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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衣衫虽有些旧,却异常干净整洁。
中年男好心提醒道:“姑娘,面食糊得快,等人来了再下可好?”
苏柒柒嘴里包着汤圆,囫囵不清地说:“谁要来?没人来,都我吃。”
中年男微张嘴,心道,玛耶~这是谁家的姑娘,不得把家吃垮才怪了,要多大的家业才经得住她这般吃。
中年妇剐自家男人一眼,悄声道:“吃得多不好吗,要是见天来的客人都跟那姑娘似的,咱年底就能置上间铺子了。”
中年男:......好有道理!
小桌上铺满吃食,苏柒柒这碗一口,那碗一口,吃得不亦乐乎,吃得想跺脚。
一名魁梧猛男啪叽坐在她右侧,喊道:“店家煮碗面。”顺手拂了拂桌上的吃食,腾空出一块位置。
苏柒柒埋在碗里的头抬起来瞟他一眼道:“我这儿拒绝拼桌,一边找地儿坐去。”
旁边空着一张桌子不坐,非要过来找抽?动劳资吃食,活累了?
猛男很有个性,未语先笑,将粗壮结实的手臂往桌上一搁:“我就喜欢坐这儿。”
“哦。”苏柒柒慢条斯理放下勺子,手往他跟前一伸,慢悠悠往后一使力,猛男连着板凳一起倒地,板凳翘起来打在猛男胸膛上,她一脚踩着板凳,吹了吹手:“我就喜欢抽你。”
猛男肺腔被压,喘不过气来,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个劲的咳嗽,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
四周空气都静了.....
一个魁梧大汉,被一个娇小的姑娘踩于脚下,竟是动不得分毫,姑娘好似并没有用力的样子,轻飘飘地踩着板凳,手里拿着饼啃啊啃。
场面透着一股子诡异......
远处姜婆子瞧见自家姑娘惊世骇俗的举动,讶色上脸,险些站不住脚,稳稳心神,迈着老腿跑过来,拉着她手臂耳语道:“姑娘,大街上注意些,快快挪脚随我回客栈。”
后面的柳云二人司空见惯,优雅地慢行丝毫不乱。
苏柒柒柔笑道:“奶娘来的正好,帮我把帐结了。”
“诶诶。”姜婆子忙忙掏银钱算账,四家摊主围了上来,啪啪报数,姜婆子指指一桌的空碗,嘴翕动:“姑娘,都是你吃的?”
“嗯。”
姜婆子手抖了抖,不是心疼银子,吓着了!
猛男好不容易挣脱开双手,躺地上抱拳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烦请姑娘挪脚。”
苏柒柒看也不看他,脚碾了碾凳子,软言细语道:“奶娘,自受了伤,我胃口像是变大了,力气也大呢耶~你说会不会是老天要补偿我,故赐我神力?”
姜婆子眨眨老花眼,瞅瞅一桌空碗,又瞅瞅她脚下的魁梧大汉,无疑信了。
双手合十道:“菩萨保佑!”
姑娘因祸得福,力气大不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了菩萨的青睐,福运必然接踵来。
姜婆子心喜道:“姑娘,走,回客栈。”
苏柒柒摇摇头,朝猛男努努嘴,委屈道:“奶娘他调戏我,我想揍他。”
姜婆子一听,大怒,顾不得是不是在大街上了,俯下身啪啪扇猛男两个大嘴巴子,仇视道:“好大的狗胆,竟敢调戏我家姑娘,扇不死你。”
“姑娘,把这狗东西送官。”
猛男:“.....”
大白天见鬼了,谁调戏她了……
六月天见飞雪!
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人:“.....”
有点良心的人张嘴欲帮可怜的大汉说句公道话。
苏柒柒冷眼一扫,寒光闪闪,吃瓜群众只感背脊发凉,闭了嘴。
苏柒柒见好就收,挪脚挽着姜婆子的手臂,笑意嫣然地说:“奶娘,我觉着浑身乏力得紧,回客栈歇歇。”
又在她耳畔小声道:“不能见官,他没调戏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想收拾一顿。”
“啊!”姜婆子嘴大张,姑娘耶,老婆子都快不认识你了。
杨坤荣得了自由,爬起来望着她背影,打了哆嗦,灰头土脸地消失在大街上。
惹不起!性子阴晴不定,说变脸就变脸,栽赃嫁祸脱口就来,颠倒黑白娴熟自如,又力大无比……
杨坤荣:师傅曾赞誉我力大如牛,怕不是诓我的吧……
几人回到客栈,苏柒柒拉着姜婆子进屋密谈,俨然一副有惊天秘密要说的模样。
姜婆子眼皮子直跳。
“奶娘......”
姜婆子按住她手道:“姑娘,你容奶娘喝口茶缓缓。”
心道,姑娘呢,老婆子的心脏有些受不了了。
一天下来,姜婆子刷新了对她固有的印象,老心肝似有骤停的趋向。
苏柒柒乖巧地坐在床塌上晃脚,静等她缓心。
晃悠悠的脚,晃进了姜婆子的眼睛里,一口茶噗地喷出来,匆匆搁下茶杯,一把摁住她晃动的腿。
“我的姑娘呢,你这是咋啦?学的规矩都忘啦?”
曲家家规甚严,别说是注定要联姻,嫁入大家族做主母的嫡女了,便是庶女也是礼仪规矩一套套的,笑不露齿,行不摆裙,坐姿优雅端庄......
前年随都城老夫人信一起来的还有两名专教礼仪的女先生,一位擅琴棋书画的名士,一名绣娘。
姜婆子拍拍胸脯,暗自庆幸,得亏先生们先行一步,不若这回纰漏就大了。
苏柒柒扶她坐在软榻上,目光直视她,认真道:“奶娘,我于死亡边缘走一遭,想通透了,看淡了世间人们口中的富贵荣华。”
“我想换个活法,恣意地为自己活一回,不想迎合父亲,不想看继母的脸色,不想去讨好谁谁谁,太累,喘不过气来!”
“奶娘若是你还想劝我忍忍忍,我恐怕活不成了!”
苏柒柒眼眶湿润,捶捶胸口又道:“奶娘我这里憋得慌,十五年了,没一日是舒畅的。”
曲向薇与她的前世大同小异,都是父亲不喜,继母视为眼中刺,其中的各种滋味,憋闷不问而知。
曲向薇生在古代,其艰辛程度更是难上数数倍,除非死,否则绝无可能挣脱开种种束缚。
难怪她死前那般平静,明知将死却不含一丝恐惧,反倒像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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