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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时光是单纯而骄傲的,然而,这个世界却是复杂的。

师映川看了看天空,然后收回目光将杯里剩下的茶都喝了,左优昙见状,强自压下一直隐藏在心底积压已久的冰冷,他平静如常地看着师映川,很自然地说道:“……我身上的鲛珠已经彻底成熟了,就在昨天晚上,沐浴的时候我发现的。”

“哦?已经长成了么?”师映川乍听此语,立刻转头去看左优昙,很是有些惊喜地问道,左优昙微微点头,他的面庞清俊无比,其中却一直有着某种淡淡的、无法驱散的什么东西,说道:“……确实已经成熟了,我确定。”师映川满面喜色,拉住左优昙的胳膊便向屋中走去:“跟我进来,我得仔细看看。”

两人进到房内,师映川搓了搓手,有些期待也有些感慨:“总算是好了,我都已经等了两年了。”他催促道:“给我看看。”左优昙听了,便依言动手去除下腰带,他腰间系的是一条绣花宽腰带,非常精美的鸟兽花纹,系在腰间恰倒好处地烘托出完美的腰身,左优昙微微低目,长而密的黑色睫毛盖住了下面一双漂亮的眼睛,因此难以看出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解开腰带,然后敞开衣衫,露出绝白的身体,在这两年中除了师映川以外,左优昙不会对任何人如此心甘情愿地暴露身体,这并不是说明他对面前这个少年有多么喜爱,而是因为在心底最深处,他已经将师映川看作自己最大的倚仗,曾经还是太子的左优昙与其他同龄人一样,时不时地会想象自己未来妻子的模样,在心底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心中,自己未来的太子妃不需要多么美丽,也不需要如何善解人意,聪明可爱,但她一定要是自己最喜欢的,愿意牵着她的手一起白头偕老……然而此刻面前的人,却是一个少年。

这时候师映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左优昙的小腹,洁白如玉的肌肤上,一颗红得似血的珠子赫然在目,那珠子已经红得发紫,果然是成熟了。师映川喜得咧嘴笑了起来,忙不迭地伸出手去,轻轻地将珠子捏住,把脸凑近了去看。

与此同时,左优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颤了一下,小腹微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从师映川嘴里和鼻中吹出来的细微气流,这种感觉非常古怪,也非常令人不安,其实师映川这么做并不是第一次,但今天不知为何,带来的感觉却与从前不太一样,令左优昙感到非常意外……想到这里,左优昙无声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眯着双眼,只能屏声息气地绷紧了腹部。

师映川轻轻捏着已经成熟的鲛珠,仔细审视着,确定它真的已经完全成熟,可以取下服用了,他抬头看向左优昙,问道:“怎么样,准备好了么?我这就要把它取下来了,应该是很痛的。”左优昙面色如常,低声道:“……没问题,就这么取下来罢。”师映川就笑了笑,道:“那好,你忍着些就是了。”说罢,张口就将鲛珠用唇含住。

☆、七十二、朋友

师映川将脸凑近,张口将那颗红得发紫的鲛珠轻轻含住,那珠子长在脐下,他这样做,免不了嘴唇就贴在了面前那雪白一片的肌肤上,看起来就好象是在亲吻着对方的小腹一般。

左优昙情不自禁地一颤,师映川温软的嘴唇触在他的小腹处,令他明显感觉到一丝想要将对方推开的冲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在潜意识当中,左优昙不是没有幻想过一个与自己情投意合的爱侣,然而那终究只能属于梦想了,即使对师映川没有什么情爱之念,对方也并非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人,但在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他不允许自己过多地掺杂了私有情绪,不过在同时他也低头牢牢地看着师映川,仔细地捕捉着少年身上每一丝值得注意的变化,不过有些可惜,似乎并没有异常。

肌肤相贴的一刻,师映川的鼻子里清清楚楚地嗅到了来自左优昙身上的香气,那是仿佛水与花草混合在一起的湿润味道,这种味道隐约带有强烈的暗示性,师映川已经不是处子,虽然当初与季玄婴的那一夜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清晰的印象,但身体最深处的某些属于男性的东西却是成功地被一朝唤醒,再不是对情`欲懵懂没有多少感觉的童子,此刻两人靠得这么近,师映川能够再清楚不过地闻到左优昙身上带有特殊气息的淡香,他闻到这样的香气,眼前看到洁白如雪的平坦小腹以及精致圆润的肚脐,嘴唇碰到光滑细腻的肌肤,这一切的一切所造成的冲击令师映川微微眩晕了一刹那,突然间就生出了一丝不知所措的慌乱。

身体的接触所产生的刺激对于男性来说,很容易起到效果,好在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就好象只是错觉而已,师映川定一定神,两只手干脆抓住了左优昙的腰稳住,然后含紧了嘴里的那颗鲛珠,用力在根部一咬。

“……唔!”左优昙闷哼一声,脸色变了变,同时身体更是忍不住剧烈颤抖了一下,这鲛珠长在他身上,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此一来,就和咬掉他身上的一块肉差不了多少,怎能不痛?好在师映川没有让他承受更多的痛苦,干净利落地一口便将鲛珠齐根咬下,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与此同时,师映川只觉口中一甜,一股腥甜的粘稠汁液流进了他的嘴里,师映川反应极快,几乎就在他用牙齿咬下鲛珠的一刹那,手指已快速地点中了左优昙的穴道,用来止血,因此除了一开始难免流出的少量鲜血之外,并没有更多地流血。

师映川满嘴血腥味,唇上还沾着些许血迹,他从怀里迅速摸出随身携带的外伤药,沾上一点抹在了左优昙的伤口处,左优昙只觉一阵清凉,伤口的疼痛顿时减轻了几分,这时师映川已经去拿毛巾沾了水拧干,将毛巾递给左优昙,道:“擦一擦罢。”说着,已将嘴里的鲛珠吞入腹中,待珠子一落肚,体内忽然一暖,显然是真的产生了效力。

最初的疼痛过去,接下来就不是很难忍耐了,左优昙拿着湿毛巾,慢慢将小腹上的血迹擦净,师映川则是在一旁盘膝运功,将药力彻底化开吸收,这个过程不需要多少时间,很快,师映川蓦地睁开眼睛,起身看向左优昙,此时左优昙已经将血迹清理完毕,他腹部的伤口很小,对他没有多大影响,找出绷带将伤处裹好也就罢了,师映川用水漱去嘴里残余的血腥气,看着左优昙将衣衫拢好,问道:“很疼么?”

“还好,现在已经没什么了,伤口很小,不碍事。”左优昙慢慢系上腰带,平心静气地答道,只是他此刻虽是神情平静,但看得出来面色微微发白,显然并非他说得那样轻松,师映川知道鲛珠乃是鲛人体内精华孕育而成,一旦失去,总是要伤些元气的,好在左优昙正是年轻体健的时候,又是习武之人,因此倒不会影响很大,休养几日应该也就无事了。

这时有风从外面吹进屋里,风中有些新鲜泥土的气息,似乎真的是要下雨了,师映川走到窗边,探头向外看去,左优昙在他身后,目光有些复杂而幽深,他脑海里又一次转过两人初相识时的画面,以及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平心而论,师映川是一个不错的人,各方面都挑不出大毛病来,左优昙也从来没有在两人相处之际从这个少年的眼中和行为里发现任何自己最痛恨的猥亵迹象,而最重要的,这个人,是自己想要达成目的唯一的可能。

锐利清冷的目光从少年背后扫过,仔细审视着,矛盾着,很快就又归于平淡,这时师映川回过头来,道:“……应该真的是要下雨的样子了。”左优昙道:“剑子先休息罢,到了该用晚饭的时候我自会来提醒。”师映川笑了笑,摆手道:“应该注意休息的人是你,好好歇着去罢,看样子就算下雨也是小雨,不碍事,我打算去四处走走,等到晚饭的时候就回来。”

虽然目前还没有下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师映川还是在胳肢窝下夹了一把油纸伞,其实他出门主要是为了暂时避开宝相龙树,在湖边的时候两人之间发生了那么一段小插曲,这让师映川不想马上再与对方见面,这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非常微妙乃至师映川自己也不能理解透彻的心情,虽然他将对方拒之门外,并且说了晚上不许宝相龙树来蹭饭,但谁又知道那个家伙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听话?说不定很快又会出现在清湖小筑之中,所以师映川觉得自己还是出来走走比较好,暂时不要与宝相龙树碰面。

风吹得湖中泛起涟漪,也吹得岸边的柳树枝条轻摇,师映川绕过湖边,走在小路上,慢慢来到人声鼎沸的街市之中,现在还没到傍晚,城中仍是热闹,手里擎着糖人笑闹着乱跑的孩子,不知谁家的狗,吆喝生意的道边小贩,这一切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生活。

看着这一切,师映川的心情也莫名变得好起来,他清秀的脸上笑容温和,神情天真,就像是一个还没有过多接触世间的孩子一样,这时天上开始淅淅沥沥地掉下了什么东西,却不是雨,而是小粒的冰雹,或者说是冰粒子,从高空中坠下,很快就滚了一地,然后融化,给地面带来浅浅的湿润,师映川见状,抬头看着天上掉下来的冰粒子,而不是雨,不免微觉诧异,然后从胳肢窝下取出那把油纸伞撑了开来,遮在头顶上方。

小小的冰雹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大街上依旧行人往来不息,师映川走过一间馅饼铺子的时候,正好馅饼新出炉,素馅肉馅都有,香得让人情不自禁地狠狠抽着鼻子,师映川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到底还是忍不住花了两文钱买了一只猪肉馅饼,店主用油纸给包好,笑呵呵地递了过去,师映川把馅饼拿在手里,刚咬了一口,就忽然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嚷道:“娘,我饿,我也要吃饼!”师映川扭头一看,却见一个年轻妇人正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和一个三四岁的女孩,神色间微显憔悴,穿得虽然干净,但朴素的布衣已经洗得微微发白了,头上只挽着一支木簪,显然家境并不好,那嚷着要吃饼的是她右手牵着的男孩,妇人见儿子吵闹,便哄道:“别闹,晚上回家娘给你做豆腐吃。”

那男孩却是不依,闹着一定要吃,一旁的小女孩见哥哥吵嚷,又闻到香喷喷的馅饼味道,便也闹着要吃,妇人哄了几句,两个孩子却是不懂事,哪里肯听,越发哭闹,妇人气急,一把抓住男孩就要打,师映川见了,便出言拦道:“大婶,别打孩子,他们想吃,就给他们吃罢了。”说着,摸出四文钱递给店主,又要了两只猪肉馅饼,店主接了钱,麻利地给包好,师映川把热乎乎的馅饼塞进那妇人手里,笑了笑便离开了,那两个孩子见了馅饼,也不哭了,围着母亲就要吃,等妇人好歹应付了一双儿女,转身刚想道谢,却见那少年已经走得远了。

这时细碎的冰雹差不多已经停了,师映川便收起了伞,重新夹在胳肢窝下,捧着馅饼美美地吃着,那馅饼很香,师映川细细吃着,清秀的面孔开始柔化,展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而就在少年香甜地吃着馅饼的时候,暗地里却有许多双眼睛正时刻关注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但同时又把这份关注控制在一个恰倒好处的范围,否则城东最高处那绑在竹竿上的一具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就是他们可能的下场。

师映川依旧吃着饼,一面在路边的摊子上时不时地驻足,看看上面的小玩意儿,就是这样一个满足于一只两文钱馅饼的清秀少年,在前时抵达这里,毫不犹豫地将一只握刀的手伸了出来,动用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武力威慑,将所有挡在面前的东西统统一斩而断,展现出令人生寒的冷酷一面,清洗任何敢于发出不同声音的存在,一时间无数人头纷纷落地,用鲜血来再一次证明少年身后那庞然大物不容冒犯的威严,同时也被这少年人畜无害外表下所隐藏的冷酷辣手所震撼,仅仅十二岁的年纪,这种凌厉果断的作风当真是有些让人难以想像。

城中并非到处都是繁华热闹的所在,也有很多幽深无人的地方,比如前时宝相龙树手刃常星的鸽笼巷,而像那样的小巷在摇光城中有很多很多,就好象师映川现在所经过的这个异常清静的地方。

馅饼已经吃完,手里只剩下沾着油光的纸,师映川忽然停下脚步,一道淡淡的气息从那掌中突然发出,瞬时间将油纸震成了碎片,与此同时,师映川全身上下开始散发出淡而薄的古怪气息,随着这股气息充盈全身,师映川整个人开始有了变化,方才还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少年变得骄傲而自信,目色凛然,他抬头望一望云层未散的天空,脸上露出一抹澄澈的笑容,带着些感慨,道:“我就知道,这种地方果然是杀人的好场所……”

此话一出,还未等声音落尽,师映川已经突然间变了脸色,原本看似与平常少年并无二致的身体中陡然爆发出一股惊人气势,挟着浓重的凌厉威势猛地划破了空气,直入不远处的小巷,死死锁定了里面的某些活物,也就是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厉喝,两道青光炽盛如烈火,呼啸直闯而出,震撼人心,其中一人手持一杆长枪,满面熊熊怒火,大吼一声一枪刺去,明晃晃的长枪化作银蛇,速度快得几乎追风逐电,从师映川出声,看向巷中,直到此人飞身而出,出手一枪而刺,这一系列的变化统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惊艳一枪!

然而他快,师映川却更快,一道淡淡的人影鬼魅般一闪,再出现时,竟是诡异地恰恰与那长枪擦身而过,只是这么一动,这么一步,就已出现在了这个位置,缩地成寸,轻描淡写地闪了开去,与此同时,师映川轻轻一抖手,腰间别花春水出鞘,却是直朝着另一个窈窕身影而去,那人剑上转出无数朵剑花,清叱而前,师映川神情宁静,目光却凛冽无比,竟是瞬间将出鞘长剑甩手掷出去,青色的剑身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威势十足的轨迹,一冲而过,下一刻只听一声惨叫,对方根本就阻挡不了,当即被一剑刺透了胸膛,并且巨大的冲击力带着身体一起继续飞行,‘铮’地一声钉在了不远处的一面墙壁上,鲜血淋淋。

直到此时才能看清楚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娇美少女,青衣青裙,乌发如云,然而眼下她却已经被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当胸穿过,双脚离地悬在半空,被钉在了墙上,鲜血不断落在地面,触目惊心,少女嘴里涌出大量的血水,嘴唇蠕动了几下,却终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头颅颓然一垂,就此身亡。

“……师妹!”撕心裂肺的狂吼响彻周围,青衣人目眦尽裂,手握长枪势若疯虎一般扑来:“毁我海天帮基业,杀我帮中三百二十七人,如今又杀我师妹……贼子,纳命来!”

“原来是海天帮的漏网之鱼?”师映川不为所动,双眉平直一展,岿然不动,他的眉宇之间依旧凛冽而漠然,显示出一种强大的威慑,几乎让人窒息,双掌突然间猛地互相一擦,掌中竟隐隐带出风雷之声,青衣人一条钢枪好似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之音直刺而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而来,没有任何花哨,师映川在对方出手的一刹那,眼中精光迸射,不闪不避,双手直拍而去,在半途化作漫天掌影,与此同时,风雷赫赫--大雷音掌!

无数道劲气从一双稍小的掌心间呼啸而出,将空气撕得粉碎!一双眼睛骤然睁大,流露出极度的不甘不愿,以及滔天的怨毒!下一刻,两只手掌落到了一个强壮的胸膛上,紧接着漫天血雨瞬间炸开,一把油纸伞同时张起,笼住了一方洁净的空间,血雨中,少年打着油纸伞向后飞掠,足尖轻飘飘及地,然后微微抬脸看着猩红的血雨落下,那清秀的面孔在伞下被遮住,看不真切,唯觉沉默,并没有丝毫亲手毙敌的兴奋与嗜血。

周围落针可闻,被钉在墙上的少女仍在流血,一动不动,下方已经汇成一片血洼,地面到处都是零碎的血肉,一具残缺的尸体倒在不远处,师映川收起伞,伞面已经被血染红,师映川随手将其丢掉,然后就向着那墙上的少女走去。

此时师映川心中有些波动,刚才的杀戮确实对他的情绪造成了一些小小的冲击,不过这种感觉并不是非常负面的,他也没有多少内疚之类的情绪,只因师映川从来都不会用一个好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为了完成任务,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去做,身处这样的一个世界,血淋淋的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的规则,从身体和精神上彻底消灭敌人是处理问题时的最直接也是最好用的手段。

师映川来到少女面前,拔下将对方透胸钉住的别花春水,尸体顿时就颓然落在了地上,师映川看了一眼手中的剑,青色的剑身上没有留下半点血迹,依旧寒光凛凛,但师映川还是从怀里摸出手帕认真把剑身擦了擦,这才重新放回鞘中。

然后他转过身去,忽然开口说道:“……阁下还要在那里看多久的戏?”

话音方落,一个俊美的年轻人忽然就无比突兀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巷口,年轻人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右手当中正在摆弄着用来卜卦的八枚金色铜钱,见师映川看向自己,便笑道:“我今天出门之前卜了一卦,居然又是一副‘相见欢’,莫非说的就是师剑子不成?”

师映川并不认识此人,不过他能够感觉到对方修为不凡,目光再一扫年轻人手中的金色铜钱,顿时了然,便微微一笑,道:“莫非是武帝城的白照巫白公子?”

白照巫见状一哂,也知道是自己手上的卜卦金钱让对方认出了身份,当下也不在意,悠然道:“这里肮脏得很,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剑子与我寻一处清净之地,把酒畅谈如何?”师映川嘴角微翘,也不推辞:“也好。”

……

酒是上好的黄藤酒,人是风华绝美的俏佳人,四名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身披轻纱,妩媚不可方物,翩翩起舞之际,四双长袖舞得飘摇灵动,四个人就好似四只彩蝶一般。

师映川对于自己被白照巫带到这种烟花之地的事实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白照巫此人的行事名声他也不是不知道,因此意外归意外,却也并不怎么惊讶,白照巫并不十分爱好美女娇娃,偏偏一向倒是更喜欢男色一些,经常收集八至十五岁的美貌男孩作为娈童,这种说法许多人都是听说过的,不过师映川直到今日亲眼看到白照巫身边没有叫美貌佳人伺候,反而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神态娇媚的极清秀小相公时,才确定江湖上的传言果然不虚。

两人倒是出乎意料地说得投机,召来服侍的这些人里面并没有那种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货色,大都是清倌人,因此师映川也没觉得周围的气息让自己闻着不舒服,白照巫此人乃是武帝城城主赤帝姿之徒,行事向来不羁,师映川骨子里也有几分不受约束的性子,于是这样的两个人一朝结识,却是难得的臭味相投。

是的,臭味相投,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但有的人却只需要彼此攀谈几句,坐下来一起喝几杯酒,居然就成了极合心意的朋友,于是等到一曲毕,几位跳舞的佳人香汗淋漓时,师映川与这位出身武帝城的年轻人就已经说话十分随便起来,倒像是相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此时白照巫张口含住身旁那小倌剥好送到嘴边的葡萄,咽下之后就指着师映川笑道:“看来我今日卜的卦果然没错,相见欢,相见欢……果然就遇见了一个投机的朋友。”

师映川含笑摆手,拒绝了一个妩媚佳人的服侍,自己动手斟酒,道:“武帝城距离这里可是不近啊,你怎么倒来了大周?”白照巫喝了一口酒,右手轻抚着身旁小倌那滑嫩的脸庞,笑吟吟地道:“我这无非是在游历罢了,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赏赏美人……反正人生在世,总应该活得顺心适意才是。”

☆、七十三、我不悔

师映川闻言笑道:“听起来还真的人叫人羡慕,你这日子过得确实自在极了,不像我,有时候还得奉命东跑西颠的。”白照巫容貌十分俊美风流,一身锦袍,双眉高挑,凤目含情,听了师映川的调侃便哈哈笑了起来,道:“你这阵子在摇光城也算是出名了,现在城中哪个不知道断法宗剑子的手笔?不像我,师尊总是训斥我不务正业。”

师映川被逗得嗤嗤一笑,抚掌道:“嗨,咱们也都别抱怨了,都说望子成龙,其实天底下做师父的不也一样?巴望着自己的徒弟成龙成凤,我在山上有了差错的时候,我师尊也是下手半点不留情面哩,揍得我屁股噼里啪啦的,我向哪里说理叫苦去?”

白照巫大笑,道:“果然是难兄难弟……映川,你可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有趣多了,今天你这个朋友交得果然没错,来,只为你我今日相识,且浮一大白!”

两人笑着互相举杯示意,一饮而尽,白照巫放下杯子,忽然一手推开靠在自己身边的小倌,毫无形象地拍着桌子叫道:“鸨子呢?咄!快给爷滚进来!别想用这些寻常货色来糊弄爷,放在不识货的人眼里觉得是天仙美人,爷却懒得用眼皮夹上一夹!把你楼里最上等的货色叫来,不然立刻三下五下拆了你这腌臜地方!”

这么一来立刻鸡飞狗跳,师映川先是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个仰倒,当下配合着拍桌子学着白照巫乱叫:“……把你楼里最上等的货色叫来,不然立刻三下五下拆了你这腌臜地方!”他二人都是身份地位尽皆不凡的人物,谁能想到竟像泼皮无赖一般,毫无风度地在烟花地里胡乱闹腾起来?若是清楚二人身份的人见了,只怕眼珠子也要瞪了出来。

未及半刻,一群膀大腰粗的护院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上楼来,准备与里面两名闹事的客人好好‘谈谈’,为首的汉子一把掀开帘子就要进去,却猛然间眼前一花,一块硬邦邦的物事当头砸来,正砸在鼻子上,打得汉子鼻血长流,此人顿时大怒,然而等看清楚那物事的模样时,一张脸便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从暴怒到谄媚满面的巨大转变,速度之快,变化之大,当真令人赞叹--只因砸得他鼻血长流的东西,是一锭黄澄澄的十足真金。

那里面俊美的年轻公子和一位笑嘻嘻正拍桌子敲酒壶的小公子还在胡闹叫嚷,年轻公子又是几锭金子扔了过来:“爷已经说过了,把你们楼里最上等的货色叫来,莫非一个个都聋了不成?”一群汉子忙捡起地上骨碌碌滚动未停的金锭,一张张脸上满面都是笑容:“两位公子息怒,小的们马上去问妈妈,立刻就来,立刻就来……”

于是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在付出了五千两银子的缠头费之后,一名身穿莲青色织绣连烟锦衫的少年便站在了师映川与白照巫两人面前,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挽着寻常的男子发髻,鬓边垂了一绺散发,显得有些随意,容貌清清淡淡,神情也是清清淡淡,身娇腰弱,颇为纤细,面部轮廓极精致,当真是上等的美人了,只是面上却不见笑容,半点也没有,只微微蹙着长眉,十分动人,却又没有过多的柔弱味道,面对着师映川与白照巫两名客人,在二人的注视下,少年脸上没有讨好的意思,反而落落大方地与二人平视,他知道这两人是一掷千金的豪客,然而却依旧如此微微透着一丝高傲,或者说是‘有性格’,这样的表现不但不令人不喜,反倒是更添吸引力,最容易令男人们趋之若骛。

少年穿着莲青色衣裳,整个人也好似一朵遮掩在雾气之中的青莲,白照巫见状,转脸便对一旁的师映川笑道:“如何?”师映川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对方自然比不得左优昙那等倾国绝色,但也确实算得上一等一的美少年的,于是就笑道:“的确是有些不同流俗的劲儿。”白照巫懒懒笑道:“这是个清倌,又生得不俗,难免要傲气一些。”少年听他这样说,目光就微微一跳,清冷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恚怒和羞恼,复又恢复如常,将下巴略昂了一些,白照巫却不在意,走过去直接伸出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少年白皙的面孔微微涨红,连忙向后退开一步,摆脱了白照巫的手,道:“我只是陪人清谈饮酒……”

白照巫哑然失笑,却突然间再次捏住了少年的下巴,这次他用上了一点技巧,让对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脱开,一面手指轻勾,强令少年抬起了头,少年吃惊之下,脸色涨红,眼圈也已经微微带出了水气,却仍然倔强地维持着面上已经十分艰难的冷漠之色,白照巫另一只手抚上他丰润红嫩的唇瓣,慢慢摩挲着,却微笑着对师映川道:“映川你看,越是这种摆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架势的清高美人儿,男人就越是趋之若骛,愿意为此一掷千金,即便被美人白眼厌恶了,还觉得十分欢喜,真真是贱骨头,却不知在我看来,怜香惜玉这种事情纯粹要看心情,既然是身处这种地方的人,就应该守好自己的本分,都已经入了这皮肉一行的营生了,莫非还要立贞洁牌坊不成?”

说罢,将那又羞又愤的少年摸了一把脸蛋,唤来老鸨,二话不说直接将这清倌买下,付了一大笔的赎身银子,老鸨笑得见牙不见眼,殷勤无比,那少年见此一幕,眼中流露出悲色,泫然欲泣,他用力抿住嘴唇,强行定了定神,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极力用淡然的语气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姐姐,现在还在此处,我全赖她照顾,才长到如今,若是公子能够将姐姐一并赎身,还她自由,那么我愿意自此……”

少年话还没说完,白照巫便漫不经心地一哂,淡漠地看看少年清丽如花的面孔,说道:“你的蠢话还真的是不少,我向来最厌自以为是之人,你现在已经被我买下,要打要杀只在我一念之间,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说着,轻佻地拍了拍对方光滑的脸蛋,少年听到这番话,性子里的骄傲不平被刺得一滞,顿时羞愤难禁,然而同时却看见了白照巫虽然含笑,却明明冷漠如冰的眼睛,那是完全不在意的神色,就像是看着一只猫一条狗,而不是一个罕见的美人,少年见状,整颗心就好象掉进了冰窟窿里,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一时间心头一阵绝望,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师映川见到这一幕,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在这种事情上无非只是个人的喜好问题罢了,他可以欣赏这少年的美,也赞叹一声对方对于那个所谓的姐姐有情有义,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没有因此被触动,也不会义正辞严地去对白照巫说些大义凛然的话,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这个美丽的少年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就意味着没有权力,没有地位,更没有力量,除了美丽之外一无所有,属于随时可能被压迫,被欺凌玩弄的对象,就好比当年身在大宛镇的自己,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瘦弱男孩,在每天繁重的劳动与无休无止的打骂中静静蛰伏,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一次次地强迫自己安静地等待,抱着希望去等待黎明真正降临的时刻,然而在真正的蜕变到来之前,男孩只是睡在灶下的一只老鼠,就好比现在这个少年一般,身不由己。

这时白照巫揽住那面色苍白的少年,对师映川轻笑道:“此子如何?映川若是喜欢,便送给你了。”师映川对这位新朋友的行事作风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却很欣赏对方的直白肆意,方才他举手投足之间以血腥手段在僻静处杀了一对年轻男女,之前却又不吝于笑眯眯地花四文钱买来刚出炉的馅饼,哄两个小孩子破涕为笑,这不是丧心病狂的恶,也不是没有来由的善,就好比这个世界是复杂的一样,人性也是如此的复杂。

师映川摇头道:“还是免了罢,我可不要,受不了这种艳福。”白照巫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微勾,笑吟吟地揶揄道:“也是,你年纪还小,只怕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妙处。”师映川哭笑不得,心想我都是快当爹的人了,有什么不知道的?嘴上却道:“这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家里只怕饭都做好了。”又笑道:“可要去我那里一起吃个饭?”

白照巫摆一摆手,笑道:“不了,你那里还有病人,我就不打扰了。”伸手在身旁少年颔下一抚,眼中意态闲恣,薄唇弯弯:“况且如今美人在怀,怎可辜负了?映川岂不闻‘春`宵一刻值千金’之说?改日再去叨扰就是。”师映川笑着摇摇头,起身伸了个懒腰:“好罢,那我便回去了,你若有时间的话,随时可以去找我说说话。”白照巫轻笑未连:“这个自然。”

……

七星海,某无名小岛。

浪花冲到海滩上,堆积出白色的泡沫,沙滩上是一片松软绵和的细沙,被阳光照晒得微微温热,不时有海鸟从上空飞过,天边是美丽的晚霞。

此时两名男子正走在沙滩上,一人身穿再简单不过的白色布衣,没有任何花纹与装饰,也谈不上什么精美款式,头上仅仅扎着束发的白色发带,另一人却是颜色纯净的秋香色交领大袖长袍,外披白纱对襟广袖纱衣,上面绣满了银线勾织而成的貔貅图案,头上一顶以整块羊脂美玉雕成的玉冠,呈莲花造型,洁白无瑕,却又有青玉雕琢成的两片莲叶同缀,精美绝伦,然而就是这样从着装上看起来就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彼此周身隐隐散发出来的气息却给人以互相交融之感,丝毫不觉得排斥。

藏无真面色淡然,负手缓缓而前,沙滩上却并没有留下半点脚印:“……今年不是川儿来岛,反而是你亲自来此将造化丹带给我,倒让我有些意外。”连江楼心平气和地道:“映川如今身在摇光城,何况弟子已经多年不曾见过师尊,因此今年便登岛见师尊一面。”藏无真微微一笑:“我早已说过,你无须特意来看我,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好。”

两人并肩而行,走过的地方没有丝毫痕迹,连江楼沉默了半晌,沉声道:“……三月前我再次前往舍身崖,那人依然不肯说出摧心剑化解之法,声明除非师尊亲自去见他一面,否则决不吐露一字。”藏无真听了,神情不变,然而连江楼却分明感觉到男子的脚步有片刻的迟滞,藏无真的声音中没有哪怕些微的波动,就如同淡淡的海风吹过:“江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曾放弃,而为师却从未想过能够从那人口中得到化解之法。”

藏无真微笑起来,云淡风轻:“……我如此待他,他又怎么肯让我化解伤势,独自逍遥?他要用这一记摧心剑让我时时刻刻地记住,我当初究竟是如何对不起他……然而,我不悔。”

藏无真的笑声渐渐蔓延开去,他一手直指大海,说道:“江楼,你看这海,你方才便是从海上而来,那么你告诉我,当你身处大海之上,究竟是何感受?”连江楼明白男子真正的意思,便道:“……武者之路,浩荡如海,无穷尽之时。”藏无真笑道:“不错,面对大海,无论什么人都是渺小而卑微的,也许有人出身天湟贵胄,也许有人资质天赋惊艳绝伦,也许有人手握千万人的生杀大权,也许有人美貌倾国,然而面对大海,也终究不过是与其他所有人一样,只是碌碌凡庸的蝼蚁罢了,转眼之间已成黄土一掊,而大海却千年万年都在这里,即使未来的某一天它也终将不复存在,也许沧海成为桑田,但毕竟比起人的一生,要长久太多。”

“……人生匆匆百年,何其有限,即便武道强者的寿命比起普通人已有不小的延长,终究也逃不脱生老病死,然而武者乃是一心追求力量之人,追求超脱,我要探寻的是前面的方向,我要眺望的是顶峰之上的风光,武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前面的路又是什么?许多年前我拜入断法宗,成为内门弟子,自此摆脱了要被家族掌握的命运,后来我得到当时莲座垂青,成为宗门剑子,人生再次翻开新的篇章,再后来我成为第二十六代莲座,站在了世间千千万万人的头顶之上,天下之大,已无人可阻于我面前,无人可左右我的意志,自此我的追求就已不是权势地位,而是武道的尽头--那里,究竟是什么?”

藏无真一双眼睛有如星空璀璨,又似大海磅礴,此时夕阳的余晖将天边的晚霞染成了美丽的颜色,仿佛天都烧了起来,看上去壮观无比,藏无真神态依然从容自信,有着隐而不发的威厉之感,徐徐道:“我心如剑,可斩断一切羁绊,可破灭一切枷锁,与之相比,区区情爱,何足道哉?”男子眼望面前壮阔的大海,这一刻双眼中是无以言述的深邃,他笑着叹息,声如风烟:“……我不悔。”

--我不悔。然而心头那莫名的抽搐是什么?就像是永远失去了某件宝贵的东西一样,年复一年闲看岛上花开花落,坐观窗前细雨霏霏,夏听蝉声冬赏雪,却始终少了些什么。

……

天边是大片的火烧云,霞光照得人脸上红扑扑的,师映川走在街头,手里拿着一串刚刚买来的糖葫芦吃着,忽然就闻到空气里的浓浓葱花味道,果然是快到晚饭的时候了,却不知道自己叫人做的那道糖醋鱼里面,放的糖够不够多?

此时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二楼上,临窗的位置正可以远眺,将一大片景致纳入视野,一扇窗子前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对面则是一个不满二十模样的少年,那少年刚刚替中年人倒了酒,此时却讶然看着楼下,喃喃道:“师父,那人……是师映川?”

中年人闻言,微微一顿,便也向外看去,只见街上一个清秀普通的少年正经过酒楼门前,那种面带微笑地舔着糖葫芦、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和寻常人家的孩子并无二致,实在无法让人与近来那个在皇城中搅动风雨的断法宗宗子联系在一起,中年人对面的少年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匪夷所思,想到这里,终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突然轻轻释放出一丝剑气,向着楼下正吃着糖葫芦的少年而去,这倒并非是暗算,而是单纯地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然而少年刚一出手,中年人却是神色大变,他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居然如此莽撞,但这时想要阻拦,却是已经迟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楼下的师映川蓦地抬起头来,突然间指尖一弹,二楼那少年只觉一道凌厉之极的剑气已经扑面而至,自己释放出的那缕剑气瞬间就被淹没,旁边的中年人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探手抓去,想要替徒弟拦下这一击,然而那剑气半路突然分作两道,中年人措手不及,仅仅破去了其中一道,另一道却正正击向他对面的少年面门。

中年人心脏瞬间停滞,几乎不忍见爱徒下场,然而此时却并没有意想中的惨呼,中年人立刻看向自己的弟子,只见少年愕然坐着,一片乌黑的额发正轻飘飘地落下,除此之外,并不像受伤的样子,原来师映川从那道剑气中并没有发现杀气,只是充满了单纯而莽撞的试探味道,因此也就没有下杀手,只是削去对方的头发作为警告罢了。

中年人见状,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对面的少年却是脸色青白,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几乎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他急忙向楼下看去,却发现那拿着糖葫芦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寂静无声,过了好一阵,少年才恢复了平静,他忽然自嘲地歪了歪嘴角,轻声道:“师父,你曾经说过我的资质是很好的,可是现在我有些不相信这个说法了,那个人……那个人明明比我小很多,可是我们之间的差距为什么却这么大?”

中年人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徒弟,眼中流露出慈祥之色,叹道:“傻孩子……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天赋资质固然重要,但这些并不能确保一个人可以成为强者,只有传承与教导才是关键,没有最正确的指点,没有一个合适的引路人,那么即使有再好的天份也不行,这世上不是没有靠着自己努力而成才的人,但这样的人古往今来寥寥可数,都是真正不世出的天才人物,那剑子的师尊乃是大宗正连江楼,惊才绝艳的武道强者,而你的师尊,只是一个普通武者……”

“师父不要说这样的话,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即使没有那位莲座修为高深,也一样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我以后一定努力修行,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到!”少年急急说道,显然是不愿自己敬爱的人如此妄自菲薄,中年人见状,欣慰一笑,窗外清风徐徐,夕阳正好。

师映川走在街上,把最后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咬进嘴里,然后就丢开了手里的竹签子,哼着小曲沿路边走着,偶尔还会笑眯眯地朝着某个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吹个口哨,对方一见他不过是个容貌清秀的孩子,并非什么登徒子,便只是红着脸啐了一声罢了,倒也不以为意。

正走着,不远处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迎面驶来,到了近前,车内忽然有人轻咦一声,随即一个男子声音说道:“……停车。”那驾车的车夫听了,便极为利索地将马车停下,只见一只手掀开了薄薄的青纱车帘,露出一张俊美儒雅的脸庞,青年微微一笑,道:“真是巧了,不想却在街上遇到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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