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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姿见了他,走到她身前时,她开口问他,“我妈,是不是在地底下都成灰了?”
君喻该是怎么说的呢?看着她这副模样,“别听别人胡说,她挺好的。”
可是,这个挺好,是在哪个地方呢?
“听说天堂会有很多天使。”她呓语。
“对。”君喻握住她的手,凉得彻骨。
傅念晴看着君喻,像一朵枯萎的花,古淑敏注视着他们两人,看着儿子的这副模样,都是爱情里的疯子。
良久,她叹息道:“君喻,你也不小了,去找个好女孩结婚吧,生个孩子。”她没有看他,在看别处,眼神飘忽。
“别再让我这样的女人耽误了,背上骂名。”
她总算说出了这句话,残忍,但的确是真话,对她这样的人那么好有什么用呢?
君喻连眼睛都不眨地注视着她,“婚,你跟我结,孩子,你给我生,不然,我们就这样到老,我都是要和你在一起的。”
何姿总是无奈于他的坚持倔强,“我怎么跟你结婚?一个患了五年重度抑郁症的女人,我已经太不堪了,你没有看见过
我因为药物产生依赖而失常的样子,卑微到了极点,为了一针针剂药物,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要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就像一个毒品上瘾的人为求得一包白粉一样。”
他有多么鲜亮令人羡慕的身份,高高被人仰望,别被她拖下去了。
第一次,她用一字一句的言语把自己的不堪拿出见了光,就像把她阴暗的伤口翻出给人看。
古淑敏,傅念晴和傅母听了,没有不震惊的。
傅施年凝望着她,眉眼里放了什么?沉痛,不忍,自责。
君喻听来,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擦了擦她的眼角,“我和你一样。”
“我们很相配。”
最后,何姿是被君喻牵着手离开的,谁的招呼也没打,其他的人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当他们离开后,宁歌走了过来,代君喻传一句话,“先生说,要你们留点人性,把事情做绝了没好处。”
晚上,何姿的梦中迅速闪过很多画面,杂乱无章,黑黑白白,好多好多张的脸,似乎连每个人影都是重叠模糊的。
“你外婆让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下去。”
“你母亲去了,世界可是干净多了!”
“若不是你母亲,君老爷子又怎么去去世!”
······
两件手织的浅色毛衣,还有母亲的笑,出不去的铁门,刊登着君喻要结婚的报纸,扇了傅施年的一巴掌······许许多多,分也分不清,闪过的很快,直叫人发苦发酸,心口重得喘不过气来。
那里的人是她吗?是的,都是她。
醒来时,枕上都是打湿了的汗渍,额头时发冷的,天还没亮,她再也睡不着了,抱着膝盖在窗边做了半宿。
等到早上,君喻推门进卧室时,看到了落地窗边的人,很瘦,担忧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不睡了?”
何姿干涩的喉咙发了声,动了动嘴角,“你从日本给我专门邮寄来的装在玻璃瓶中的空气和樱花,只剩下十四瓶,也不知到现在是否过期了。”
君喻的手在空中僵硬几秒,眼神复杂,开不出一朵花,“五年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
当医生给傅施年检查好情况后,走出了病房,门又开了。
何姿走了进来。
站在眼前,她的头发很黑,皮肤很白。
“五年前,你把我软禁在别墅里时,我想过从楼上跳下去。”
她都想起来了,掩盖了厚厚尘埃的陈旧往事又被从尘埃中重新挖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 一通电话 怎么面对他
再想起五年前,是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呢?每天的日子都很难过。
安雅提前约好了君老爷子在第二日早上九点在茶楼见面,还是很顾及着老爷子的喜好的,特意把地点约在了茶楼。
谁料,安雅在夜里气势汹汹地发了高烧,连夜请来了家庭医生,打针挂点滴,直到天亮烧也没完全退下去。
何姿担忧地在一旁照顾了整宿。
在十点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发来了一条简讯,何姿随手拿起翻开查阅,当看到发件人和那条简讯时,眸底不由得有一瞬的黯淡,思了片刻,写了一条简讯发了出去。
不久后,君喻来了,当看到她眼底一层淡淡的青色时,心里是万分无奈的,“马上去睡觉。”带着微微的呵斥声。
她一定又是整宿没睡,君陌这些天也恰好出差了。
“不是很困。”她笑了笑,提起了几分精神来。
君喻瞧着她,半威胁地问道:“要我抱着你去睡?”
好吧,她不说话了,没好处。
“快去睡。”他催促道,牵着她的手,走向隔了几间房的卧室里,帮她脱了鞋,盖好被子,捂住她的一双眼睛。
“睡吧。”他的语气放软了许多,温温软软的,流淌着绵意。
一双宽大的手掌就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就一片漆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可她还是觉得这黑暗是温暖的,像春天花开一样。
过了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君喻见她已经熟睡,静静地走出卧室,关上了房门。
之后一直在安雅的卧室里照顾着她,中午时分,安雅总算醒来,烧退了些,他立刻倒了一杯开水,扶起她的身子,喂她喝水。
“你怎么来了?”她很是有些虚弱,看到他,有些意外。
“来看小姿。”他淡淡回答道,一点点地喂她喝着水,速度把握得很好。
安雅听了很是欣慰,点了点头。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现在是几点?”
君喻低头看了一眼腕上佩戴的手表,“十二点四十四分。”
安雅听了脸色不太好看,有些不对劲,什么也没说,只说,“你去看看小姿吧,别管我了。”嘴角还是盛着浅浅的漩涡的,是在故作无谓。
君喻看了她一眼,放下水杯在床头,心中也是有这个想法的,“她喜欢踢被子,被子总是掉在地上,不知道现在被子是不是在地上?”
安雅听了,难得地笑了笑。
他转身走出了卧室,带上了房门,脚步渐渐听不见了。
她俯身拿了放在床头上的手机,打开了屏幕,越看脸色有些着急了,时间错过的太离谱了。
来不及多想,也不顾身子上残留的病痛,下了床,随便换了一件衣服就匆匆忙跑出去了,谁也没有告诉。
何姿太累,睡过了头,等到醒来时,表上显示的时间已是三点,暗自恼火自己的粗心。
“怎么不叫醒我?”她穿着拖鞋快步走出卧室,对坐在客厅里的君喻问道。
君喻闻声,转头望着她,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淡淡地笑了笑,“多睡一会儿不好吗?”
她望着他的笑,又看了看表上的时间,脑子里蓦然闪过什么东西,不容耽搁,急匆匆冲到了安雅的卧室中,里面已是空无一人。
“我妈呢?”她唤道。
她有些急了,总感觉还有什么事发生似的,不太好的感觉。
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君喻没有应答,他在接电话,回答的话极少,通话时间简短,脸色冷峻,神色低沉,周身气压很低,似是不妙。
与方才的他截然不同。
挂下了手机,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到电视前,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条即时新闻,君氏创始人君老先生在十字路口发生了严重车祸,当场死亡。
这一则新闻的主持人严肃的播报声,恍若是一颗巨大威力的炸弹在客厅中轰然炸了开来,心顿时就坠落到深渊了,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的。
再看看君喻,他神色冷冽,阴霾笼罩,瞳孔里塞满了屏幕上那张现场惨不忍睹的照片画面,那是他爷爷。
最疼爱他的爷爷,如今一声招呼没打就走了。
平日里君老爷子身子不太好,他们想办法用更好的办法医治,不就是想让他活得更久一些,可是飞来横祸,谁算得清?
她轻轻地一步步走到他身旁,握住了他放在裤线旁的手,久久不说话,只是想把自己的温暖都给他,他的手,很凉。
此时,说再多言语,都是徒劳。
君喻侧目看着她,反握住她的手,“我们去医院吧。”
当说出这话时,他心里是何感受?必定是痛的,只不过把它们都深深地压在了心底,再如何,也要撑住不是吗?还要顾及他的父母亲,他们也是伤心的。
眼泪,注定是在他这里看不到的。
一路上,他开着车,没有说过一句话。
到了医院,她走在他身旁,陪着他一起走进医院,这座医院,此时看起来成了浓重的黑白色,就像是一滩黑墨在纸上晕了开来。
幽深的走廊上,何姿看到君遥背过身子面对着墙壁,脊背是无比僵硬的。
“我妈呢?”君喻走到他身后,压下了所有,沉声问道。
君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里面。”
那个里面,是哪里,谁都知道。
君喻站在房门外,推门走了进去,何姿站在外面,没有进去,隔着门看着。
太死寂了,什么都已经听不见了。
过了好久,古淑敏才和君喻一前一后走出来,古淑敏的眼睛通红一片,眼神悲哀,刚才一定哭过。
不知何时,安雅过来了,君陌也赶了过来。
古淑敏听见来往的脚步声,抬眸望去,这一看,眼睛里愤恨地不得了,“你还有脸来,你害死了我爸,你高兴了。”她激动地冲上前拽住她的衣领。
君陌急忙上前拦住了母亲,“妈,有话好好说,关安雅什么事?”
古淑敏此时恐怕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眼睛红肿,“不管她的事?爸手机里最后一条简讯就是她发的,是她要爸三点去茶楼,要不是她,爸好端端地怎么会遭遇上车祸!”
这一番沙哑的嘶鸣声悲痛不已,同时也充满了憎恨。
这番话在何姿耳朵里听来,心刹那间沉到了海底,脚步发颤地向后退了几小步,骨节发白。
怎么会这样?
君陌听了很是惊讶,不相信,急忙问安雅,“不是这样的,快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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