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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对宁妃的到来非常满意。
她喜欢见风使舵的人,虽然也知道等她自己倒霉的时候,这种人照样会转舵。
可至少,在她春风得意的时候,这种人一定是会好好的奉承她,替她做事的。
冷静现在春风得意,她从没想到自己倒霉的一那一天会怎么样,她也不想去想那种事,失败对她来说,无非是再死一次,而她不是没有死过。
“昨儿皇上赏的新鲜果子,妹妹尝尝。”冷静指着桌子上的果子,招呼道。
宁妃脸上露出受惊若宠的笑容,伸手拿一个,连声称谢。
“多谢那日你在宴席上帮我讲话,本宫这个一向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冷静淡淡的说道。
“娘娘过讲了,我也不过是讲了句实话。”宁妃啃一口果子,笑道。
“御水河边有个叫做秋实的亭子,最近,皇上午休起来,总喜欢到那儿瞧一会子鱼,再去做事。我这也是听人说的,真假不知,没去试过。”冷静嗑着瓜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宁妃眼眸一亮,施礼谢恩。
“本宫不是个嫉妒的人,大家进了宫,共侍一主,就是姐妹,本应互相关照,你说是不是?”冷静道。
宁妃点头称是。
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便有宫婢来回说,周尚宫来了。
“快请她进来罢。”冷静笑道。
宁妃便起身告辞。
“你倒要怕她?坐着罢。”冷静说一句,让南由上热茶。
周尚宫手里捧着一匹缎子走进来,面色郑重,没有一点笑容。
“哟,哪阵香风把你吹到这破寺里来,竟然还一脸严肃的?也不像是给你送礼来的。”冷静道。
周尚宫朝她们两个施个礼,将手中的缎子放下,叹口气:“娘娘,奴婢此来,是想说你瞧瞧,这缎子是不是先前你要皇上让针工局织的。”
冷静探过头去仔细瞧了瞧,点头:“瞧这花色是了,只是是不是我要的那一匹就不知道了,也不一定就我一个人要的这花色罢?”
周尚宫嘴角露出些微苦笑:“贵妃娘娘仁慈,总是替这些不相干的人说话,皇上把你的图纸交给针工局的时候说过,那是你依据梦中的场景画出来的。
且针工局也确定过,以前从未织过这种样式的缎子,刚接手的时候,连那些织缎的老人都发愁呢。”
“让她们为难了,这里有些银子,劳烦尚宫大人代本宫赏给她们罢,就是本宫感谢她们的用心。”冷静从怀里往外掏银子。
周尚宫跺跺脚,嚷:“你呀,真正是位只知道撒钱的活菩萨,奴婢此来,却不是为讨赏来的,出事啦,出大事啦。”
“什么大事?尚宫大人也算是见多识广,能让你说出大事了,那指定是大事儿。”冷静抿口茶水,问。
“祝应驷那老小子私自拿这批缎子去卖,被内侍监的人拿个正着!”周尚宫急吼吼的说道,又要往下说,见宁妃在座,剩下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冷静偏偏装个没瞧见他的反应,微笑道:”多大点事,祝公公他老人家一时手里短缺,卖几匹缎子怎么了?大不了让皇上惩戒几句,若是你见了他,就说我想他了,让他来,我给他百八十两花花,省得还要劳动他老人家跑这样的腿子。”
周大娘觑眼瞧了瞧宁妃,见宁妃没有要走的意思,冷静也并没有想让她走的意思,一咬牙,继续说下去:
“娘娘,太后正为此事挠头呢,大将军家中的事刚了,如今皇上身边的人又闹出这样的事来,不巧的很,偏偏又是让内侍监给逮着了。这岂不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
明白的人知道这是那老小子中饱私囊,弄了银子肥自己的腰包,不知道,还不以为他是替皇上揽财,不顾国库空虚么?”
周大娘叹道。
冷静噫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皱起眉头:“他老人家究竟私自卖了多少匹?怎么听你说的这么严重似的,又是皇上,又是国库的?感情祝公公这点子私事还牵扯上朝政了?
那尚宫大人可别再说下去了,后宫不得干政这话你总知道。”
哎哟,我的好娘娘哟,这事你可推脱不得,得替太后想想办法,太后这一急,指不定要犯病呢,好容易治好的病,现如今还一直喝着姜枫开的黄芪八宝养生汤呢。”
冷静摊摊手,一脸无奈:“尚宫大人,我一个深居后宫的女人,能帮上啥忙?帮不了,你还是找能帮忙的人帮罢。”
周大娘正要开口,只听门口传来闷闷的一声:“若是帮我呢,你帮是不帮?”
三人闻言,忙起身行礼,章沉着脸走进来,瞧见宁妃,倒是略吃了一惊。
“皇上,这忙不好帮,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帮。”冷静起身,拍拍衫子,坐到椅子上,冷淡的说道。
章无可奈何的瞅她一眼,指着宁妃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怎么不能在这里?深宫寂寥,找个能说话的人聊聊不犯法吧?”冷静抢着回道。
章的眼神迷离,叹口气,不待宁妃回答,挥袖将她与周尚宫一起一赶了出去。
“你生气了?”章在椅子上坐了,声音温柔起来。
“没有,臣妾怎么会生皇上的气,况且臣妾头上的竹钗也还没有拿掉,又怎么能苛求皇上真心对自己。”冷静依旧冷冰冰的语气。
章的眸中跳跃着炽热的火光,声音略兴奋:“冷静,你生气了,你生气我昨晚上宿在了别的妃嫔那里是不是?”
“听说那个庄妃家里有千顷良田,是个财主,皇上让她替你想想办法,解决解决祝公公这件事罢。”冷静摆弄着手指甲,冷声道。
章起身凑到冷静身边,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紧紧抱住:“朕终于等到这一天,你的心里开始有朕的位置了。”
冷静在他怀里挣扎,愤怒的声音:“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臣妾心中始终只有司马南一个人。”
“傻丫头,他死了,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一个人活的孤独,你能有个好的归宿,也是他的愿望。”章垂头吻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你放开我,你并不是真的爱我,你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司马南,才会对我这样,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同情,你大可除了我的封号,将我逐出宫去,要不杀了我罢!”冷静低声嘶吼,眼角溢出眼泪。
章将她抱紧,深深吻着她的头发,直待她平静下,方又说道:“朕发誓,对你是真心的,并非怜悯和同情,朕从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你,可你那时候已经心有所属,朕又只能装疯卖傻求生,所以才将那份情深深的封印在心里。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朕有能力保护你,再也不会拒你于千里之外,你不知道,朕是多么希望这一生有你陪伴在身边。”
冷静吮吮鼻子,拭干眼泪,依旧冰冷的脸:“你这时候说的话,臣妾并不相信,祝公公的事,大不了臣妾一力承担下来,也就是臣妾在你那帮臣工的眼里落个不懂事的名声,再怪不到祝公公头上,更扯不到皇上身上。”
章放开她,长叹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摇头:“冷静,此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知道祝应驷弄了多少匹缎子出去?一万五千匹!
这老家伙的胃口太大了,若是三五百匹也就罢了,他在外面打着朕的名号弄钱的事,朕不是不知道,念他是朕的养父,朕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个不知情,可这一回,明摆着管寄奴要的找补回来他的面子,故意以祝应驷下了手。
你要朕怎么办?杀了祝应驷?那岂不是颜面扫地?变相承认朕私下也在捞钱满足朕自己的私欲?那先前让管寄奴献出全部家财,岂不是成了五十步笑百步?在众臣工面前丢人现眼?”
“这祝公公要那么多缎子干什么呀?开绸缎铺?”冷静皱眉道。
章摇头:“他开个屁的绸缎铺,朕查过了,因这缎子是新鲜花样,市面上没卖的,他原只拿了两匹出去卖了十两银子,后来便有个商人找到他,出二十五两一匹的价钱要跟他订一万匹。
这老混蛋财迷心窍,竟然答应了,跟人家签了契约,这头一遭送货,便被内侍监的侍卫逮了个正着。这倒不能怪他,是那帮人早就盯上他了呢。”
冷表淡了淡眉眼,叹气:“我说要我来背这个锅,就我来背罢,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让皇上在众臣面前丢人现眼,臣妾总归是个女流之辈,这丑丢了也就丢了。”
“冷静,你背不了这个锅,这锅太大,能压趴你。”章伤感的说道。
“依祖例,臣妾被封了贵妃,管皇上要一万五千匹的赏赐也不算愈制罢?”冷静问。
章直了直眼,缓缓点头:“依例不算,先帝曾给过郑贵妃娘家十万匹缎子和三千两黄金以及两箱珠宝首饰的的赏赐,若你跟朕要这些赏赐自然不多,只是现在国运艰难,怕是要遭朝臣非议就是。”
“所以臣妾才说,这个锅就由臣妾来背好了。”冷静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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