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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被二房连累,他们自然会尽快滚蛋的!
一切都在聂青禾的算计中,只是没想到堂姐会突然炸了。
原本聂青禾让聂红花去找堂姐,让她在绣衣楼住一晚上暂时别回家,等聂老婆子他们走了再回来。
可堂姐既担心她和聂母在家被欺负,又怕聂老婆子会逼着她一起回老家,就忍不住回家看看。
她到家的时候,聂老婆子正发飙没饭吃,见她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她小白眼狼,住在城里就忘了家里。聂老婆子还逼着她拿钱出来,说她在城里这么多年了,总也得有个十两八两的银子才行。
堂姐被逼得大哭,“我在绣衣楼做工,人家管饭管穿,不给钱,你是长辈,你帮我去讲理,让他们多给我一些钱。我四叔不是读书人吗?有身份,让他去说啊”。
聂老婆子骂她痴心妄想,“真是一家子窝囊废,屁也不是,这么多年,钱也没攒下两个……”。
她不想钱没攒下是被她拿走了,只觉得没搜刮到就是亏了。
想起那会儿的事儿,堂姐就越发心寒,虽然早就知道爷奶是什么人,可临到头上,还是说不出的难过心酸。
自己从小就被奶硬丢过来,但凡二婶厉害一些看她不顺眼一些,自己这些年就别想好过。她越想越难过,又埋怨爹娘没用,不疼自己,奶要把自己赶出来,他们也不敢说不。
说起来她自小在聂老婆子的淫威下长到七八岁,还是到了二叔家才过上正常的日子呢。刚来那几年,她不懂事,害怕奶奶的毒打,不得不告诉一些事儿。后来大一点,看着二叔辛苦二婶为难,她的心就开始背离了。
尤其二婶有一年怀着身子没钱吃药,奶还强行把钱都拿走,后来二婶的孩子掉了,奶还说什么“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哪个女人没掉过一两个孩子?我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们怎么就特别?”
最主要的是二叔二婶对她是真的好,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奶派过来监视他们的就苛待她,给她吃穿和自己孩子一样,教她做针线绣花也是一样尽心严厉。后来她学出徒,二婶也大方地把她送去绣衣楼。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哪里能不感动?
再说了,二叔二婶赚钱,二叔的钱他们从来没藏过,就二婶赚的钱他们也没藏。倒是她去绣衣楼赚那三百钱,二婶坚持不让她告诉家里。
二婶说这钱要是给了,她娘必然要留着给男娃子娶媳妇,给了奶就等于给四叔打水漂,让她自己收着攒嫁妆。
她亲娘都从来没给她打算过,见面也只会悄悄叮嘱她背着二婶和奶奶藏钱,到时候拿给二哥娶媳妇呢。
现在聂老婆子还想直接发卖了她,她能不炸么。
她最大的噩梦就是聂老婆子把她带回老家,随便找个老男人半卖半嫁了她,那样的话生不如死。
所以她一定要闹,闹得聂老婆子不想要她当孙女,把她丢在这里再也不管。
堂姐哭道:“跟我二婶什么关系?我二婶累死累活赚了钱都被你们拿走,我四叔读个书把全家人读得没好日子过。怎么的还不让我说了?你们就打死我吧,免得我这辈子就做只能给四叔做牛做马!”
这下聂老婆子直接气炸了,东间的聂耀宗都怒了,这是指责自己吸血虫呢,不能忍!
他赤着脚就跳下地,阴森地道:“云朵,你爹不在,我今日就代替你爹教训你。”
聂青禾蹙眉,她把堂姐拉到一边,让她别说了。
她对聂老婆子道:“听说过卖身葬父葬母的,可没听说过亲爹病得不行,卖身给四叔赚钱挥霍的。你们能去衙门告儿女不孝,做晚辈的也能去衙门告长辈不慈。爷爷奶奶可能没事儿,四叔怕是要被剥了裤子打板子呢!”
聂老婆子还想跳脚打聂青禾,却被聂耀宗拉住了。
聂耀宗看着聂青禾,这个小丫头说得不错,自己的确不占理。他虽然跟聂老婆子撒娇耍横,在家里怨天怨地,可出了门却也懂一些规矩。
他把爹娘拉开,让聂母带着俩女孩子出去借宿。
堂姐还心有不甘,想继续控诉他们。
聂青禾使劲拉走她,让她不要说了。
聂母拿着三人的换洗衣裳,聂青禾顺便把家里唯一的灯笼和火镰也拿走。
院子里黑咕隆咚的,但是聂母对环境熟悉,让堂姐把家里仅剩的一点柴火也抱走,放到张婶子家外面去。
这下家里没柴火,看他们明早吃什么!
出了门,聂青禾笑起来,“走,咱们住客栈去。”
金台城别看不大,但是因为位置重要,书院和客栈可不少。书院有时候也会给人提供紧急住宿,算是做善事,不过她们三个女人还是住客栈方便。
堂姐擦擦眼泪,犹豫了一下,“那、咱还有钱吗?我的钱都放在钱匣子里了。”
聂母安慰她:“别怕,你的钱匣子不会丢,我让大力给拿走了,等他们走了就拿回来。”
堂姐:“那咱去绣衣楼对付一晚上?”
聂青禾:“太远了,不折腾,咱就近找个客栈对付一晚上就行。”虽然她没带钱,但是身份在,先住一晚上,明天再去付钱人家也会让的。下午时间太紧张,她忙着对付聂老婆子,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去安排客栈。左邻右舍虽然让她们去住,可谁家都不宽裕,有些还男人女人挤一炕,自然不方便。
等她们三个走了,贺驭和阿二从暗处现身。
第68章 掉坑里继续倒霉
贺驭:“我跟着,你去办点事。”
阿二:“公子吩咐。”
贺驭吩咐完,就不远不近地跟着聂青禾几个,并不会被她们发现。
聂青禾三人离开巷子,很快就遇到夜间巡逻的坊首。
两个巡逻的男人喝问:“什么人?”
堂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就要转身跑开。
聂青禾让她们不必怕,她就报上自己的身份。
这时候身份是一个很重要的资本,尤其能在公开场合交际的身份,久在后院的妇人身份低微,出去说话没份量,要办事都必须家里的男人。
可聂青禾不一样,她在柳记铺子工作,日常迎来送往的有男人有女人,最关键的是柳记承认她的女掌柜身份,所以街面上的人也就接受她这个身份,也得给与她相应的尊重,否则就是对柳记不友善。
听说是柳记的聂姑娘,俩男人笑起来,“大晚上的,聂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虽说咱们金台城宵禁形同虚设,可女人家家的晚上还是不要随便出门,危险。”
聂青禾岂会错过这么好的卖惨机会!
她立刻就抽哒哒地,把聂老婆子带着读书多少年都是个废物的四叔上门逼钱的事儿说了,她爹病了,眼睛看不清,没法做工赚不到钱不说,还得花好多好多钱治病。聂老婆子一来就给爹打吐血,住进医馆生死未卜,还要发卖孙女们。大晚上的,他们霸占了家里,还把她们娘三个赶出来,不给饭吃不给地方睡。
聂青禾抽泣着,哭得梨花带雨般,“两位差爷,您给评评理,我们家老太太这是长辈吗?”
两个男人听得义愤填膺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又问她要去哪里。
聂青禾就说去住客栈,柳记东家善良慈悲,借钱给她爹治病,还预支工钱给她家过日子。
两坊首听闻柳记给她兜底,这就是住客栈也有钱了,他们就把想给她钱的冲动收回去,毕竟自家也不宽裕呢。
躲在暗处的贺驭听着聂青禾跟人哭诉,心里有一种矛盾的滋味,一边知道她是假意卖惨,不得不夸她唱戏的功力,一边又被她的眼泪弄得心里酸酸涩涩的,有种把她们直接带走的冲动。
不过他到底忍住了,若他太过主动怕是会吓着她,以为自己觊觎她呢。毕竟大晚上自己跟着她们,说只是同情保护她们,那聂母也不会相信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不现身的好。
再者像她这样聪慧灵巧的女孩子,必然是有办法解决这种小问题的,他不应该随意干涉。
他自7岁没了亲娘以后,万事都没人给他打算谋划,都是自己跌跌撞撞往前走。后来9岁偷跑去军营,舅舅把他丢进伙头兵营里,除了教他武功兵书外,其他也不多管。他在军中混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一点点挣来的。
很自然的,他养成了这样不随便干涉,不包办别人事务的习惯,对表姐是,对聂青禾自然也是。
聂青禾卖惨成功,这一次聂老婆子不管是去衙门告状,还是去大街上哭诉,都不会有人听她的了!
她们很快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名字很朴素,叫聚财客栈。
聚财客栈是高家的产业,掌柜也姓高。
客栈不大,但是收拾得干净,而且房基都是石头的,客栈两边还有马头墙专门防火,算是比较安全的。
金台城来往的客商多,所以城内的客栈日常生意也很好。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天字号上房,剩下的只有阴面角落的房间和挨着牲口棚的,全都是阴暗潮湿有霉气。
聂母:“要不咱们就对付一下吧。”
堂姐也说好,“反正天热,咱也不用他们的被子。”
聂青禾有点犹豫,要不要再走远点,就怕去了又没有房间,白走一趟。
聂母让她别盘算了,“你都累一天了,咱躺下就睡了。”
这一天顶以往十天了,看给闺女累得,聂母心疼。
聂青禾就答应了,跟掌柜的说自己是柳记铺子的女掌柜,先赊账明儿送钱。
那掌柜笑道:“没问题的,我们都认识你,买你的发网和洗发膏呢,你瞧。”他摘下自己的帽子,给聂青禾看他戴的发网。
聂青禾笑了笑,又劳烦他们给送个脸盆和热水,折腾一天怎么也得擦洗一下。
她们三人去了房间后,贺驭便走进客栈,站在柜台前打量一下。
掌柜的只觉得眼前一亮,刚才聂姑娘是个俊俏的姑娘,这个小伙子也是个俊俏小伙子,真是养眼。
贺驭拿出一块银子。
掌柜的连连抱歉,“客官,已经没有好房间了。”
他看贺驭虽然衣着普通,但是细看那衣服却是松江府最好最贵的细棉布,而且俊小伙儿身姿挺拔,气质超群,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这种人受不了那潮湿发霉的房间的。
贺驭淡淡道:“把你的房间,让给刚才那三人住一晚。”
掌柜的一愣,对上贺驭那双清冷如墨玉般的黑眸,他居然生不出抗拒的心思,下意识就答应了。答应之后,掌柜的还要给自己找个借口,自己和伙计挤一挤也行,聂姑娘那三位细皮嫩肉的,受不了那潮湿的屋子。自己卖个好,回头也能去柳记跟大掌柜、林钱二位掌柜卖好。
他不要贺驭的银子,“贵客,这点事儿还不用您破费。”
他脑子转几圈,已经猜到贺驭是谁了。
常驿使那事儿在他们圈子里传得可太多了。
金台城有六大家族,城内的铺子也基本都和他们有牵扯,掌柜的们多半出自其中。金台城有什么新消息,他们绝对第一时间知道。
上个月京里来了一位大人物,刚受了陛下封赏就到金台城来养病,据说还有公务在身,办什么要案。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是这位小爷来头可不小,金台城有点身份的,没一个敢怠慢的。
要不是这位小爷为人低调冷淡,不喜交际应酬,厌恶别人往他跟前凑,金台城官场、豪门大户只怕得因为他热闹一阵子呢。
贺驭微微颔首,“多谢。银子当房费,给她们送点好吃好用的。明儿跟聂姑娘结账就行。”他又让高掌柜不必跟聂青禾多说什么,然后就走了。
客栈安全得很,他没必要再守着。
聂青禾三人进了那屋子,一进去就打了个寒战。
聂青禾:“娘,姐,这也太差了,咱还是换一家吧。”
刚进来她就踩死了一只潮虫,还有蜈蚣呢,这能睡人?
聂母:“咱要点艾蒿熏熏,对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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