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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有没有存在意义不是她说了算,想顶两句嘴,又清楚这女人的那些毒辣手段,只能等她离开后才敢对着门吐吐舌头。
就像斯巴达人在婴儿时就要接受生命的选择,身体好的养活,身体不好的遗弃一样,崇尚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白家也有变态的选择后代标准。
白家的孩子一出生就会请大师来算命,八字好的好好培养,八字不好的立刻被长辈低看一筹。又不准剖腹产,所以族里的一干女眷怀孕,备孕都得算好日子来。像我这样一个生母恶名累累,八字又稀奇古怪的人,简直是白姓人中的另类。白且仪对我态度不过是其他白家人对我反感的一个缩影,我早就习惯了,有时还当笑话看,所以并没有觉得多难过。
第二天,我在张君野的护送下出了院。
上车后,我说道:“先去易道堂吉祥饰品店。”
死域中那个长得像老板的人,我相信易道知道些什么。
和平时一样,易道堂冷冷清清,只是一楼胖子的牛肉面店店门上多了张租房告示。胖子开牛肉面店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一年倒有七八个月关门,租出去不失为一个正确的选择。
上楼推开易道堂的门,正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的胖子懒洋洋地直起身:“欢迎……”他的眼睛登时亮了,“白霖,嘿,你还敢回来。无故旷工5个月,还拿正常工资嘿……”
打断他的话:“老板呢?”
“回来了。”旁边传来一道轻而优雅的语音。
扭过头就看到易道静静地看着我,一双清冷的暗紫色眼眸看上去有点异样的精亮,唇边微微浮着一丝浅笑。
在特殊的时候分别,又许久不见,我觉得有点尴尬。
轻声道:“老板,我有事想问你。”
“进屋谈。”他转身进了屋。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怕。也不知道他恢复正常了没有,万一他像那天那样,扑过来咬我的脖子,一下子将我的血抽掉四分之一……
白知秋不在我身边,谁还肯输血给我?
“吃饭了吗?”他冷不丁地问。
我坐在沙发上:“吃了。”
客厅里的陈设和我离开时一个样,简朴干净。只是墨九霸占易道堂时弄来的几样家具没了踪影,大概是被易道扔出去了。
易道从书柜顶上端下一盘紫红的李子,拿过来坐到身边:“前几天客户送的,吃,别让秦相容看见。”
拿起一个李子,咬了一口,酸得直倒牙。只好将李子捏在手里,问:“老板,你了解死域吗?前几天,我在死域里碰到一个长得像你的人。他一头白发,紫色眼睛。我哥被他缠在死域,出不来……”
“昨天,你的家人来过,问这个问。那人是螣蛇大妖,易。”他轻声道。
“你认识他?”
眼眉微垂:“他是我身体的魂魄。”
螣蛇是易道身体的魂魄?
我有些迷糊:“老板,你和那人是一个人?”
“不是,我是妖尸。”
未等我继续问,他解释道:“妖尸由尸自生,无魂无魄。非神非鬼非魔,勉强算妖。生不入生籍,死意识散于洪荒,不留半点踪迹。易道便是易道,易的事,与我无干。”
他侧脸是那样的安静而漂亮,精致无比的轮廓,在清冷的客厅光线中静如雕塑。但他的话又是那样落寞,放佛丝丝缕缕地往外渗着些许绝望味道,落在我耳朵里,听得胸口莫名其妙阵阵钝痛。
沉默半晌,我又问:“老板,易很强吗?他会不会杀了我哥?”
易道轻轻一笑:“不用担心,你哥很强,能出来。易,拦不住他。”
易道从不说诳语。
松口一松,在半空悬浮了很多天的心脏咚地一下落了地。依然很担心,但却不再那么坐立不安。
“谢谢老板。”我掏出包里的工资卡,放在茶几上,“抱歉,现在才把这东西送来。”
他嘴角的笑不见了,脸色苍白:“你要辞职?”
点点头:“我想休息一阵子,在死域里累坏了。”
将工资卡塞回我手心:“休息好,再来上班。”
话音刚落,黑色的身影往楼梯的方向一闪,我身边空了。
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我觉得今天的易道怪怪的……
走出客厅,胖子唠唠叨叨迎来:“白霖,随意旷工可不行啊。你不在我就得看店,我看店就不能出门联系业务,我不联系业务易道堂就没收入,易道堂没收入店就要倒闭。我的牛肉面店都快兑出去补贴易道堂了,哎呀喂,你去哪?”
无视胖子的唠叨,下了楼,我请张君野开车送我回亦词公馆。
白知秋安全的时候,我可以和他吵和他闹,可以恨他可以逃离他身边。白知秋行踪不明的时候,我只想呆在家里等他回家。
【第九个故事——回音】
100、第一章
车到了亦词公馆门口,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径直开进去,而是停住了。
昏昏欲睡的我抬头一看,见公馆的大门依然紧闭。大门栅栏后站着的不是那群我熟识的保安,而是白老爷子的保镖白横和他手下的人,心知大大不妙。
“小姐,我过去看看。”张君野下了车,朝大门走去,同那些人争论起来。
等了一会儿,见那边的争论迟迟没有结果,我也下了车。
走到大门前,听张君野激烈地说道:“……亦词公馆是白大少和小姐私产,与白氏集团无关,你们没权力霸占……”
看见我,白横笑着打断了张君野的话:“老爷子说了,如果不服,建议白霖小姐通过法律手段与他对簿公堂。”
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老爷子向来恨我带坏了他最重要的儿子,如今他大概把白知秋失踪的账记到了我头上,恐怕要不是还顾着那点子单薄的父女缘分,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看来,亦词公馆我是回不去了。
对白横笑了笑:“请转告老爷子,对簿公堂就不必了,其他事等白知秋回来再说。我想进去拿我的行李,可以吗?”
白横微微地笑:“已经让人去拿小姐的行李,小姐稍等片刻。”
没多久,一个保镖拎着一个憔悴的小包从侧门走出来,随手将包扔到我脚边,砸起一股淡淡的灰。
白横解释道:“老爷子吩咐过,除了贴身的内衣,小姐什么东西都不能带走。”他扭头望向张君野,“张秘书,老爷子让我转告你,要么明天凌晨十二点之前赶到新加坡报道,要么离开白氏集团。”
看着地上灰蒙蒙的小包,眼前微微腾起了一团雾气,鼻子有点堵。强忍住没出声,因为怕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
张君野替我将包拎起,扯了扯我的手:“小姐,走吧。”
我也知道再呆下去只是自取其辱,转身同他一起离开了亦词公馆。
上了车,张君野告诉我:“没事的小姐,城郊有栋别墅是小姐你一个人名下的,小姐可以住在那。”
城郊的别墅就是那次我和白知秋打架,吃肥皂装病时住的那幢房子。
许久没人住过,别墅里全是灰。不过家具电器都是现成的,水电煤气也都通着,地下车库里还停着我的法拉利和白知秋的冰蓝盖拉多。
替我打扫干净屋子,张君野告辞离开,离开前告诉我他要去新加坡任职,最近都不能来看我。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没踏出别墅半步。因为晚上闭上眼就梦到死域昏黄的天空,梦到行踪不明的白知秋,很抑郁。整天除了上网找找死域的资料,看看电视拉拉小提琴,什么做不了。饿了就煮碗半生不熟的面条,拌上牛肉酱凑合着吃几口,吃不饱就喝点红酒。没多久屋子里就乱成一团,脏衣服脏碗堆成了小山。
有时候小区保安会探头从窗外往里面看一下,我猜他们可能是怕我无声无息死在屋里。方怡在法国接待客户,闲时会给我打个电话。云英和加加从我回来后就没见过。网上那些朋友,在我几个月不上线之后,也都忘了我的存在。整套别墅在我不拉小提琴或是没开电脑的时候,静得像座坟墓。
死宅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储藏柜里的面条吃完。
因找不到其他吃的,我按网上教的方法给自己做饭吃。笨手笨脚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手背被油烫出好几个小泡,还差点烧了厨房。但辛苦煮出来的饭像稀粥,炒出来的鸡蛋黑得像锅巴。都怪网上的菜谱不精确,叫我放少许盐,我怎么知道少许盐是指几勺?又累又饿又气,我狠狠地对没用的自己发了通脾气,然后换衣服出门买面条。
许久没出门,走在路上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连温暖的太阳光都有点陌生。一扭头,无意间瞥见旁边店铺玻璃上映着的顶着头赛亚人似的爆炸乱发,眼圈乌黑,颇有朋克气质的眼熟女人,恍若隔世。
从小到大,这段时间恐怕是我第二低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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