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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遥看也不看她,径直向慕泽走来,朝他抱拳行礼:“在下魔族翼遥,君上得知上神驾临魔界,已备好酒宴,还请上神移步魔宫。”
慕泽垂眸看向卿姒,问:“怎样,住不住?”
卿姒无比诚恳地点点头,不禁感叹上神之尊就是牛气,她摆出玉京山的名号来,也只能是顺利进城,慕泽却是能直接进宫了,人家还替他设了酒宴,还让这么一个酷炫拽的将军来迎接……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
去魔宫的路上,卿姒不禁悄声问道:“上神早知道那位将军会来接你?”
慕泽微摇头:“我只知魔君得知我来了,并不知他会有何对策,看样子,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慕泽此话确是事实,一个堂堂的天族尊神莫名其妙地跑来人家魔族的境地,换谁不担心他的企图?更何况是一族之首的魔君。
行至魔宫入口,有个十分宽广的高台,乃是朝乌盛赛的举办地——姬戊台。
卿姒见到那台子,突然向翼遥发问:“将军可否告知,上一届朝乌盛赛拔得头筹者是何人?”
翼遥看了卿姒一眼,不疑有他,直道:“是我魔族的大殿下,北絔。”
看来这魔族的大殿下与那天族的大殿下风亦倒是有几分不同,还真有些本事,听得出这翼遥对他也有几分欣赏。哪天得找机会同他过过手,探一探虚实,也好在大赛前有个心理准备。
魔宫大殿之上,数张矮几铺开一个长长的席面,魔界王族中人与重臣皆在其列。上首之人一袭龙纹黑袍,面容沉稳,看起来不过青年模样,眼神里却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意味。
他见翼遥身后的几人跨入殿内,直直起身,向着慕泽迎去,朗声开口道:“上神驾临我魔界,令本君不胜惶恐,有失远迎,还望上神见谅。”
慕泽面上神色很是平静,轻飘飘地晲了一眼说话之人,淡然道:“魔君客气了。”
魔君也未在意,一手摊开做出邀请的动作,道:“上神请上坐。”
“不必。”慕泽径直走向空着的下首位,一撩袍子,从容落座。他见卿姒还愣在原地,微挑眉道,“怎么不过来?”
还真是不客气啊,卿姒干笑了一声,拉着止歌过去。这小丫头一路上都很沉闷,骊夭的马车就跟在后面,她却不能上去报仇,着实憋屈的很。
卿姒在慕泽身旁落坐,长欤亦淡定地在其后一张矮几上坐下,样子颇为随意。现在的状况有些微妙,他本是为了躲这门亲事,才跟着他们来到魔界,却误打误撞地碰上亲事的女主角,未免也太有缘分了些。
止歌不愿挨着长欤,非要与卿姒挤着,灵蔻便自发坐在长欤边上。
卿姒瞧着灵蔻这一路上都不言不语,极其安静,以为她是受了冷落,有些不满。想来也是,她一个天界众星捧月般的公主,来了这魔界,却无人问津,难免会有心理落差。
骊夭最后入殿,一进来就抱住魔君的袖袍撒娇,那副画面看着着实瘆人,卿姒与止歌双双打了个寒颤。
魔君貌似挺宠爱这位公主,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骊夭便一脸喜色地朝着对面的空位跑去。
她在对面的第三张矮几后落座,朝不远处身着墨绿华服的男子招呼了一声:“二哥。”
宴卢随意应了声,自顾品酒。
骊夭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子,调笑道:“二哥这么快又换人了,忘了玖婳姐姐了?”
那女子面色霎时苍白,局促不安地道:“公主殿下别误会……”
话还未说完,便被骊夭恶狠狠地打断:“你算个什么下贱东西,我和二哥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女子立时噤声,身子颤个不停,那二殿下依旧旁若无人地饮酒,也不管她。
卿姒看得很是疑惑,那二殿下既然带了人家来,却又不管人家,这算是什么事,果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魔君一口饮完杯中酒,轻轻摩挲着杯上的纹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十五日后是我魔族的朝乌盛赛,上神可是觉得看小辈打闹有趣,特地来看看热闹的?”
这么快便耐不住了,可见是真的忌惮慕泽。只不过将如此大一场盛赛比作小辈之间的打闹,也就只有他们这些经历过故事的人,才能说出口罢。
慕泽并未看他,自顾喝着酒,单手支头看向卿姒,唇角含笑:“卿卿说她想来参赛,我便顺道陪她来看看。”
第25章 溢玢琴弦
卿姒闻言,抖了一抖。
慕泽祸水东引的本事修炼的愈发精进了,这不,魔君此刻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卿姒被看的无奈,执起酒杯,向魔君虚行一礼。
魔君那一双阴鸷双目在卿姒身上梭巡良久,慕泽微微侧了侧身子,将卿姒挡住。
他这才淡淡地收回目光,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慕泽,颇有兴致地问:“这位仙子,是上神府上的人?”
卿姒觉得魔君这话问得很是有趣,府上的人,府上什么人?这很容易引起误会啊,要是现场有什么慕泽的倾慕者,这不是好端端地误了他的姻缘吗?她虽不是什么热心之人,但误人姻缘这种事可是万万做不出的,尤其慕泽对自己又有教授之恩,别到头来埋怨自己那可就不好了。
清清嗓子,正欲开口解释一番,慕泽却已轻飘飘的溢出一声“嗯”。
嗯?!
卿姒颇为惊讶地转头看向他,美目里皆是疑问。
慕泽挑眉:“你难道没住我府上?”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没住府上难不成睡银河里?
慕泽提点她:“那你可不就是我府上的人?”
卿姒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大家的心思都是这么简单纯粹的吗?倒是她想的有些龌龊了。
魔君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起来,打趣道:“上神舍得让仙子上台打斗?若是伤了哪里,可怎生是好?”
慕泽呡了一口酒,轻笑道:“我倒怕她伤了别人。”
卿姒闻言暗道不妙,只觉慕泽话说大了,魔界能人异士众多,届时她若输了岂不是很打脸?
遂小声地提醒慕泽:“上神话别说太满,我还没探过那北絔的虚实呢。”
慕泽回忆道:“我依稀记得你提过,你在玉京山还未曾遇到过对手?”
卿姒急道:“我们玉京山穷乡……”话到一半,觉得有失偏颇,玉京山只是吃食差了些,但整座山还是颇富有的,遂纠正道,“我们玉京山与世隔绝,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呐。”
这连她都懂的道理,慕泽没可能不懂啊。
可慕泽却像看一个未涉世的孩童一般看她,目光中有疑惑:“你怎会如此想?玉京山的威名可是传遍整个仙魔妖三界,你以为谁都能有资格拜入天尊门下?”
卿姒略微思索一番,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师兄弟中大多是身家显赫,天赋绝佳的人,说是集了整个仙界的精华也不为过。
魔君的耳朵极灵,听闻玉京山三字眼神一亮,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道:“那大赛当日便期待上仙风姿了。”
连称呼都变了,卿姒随意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也怨不得魔君如此反应,朝乌盛赛的影响力虽大,也确实吸引了众多外族中人,但仙界真正的顶尖高手却没一个来参加的,让他对天族的实力很是迷茫。这下好了,来了一个玉京山的,虽说是个花瓶般的女流之辈,但也应是不差的。
正兀自盘算之时,有魔将进殿通报:“禀君上,大殿下回来了。”
魔君眼底有一丝喜色,直道:“快宣。”
卿姒这才注意到,对面的下首位一直空缺着,方才只打量到那二殿下,见他对那女子不闻不问的,便有些失了兴致。
卿姒再看过去时,却见那二殿下正盯着自己看的目不转睛,她挑挑眉,微动手指正想使个坏,却听那二殿下痛呼一声,整个人朝后倒去,他身旁的女子连忙惊慌失措地将他扶起来。
慕泽的衣袖微动了动,卿姒挨得近,察觉出几分来。
那二殿下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却甚少有人关心,只因大殿下正步入殿中来。
来人身着简朴的灰色长袍,无甚装饰,清简至极,不像个尊贵的殿下,倒像个温和的隐士,看着比他那弟弟妹妹顺眼多了。
卿姒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头上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好看吗?”
卿姒中肯地点点头,评价道:“与我五师兄的气质到有几分相像,却不及我五师兄俊朗。”
等了许久,边上也无反应,卿姒不禁疑惑的侧过头去,却见慕泽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眸中意味不明。
慕泽执起酒杯,极悠闲地转着,倏地发问:“比之我又如何?”话毕,竟不自觉握紧了杯子。
卿姒面露惊诧,似是不懂为何慕泽竟会问出此等弱智的问题。
慕泽观察卿姒的表情,手中的力道越发重,顷刻后又自嘲一笑,正欲开口之际,忽闻她道:“这还用问?他连我五师兄都不及,又怎能及得过上神?”
卿姒其实想说,上神可是天上地下第一美男,谁能及得过?但又不想让慕泽知晓她为他美色所惑,尽管她经常被他美色所获。不然就凭他时常逼着自己看佛经下棋的行径,早不知被自己打多少回了,然而不动手的原因,却还是因为打不过。
慕泽手上的力道尽散,似是极为受用,连带着看她的眼神亦亲切和蔼了几分。
北絔走近后,向魔君行礼道:“儿子拜见父君。”
魔君看向慕泽,道:“絔儿,慕泽上神今日驾临我魔界,你需得好生拜会一番。。”
北絔应了声“是”,朝慕泽行来,态度极为端正:“在下北絔,拜见慕泽上神。”
卿姒顺道打量一番,发现北絔的右臂中夹了一个细长的锦盒。
慕泽淡淡回了句“不必多礼”,眼神中却含着几分暖意。
魔君在上首看的清清楚楚,以为慕泽亦十分欣赏自己这个引以为傲的大儿子,遂有几分飘然,而后又对着北絔道:“絔儿,事情办的如何了?”
北絔将臂中锦盒呈上,锦盒自发开启,一支画戟缓缓漂浮至空中,陡然便大,那画戟周身散发着纯粹至极的耀眼银光,熠熠夺目,光彩斐然。
北絔的声音适时响起:“儿子已奉父君之命,将这根溢玢琴弦锻成了兵器,还请父君过目。”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都未想到,这各界都在竞相寻找的溢玢琴弦竟先被他们魔君寻到了,还让族内最擅锻造之术的大殿下锻成了世间神兵,这下可该他们魔族扬眉吐气了。
卿姒察觉慕泽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面上表情也无,只是略显苍白。她知道何故,溢玢琴乃九天玄女的法器,这样一想便想的通了。
她觉得魔君是有些炫耀成分在的,不然又为何当着他们仙界中人让北絔献宝。其实想想也觉得合情合理,谁找到了溢玢琴断裂弦的琴弦不得炫耀一番啊,就是沧笛平日里被哪个姑娘多看了一眼,他也得炫耀个好几天。
但这恰恰也就显示了自卑的心理。
魔君神色已不再淡定,喜上眉梢道:“好!可有命名?”
北絔道:“未曾,还请父君赐名。”
魔君略微沉思了一阵,倏地看向慕泽,道:“上神可有何提议?”
慕泽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只看着那兵器道:“归月二字不错。”
卿姒默了一瞬,感到几分忧伤,若是让她取,她可能会叫它“小银”。
魔君低声重复了两回,笑道:“上神果然雅致,归月戟甚好!”
慕泽未搭腔,只极淡地勾了勾一侧唇角,转瞬即逝,恍若未曾。
骊夭早已看得两眼冒光,当下便起身道:“父君,女儿想要这归月戟。”
魔君眉头微皱,面色有些为难道:“你要来做何?你不是已经有黑猁鞭了?”
骊夭瘪嘴道:“我那鞭子今天打了个低贱的平民,我嫌脏,不想要了。”
骊夭却是个没脑子的,她那句低贱的平民不知得罪了在场多少出身平民的魔界重臣。翼遥闻言,也是轻轻地“嗤”了一声。
魔君眉皱的更厉害:“不可胡言。”
骊夭竟撒上了娇,跑上前去抱着魔君的手臂就是一阵摇:“父君,女儿真的很想要,你就成全女儿吧,你不是说最宠爱女儿的吗?怎么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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