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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的声响在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之中弥漫着,场内一片漆黑之中却依旧可以捕捉到隐隐闪烁的荧光,就如同黑夜苍穹之上躲藏在厚厚云层里的繁星一般,若隐若现之间让漫天漫地的夜色变得斑斓起来。
全场观众都严严实实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太过紧张也太过激动,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唯恐自己的莽撞打破了现场的秩序;但胸膛里持续撞击的心跳声却让沸腾的血液持续躁动,根本静不下来。
威廉-泰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暗暗地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的毕业典礼。不是为了告别蓝礼,而是为了在蓝礼的陪伴和鼓舞之下,进入全新的人生阶段;在未来,蓝礼依旧将是他生活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依旧会走进电影院观看蓝礼的作品,他依旧会在网络之上浏览蓝礼的新闻,但终究还是无法像现在这样,跟随着蓝礼的脚步探索世界了。
全场灯光黯淡了下来,威廉意识到演唱会的倒计时正式开始了,他暗暗地提醒着自己,两年前的“一个人的演唱会”之上,蓝礼的登场就别出心裁,今晚的民谣演唱会估计也是如此,他完全没有必要激动得无所适从,但……
但是心脏的跳动却越来越凶猛,浓郁而醇厚的黑暗之中,视觉削弱听觉放大,耳边似乎可以听到自己血管里汩汩沸腾的声响,掌心不由自主就开始出汗了,亢奋的欢呼声卡在了喉咙里,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冲破束缚。
时光荏苒,热情依旧。
就在此时,舞台之上亮起了一盏聚光灯,聚焦在一片空荡荡的舞台正中央,“啊”,几乎是下意识地,威廉就忍不住开始狂热地尖叫呼喊起来,哪怕现在舞台之上没有任何动静,哪怕只是一束灯光而已,却依旧扣动了扳机,情绪就这样冲破了火山口,井喷而出。
威廉不是唯一一个。
霍普也猛地站立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忘乎所以地嘶吼呼叫着,就这样将胸腔里的所有热情和所有激动全部爆发出来,真的等待了太久太久,久到几乎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那种癫狂,却在今晚毫无间隙地喷薄而出,因为太过凶猛而让身体开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西西莉亚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嘶吼,但眼眶之中的滚烫泪水却快速累积起来,视线瞬间模糊朦胧,就好像一个神经病般,安坐着热泪盈眶,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舞台之上那一束灯光,满腔的情绪根本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汇形容,只是享受其中。
全场热潮就这样开始汹涌澎湃起来,山呼海啸的喊声如同雷鸣般在麦迪逊广场花园之中浩浩荡荡地激荡开来,而后层层潮水就这样扩散出去,一浪接着一浪地震撼着场外守候的观众们,就连纽约夜幕之下的寒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眼前的圆形场馆就如同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般,温暖着整座城市。
“啊啊啊!”
就连场外观众都忍不住开始跟着嘶吼欢呼起来,因为太过亢奋而纷纷在原地跳跃着,仿佛自己就置身于场馆之内,亲眼目睹了盛况,然后加入这场盛大派对之中,仅仅只需要一声欢呼和一次握拳就能够成为其中一员。
这才是真正的派对!
欢呼。还是欢呼。但舞台之上依旧久久地没有任何动静,渐渐地,欢呼声之中就掺杂了一丝疑惑,观众们开始面面相觑,询问着彼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声浪就渐渐平复了些许——
曾经参加过“一个人的演唱会”的堂吉诃德们却是流露出了默契的笑容,今晚还有不少贾斯汀-汀布莱克和艾德-希兰等人的歌迷以及“醉乡民谣”的电影观众,他们显然都不了解蓝礼的行事作风,即使是演唱会也势必是不走寻常路,更何况,他们显然都没有注意到今晚的演唱会主题。
“梦回煤油灯酒吧”。
这也意味着,今晚就将重新回到煤油灯酒吧一样,没有演唱会的盛大烟花和灯光,也没有演唱会的隆重登场仪式,一切从简,就如同真正的六十年代煤油灯酒吧。“醉乡民谣”的电影之中就呈现出了相似的景象。
全场的呼喊声和嘶吼声就渐渐平复下来,空气之中再次涌动着躁动而沸腾的情绪,零零散散的声音依旧持续翻滚着,但困惑和迷茫的情绪却开始逐渐蔓延,与堂吉诃德们的惬意和欢快形成了鲜明对比。
果然,就在此时,舞台之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从舞台左侧走向了舞台中央,阴影之中可以隐隐勾勒出一个轮廓,却无法识别脸部轮廓,仅仅从身型根本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从轮廓可以看出来,那个身影背着一把吉他,左手提着一把方凳、右手握住两个话筒架,难道是……工作人员?
尽管有些荒谬,却不是不可能的。
偌大的舞台,那个身影就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聚光灯之下,那个身影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但现场观众却感受到了十万点暴击,太过震惊也太过意外,以至于说不出话来,那些欢呼和嘶吼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
来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青色牛仔裤,没有任何花哨或者多余的装扮,甚至就连鞋子都是简单的白色帆布鞋,看起来就像是前来帮忙的实习大学生一般;但问题就在于,来人留着拉渣的络腮胡,沧桑之中透露着一股成熟和睿智,距离大学生活应该有段时间了。
来人按部就班地将板凳放了下来,然后将两个话筒架分别树立起来,一个用来唱歌一个对准吉他;而后还坐在了板凳之下,细细地调整着话筒高度,确保声音能够准确无误地传播出去,这才开始低头调整琴弦,进行表演之前的细节确认。
全场观众的万众瞩目之下,他就这样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工作人员,但在场每一位观众都知道,那不是工作人员。
那是蓝礼-霍尔。
蓝礼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对着话筒低声说道,“抱歉,迟到了。”
不是问候,而是道歉,丝毫没有演唱会的规模,就仿佛这是煤油灯酒吧再普通不过的一场日常演出而已一般。
“刚刚在场外踩到了雪地里,靴子进水了,几乎就要冻结成冰。急急忙忙之中才寻找到了一双帆布鞋,犹豫着到底是不是应该赤脚登台,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暖我的脚底板,否则我也不确定和弦能不能演奏准确。”
打趣而平常的谈话,这是酒吧表演的惯例,带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一些自嘲一些调侃,却能够让表演者和观众之间拉近距离。恍惚之间,麦迪逊广场花园的躁动就这样缓缓沉淀下来,透露出一丝煤油灯酒吧的平静。
“今晚挺冷的,不是吗?所以,威士忌应该是比啤酒更好的选择;不过,我不太确定民谣是不是比爵士更好的选择,你们知道的,爵士酒吧总是更加温暖一些,还有那些曼妙的女郎们。”轻松愉快的调侃让全场观众都轻笑起来。
“但现在我们就在这里了,还是让我们进入正题吧,也许,你们之前可能听过这一首。如果一首歌,从来不曾新过,但也不曾过时,那就是民谣了。如此说来,民谣也就是不会错误的选择。今晚第一首歌,我不太确定你们是否喜欢,但……就是它了。”
没有过多废话和客套,蓝礼就轻轻勾勒起了琴弦。
一盏灯光,一把椅子,一只话筒,一把吉他,这就构成了整个舞台。
清澈动人的吉他弦音通过印象传播了出来,晶莹透亮的乐符就在光影之间展翅高飞,所有的烦躁都缓缓沉淀下来,视线就这样牢牢地锁定在了蓝礼的身上,偌大的世界就缩小为那一束聚光灯的大小,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
“绞死我吧,哦,绞死我吧,我将不久于人世。”
他如此唱到。
猝不及防之间,眼眶里就氤氲出了一抹热泪,仿佛再次回到了“醉乡民谣”之中的那间煤油灯酒吧之中,仿佛再次侧耳倾听着勒维恩-戴维斯那孤单而落寞的衰人之歌,仿佛再次回到了那阴雨绵绵雾气不散的六十年代。
眼前舞台之上的蓝礼,大巧不工,没有多余的修饰也没有繁琐的点缀,只是用一把嗓音就让光阴开始倒流,真正领略了“醉乡民谣”精髓的观众都能够深刻地感受到,那些关于电影的记忆碎片都开始变得鲜活起来。
朦胧泪眼之中,就这样注视着蓝礼,他的歌声似乎比起“醉乡民谣”的表演又更加沧桑也更加潇洒起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胡子拉渣而已,更多还是因为隐藏在嗓音尾端的释然和苦涩,在吉他弦音之中一点一点晕开。
原来,音乐真的是需要用灵魂歌唱的,只有用心体会,才能够感受到旋律和歌词背后的真实情感,时光流逝和岁月雕琢都将在歌声之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静静地诉说着那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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