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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时候,皇上又呼呼啦啦的带着大批人马公费旅游去了。虽然倾城已帮她成功争取了一个名额,可是颜紫萝自动放弃了。丢脸也就限于京城,再出了山海关广布于国土之上~~~~~那她直接在山海关跳下去得了,还是脸皮不够厚啊!那个始作俑者伴驾去了,估计是康熙怕自己不在京城她把他儿子撕了。
大老板二老板都走了,府里人躲她都来不及,所以颜紫萝获得了充分的出入自由。而且她的腿也好得七七八八,出去的就更勤了。不过,因为怕被认出来扔鸡蛋,颜紫萝多数还是去敏芷的府第混日子,本来敏芷也可以旅游去,是颜紫萝死拖活拖地把她留下了。
“日子真无聊啊~~~~”颜紫萝趴在敏芷家的桌子上,看人家母子玩得开心,“这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啊?嫁了个男人是奸诈的,养了个女儿还是不孝的,只顾着自己去玩,也不管她娘我的死活了~~~~~”
“是你自己不去的。”敏芷说道。
“你当我不想去啊?去了给人家当笑话?”颜紫萝大声说道。
“谁笑话你你就咬他。”敏芷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小敏敏,有子忘友啊~~~~~”颜紫萝说道。
“其实你去了根本没人敢当面笑话你,你现在的事迹可是妇孺皆知,摔东西、拔树、骂人~~~~~”敏芷说道。
“妇孺皆知?”颜紫萝听到这个重点词汇,坐起身,
“是啊,听说茶楼里还有说书的呢~~~~”敏芷说道,这都是策凌告诉她的。
“说书?王八蛋,我招他惹他了~~~~~”颜紫萝又握了拳头。
“人家也没明说是你,是某朝某代某大户人家的妾~~~~~”敏芷说道。
“哪家茶楼?”颜紫萝问道。
“基本上有说书的都有。”敏芷说道。
“燕子在吗?”颜紫萝问道。
“在,干嘛?”敏芷微微带着笑意。
“踢馆。”颜紫萝利落地跳下地,让丫环叫了云燕来。然后熟门熟路地在敏芷家的衣柜里翻出男装穿上,火烧屁股一样地冲出门去了。
“成衮扎布,你四舅妈去找人麻烦了,你要是长大了就好了,额娘就可以带你看热闹去了。”敏芷对着儿子说道。
颜紫萝挑了一间最大的茶楼,为什么?消息散播的快呗。瞧瞧这人头攒动的壮观景象就知道了。
砸了银子给小二硬是换到了说书人正对面的桌子,一肚子火气的颜紫萝连银子都不心疼了。说书的从女娲补天到《薛刚反唐》,从天南跑到地北,天上人间碧落黄泉也没讲到颜紫萝要听的话。
“说书的,讲点新鲜的来听听,这些沉芝麻烂谷子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不如讲点大家不知道的。”终于忍不住了,颜紫萝大声说道。
“这位爷,您想听什么呀?”那说书的笑着问道,因为颜紫萝让云燕扔了一锭银子给他。花钱比砸东西省钱,这是敏芷告诉她的。
“小爷我初到京城哪里知道贵宝地最近流行什么段子啊,你看着讲吧!”颜紫萝说道。
“那好!咱今天就讲讲这妒妇的事。”说书的说道。
“您开玩笑的吧?这妒妇能有什么讲的?哪个女人不善妒啊?”颜紫萝问道。
“爷,我今天要说的可是天下第一妒妇,可不是普通人可比。”说书的说道。
“说来听听,说得好小爷再赏你。”颜紫萝皮笑肉不笑。
“先谢您啦!”说书的冲她做了个揖,然后一拍惊堂木便正式开始说书了。“话说某朝某代一位大官府里出了个惊动朝野的人物,是谁呢?就是大官的一位如夫人,这如夫人为什么惊动朝野呢?因为善妒~~~~”接下去,就是这位如夫人如何迷惑大官嫁进府中、如何妒心大发、如何欺压其他夫人、如何以死(跳楼)威胁大官抗旨、大官如何可怜、最后大官如何惩治妒妇~~~~
故事说的不错,因为不停地有人在骂妒妇,最后妒妇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很多人都叫好。
颜紫萝越听笑容扯得越大,混蛋,你死定了——赶出家门?怎么不说开膛破肚?
“谢谢大家捧场!”说书的说道。
“这故事讲得也不怎么样啊!”颜紫萝喝口茶水,“俗套!”
“请这位爷指点。”说书的口气不悦。全场明显地静了下来。
“小爷我今儿高兴就指点指点你。”颜紫萝放下杯子,“既然要讲妒妇,她怎么嫁进门的、大官怎么可怜就不是重点了,您得讲‘妒’啊,可是你看看这妒妇欺压其他夫人的手段跟普通的妒妇有什么差别啊,不就是打几板子,扇几个耳光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法子,怎么能称为天下第一呢,比我家的夫人都差远了。”
喝了口茶,颜紫萝站起身,走到说书的面前,在他面前使劲眨了眨眼,“你能看出来我这左眼是假的吗?”
“看不出来。”说书的说道。
“唉,我这夫人哪本来宽容大度,谁知道等我第十五个小妾进门之后她就变了,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总是打骂小妾们,小妾们又不敢告诉我,我就一直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做生意提前回家,您猜猜我看着什么了?”颜紫萝忽然转过头问他。
“不、不知道。”说书的后退了一点点。
“我看到一只手——一只白嫩嫩水灵灵的手。”颜紫萝忽然把手伸到说书的面前,他脑袋明显向后一躲,“这手却不在胳膊上,是在地上,我蹲下身看,那手指还一动一动的~~~”颜紫萝的手在他面前动来动去,抽筋一样。
“中指上带着个戒指,那是我送给第十四个小妾的,我当时那个气呀,于是我就捡起了手,那手还是温的,然后让人请大夫来,整整花了一个下午才把我小妾那手给缝回去!我再三追问,小妾才说出是我家的恶婆娘亲自拿刀砍下来的,我一听火冒三丈便去问她,可是这个婆娘居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我打了她几个耳光,她居然拿了剪刀就冲我来了,你看看我这个体格哪是她的对手啊,就被她按在桌上剜去了左眼。”颜紫萝冲着那说书的做了个剜眼的动作,那说书的咽了咽口水。
“剜完了左眼她还要剜右眼,说看我以后拿什么看女人。我百般哀求她才罢手!这个恶婆娘居然把我的眼珠拿去做汤,说是明目。后来我耗费了巨资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武功高强的神医给我做了这个假眼。”颜紫萝叹了口气。
“我请这位神医治我夫人的善妒之症,慢慢地她好了,我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亲自为我纳了第十六房小妾。我就想怎么着也是夫妻一场,她也改过自新了,以后大家就和和气气过日子吧!那年过中秋节,她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她进门好几年那是她第一次做菜,说是赔罪,我自然不用说,小妾们本来怕她,可看她的样子便都原谅了她,一家子团团圆圆地吃了回饭。你还别说,我那夫人的手艺还真不错,那一桌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恭喜。”说书的声音跟便秘似的。
“本来是该高兴的事,可是过了几天我都没见着第十房小妾,我夫人说她回娘家了,我也没多想。有天晚上我吃坏了肚子去茅房,隐隐约约就听见有间仓房有声音,我顺手抄起木棍慢慢地走过去,结果你猜我又看着什么了?”颜紫萝忽然回头问道。
那说书的只剩下摇头了。
“我看见我那第十房小妾被塞着嘴绑在柱子上,我马上跑过去给她松绑,结果,绳子一松开,她的两只胳膊、两条腿就都掉地上了,森森白骨啊,剃得干干净净。我一时没忍住就拿着骨头找那恶婆娘对质,可是那恶婆娘居然笑嘻嘻地说:‘你以为这些天炒菜的肉是哪来的?’”颜紫萝扫了一眼全场,很满意地看到有人捂住了嘴。
“我当时就吐了,吐得苦水都出来了。可是那恶婆娘还不放过我,她说这几天吃的包子、馅饼都是这个肉馅。”终于有人跑出去了~~~~
“她把我绑起来关在她房间的密室里,然后——唉,我实在不忍心说了~~~~~她居然、居然——居然把我那剩下的小妾们都绑来,让我从密室的小孔里亲眼看着她怎么挑断第三房妾的脚筋、怎么给第九房小妾放血、怎么把第十一放小妾的脸划花再抹上蜂蜜,招来蚂蚁、怎么把第十三房小妾膝盖骨挖出来、怎么把第六房小妾的舌头割下来~~~~~唉~~~~”很好,大家的脸都在抽筋~~~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想咬舌自尽,可是我饿的没有力气,只想慢慢地等死~~~~在我饿晕了的时候她就进来在我的手上划一刀,你看——”颜紫萝把自己还带着淡淡疤痕的手背给说书的看,说书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就是当时她划的,过了这么多年还有疤痕!”颜紫萝自己看着手说道。
“那您~~是如何~~~如何逃出来的?”说书的有点结巴。
“她关了我一个月,我就一个月没去店里,还好手下一个伙计机灵,到我家看了看,虽然那恶婆娘说我去了外地,可是那伙计因为未曾听我说过,便起了疑心,报了官,官府的人将我家彻底搜查才救了我一命啊!只可惜我那些小妾都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求我帮她们了断。可是我哪里忍心,本来就是我害的。我花钱请大夫给她们治病,索性只死了两个,剩下的虽然缺胳膊少腿、眼瞎耳聋、筋断骨折,可总算活过来了。”颜紫萝故作悲伤状。
“那恶婆娘最后~~~~”说书的问道。颜紫萝看看场下都是一副期待的样子。
“我虽然很想杀了她,可是我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在和官老爷商量之后,你猜猜我怎么对她的?”颜紫萝问道。
“弄残~~~”说书的说道。场下也有提供各种答案的,不外乎还是弄得她半死不活。
“差不多!我也把她绑在密室里,每月的初一、十五,我就带着剩下的小妾进密室,每人用一种方法折磨她。但是不能弄死她。为此我还特意请了位大夫随时救治她,她想死也死不了。你说她这个下场是不是罪有应得啊?”颜紫萝问道。
全场无声,说书的似乎都忘了喘气。
“比起你说的这个妒妇,这个恶婆娘如何?”颜紫萝问道。
“奇妒~~~~”蚊子似的声音。
“可堪称天下第一?”颜紫萝问道。“小爷听说现下京里有一位大清朝第一妒妇,不知道是谁家的府第呀?”
“这~~~”说书的犹豫,场下角落里有个声音喊道:“四贝勒府。”
“哦,原来是那位跳楼的侧福晋哪!”颜紫萝闲闲地问道。
“正是!”有人附和。
“我还真想见见这位侧福晋,指点指点她,妒妇不是这么个当法,妒妇是害人可不是自残,自己从楼上跳下来傻不傻呀?”颜紫萝说道,“是不是这位侧福晋缺心眼啊?”
“这位爷,这~~~~贝勒府的事~~~”说书的隐约其辞。
“可是这位四贝勒听说可是有名的‘冷面贝勒’,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妒妇?”颜紫萝问道,“我从我二舅妈的表叔的爷爷的外孙的侄媳妇的女儿那儿听说这侧福晋还动手打过贝勒爷,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
“怎么可能?”
“我听我邻居的表哥的外甥的奶妈的孙媳妇那儿也听说了~~没错,是打过,还骂过~~~”
场下热烈的讨论声、争吵声。颜紫萝满意地看着,越看越高兴,云燕在桌子边拧着眉毛看她。
“这位小爷,这王公府里的事您还是别提~~~”说书的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你们不都提吗?再说了这妇孺皆知的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颜紫萝的声音可是没降低。场下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避讳避讳~~~”说书的小声说道。
“避讳?哦,原来你这个故事某朝某代某大官家的故事是为了避讳呀?后面那驱逐出府的结局是你编的?”颜紫萝问道。
“那侧福晋跟您有仇啊?人家跳个楼断了腿本来就够可怜的了,您这怎么还巴不得她被赶出去,她路死街头您能得什么好啊?”颜紫萝接着问道。
“没有没有~~~侧福晋身分显贵,哪是我等能见的~~~”说书的冒着冷汗。
“哟,这么说您这是信口雌黄、红嘴白牙地胡说八道啊?”颜紫萝斜着眼睛问道。
“传闻~~~传闻~~~”说书的冷汗更多了。
“这京城里的人真奇怪,怎么就对人家后院的事感兴趣啊?她跳她的楼碍着谁了?腿断了也没用各位花钱治吧?贝勒爷娶不娶小老婆也没用各位送礼吧?人家周瑜打黄盖,都跟着愤愤不平起什么劲哪?不就是痛快痛快嘴吗?就算给人家封了个大清第一妒妇又怎么样了?见了她是敢叫敢打还是敢骂呀?”颜紫萝笑着说道。然后转过头看说书先生:“能言会道、识文断字的,不干点正经事,拿个女人嚼舌根子,圣贤书就教了你张家长李家短三姑六婆长舌妇?也不怕口舌生疮,死后下拔舌地狱。”
“小爷满心期待就听了这么个故事,真是无聊得紧。唉,这也快初一了,小爷我还是回去收拾我家的妒妇去了。”颜紫萝下了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心情无比愉悦!
果然,这茶楼里不说妒妇改说毒妇了。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口舌生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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