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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贾环,他一直酒醉心没醉,只是被宝钗这种平日只有仰视大才女兼大美女主动俯就,贾环便神思渺渺,稀里糊涂,云里雾里了。
此刻,被王氏一扑,一顿打骂,他已经十分清醒了,心知闹了乌龙了,嫡母认错人了。为了过后不会被嫡母发狠打死,他一直不住口辩白,说自己不是宝玉:“母亲,您怎的了,儿是环儿,不是二哥哥啊!”
王氏却跟睁眼瞎子似的,冲着贾环又摸又亲:“你这个宝气孩子啊,你宝钗姐姐那里不好呢,你如今已经坏了她的贞洁,还死活不肯娶她?”
王氏亲完了,又骂贾环:“你做什么要装成那个下作坯子呢,好好弟子不当,倒宁愿从个贱婢肚子里爬出来?他也配?”
贾环神情一滞,原来摸得不是自己,打骂的才是自己啊,心里又是愤懑,又是尴尬:“我,我愿意听话,愿意负责,只是,我的却不是宝二哥啊,我真的是环儿啊!”
贾母等正是这个时候进房,随之,锦鲤解除了幻术,贾环变成了贾环。
贾环正被王氏颠三倒四弄得要疯癫,一看贾母凤姐李纨贾兰齐齐而来,心知自己摊上大事儿了,自己醉酒轻薄宝姐姐事情闹大发了,还有母亲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恁把自己叫做宝玉。
此刻贾母一声唤,贾环如闻天籁,顿时解脱了,差点喜极而泣,得了,终于有人认得自己了。不然,再这样下去,贾环真的以为自己遇见恶鬼整蛊了。
乘着王氏起身跟贾母答言,贾环迅速脱离王氏拥抱,王氏力气可真大,差点没把贾环骨头捏碎了。
看着还算正常祖母,贾环感激之余,决定实话实说,反正丫头小厮一大堆,自己瞒也瞒不过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大不了一顿板子,一顿骂,总比嫡母这疯疯癫癫把自己逼疯的好。
贾环一溜烟跑到贾母跟前跪下:“老祖宗息怒,是孙儿不争气,孙儿敢作敢当,只是孙儿也冤枉,平日间,孙儿不敢说千杯不醉,却也有一斤酒量往上走,只是今晚怪异的很,三杯酒水下肚,孙儿酒醉的糊涂了,心里清白,只是浑身燥热,手脚不停自己使唤了,似乎成了被人手脚了。孙儿会负责,可是,孙儿请老祖宗提孙儿伸冤,孙儿不是有意唐突,实在是糊里糊涂,鬼使神差一般,倒地什么缘故,孙儿实在说不清楚!”
顿一顿,贾环又道:“还有嫡母也奇怪,抱着孩儿却叫二哥哥名字,孙儿怎么解释也不听,直说叫孙儿要担负责任,迎娶宝姐姐,还请祖母做主!”
贾母是后宅元老级别,这话说出来哪里不知道究竟,心里骂一句王氏蠢妇老不羞,一双眼睛把凤姐一扫,努努嘴,叫她追问贾环,贾母嫌弃那话肮脏怕脏了口。
凤姐一听这话,立刻听出门道来了,心知宝钗出丑了,心头已然明镜似的,却是故作一幅凝重表情,问道:“这可蹊跷了,今日宴席酒盏就怕你们喝醉了,特特吩咐平儿给的一两的,怎么三倍就醉了,是谁给你斟酒?”
这个贾环还记得:“我这里是宝玉哥哥跟前袭人,宝姐姐那边是太太跟前金钏姐姐!”
王氏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清楚,自己想要把宝玉宝钗送作对,结果送错人了,这可怎么好,她收了薛家银子了啊,哎哟,这可是塌了天了。王氏直觉浑身血气翻滚咆哮,涌上头顶,似乎要从七巧迸射而出,顿时一阵头晕眼花,往后一个仰倒,晕厥过去了。
忒可笑的是,王氏临到晕厥,为了证实她是偶然路过,碰巧撞见儿子与侄女儿的奸|情,晕厥之后,手里还死死握住一支含苞待放红梅花!
凤姐见状,还有什么不清楚呢,咬牙发狠道:“抓起来先抽鞭子,抽完了再问话!”
不一时,金钏袭人挨不过三鞭子,便受不了了,一起喊叫起来:“妈妈停手,奴家情愿招了。”
执行的婆子都是相熟的,两个人平日有体面,也都是小心谨慎性子,再者,明儿王氏宝玉醒来,只怕又要翻过来,他们依然体面主子跟前体面奴才,不如税收人情做一个。
执事婆子遂住了手。
金钏袭人二人齐齐招供,答案一模一样,二太太叫她们把原本琥珀酒换成和合欢喜酒了。
贾母便命凤姐:“去把薛家母女们叫了来,今日事情今日了,免得她们出去乱嚼舌根子。”
薛王氏母女就在隔壁,这边情景她们一句一句听得清楚,只是,薛姨妈岂肯跟赵姨娘做亲家,进门就嚎丧起来:“哎哟,老太太呀,我正要去寻您啊,我们寡妇人家被人欺负啊,您老最是慈悲,可要为咱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贾母一努嘴,凤姐忙着上前搀扶薛王氏起身就坐:“姨妈,有理不在声高,您坐下说话,大冷的天,地上凉,别跪病了。”
宝钗也来搀扶:“妈妈,怎么有理说理,犯不着低人一等!”
贾母闻言在上冷笑,正是虎死威不倒,死鸭子嘴硬,同时也觉得这个薛宝钗忍人所不不能忍,这一点倒是比宝玉黛玉两个都要强些,有看一看贾环,若是能成,倒也不错。
薛家薛呆子是个傻子,环儿如今上进,岳家有钱,倒也是个助力。只是那个薛呆子,委实叫人忧心的很。
贾母这里兀自思索着如何善后。
薛姨妈却哭得热之闹之:“咱们大姐儿明明是跟宝玉,怎么能够红口白牙说是贾环儿,赵姨娘什么东西,一个下贱奴才样子罢了,怎么赔得起我金尊玉贵大姐儿?老太太,知道您心疼黛玉,咱们不争正妻位份,我的大姐儿要做宝玉平妻,这事儿已经出了,为了挽回两家名声,今晚就过门,马上拜堂,明儿我自有二十万嫁妆奉上来。”
贾母冷笑:“环儿,你站出来给你宝姐姐瞧瞧清楚,看看她今儿到底跟谁把臂同游,交臂饮酒!”
贾环虽然有些混不楞,倒地年岁小,闻言一张脸红得不能看了,走至宝钗跟前躬身一礼,翁神翁气道:“姐姐错爱,环儿受宠若惊,若是姐姐不见弃,环儿明儿就请官媒,若是姐姐不乐意,就当今日胡乱一场梦!”
宝钗瞅着贾环穿戴,还有他酡红脸颊,知道这人没有错,心中顿时失了魂,难道自己醉眼朦胧看错了不成?
薛姨妈却没宝钗涵养,顿时尖叫起来,冲上去厮打贾环:“你这个下贱种子,你怎么敢穿着宝玉衣服冒充宝玉,说,是不是宝玉闯了祸,临时拉你来顶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的宝钗?打得好算盘,须知我薛家不是没有人,我男人虽然死了,我兄弟王子腾还在呢,容得你们如此放肆,欺凌我们孤儿寡母!”
贾母顿时恼了,一声冷哼:“环儿是什么东西?他是侯门公子,贵妃之嫡亲兄弟,将来封官进爵,前程似锦,岂是一个商贾之女可以肖想?且聘者为妻奔着妾,自己上赶着下药倒贴女人,荣府不能接受这样的媳妇,薛家若是有意,环儿可以纳了薛家大姐儿为妾,若是无意,直管去上告京兆尹,老身陪你们打官司,纵然告到金銮殿上,老身也陪着你们!”
这话已经针锋相对,火药味失足了。
凤姐顿时急了眼了。
她早知道今日事情难以善了,却是凤姐自有一番考量,荣府有今日之盛况实在不易,这都是她的子孙后代之根基名望,她岂能让薛家这伙子攀附之人破坏荣府声誉呢!
虽则贾环不是大房所生,却是如今两房并未分家,贾环闹出了丑闻,外人张口闭口都要说荣府的不是。
是故,凤姐在贾母跟薛姨妈打对台同时,暗暗分度平儿派人给贾琏送了信,着他速请舅父王子腾前来平事儿。
这边薛王氏搂着宝钗哭得正欢,要死要活要宝玉负责。猛不丁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却是王子腾夫妻到了栊翠庵。
薛王氏丈夫也不怕,就怕兄长王子腾。
却说凤姐贾琏两口子迎了王子腾夫妻进门,王子腾一礼拜见贾母,口称:“给老太君见礼。”他老婆则道:“请老祖宗安,老祖宗您老越活跃精神了!”
贾母资格品级都受得起,却是不托大也不迁怒,反是热情招呼,口称亲家,快快请坐。
王子腾夫妻当然要坐一坐,猴冷的天,街上都宵禁了,却被贾琏从热被窝里拽了起来,得窥王家贾府都有通行令牌,否则,王子腾还出不来了。
话说王子腾夫妻落座,不消贾母开口,凤姐便上前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始作俑者王氏忽然间要上山祈福,且只带宝玉宝钗说起,一直说道宝钗把贾环当成宝玉,两人饮酒失态,被二太太薛姨妈带着丫头们抓了个正着。
王子腾一听这话,顿时老脸羞红,冷眸把薛王氏狠瞅了几眼,他也想瞅王氏,却是王氏晕厥过去:“凤丫头的话可是属实?”
其实王子腾精通刑狱,审过许多杜刁钻古怪案件,荣国府这一场官司不用审他已经洞察始末,这是自己两个愚蠢妹妹设计的益处失败的抓奸戏码,也不算失败,只是对象错了。
王子腾冲着贾母弯腰抱拳:“此事是舍妹理亏,无论老太君如何处理,王家都心服口服。”
贾母沉吟片刻,如今这个阵仗,贾母实在不想叫薛家进府给自己添堵,但是,王子腾位高权重,跟贾琏宝玉都有亲密关系,得罪王子腾实在不划算,因道:“这事儿,老身之前已经应下了,叫环哥儿负责,环哥儿今年十二岁,宝丫头十五,女大三抱金砖,这亲事也结得,只是,薛家太太之前话确是甚不中听,我们是男方,低头娶妇,单凭薛家之意!”
贾母言罢看眼贾环:“环哥儿,你怎么说?”
贾环忙着躬身作揖:“环儿听从老祖宗安排。”又对王子腾作揖:“舅舅在上,小子也是吃酒误事,并非有意,还望舅舅海涵,单凭舅舅公论,倘若舅舅不弃,小子必从今日开始,宵旰功苦,他日必定不叫宝姐姐白身进门!”
贾母额首:“嗯,说得好,他日分家单过,琏儿必定不会亏待弟弟,老祖宗这里也有一份遗产赐予。”
王子腾盯着贾环很看几眼,贾环虽然长相不及宝玉俊美,容颜继承了贾政跟赵姨娘所有缺点,肤色偏黑,阔口挺鼻,却生了一双细长眼,配合贾政一张国字脸,看着不及宝玉儒雅,十分粗糙,却是难得身姿挺拔,膀大腰圆,难得一身虎气,荣府自贾琏开始到贾兰,无不面白无须桃花眼,一个个难生女相,王子腾十分看不上,倒是这个贾环一身赳赳,看着很有些男儿汉气息。心中暗忖,或者此子将来继承祖宗衣钵,做个行伍勾当,遂额首道:“好外甥,起来,站立一旁!”
这是王子腾第一次当面承认贾政庶出血脉,随手摸了一方玉佩递给贾环:“好生练习武功,倘若他日需要,凭此玉佩去王家投贴就是了。”
王子腾这才把目光转向浑身抖索薛家母女:“老太君之言,你们亲耳听闻,如何想法直管明言,只一点,莫要喊冤,污了我的耳朵。”
薛王氏哪里甘心,虽然惧怕王子腾,依旧强自分辨:“哥哥,妹妹虽是庶女,却与哥哥一个父亲,您要替妹妹做主啊,妹妹一个儿子不争气,唯有这个女儿体贴又能干,妹妹的终身幸福,就指着这个丫头了,您可要一定要不能叫妹妹欺负了去啊!”
王子腾瞅着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是庶出妹子,心中厌恶的很,原本还可以勉强做个钱袋子,如今薛蟠打死人命,刑部挂着爆亡,正该隐名埋姓低调行事才是,这也是王子腾同意他们暂住荣府之意,想叫国公府的威严压一压薛蟠气焰。熟料,薛蟠倒好,跟贾珍纠结结伙,日日出去吃酒赌钱闹事,亏得冯家死绝了,否则,自己也要受牵连。
王子腾越想越怄气,却是王家女子,也不好当着外人过分埋汰,忍着厌恶道:“既然叫我一声大兄,要我做主,我就说了,我的意思将错就错,把大姐儿许配贾环外甥,此子如今勤奋上进,将来军中自有我提点,也不会亏待大姐儿,这话就是我的主意,你是听也不听?”
薛姨妈当即嚎叫起来:“哥哥,你是我的哥哥啊,怎么能够帮着外人糟蹋自己嫡亲外甥女儿呢?”
王子腾把脸一扭,不屑说话了。
贾母却恼了:“大舅爷一番美意,老身并无二话,只是这强扭的瓜不甜,亲事作罢。一切但凭薛家,要打官司要告状,悉听尊便!”
王子腾夫人闻言忙着居中调和:“老太太,您这是说气话呢,纵然不看在凤哥儿,也要看在大家几辈子姻亲,这种事情能够只有胳膊折了往袖口里兜着,岂能叫外人笑话!”
贾母额首,口气却是不大好:“这不消大舅太太提醒,只是我这里不追究人家下药之过,且有人还不乐意呢?如今,我也只好作罢。二太太有一句话说的好,薛家望着宝玉呢,如今却叫弟弟顶缸,委实说不通。只是,她已经跟弟弟肌肤相亲,却要嫁给做兄长的宝玉,这可是说不通。不说女子失贞,只说这事儿闹得她们兄弟不和睦,所以,即便这事儿得罪了舅老爷,老身再不能答应。”
王子腾这人一贯自诩正值磊落,如今却被贾母几句话挤兑的满脸尴尬,恨不得拂袖而去,逃之夭夭。
薛姨妈闻听这话,顿时哭天抢地起来:“老太太啊,您说话可要凭良心啊,我的宝钗金樽玉贵,如何说她下药迷奸啊,您这是要逼死人啊,大兄啊,您听,她们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啊!”
言罢,薛王氏扑到王子腾跟前,抱着王子腾膝盖只磕头:“大兄,您可要舅舅妹妹,舅舅你外甥女儿啊,如今这话传出去,叫她如何做人,只有一死啊!”
王子腾本当不管,却是王家也有代嫁女儿,正在跟史家议亲,如今传出王家外甥女儿下药迷奸表弟,几家女儿只好上吊做姑子去了。
王子腾转头看相贾母:“晚辈一向尊敬老太太,只是老太太这话却是说得过火了。”
贾母岂能在一个晚辈面前熊包,冷笑道:“现有人证物证,今日茶话会是薛家大姐儿发起,抓奸的则是王家两位姑奶奶,舅老爷久理刑狱,这事儿猫腻当一瞧便知,这是王家两位姑奶奶联合起来拉郎配呢,只是如今配错人了要反悔罢了,舅老爷,您说老身可有一句说错了?”
王子腾老脸羞红,看了老妻一眼,跟贾母对嘴,他赢了也不光彩,却是两位王家姑奶奶做事不光彩。
王子腾夫人却是后宅里手,她接到丈夫眼色,面上笑着,话说的却不客气:“老太太这话我要驳一驳,不过,二太太是我王家姑奶奶,只是这女子出嫁从夫,她嫁进荣府接近三十年了,如今女儿封妃,孙子也有了,难不成她的过错还是我王家罪过不成?”
贾母面色一滞,有心辩白,却是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凤姐这时候忙着出面劝和起来:“老太太,大伯母,您二位都请息怒,听我凤丫头说一句可好?”
王子腾夫人看眼贾母,也熄了声音。
凤姐冲着王子腾夫人一笑道:“大伯母您也听见了,咱们老太太不是蛮横之人,已然答应了婚事,可是薛家偏要嫌弃荣府门第配不上,说环哥儿是个庶出下作货色配不上薛大姐儿。
老祖宗是环哥儿亲祖母,就是不心疼亲孙子,也不能容忍别人这般诋毁贵妃娘娘亲兄弟啊?
大伯、大伯母,依着侄女儿看,这事儿不怪咱们老太太,老太太不过是心疼贵妃娘娘,一时气愤,话赶话罢了。要我说,今儿这事儿如何了解的关键所在,还在薛姨妈跟宝妹妹两个意思!”
凤姐一番说的贾母笑眯了眼,说的王子腾夫妻哑了口,成功的把包袱丢给了薛家母女,叫他们自己去费神劳解去。
王子腾一听这话说得在理,瞪着薛王氏母女两个问道:“这半天了,你们想好了没有?”
薛王氏刚要发话,却被薛宝钗抢了先,她起身一福,道:“还请舅舅与外甥女儿做主,我虽是女子,生就傲骨,绝不因为不得已而求其次,我已经在让贾家人面前失了颜面,舅舅让我嫁进来如何挺直脊梁做人呢?”
贾母等着这话呢:“既然如此,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知道办得到,荣府决不推辞!”
王子腾稍愣,他想不通一个女子失去名节了,还想如何。
王子腾夫人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完美解决事情时机了,因道:“大姐儿,女子跟男人不同,一个女孩子失去名节,可不是什么小事儿。你有什么想法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们是你嫡亲舅舅舅母,能够帮忙,咱们一定帮你,且方才荣府老太太也说,任凭你提条件。”
当然,不能沾染宝玉,这话王子腾夫人没好意思说出口。
宝钗闻言,满眼冷笑:“任凭我提条件?那么,我说我要做宝二奶奶,她答应么?做不到,就不要说的这般大方,口不对心,让人作呕。”
贾母冷笑:“说得好,我的确口不对心,没有薛家大姑娘豪情,只是我活了一大把岁数,不跟你小孩儿计较,我话说出口,依然有效,我纵然答应你嫁给宝玉,只是你自己心里拿到坎儿过得去?宝玉原本不在意你,你又跟环儿有了肌肤之亲,纵然勉强进门,一辈子也是冰窖里过日子,你小孩子家家不知道轻重,我老天拔地,却要为子孙积福,除了答应你一切可以容忍条件,我还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们自己不嚷嚷,今日事情不会泄露一字半句,我说到做到!”
薛宝钗一笑:“这便好!”
薛宝钗回头瞧着贾环:“我虽然肖像宝玉,恬不知耻,可是,你不该扮作宝玉前来哄骗与我,所以,今日是你欠我,我这话你依是不依?”
贾环有心说自己没扮宝玉,他也冤枉,不知道什么缘故,宝钗口口声声称呼自己是宝玉,可是,他当时的却是头脑发热,没有出言分辨,严明自己身份,且他的却美色面前把持不住,摸了人家面颊,搂了人家身子,吃了人家胭脂,这一切真正切切,此刻,他鼻端似乎还萦绕着一股奇特女儿香,这香味儿不比彩霞身上脂粉味儿,似乎一众天外飘香,贾环从未经历过。
贾环当时情动了,以为天上掉馅饼了。
贾环低头,冲着宝钗一作揖:“虽然我也不知道几日撞了什么邪事儿,人人都把我当成宝二哥,不过宝姐姐这话,我认,我是男人,出了这事儿,我欠了宝姐姐。”
宝钗一笑:“我平儿瞧不起你,不过,你今日表现让我改观了,不过,除了今日事情,我绝不能进贾府了,这与你无关,只是我自己过不去!”
顿一顿,宝钗摸下眼角:“你既然说了欠我,他日我有事相求,水里火里,你得答应!”
贾环闻言一愣,他自己如今还是个三世祖,吃祖宗喝祖宗,虽然立志功名,却不知道何年何月。难为宝钗这个才女美人看得起,他她竟然红了脸,再次抱拳:“我答应!”
薛宝钗不亏才女,自有傲骨,她冲着贾母福身:“希望老太太说话算话,今日事情传出去一星半点,我必定吊死在荣府大门口。”
贾母闻言嘴角扯了扯,除开王氏薛王氏下作行径,不得不说薛宝钗是个值得迎娶能干媳妇,只可惜,宝玉只有一个,她又不肯将就,否则,对环儿倒是一个内助。
不过,此女心比天高,贾环压不住她。
罢了,贾母额首:“一言为定,你们自己也要谨开言慢开口才成!”
薛宝钗拉着薛王氏昂首就走了:“今日夜深了,咱们母女势必叨扰一夜,明日一早,咱们搬离荣国府,咋们两家从此断亲,再不往来!”
凤姐闻言一楞,忙道:“宝钗妹妹?”
薛宝钗却拉着糊里糊涂的薛王氏出去了。
大约是因为王子腾没有按照她们预想那般,帮着她们勒逼贾母答应婚事,宝钗觉得王子腾偏帮荣府,偏帮凤姐,心里制了气。临出门时,薛宝钗仅仅冲着王子腾夫妻一额首,便掉头去了。
王子腾与夫人直气得面面相觑,夜半三更而来,为的是何人呢?两口子只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光了,真可谓头顶石磙来唱戏,戏没唱好,人道累得贼死。
夫妻二人觉得甚没面子。王子腾再坐不住了,尴尬一笑,起身作揖:“打扰老太太了,晚辈告辞!”
贾母今日可谓大获全胜,身心舒爽,忙令凤姐贾琏相送:“快些备车,叫琏儿亲自送回去!”
王子腾夫人盯着贾母满脸客气,却居高临下的眸光,只觉得身上衣衫被人扒光了。
再想一想今日一切,都因为两个下作行径姑子而起,心里呕得慌。还有那自命清高外甥女儿,整日不知天高时候,往日也罢了,如今已经颜面扫地,闺誉尽毁了,正该一床锦被遮盖过去,她倒好,竟然不屑与荣府结亲,嫌弃人家庶出,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打庶出来的。
王子腾夫人越想越怄气,只觉得一口腌臜气堵在心窝子里发布出来,一时间扶着胸脯子直难受,深深后悔走了这一躺。以至于遂送出来凤姐贾琏也没有好脸色:“回去吧,以后再有这话总烂事要找我们!”
贾母这边回过头来看,冷眸里一股杀气骤起,看来上一次清洗上不彻底,可恶的贱人,花袭人原本是外头买的小玩意,如今竟然心大如此,公然谋害主子,向天借胆呢。
贾母厉声吩咐凤姐:“金钏,袭人背主犯上,合该打死。只是咱们府里如今两位娘娘在宫里,贵妃有孕,咱们权当替他们积德添福寿,赏赐这两人一碗哑药,送去栊翠庵剃度烫香黥面,充作扫地仆妇,终身不许赎身出府!”
凤姐闻言,知道贾母气的很了,多少年了,贾府从未如此狠戾的处罚仆从了,忙着沉声应了:“知道了,老祖宗,必定万无一失。”
贾母又道:“今日凡是在场丫头小厮,你齐齐敲打一遍,谁若敢背后议论,与金钏袭人同罪。”
凤姐又应了。
回过头来恒美竖眼眼叮嘱贾环:“环哥儿,今日虽不是你主导,却是与你相安,传扬出去,于你自己前程妨碍,从这儿出去,把今日事情都忘了,特别是你那个姨娘,那张嘴巴能够吵嚷到天上去,你自己划算,是做一个顶天立地男儿汉,还是跟着你姨娘混日子?“
贾环数来害怕贾琏凤姐,闻言立马承诺:“今日事情若是从我姨娘嘴里出来,叫我嘴里生疮,从此不能说话!“
凤姐打一下摸一下:“我信你,今日这袍子腌臜了,明儿去我屋里,给你做件新的,还有你那媳妇,也被着急,等你做了官儿,或者将来跟贾芸一般管事儿,害怕好姑娘不飞奔来?放心吧,包在嫂子身上!“
贾环闻言忙作揖:“多谢二嫂子!“
这边贾母正要安睡,却见玉钏哭丧而来,贾母以为她是替他姐姐求情,把脸一冷,带要吩咐叉出去,却是这玉钏根本不知道她姐姐事情,哭道:“老太太,二奶奶,咱们二太太不好了!“
贾母凤姐大惊失色:“不是说醒过来了?“
玉钏道:“二太太她疯了,抓住奴婢只问奴婢是哪里来的,说是不要我服侍,也罢彩霞往外撵,说是叫传唤青梅,雪梅,冬梅,腊梅,奴婢根本不认识这些人,让奴婢跟哪儿传去啊?二太太就不高兴,对着奴婢又打又踢,骂奴婢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伺候本姑娘?“
玉钏说着磕头:“老太太,奴婢天天跟着二太太,二太太对奴婢一贯和蔼,如今这情景不对啊,奴婢怀疑,二太太是不是撞客了?”
贾母这才意识到只怕王氏真的出了事了,不然怎么做出这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忙令凤姐:“你去瞧瞧去,看清楚些,倒地她是怕担责任装腔作势,还是真的病了。”
心里却在想,正是傻里吧唧了,倒是她的福分。还别说,如今元春咄咄逼人,再过些时候,倘若王氏康复要进宫,家里凭着伤阴鸷,也要把她放倒了,一了百了,反正自己活够了,剩下黛玉宝玉两个忧心,自己先顶婚姻,再杀王氏。且后宅手腕杀人一贯不见血迹,就是王子腾来只怕也查不出来究竟,反正王氏陆陆续续也病了年余了,之前为了勒逼凤姐筹银子,也是三天两头称病,如今死了,正是顺理成章,到省了自己脏手了。
凤姐这一去就没返回,只是拍了小丫头来传话说:“二太太的却疯了,连二奶奶也认不得了,且家里也出了事情,大太太跟前秦婆子方才来送信儿,说是大老爷也撞客了,这会子闹起来了,追着二爷叫兄弟,朝着大太太说是要范婆子,名人打出去呢。二奶奶已然先行回去,叫老太太别着急,家里有他们照应,明儿天亮就请太医过府。”
贾母闻言,望着南方念了三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万别出事儿。”
翌日,薛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凤姐派人前去传话,说是王氏病了不认人了,叫她们前去探病,薛家母女也拒绝了。
“这就是我那好姑妈二太太一贯偏向的好处呢,没良心的东西,二太太不是为了她薛家那发春得丫头,岂会成了小傻子呢,他们倒好,二太太倒霉了,她们竟然不露面了,住店也要做个交接呢,当真要断亲么?”
凤姐得了信儿,凝眸片刻,方才挑眉冷笑三声:“好,好,好,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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