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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过了有大半年,宫中就传出元后自戕的消息,听发现她的宫人说,她尸体靠在冷宫里的桃树下,手腕割了脉,地上到处都是血。”
“等送饭的宫人发现时,身子都已经僵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冷宫之外,而她的血染红了桃树下的土,就连树干上都写着‘我悔,我恨’四个字。”
“先帝闻讯赶到冷宫见到这一幕时,只叫人收敛了元后的尸体,封入棺内停放于宫中,随后便大病了一场,夜夜梦魇,后来宫中久久不发丧,陶家人便入宫讨要元后尸体,不知为何与先帝起了冲突。”
“陶家之人指责先帝忘恩负义,当年强夺元后姻缘却不曾善待,忘记元后相救之恩,还说了一些十分刺耳的话,让得先帝大怒。”
“先帝将陶家之人赶出宫中后不久,朝中、民间便纷纷传言先帝逼死嫡后,而陶家也掺合其中想替元后讨个公道,先帝大怒之下责及整个陶家,以大不敬的罪名将他们举族流放不说,对于元后也不许宫中行丧,不许葬入皇陵,就连朝中命妇朝臣也不许前去祭拜。”
“再后来,先帝爷命人砍尽了宫中桃花,不许任何人提及元后。”
宫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提及当年之事,就算知晓内情的也只有他们这些老家伙,而其他的人也只知道先帝曾经有过一个元后,只是元后身亡之后,便再未立中宫。
瑞王对于当年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而且元后死时他还年幼,只记得宫里原本是有个十分好看的娘娘,只后来突然就没了,却不知晓这中间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
哪怕先帝是他亲爹,瑞王也忍不住低骂了句混球。
人家元后本有好好的姻缘,本该嫁于门楣相匹之人,平平安安的渡过一生,可就因为一时心善救了先帝,结果就被他缠上,最后还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先帝若能一心待她自然是最好,可哪怕热情退却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该惦记着当年救命之恩善待于她,可结果愣是将人生生逼死,还让人家母族之人举族流放。
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莫岭澜也是不耻先帝所为,可当年往事到底如何,安阳王也是一知半解,其中内情也并非人人都清楚,他只是问道:“那元后死前可有子嗣?”
“没有。”
安阳王说道,“至少在入冷宫之前,她是一直都没有孩子的。”
瑞王开口:“她既然都没有孩子,那宇文峥是哪儿来的?”
宇文峥打着的旗号是先帝与元后的皇孙,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元后亲子留下的血脉,算年纪是差不多,可要是元后都没有子嗣,这孙子又是从哪儿出来的?
“难不成他们只是借着元后的旗号,或者那宇文峥是陶家的后人,只是为了清算当年之事,又想名正言顺的拿了大陈江山,所以才假冒了皇室子孙的身份?”
莫岭澜闻言摇摇头:“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见两人都是看着他,莫岭澜说道,
“元后的事情知晓的人虽然不多,可老王爷和京中的一些老臣却都是知情的,他们也都知道元后当年没有留下子嗣,如果宇文峥只是想要借用一个名号冒充皇室子孙,那他与其选择元后,倒不如选择当年与陛下争夺皇位时,死去的那几个王爷和皇子。”
先帝和元后的事情毕竟已经年代已久,且元后虽然曾经为后,却到底最后身死冷宫,她的孩子就算是皇室正统,可论理是没资格继承皇位的。
如果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何必舍近求远这么麻烦。
明宣帝当年登基时未必那么干净,而与他交手枉死的皇室之人肯定也有,与其冒充元后子嗣,那还不如冒充当年因罪被废除储君的太子。
只要寻些缘由替先太子“翻案”,再对外言说当年之事是明宣帝一手所为,这不是更名正言顺,而且也不容易被人识破吗?
莫岭澜说道:
“他们选择以元后血脉为名,为的就是替当年元后之死正名,他们所针对的也未必是明宣帝反而极有可能是早已经薨逝的先帝。”
“如若是这样,那宇文峥的身份至少有八成应该是真的,会不会是当年元后入冷宫之时就已经有了身孕?老王爷不是也说了吗,元后是在入冷宫大半年后才突然自戕的。”
“会不会她死之前,生下了一个孩子,而宇文峥就是这孩子的血脉?”
安阳王迟疑了片刻,才道:“有可能。”
莫岭澜皱眉:“当年元后身亡,就没人替她查看过尸体?”
安阳王苦笑:“谁敢啊?”
“先帝一直把她当成忌讳,在她入冷宫之后都不许旁人提及半句,而且她死状还那般凄惨,大白天的都能吓死人,连先帝都被惊得夜夜梦魇……”
安阳王说着说着,突然就是一愣。
对啊,元后当年如果真的只是难以忍受冷宫孤寂,她在入冷宫之后就可自戕,为什么要等到大半年后?而且元后是极为体面之人,哪怕寻死也没必要把场面弄的那般血腥骇人……
第486章 来,叫爹!
所以元后当年到底是自戕,还是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死因,甚至她诞下的那个不知所踪的孩子,所以才会弄成那般模样,故意让人以为她是因恨而死,惊惧之下无人会去怀疑其他?
莫岭澜和瑞王显然也都想到了这一点。
瑞王迟疑:“旁人也就算了,可父皇为人向来明警,他当真是不知道元后死因有疑,甚至曾经生子?”
“还有陶家……”
那时候满城都在议论先帝逼死元后的事情,朝中对于此事也满是质疑,先帝就算对于陶家迁怒,也不该选在那种时候对陶家下手,甚至将他们举族流放。
说句不好听的话,无论是安阳王还是瑞王,在他们眼里的先帝即便在后宫女色之事上糊涂,可对于朝政之事以及关乎祖宗社稷的事情向来都是杀伐决断的。
他若真怨恨元后之死,甚至察觉到陶家生了异心。
照着先帝的性子,若忌惮外界之言,他就不会贸然去动陶家,哪怕再恨陶家之人,也会选择慢慢将其打压、削弱,直到赶尽杀绝。
而他一旦冒着被人质疑昏庸隐瞒元后死因动了陶家,那他就定会直接将陶家满门抄斩才对,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将他们发配流放,给自己留下无穷祸患?
三人都是满心疑惑,有些分不清先帝到底是怎么想的,甚至不明白当年之事真相到底如何。
瑞王想来想去觉得头疼,他索性不想了,“我看也别想了,那事过去都多少年了,鬼知道父皇当年是怎么想的,咱们还是顾着眼下的好。”
“莫岭澜,你人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送人出城。”
莫岭澜惊讶:“王爷,你是想?”
瑞王沉声道:“陛下若真被他们软禁,想要虎符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沈凤年和曹雄也定然会命人盯着京中各处,王叔得留在京城才能暂时牵制他们。”
“定康守将宣堂平以前与我有些往来,而且我亲自出面,就算没有虎符应该也能说服他们让他们出兵勤王。”
莫岭澜皱眉:“可我担心宣堂平已经投奔叛军,否则他早该书信入京询问调派之事。”
瑞王眸色冷沉:“我不会直接去见他,我在定康军中有几个人。”
见安阳王满是惊讶的看着他,瑞王白面包子似的脸上挤了挤说道,“您别这么看我,我在定康军里安插人手,不是想要造反取代陛下,我只不过是替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咱们这位陛下是什么性子,王叔您也知道。”
“我与他虽然是一母同胞,可若非当年我替他挡过一次刺杀,这么多年又从无野心只知道游山玩水听曲饮尽,郴儿又是个十足的纨绔,他难能容得下我?”
“我没什么野心,而且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将来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我就郴儿这么一个儿子,我总要替他想一想不是?否则若我哪天一走,而陛下又不愿意再继续照拂他。”
“郴儿也得能自保对不对?”
瑞王开了口,也没隐瞒两人心思的意思,而且这个时候就算是隐瞒也没什么用处,他说道,“我和宣堂平虽然有些交情,可我不会把命交在他手上。”
“我会先去见见我的人,若宣堂平未曾叛变,我会说服他出兵,如果他已经投了叛贼,哪怕拿不下整个定康军的兵力,也能拿下一小半,先带回京中解围。”
不管怎么说,只要先把明宣帝救出来,稳定了京中,才能以皇权号令各地驻军甚至调派将领领兵抗敌。
否则老窝里都不太平,没有明宣帝出面,谁能下令其他人?
莫岭澜原本还担心,可见瑞王居然在定康军里有人,顿时便生了念头。
如果瑞王真能前去,倒也能替如今京中局面打开个缺口……
“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送王爷出城,只是此行凶险,一旦被人发现,他们恐怕不会手软。”
“怕个求!”
瑞王身材身形圆润,肩宽体胖,往日那白面馒头似的脸上总是乐呵呵的,此时没了笑容,眸色漆黑之下,身上倒多了丝悍勇之气,
“只要能出城,本王就能到了定康。”
“如果真有万一。”
他顿了顿,“我也不怨谁,只求王叔往后能够庇护郴儿一些……算了,要是我真到不了定康,京城里也只有等死,怕是您也没办法庇护谁了,您这把年纪,指不定还得郴儿护着您。”
安阳王听着瑞王的话,下意识抬手就想朝着他脑袋上拍去,只到了半空中又停了下来,骂了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要回不来,本王就把你那宝贝儿子揉吧揉吧栽土里。”
安阳王大大方方的走正门离开的瑞王府,而莫岭澜则是翻了墙,等人都走后,瑞王白胖的脸上才露出些嫌恶来,低声骂道,“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老头子身为帝王,做不成仁君,没办法好好善待元后和陶家的人,那就该做个明君,至少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了解一下?
逼死元后,又留了陶家人性命,还搞出来个元后嫡子……
他倒是好了,双腿一蹬早早就入土为安了,却给他们搞出一堆事情来。
还有宇文峥为的是替元后报仇正名,也为着皇位权势,沈凤年呢?
他都已经官居一品,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深受明宣帝倚重,就算是换了新君辅佐宇文峥登基,了不起也就是如同现在一样,顶天了给他封个侯爵王位而已。
可丞相是臣,王爷也是臣。
丞相是百官之首,可一旦当了王爷,届时手中实权未必能比得上现在,且宇文峥年纪不大,待到他登基之后过上几年甚至十几年,他能一如现在信任沈凤年?
为君者多猜疑,哪怕曾经再信任,将来也必生嫌隙。
一旦到了那时,沈凤年今日背叛之举未必不会被拿出来说事,甚至成为新君卸磨杀驴的借口。
沈凤年为官多年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他为什么会舍弃大好局面去辅佐宇文峥,难不成他也和当年的元后有什么关系?
瑞王只觉得自个儿脑袋都有些炸了,扭头朝着碧纱橱后望了眼:“人都走了,出来吧。”
宇文良郴推开门走了出来:“父王……”
“叫什么父王,多生分呐,叫爹,听着亲。”
宇文良郴脸色微黑,有些无奈:“爹。”
第487章 后路
瑞王胖乎乎的脸上顿时露出个笑来:“这才乖。”
宇文良郴有些无奈,可到底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也知道他爹就是这脾气,便问道:“爹,你真的要出城去定康求援?”
瑞王点点头:“嗯。”
“可是你不是说眼下京中城防已经全在曹家之手,而且之前你想办法送出去的人全都死了,你怎么出城?”
宇文良郴紧紧皱眉,“而且定康离京城虽然不远,但是沈凤年他们定然会防着有人前往定康,他们若真想拿下京城必定会让人一路截杀。”
“这一路上杀机重重,你这么去,太危险了。”
瑞王闻言脸上笑容收敛了些,说道:“难道留在京城就安全了吗?”
他看了眼自家儿子,对着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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