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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绸缪真是个好词,对傅知玉来说也是。
他在晚宴结束后舒舒服服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冰库开了之后他就更不愿意出门了,宅了又一段时间之后,便收到了来自元家的信。
是小舅舅送来的,共有三封,一封给娘亲,一封给自己,一封是给明刀。明刀的那封,看信封上面稚嫩的文字,应该是元鹭写的。
傅知玉把信给了小朋友,又拆开了自己的。小舅舅在里面照常嘘寒问暖了一番,说自己又在南边买了一些东西,已着车队运送进京了,让他去挑自己喜欢的,之后,果然提到傅知玉给的那盒子药了。
他说夫人早些年受了苦,腿脚不好,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就疼,请了好几个大夫也未治好。有一天吃了傅知玉给的药丸,当天就有效果,觉得似乎没以前那样疼,之后的一个月半信半疑地加大了剂量,竟然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元江文一边高兴一边又有些谨慎,便修书一封仔细问着傅知玉。说他让有名医师分析过这药丸,只说用材确实好,都是珍贵的东西,但看不出药引是什么,各种药的剂量也很难看出,无法复制。
他的意思,既然这是陈太医研制出来的东西,大家都是熟人,能不能把这方子卖给他?
陈太医的方子傅知玉很清楚,给倒是可以给,但这药引怕他就难找了。
傅知玉看完之后,思考了一下,从案上抽了一张信纸,给小舅舅回信。
他写的简洁,只是把上次和元明刀说的那些想法都写了上去,只说药方自然可以给,药引是陈太医的秘密,不能对外。但药是可以制好了对外卖的,只是量不多,不是他是否愿意。
傅知玉随信又送出了一小盒药丸,这个不是卖的,只是那边用地多,他这边就多补充一些。元江文送东西进京的车队没走,让他们顺便送回去就好了。
他送出这信之后,心情颇好,只觉所有事情都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哼着小曲儿,安心地睡了个午觉。中午起来之后,就看陈太医给自己母后请了平安脉。
“云皇贵妃身子比之前好了太多了。”请完脉之后,陈太医照常开了些温补的方子,又忍不住惊叹道,“就连陈年旧疾都有渐渐痊愈的征兆,也不知是……”
他说到一半就噤声了,如果不是因为太惊讶,他连前半句也不会说,主子的事情不能窥探这是规矩。
这是实话,身体的改善会很快反应到脸上,云皇贵妃这段时间看起来容光焕发,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她心情看起来也好了许多,和以前比起来,也笑地多了。
“刚刚采颜去绣房给我取衣裳,和皇上身边的平公公碰上了,他说,你的王府已经修缮地大概有个样子了,”云皇贵妃道,“这几日你大概要挑个时间去看看,挑些喜欢的雕花和摆设让工匠们做出来,年底时候大约就可以全部做好搬进去住了。”
“我近来都有时间,”傅知玉看了看窗外,今天太阳不大,多云,是个难得的阴天,难得的不怎么热,“不如就今天下午去吧,选完回来,还能赶上晚饭。”
说走便走,傅知玉还不忘带上了元明刀。
本就是专门要给他留个院子的,虽然迟早要落跑,但是毕竟是要自己住的房子,以傅知玉最近这个宅的程度,自然是要弄地舒服一点,也算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难得有兴趣去做的事情了。
果然不和别人勾心斗角不与谢恪纠纠缠缠,其他什么事情都有意思。
由于前几次的不愉快经历,傅知玉这回没打御花园过了,他精心挑选了另外一条路,理论上,应该没什么人会从那里走。
但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他还没走出几步,迎面就碰见了傅容骊,傅容骊也眼尖,一眼就看见他了,然后立刻板起了脸,加快脚步朝他这边走来。
这麻烦精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傅知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见傅容骊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开门见山地质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八哥再说什么?”傅知玉心里叹气,面上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听不懂。”
“桂嬷嬷回来和我说过,是你让护卫打她,她才怀恨在心再去了花芮轩。傅燕然那小崽子之前哪有这个胆子,是你教他的对不对?”傅容骊越说越激动,但他还有点理智,压低了声音,没让更多的人听见,“你根本没傻!”
呦呵,傅知玉在心里感慨一句,麻烦精虽然一通分析根本没用,但是结论倒是对的。
傅容骊本来就不笨,他只是不是读书的材料而已,其他地方脑子转地挺快的。就说冰湖还有下毒那两件事,这人还是瞒着薛贵妃和傅容烨做的,整件事情挺有条理,下手稳准狠,一般人还真比不上。
原来太子和三皇子都不信他傻了,明里暗里地盯梢了很久,后来又看着傅知玉做的这一件件事情,在他们的逻辑里面,除了真的傻了,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
但傅容骊的逻辑自成一套,他还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直觉傅知玉这个人除了比之前懒散一些,看着却依旧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真的脑子不行了?
“你就接着装吧,”傅容骊冷哼了一声,“到时候,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麻烦精这又有点得意又不想多透露什么的样子真的有点好笑,他从傅知玉身边走过的时候还幼稚地想踩他一脚,但是傅知玉恰在这时候往前走了一步,错身过去,傅容骊没踩中,身子一歪,差点摔一跤。
他气急了,又狠狠地瞪了傅知玉一眼才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怎么了?”元明刀小声地问傅知玉,“撂一通狠话就走了。”
傅知玉摇了摇头,若是正巧遇到,前面那句话还算是正常,但是最后那句细想却有些奇怪了。
“我得先去一趟元府,”傅知玉道,“有些事情要问一问。”
元家老爷是督御使,专管军队粮草买入。傅知玉若是直接问,依照他的脾性,肯定是不会说的,这些都是军事机密,按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且他还不知道自己装傻的事情,在这时候问这个确实有些奇怪。
傅知玉刚收了小舅舅的信,说是从那边寄了东西过来,他便拿这个借口去了元府,与元老爷元老夫人交谈了几句,然后就谢绝了元老夫人留下吃晚饭的邀请,带着元明刀往自己正在修葺的王府里面走。
“军队有动作。”
“啊?”元明刀疑惑,“可元老爷刚刚没提一句这个啊。”
傅知玉接着低声与他说道:“如今初夏时节,正是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朝廷一般不会在这时候买入粮食,外公专门负责此类,在以前这个时候都清闲无比。
今天我却看他眼睛里有红血丝,神色又是疲惫,脖颈领子处明显是晒黑的痕,脚边衣襟多泥点,就连鞋子也换了。往日他都穿那双官鞋,但一到了收粮食的季节,由于要到处督察粮食情况,他就会换那双软底的黑鞋,这样好走路。
我又问老夫人,小舅舅是否又在信中啰嗦担心元家中无年轻男子,怕出事。老夫人笑道家里一切如常,哪需担心?
家里若无任何异常,那外公频繁外出只能是为本职工作出去的,他在这个时候收粮草,就是军队有异动,存粮不够,且还是急用。”
军队粮草到底买多少用多少不是元老爷一个三品官可以决定的,那要皇帝亲令。
“边境要有战事了吗?”元明刀仔细思考了一下,“可上辈子没这回事吧。”
“不知,”傅知玉道,“明刀,上辈子的经历并不是什么金科玉律,世事随时在变化。”
有句话他还未说出口,朝廷用于军队的存粮极多,即使有战役也完全可以不用担心,现下却在收粮,可见这事情有多严重了。
因为这件事,傅知玉去自己的新王府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不过这地方也确实够大,他只是稍微提了些要求而已,其他的大部分都交给工匠们去随意发挥,一圈走下来,竟然也入夜了。
工匠们点起了灯,傅知玉手里提着个灯笼,正准备回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从后面传来个声音:“昭王留步。”
傅知玉听出了这是谢恪,他不仅没留步,反而走地更快了。
但谢恪也快,他从后面过来,把傅知玉拦在马车前面。
护卫们瞬间便拔出刀来,但皇宫里的护卫都认识谢恪,知道这人是谁,按品级讲,谢恪作为御前侍卫,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刀举地就不怎么坚定了。
傅知玉揉了揉眉心,让元明刀先上了车,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问道:“谢小公子又有何事?”
“要事。”谢恪道,又笑着凑近一些,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知玉不想知道元老爷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吗?”
傅知玉:“……”
他有一瞬间真的怀疑,谢恪到底是太了解自己了,还是真的用积分换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
他反应也很快,示意谢恪往前面走,他手上仍然提着那个灯笼,走到这面墙的最前面那里。稍小声一些,护卫们就听不见对话,但能看见他,若是一有异状,便能立马冲上来。
谢恪一站定,便开口说道:“我要走了。”
傅知玉一愣,脸上终于露出一些真诚的笑意来:“恭喜谢小公子。”
“何喜之有?”
“御前侍卫外出,必有好差事,就像是上次武举一样,不该恭喜吗?”傅知玉道,“当然,也恭喜我自己,终于得了清净。”
“我说认真的,知玉,”谢恪叹了口气,语气严肃起来,“最近有战事,谢霖特意和皇上请命,要我和他一起去边疆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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