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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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医生，怎么样了？”

高君如紧张地问刘医生，他刚给林彦深诊断完。

“给他开了一些安抚性的药剂，不然担心他的身体扛不住。”刘医生摇摇头，“这毒瘾，彦深是怎么染上的？”

高君如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绷得紧紧的弦突然断了，只觉得胸闷气短，竟有些喘不过气了。

刘医生赶快帮她顺顺气，“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

“怎么补救？”高君如悲哀地问他，“这事传出去，他这辈子就完了！”

“先强制戒掉试试吧。”刘医生说：“他染毒的时间不算长，说不定能戒掉。”

高君如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日吸毒，终身戒毒，这是心瘾，没那么容易戒掉的。”

“先试试吧。”刘医生伸手拍拍高君如的肩膀，“我年纪大了，没办法经常出诊了，我孙女也是医生，我让她来接替我，照顾彦深吧。”

“高君如想了想，“小姑娘口风紧吗？这件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放心。我孙女寡言少语，性格绝对稳妥。”

送走刘医生，老管家过来跟高君如禀报，“夫人，彦深少爷已经睡着了。样子很平静。”

“叫人守着他，睡醒了让他来我房间。”

高君如心神不定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林彦深才睡醒。

“妈。”林彦深的样子正常多了，虽然人看上去很疲惫，但脸上有了血色，不再那么骇人。

“彦深，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碰那种东西？”高君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彦深，“那种东西一旦沾上，这鼻子就完了！你怎么这么糊涂！”

林彦深不说话，也不辩解，任由高君如指着鼻子训斥。

高君如训斥完，已经精疲力尽了，但她还记得一件事，问道，“你吸毒的事，纪家是不是知道？”

林彦深的眉毛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难怪他们这么好说话，你提出退婚，杨婉玉不声不响的就答应了！”高君如恍然大悟，“纪家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妈，沈唯和萌萌呢？”林彦深垂着眼睛看着地毯上的花纹，表情灰暗。

“我让沈唯带萌萌先回去了。”高君如叹气，“这件事，先瞒着她，不要让她知道。”

林彦深没说话。

高君如又道，“纪家应该不会声张，前女婿染上这种坏毛病，传出去他们脸上也无光。”

林彦深还是不说话。

高君如头疼地皱眉，“沈唯这个人自恃清高，如果知道你吸毒，说不定会带着萌萌离开。无论如何，必须先瞒住她。等情况稳定了，再跟她说清楚。”

“不用跟她说清楚。”林彦深抬起头看着自己老妈，“我会跟她分手，让她带走萌萌。”

“你疯了！”高君如惊道，“你跟沈唯分手我没意见，可是凭什么让她带走萌萌？萌萌是我们林家的孩子！是你的女儿，我的亲孙女！凭什么让沈唯带走？”

“我这样的爸爸，给不了她幸福。”林彦深的目光悲伤而痛苦。

今天他才知道，毒瘾犯了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人会变得多么的面目可憎。

不，他不想让沈唯知道他是个瘾君子，不想让萌萌知道自己的爸爸有这样不光彩的身份。

“胡说！怎么给不了萌萌幸福？”高君如反驳道，“林家的家业，将来也有萌萌的一份！她是我们林家的孩子，必须留在林家！”

“妈，不要再说了。”林彦深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他终于明白，在纯粹的生理需求面前，强大的意志力只是一句笑话。

公寓里，萌萌已经睡着了，沈唯却没有一点睡意，从林家回来，她一口东西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嗓子哽得厉害，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林彦深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她不知道他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夜已经深了，就在沈唯正要再打电话时，林彦深的电话打过来了。

“彦深！”沈唯着急地问：“你怎么样了，现在好点了吧？医生怎么说的，到底是什么病？怎么那么多年不发作，一发作就这么厉害？”

电话另一头，林彦深听着沈唯轻柔悦耳的声音，心头的苦一直泛到了舌尖。

好不容易才能牵住她的手，好不容易找回了他和沈唯的孩子，快乐的日子还那么短暂啊，现在，他却不得不跟她道别。

“唯唯，我们分手吧。我不跟你抢萌萌，萌萌跟着你，抚养费和生活费我这边不会亏待她的。”林彦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心中有多少苦，就要装出多少的云淡风轻来。

“分手？”沈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林彦深，你是怕自己拖累我吗？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不就是偶尔会犯病吗，你以为我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

林彦深的心思被戳穿，只好道，“我不是怕你承受不了压力，我是不想让你的余生都活在担惊受怕中。”

“我没什么担惊受怕的，见多了就习惯了。”沈唯根本不把林彦深的话当回事，“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绝症。你小时候不也犯过病吗，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林彦深鼻子发酸，语气却依然平淡，“这个病治不好，这次犯病之后，很可能会频繁犯病，沈唯，一次两次你受得了，十次八次呢？一百次呢，两百次呢？你都受得了吗？”

“我受得了。”

“你受得了，我受不了。”林彦深苦笑一下，“沈唯，我们分手吧。萌萌的抚养权和监护权都归你，我不争。如果哪天，萌萌想我了，你带她来看看我。”

“不！林彦深……”沈唯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林彦深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林彦深说出了最后两个字，“唯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