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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的不说,就是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那边,也有人与盐帮的人牵扯不清。

苏阮上一世在宫中时,就知道明宣帝曾经下令彻查盐帮之事,还派兵围剿过那些贩卖私盐之人,只是最后却不了了之,私盐屡禁不止,而盐帮更是狡兔三窟,朝廷的人根本就将人抓不尽。

苏阮没想到,祁文府居然会认识盐帮的人。

祁文府没想着隐瞒苏阮,他放开之前落在苏阮腰上的手,转而直接拉着她走到一旁,靠在船边的栏杆上说道:

“淮豫临海,盛产海盐,萧家祖祖辈辈都是以贩盐为生。”

“最开始的时候萧家也是入过朝堂,进过盐督衙门,还当过盐使同知,只是朝廷对于贩盐之事管控太严,先帝在位时朝中不安稳,连年征战国库不封,再加上接连几次旱灾蝗灾,为了丰裕国库,先帝便下令提了盐价。”

“百姓无盐不活,可当时的情况许多地方都买不到盐,朝廷把持着盐引不放,而外间的盐价堪比金银。”

祁文府声音清冷,将当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后,才又继续道,

“当时萧家主事的是萧勉的祖父,他不满朝廷持盐不放,私下偷偷的放了一批盐出去,结果惹怒了先帝,被摘了官职罚了银子,连带着萧家上下也落了罪。”

“萧家的人江湖气重,被罚之后锁性就开始贩起了私盐,后来渐渐的越做越大,又掺合进了一些其他的人,也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苏阮听着祁文府说的这些,有些好奇:“那你是怎么认识萧家的人的?”

祁文府说道:“我父亲和萧勉的祖父有过一段交集,后来萧勉的姑姑嫁入了京城,与我母亲娘家那边有些关系,年少时候萧勉曾经在京中住过一段时间,我与他那时候脾性不合打过几架,后来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苏阮微睁大眼,有些愕然:“你还与人打过架?”

祁文府失笑:“怎么,不像?”

苏阮摇摇头:“不像。”

她认识祁文府时,他就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哪怕后来知晓他私底下完全不同,可他也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会跟人动手的人。

祁文府对着她有些不信的眼睛,扬扬唇:

“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其实性子皮得很,因为府中兄长年岁相差太大,我爹娘又惯着我,别说是与人掐架了,那会儿斗鸡遛狗、欺行霸市的事情没少做过。”

“后来不知收敛惹出了大祸,被我大哥狠狠打了一顿,吊在房檐下挂了一天一夜,我大姐哭着把我给放下来之手,我大哥手里就拿着拳头粗的棍子,问我是要考科举还是要被他打死。”

“我当时都吓懵了,毫不犹豫的就选了科举。”

苏阮想了想祁文柏拿着棍子,问祁文府要不要被他打死的样子,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祁文府想起年少轻狂时干过的那些混账事,眼里也是带着笑,

“那时候我被我大哥给打怕了,就想着赶紧科举得个状元,进了朝堂当了官后,爬到比我大哥还高的位置,然后好跟他报当日之仇。”

“后来入朝为官之后,才发现我得从底层做起,光是从翰林院熬到能出头就得好几年。”

“以前没入朝时是被我大哥考校课业,后来每天回去不仅要应付他询问衙门的事情,还得挨训,一天一顿骂都不带停歇的,所以第二年安融匪患,朝廷要派官员前去的时候,我就跟抓着救命稻草的一样迫不及待的就自请旨意去了。”

那时他请旨没告诉祁文柏,等祁文柏知道时,气得拿着棍子追了他半院子。

可圣旨已下,断无更改的可能。

祁文柏就一边骂,一边写了一堆用的着的书信,还有安融附近的人脉给他,然后气冲冲的将他送出了京城。

苏阮还是第一次听祁文府说起他年少时的事情。

她所知道的祁文府,都是说的他如何天纵英才,如何年少成名、仕途亨通,却不想他当年之所以会十六入朝,十七出京赴任,年纪轻轻就连升数阶入了吏部,全是因为被他大哥给打的?

苏阮笑弯了眼:“你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就不怕我外传?”

祁文府望着她道:“那你会传吗?”

他目光专注,眼神十分认真。

暖阳落在他身上时,让得他轮廓柔和了许多,而他微侧着头看着她时,脸上不同于少年的成熟俊美,让的苏阮莫名的生出了一丝热意。

第398章 惊觉

苏阮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眼帘微垂着转移话题说道:“对了,咱们要多久才能到荆南?”

祁文府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先是怔了怔,随即眼里染上笑意。

他一直有些烦恼他家小姑娘不开窍,只想着跟他生孩子,却不知道先喜欢喜欢孩子他爹,可如今她却知道害羞脸红了,是不是代表离他所期望的进了一步?

“四哥?”

苏阮没听到回答,反而感觉他视线更炙热了些,不由低声催促了声。

祁文府怕她好不容探头看看又缩回乌龟壳子里,便顺着她的意思开口道:“从这里到荆南,全部走水路不停歇的话大概要七、八日。”

苏阮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无视了祁文府眼里笑意,开口问道:“你既然走的萧家的路子去荆南,那萧勉他们是不是提前已经去过荆南了?”

盐帮的路子广,而且接触的三教九流更是多。

打听起消息肯定比别的人来的方便。

苏阮抬头看他,“还有莫岭澜,你先前说他早就去了荆南那边,那他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祁文府听她说起正事,就想起了刚才和萧勉说过的那些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查是查到了一些,只是用处不大。”

见苏阮疑惑,祁文府说道,

“之前荆南死掉的那些人都不是意外,莫岭澜和萧勉查到那些人死之前,都或多或少的接触了一些陌生人,要么就是受人雇佣,或是突然接触平日不会接触之事。”

“府衙那边什么都没查出来,但是我觉得他们的死十有八九都是人为,而且下手的人像是有意透露这一点给外人知道,借此来达成他们想要的目的。”

荆南那些人的死都十分干脆,动手的人手法老练,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人。

照理说他们的目的如果真的只是杀人,而又不想让人知道那些人的死因,那他们动手之时就该更加隐秘一些,而不是将这么明显的线索放在外面,反而好像是故意引着旁人去查。

而且那些死去的人身份都太过特殊,全是年前被他带进京城,和苏阮一起告过御状的人。

如今这情况,倒像是有人故意借着这些人的死来惊动京里的人,或者是说,是想要借着这些人,来告诉他们,他就是冲着之前荆南旧案而来的。

苏阮皱眉道:“你是怀疑,是与荆南旧案有关的人做的?”

“十之八九。”

祁文府说道,“我问过萧勉,荆南那边最早开始死人的时候,就在上元节后。”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也是差不多在那个时候确定越骞父子和荆南旧案,甚至薄家屯兵之事有关,想要借着他们设局引出薄家身后之人。”

苏阮听懂了祁文府的意思,眉心微跳:“你是说,上元节前后我们想要设局越骞父子的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

“应该是,否则时间不可能这么巧。”

祁文府之前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越骞和越荣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他相信苏阮,也同样相信谢家的人,关于越家父子的事情更是办的十分隐秘,而且那段时间越骞父子二人一直住在谢家,出入皆是有人看管,哪怕是能他们院中的奴仆也全都是谢家心腹之人,他们根本就没机会传出去消息。

祁文府能肯定那幕后之人是绝不可能见到越家父子的,可是后来立春那日,他们朝着越骞他们动手的时候,却是一脚踩进了别人早就布好的陷阱里。

越荣被当场炸死,越骞重伤逃逸。

谢青珩险些也死在了那场预谋已久的爆炸里。

当日太子突然出现,谢青珩又在后山发现了太子随从形迹可疑,而且极有可能那幕后之人是借着太子脱身的。

他们在算计越骞父子和他们身后之人时,那人也同样在算计他们。

他敢那般明目张胆的戏弄他们,甚至几乎是与他们宣战,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打算,甚至将计就计借他们的手解决越骞父子,顺带着嘲讽他们无能。

这般张狂,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而且无论是祁文府还是苏阮,亦或是谢家的人都一直没想明白,越骞父子到底是怎么跟那人传递消息的,居然能够瞒得过他们所有人的眼睛,没叫任何人察觉。

苏阮想起立春时的事情,沉声道:“上元节前后,去谢家拜访的人不少,可越家父子是初十才入府的,那之后祖母为了防着他们与人联系,便寻了借口对外推拒鲜少再让人上门。”

“那时祖母已经知晓他们父子所做之事,和侯爷一直防备着他们,他们身处后院,身边又有人时刻盯着,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一些不该接触的人。”

“而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依旧跟他们来往的,未芜和蒋绉算一个,他身边的下人算一个,还有林罡也去过一趟,除此之外,好像没有谁了。”

未芜和蒋绉显然跟越骞他们不是一道上的人,否则蒋绉不会进入禁军多年,却依旧还只是个小卒子,而且后来谢家出事后,蒋绉也不会拼命替谢家平反,甚至豁出命去行刺她了。

林罡就更不会了,他对荆南的事深恶痛绝,越骞父子的疑点就是他发现的,也是他拆穿了这两人想要从谢渊那里打听消息的谋算,他自然不会和他们是同党。

除此之外,就只有越骞他们身边的那些下人。

那些人全都是绝对可信,也绝不会背叛谢家的,除此之外,好像没有谁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和越骞、越荣说话,甚至替他们传递消息的……

苏阮嘴里低声说着,眉心紧紧皱了起来,心思不断急转着,想着她到底遗漏了什么,而那段时间去过谢家见过越骞、越荣的人的面孔也纷纷在她脑海里闪过。

祁文府见她神色沉凝,说道:“好了,别想了。”

“那人既然能瞒过所有谢家的人,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你发现,眼下宫中和各地官府也在抓捕越骞,他和越荣被人所害成为弃子,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要将越骞找出来,就能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你离京前卫太医还叮嘱过,让你不能太过忧思劳累……”

苏阮脑中一震,猛的抬头看着祁文府:“你说什么?”

祁文府疑惑:“我说,你不能劳累……”

“不是,是卫太医。”

苏阮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上元节时,谢青阳不小心砸伤了脚,因为伤势太重谢青珩就让人去请了卫太医过府。

而她记得,当时卫善替谢青阳看诊之后,就遇到了越荣。

越荣有咳喘之症,卫善还曾经替他看诊。

若说接触,卫善也是见过越荣甚至越骞,还与他们说过话的,而那日之后,谢家就再也没去过外人。

苏阮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脸色倏沉十分难看。

祁文府刚开始还有些不解,可是当看到苏阮神色变化,突然也想起来上元节那天夜里,卫善是去过谢家的。

他声音微沉道:“你是怀疑卫善?他和越家父子接触过?”

苏阮点点头,“越荣有咳喘之症,那天夜里卫善去谢家时他刚巧犯病,卫善就替他看了诊。”

“只是当时我在屋里,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说过什么,可是越荣他们身边时时有人盯着,且上元节后,祖母便闭门谢客没再叫人入过内宅。”

“如果排除了所有人,只有卫善最有机会。”

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曾经在宫中帮过她,性子别扭嘴硬,实则心软善良的卫太医,居然也掺合到了荆南的事情里面。

如果他真的与幕后之人有关,那他当初为何又要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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