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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鄂一愣,顿时站直了,半句话不说的跟着徐二爷走了。
蔡彰轻蔑的和郑六爷道:“真是不够义气,来之前还说不办成事绝对不走的,如今他先做逃兵了。”又道,“孜勤,还是你最讲义气。”
郑六爷本名郑辕,表字孜勤。
“他不是向来如此,你又何必提出来说一句。”郑辕板身坐着,马福见走了一个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让小厮进去添凉茶,说是添茶不过是烦了客人,添一次赶一次客罢了!
不等小厮进去,就见方表小姐身边的绿珠姑娘来了,马福笑问道:“姐姐有何贵干?”
“马总管。”绿珠笑眯眯的和马福耳语了几句,马福听着满脸的惊讶,问道,“这……成吗?”
绿珠也不知道成不成,就觉得有趣,笑道:“不管成不成,您也没有做错什么事。”
马福想想也对,就立刻让人去内院请了个长相普通的小丫头来,又在她身上左一层有一层的扑了香粉,觉得还不够又用熏衣的香熏了熏,小丫头一脸懵懂的端着茶托进去,蔡彰闻惯了胭脂香坐着倒没什么,可郑辕却仿佛受不住似的,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你这是怎么了。”蔡彰兴味盎然的打量着郑辕,私底下相传他闻不了胭脂水粉的香气,还近不得女子的身体,是个断袖龙阳君,皇后娘娘为了掩饰他的癖好,还逼着他说亲事……
郑辕脾性难捉摸,他也只是怀疑还没有敢试探过,蔡彰望着倒茶的小丫头,就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觉得这事儿比求亲有意思多了。
“没事。”郑辕皱着眉用帕子捂住了口鼻,面色淡然,但是眼底厌恶之色实在是盖也盖不住,那小丫头走过来放托盘,揭开茶盅的盖子,哧哧的添水,然后重新盖上盖子,郑辕有些忍无可忍的道,“你快出去,我自己来就成
一见擒心。”说完就盖茶盅的盖子。
小丫头哦了一声,拿了茶托就要走,马福跟着进来,照着丫头耳朵就捏着道:“死丫头一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快跟郑六爷赔罪。”话落就一副要把那丫头朝他这边推的样子。
郑辕眉头一拧如临大敌般抽身而起,险险避开。
蔡彰激动的站了起来,像是窥视到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兴奋的看着郑辕,难不成他真的是有龙阳之好?那郑家可就真是后继无人了……
难怪皇后娘娘非要逼着他成亲呢。
蔡彰眼睛发亮,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快忘记了。
郑辕的慌乱不过一瞬,余光中蔡彰猥琐的打量他尽收眼底,眉头微沉他低声道:“时辰不早了,看来你今儿又是无功而返,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话落负手出门,蔡彰忙跟过去笑道,“你瞧你,可是说好了来给我做见证人的,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办成你就走,我多没面子。”
郑辕挑眉:“那你便去求圣旨罢。”他打量着薛府高高的内院围墙,“想必薛家还没有这个胆子拒婚吧。”又道,“可要我帮你去和皇后娘娘求一求?”
蔡彰闻言一愣,顿时回道:“这点小事怎敢劳皇后娘娘费神。”他笑着勾着郑辕的肩膀,又想起来他可能是断袖便立刻将手抽回来,“我到宫里走一趟,找钱公公不就成了。”
“那也好。”郑辕微微一笑,“那此处也不便多留了,走吧。”话落大步而去。
蔡彰扯了扯嘴角,回头打量了马福一眼,暗暗惊奇,这薛家一点大的总管事都知道这些秘辛事,还懂得用手段,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他心里转了几个弯和郑辕并肩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行人司的祝士林急匆匆的赶过来,三个人在门口对上。
祝士林目光一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抱拳和两人见礼,蔡彰向来对这些寒门子弟不屑,便昂着头没有回礼,三个人擦肩而过……祝士林等两人出了门就招手喊来送客的马福,问道,“怎么走了,可说了什么?”
“说是要去求圣旨赐婚。”马福朝外头探了探头,“大老爷也不在,大少爷又不好临时回来,就只好请您来了。”
薛家有事能用得上他,他当然高兴,祝士林和马福一边往智袖院走一边说着方才的事情,马福将轰走郑辕的事说了一遍,祝士林惊讶的停下来,问道:“你说是方表小姐让你这么做的?”方家表妹怎么会知道郑辕有这些怪癖的?
马福点头:“要是郑六爷不走,蔡彰还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呢,上次来大老爷在家里他不敢造次,这一次家里没人挡门面他就有意欺负放肆起来。”又道,“没想到方表小姐的法子还挺管用的。”
蔡彰的为人祝士林清楚,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我先去见过夫人。”就进了智袖院。
方氏听到祝士林来了亲自迎他,祝士林行了大礼,方氏请他落座:“得亏你来了。”她叹气,一个头两个大,“……他们赖着不走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去宫里求圣旨,这可如何是好。”周文茵她再不喜欢,可也不愿意她嫁给蔡彰,一旦周家和蔡彰结了儿女亲家,他们和济宁侯也算是姻亲了,这以后来往怎么也避不开的。
那样的人家,他们不想惹更不愿意沾上。
“是求圣旨,没有说是求太后或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吧?”祝士林已经知道了先前徐鄂也在的,指不定蔡彰就站着徐郑两家去宫里求懿旨,方氏点头道,“是说求圣旨的
和珅是个妻管严。”
祝士林松了口气,宽慰方氏:“既是求圣旨那就不用怕,此事交给我去办!”他站起来朝方氏拱手,“耽误不得,我即刻赶在蔡彰前头进宫去。”
方氏连问他一句怎么办都没来得及,祝士林就匆匆出了门。
这边郑辕目送蔡彰打马走人,他顿时沉了脸,吩咐身边的小厮:“想办法去薛府打听一下!”他要知道今天的事是薛氏有意而为还是只是巧合而已……
若是有意为之,那对方是什么目的,竟是当着蔡彰的面对他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爷!”他身边的常随低声道,“小人说句不得当的话,您今儿这薛家其实不该去的,蔡彰更加不能帮,他做的事太缺德了。”
郑辕冷笑一声,负手信步走在巷子里,天蓝色长袍迎风鼓动:“你懂什么,祭台开工祭天圣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道了一句家和万事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举一动多少双眼睛看着,几位皇子一哭一闹多少人居心叵测的侯着,他们做不得的事,我们就要做这手臂这眼睛……就等着今天这一闹,各处的反应吧。”
常随恍然大悟似的,又想起来薛镇扬背后的夏阁老和南直隶以及浙江的文官集团来……身上惊出一身的冷汗,朝郑辕佩服的道:“小人愚钝,还是爷想的周到。”
“学着好了。”郑辕摆摆手,“蔡彰虽爱沾花惹草,可也不是那没见过女人的,他这么死缠烂打的若说没有目的我都不信。”又道,“只等他求了圣旨赐婚就能觑之一二了。”
主仆几人呼喇喇的在街上走着,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他方才派出去的常随回来道:“小人抓了方才的丫鬟,那丫鬟说是府里一个姓马的管事听了另一个丫鬟吩咐才这么办的,说爷怕胭脂水粉和女人,只要这一招一处爷保管在薛家待不住……”
郑辕停下来,皱眉道:“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丫鬟又是谁的丫鬟?”
“这个……”常随没有打听出来,害怕的道,“小人……小人接着去打听。”再问下去就是人家内院的事了……六爷平日里可是最不屑的。
郑辕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一进家门济宁侯郑大夫人便逮住了他似的,念道:“……我正要去找你,你姐姐又托人回来叮嘱你,若是武威侯刘家的婚事你实在不满意,那你就自己挑去,随便哪个歪瓜裂枣,随便瞎眼耳聋的,只要你娶一个回来给我摆在家里,怎么着都成!”又道,“孜勤啊,你姐姐宫里的事一桩接一桩的,你不能给她分忧,也不要再给她添麻烦,那刘家的婚事拖了半年了吧,你也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们若是这么拖着人家也说不过去,那姑娘翻年也十六了,若是不成我就回了人家,若是成我就把婚事定了。”
郑辕眉头紧锁,忍了又忍的道:“那刘家能养出什么好人来,你回了吧。”说完也不想再和自己的娘多纠缠,“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郑大夫人急的团团转,人家像她这个年纪孙子都能喊着要定亲事了,可她的儿子都二十大几的人,竟是连亲事都没个影子,以往她还想着娶个名门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如今只想着,只要是个正常的女子,哪怕是个要饭的她也能高高兴兴的把人娶进来。
郑大夫人实在是无奈至极
带着儿子来种田。
幼清听到外院的人走了立刻收拾了一番去找方氏:“说是求圣旨的事祝大人怎么说?他有办法解决?”
“是这么说的。”方氏点着头,忽然想起什么来,露出惊恐的样子,“别为了这个事儿让休德得罪圣上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话落忙喊陆妈妈,“快去跟周长贵说一声,让他去将这事告诉老爷,别把休德连累了。”实在不成就把周文茵嫁了好了,总好过把一家人都连累进去。
幼清拉着方氏:“您别急,祝大人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他既然这么说大概就是有办法的。”又道,“还有,您别忘了他可是在行人司任职的。”
方氏望着幼清,幼清的眼睛澄澈笃定,让她立时就冷静下来:“你说的有道理,休德不是没分寸的人。”她的话刚落,这边薛思琴就走了进来,听到方氏提起祝士林,想问又不好意思,只得道,“听说蔡彰要去宫里求圣旨?娘,您快派个人去和父亲说一声,怎么也要把人拦下来才是。”
方氏就将祝士林来说的话告诉薛思琴,薛思琴听着心头一甜,祝士林为了家里的事不管多苦多难总会义不容辞,可见这个人是有担当的,她面颊微红笑着道:“既然他打了保票,那我们就等他消息好了。”却也好奇祝士林到底要怎么阻止蔡彰求圣旨。
方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太太。”春杏进了门,回道,“老太太那边的端春姑娘来了,说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方氏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来,生怕老太太知道蔡彰要去求圣旨一着急之下就会要让薛霭和周文茵把婚事定下来,她问幼清道,“要真是这样怎么办。”
幼清和薛思琴对视一眼,薛思琴不确定的道:“大哥也是她的孙子,她总不能害大哥吧。”
方氏就是不确定所以才会不安。
“那您素性就躲一躲吧。”幼清笑道,“就说出去想办法了,祖母要是细问,您就说去陈大人或是赵家去了也成啊。”家里没有人她总不能一个人把事儿给定了吧。
方氏点着头觉得幼清说的有道理:“那我就出去躲躲。”说完吩咐春杏,“你去让外院给我备马车。”
幼清淡淡扫了眼春杏出去的背影,和薛思琴扶着方氏出门:“家里有大姐在呢,您也趁着机会和陈夫人好好说说话。”
“我哪有心思在人家待着。”方氏叹了口气,“我不在家若是那边喊你们过去,你们也知道避一避,别撞上去。”
薛思琴和幼清应是。
薛老太太得知方氏走了,顿时暴跳如雷摔了手里的一个茶盅:“什么找人不找人,她能找到什么有本事的。到是她自己真是越发长本事了,还敢跟我玩心思躲出去。”气的来回的走。
周文茵擦干了眼泪,心头微动,望着薛老太太低声道:“祖母,您说能不能去求求夏老夫人?”
“夏老夫人?”薛老太太一愣,想到了夏堰的夫人,顿时明白过来,点头道,“若实在不成那就只有去求夏夫人了,她常出入宫中和皇后娘娘有几分交情,若是她肯点头,这件事大约是能阻止的。”
“那您快去。”周文茵点着头,“那蔡彰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了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星星+韩娱]叫兽偏头痛。”
薛老太太被周文茵催的心里没了底,一横心对陶妈妈吩咐道:“收拾一番,我们去拜访夏老夫人。”
“是!”陶妈妈看了眼周文茵,“老太太要不要换身衣裳,您这……”
薛老太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饰,却是有些太随意了,便点了头由陶妈妈扶着进了房里,陶妈妈朝外头看了看关了门:“老太太……”她压着声音道,“您这会儿去夏府,莫说能不能见到夏老夫人,就算是见到了夏老夫人,这事儿也不是小事她总得和夏阁老商量一下,可您又定会催的紧,她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岂不是让人家为难。大老爷和夏阁老虽情分不同,可也不能不分轻重的打扰人家吧。”
薛老太太听着一愣,皱了眉,道:“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就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犹豫不决的道,“那茵姐儿的婚事怎么办,难不成真由那蔡彰得逞不成?!”
陶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办,半蹲在薛老太太跟前,低声道:“不管怎么个结果,这事儿都要大老爷和大太太出力才行,所以大太太那边,您也该顾忌一下她的脸面。”
“她有什么脸面让我顾忌的。”薛老太太一脸的不高兴,“这事儿本就是她引起的,要不是她带着几个孩子去法华寺,又怎么会出这种事,我没将她休了就算是给足了她脸面了。”
陶妈妈叹气,低声道:“您这又何必呢,表小姐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出了这事她只会比您更难受。她这会儿躲出去,奴婢猜测大概是怕您一时着急,把表小姐和大少爷的婚事给定了。”
“我又没老糊涂。”薛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季行可是我亲孙子,轻重我若都不会分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陶妈妈见薛老太太的样子就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笑道:“是,是,您一向都是最精明的。”话落,指了指外面,“表小姐那边怎么办。”
“和她如实说吧,这孩子心里也着急。”说完叹了口气。
薛老太太一出来,周文茵就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答案,心顿时凉了下来,脑子里嗡嗡直响,薛老太太后面说了什么她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等出了烟云阁她立刻就吩咐半安:“我们手边还有多少钱?”
“还有四百两的银票,十几两的银子,小姐要用银子的话我让人去帮着换开。”半安扶着周文茵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周文茵一字一句,“这钱暂时不要动,你想办法去找二少爷,让他来见我。”
半安一想到薛明就觉得牙齿根儿就发凉,不放心的问道:“小姐请二少爷来做什么?”
“让他帮我找个镖局去一趟广东,请我娘赶紧过来。”周文茵想到老太太的态度就知道她娘若是再不来,她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薛霭不肯见她,她就是想解释都无从下手。
周文茵浑身无力的躺倒在床上。
直到下午酉时左右方氏才从陈府回来,她前脚刚进院子,后面薛镇扬的轿子就进了门,她忙迎了过去,问道:“老爷回来了,蔡彰可求到圣旨了?”
“没有。”薛镇扬和方氏并肩往府里头走,“你晚上让人备一桌席面,我请宋大人在家中用膳?”见方氏不解,他解释道,“休德去西苑时我刚回棋盘街,他就和宋大人商量此事,宋大人古道热肠当即陪着他去了一趟宫中,正逢蔡彰面见圣上求赐婚的圣旨……宋大人也不知和陶然之怎么说的,只道祭台动工这半年内,圣上不能做这牵线做媒的月老,否则会折损了仙气,还说月老虽也是神仙,可哪能比得上圣上真龙天子的身份,以免自降了身份
未来之我!”
方氏听的目瞪口呆:“陶然之是不是就是那个龙虎山的道士?”如今在西苑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怎么会听宋大人的话。
“谁知道。”薛镇扬也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圣上就驳了蔡彰,这事儿算是有惊无险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此事若不是宋大人出面,只怕我们还有的周旋,现在能虚惊一场是我们欠了他一个莫大的人情。”
好像这段日子他们欠了宋大人许多人情了,方氏高兴的点头道:“那老爷可知道宋大人喜好,妾身仔细安排酒席才是,还有,您打算请谁坐陪?”
“就家里人坐坐,他和夏阁老几位大人都不合拍,请多了只怕适得其反。”薛镇扬无奈,“……似乎也没什么喜好,你看着弄便是。”
方氏应是,脚步轻快的去安排晚上的席面。
这边,蔡彰从西苑出来就暗暗懊悔不已,早知道就该听郑孜勤的话去求皇后娘娘要懿旨才是,也不会被陶然之落了面子,那个老道士就跟biao子养的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现在你得意,在圣上身边的道士不知多少,看你能得意多少。
蔡彰打马去了济宁侯府,让人通报之后郑辕竟然亲自迎了出来,他顿时有些得意,笑着道:“无处可去,孜勤可否收留我吃顿便饭。”
“有饭无酒,你若不嫌弃便留下。”郑辕做出请的手势打量着蔡彰,“可是圣旨没讨到?”
蔡彰就晦气的啐了一口气,将陶然之说的话告诉了郑辕:“那天我听你说辽东那边有个什么张天师能点石成金?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不过听说罢了。”郑辕挑眉,问道,“怎么,你是打算把陶然之拉下马?只怕不容易吧,圣上如今对他可谓是言听计从了。”
蔡彰不屑:“他不就那点伎俩,我就算没办法拉他下马,但是分一杯羹总可以的。”又道,“那张天师你能不能想到办法请到京城来,我要见一见人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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