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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的婚礼在第二日举行。
为了安抚受惊的管雍,太后特将原本准备好的陪嫁又增了一倍,又特准她以公主礼嫁,开丽坤门出宫。
司马南亲自将管雍自仁寿宫中抱出,在众人的簇拥下,一直步行出了皇宫,方才将她放进了轿中。
婚礼规模之大,超过开朝以来,任何一位皇室公主。
而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将军司马南,在拜天地的时候,竟然也对着新娘露出了迷死人的微笑。
这一日之后,管雍成为宫中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
尤其是尚宫局中的女人。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管姑姑虽然被江明挟持,差点杀死,可比起这婚礼的架势和大将军的热爱,这点惊吓也算是值了。”
“真是想不到,这个江明平日瞧着文质彬彬,却是这样一个孟浪之徒!”
“其实,也有情可愿,管姑姑的家势和美貌哪个男人不垂涎三尺?只不过没有胆量追求罢了,江明走火入魔也在情理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男人这样爱着我呀!”
。。。。。。
众女史边做活,边闲聊。
冷静已经第三次将锤子砸到自己手指上。
手指上伤痕累累,流着血,她还认真的做着活计,不肯停手。
“就算把手指砸烂了,他也是管雍的丈夫,这就是命。”孔令慈在冷静身边,低声说道。
“处心积虑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裳,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做那黄梁美梦!”
阮美玲在一旁冷笑道。
张司设进了大牢,她原本很惶恐,一心想要与她划清界线,投靠冷静,可自从被韩尚宫叫了去,拿了个炕桌的图样后,这态度忽然就又变了回来,依旧对冷静冷嘲热讽。
冷静的心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根本没注意她们态度的变化或是不变化。
司马南对她的误解,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原以为一个肯为自己去死的男人,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她所有的清白。
可惜的是,涉及到陌生人的事件,他是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她。
可一旦涉及到他的兄弟也或许是别的什么亲人朋友,他这义无反顾的信任便荡然无存,只剩下猜忌和质问。
而更让她难过的,是裴少芬的背叛。
她原本以为,司马南与管雍成亲,能平息裴少芬体内的嫉妒之炎,让她们还会好好相处下去。
可惜的是,这嫉妒之炎一旦在体内生根,原来是那么的难以除去。
冷静承认,当里她开门看到管雍躲进水缸里时,转身来对裴少芬撒的谎并不高明。
她也明白,裴少芬走出这院子,便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过于自信,总是认为裴少芬会跟在浣衣局里那时候一样,就算知道她有什么事瞒着她,还是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替她掩饰过。
有人说,女人之前并没有真正的友谊。
那些所谓的闺蜜友谊,总会随着阶级和身份的变化,而变成相互嫉恨的理由。
冷静不是不相信这些话,所以她才会冒着并不了解司马南的危险,开口求他帮忙,让裴少芬成为皇上的女人。
成为才人的裴少芬,不管怎么说,总比冷静要高贵,比冷静要有权势。
冷静原以为,只有这样,她与裴少芬的友谊才会继续下去。
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裴少芬如此恨她,恨到非要毁了她的地步。
她觉得自己一向对世事看的很开,很无所谓,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故,都不会让她的心失衡,让她变的不安。
可现在?
“令慈,麻烦你帮忙,把这个铜环按上去,我把做好的首饰盒送到梅风院。”
冷静起身,吩咐孔令慈一声,拿起桌子上刚刚做好,尚未描漆的首饰盒走出门去。
“哎,首饰盒尚未描漆,你急什么。”
孔令慈在她身后喊道。
“算啦,人家这是忙着去找靠山呐。你还不知道罢?听说这次裴才人检举有功,皇上已经下了旨,要封裴才人为妃呢。
一个靠山靠不住,这是急着另攀罢。”
阮美玲冷笑道。
孔令慈瞅她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做的不管什么事都觉得对,可看别人,却成了批判家,诸事都是不对的。
冷静走进梅风院。
这里一片繁花荣绵,院子里的宫婢正忙来忙往,门口挂着的鹦鹉都开口说着喜庆话儿:“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裴少芬正半卧在树阴下的凉榻上,吃着冰镇果子,听嬷嬷说故事,见她走进来,挥袖喝退众人,瞬间,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娘娘要的首饰盒,奴婢做好了。”冷静将首饰盒递过去。
裴少芬不接,眼神无处安放,乱瞟一阵,终还是垂下头,拿起一个冰镇葡萄放进嘴里。
“恭喜娘娘高升。”冷静将首饰盒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又说道。
“冷静,我这么做,不光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你好。不想你卷进那些无谓的是非中,就算我不告诉皇上,皇上安插在尚宫局的眼线也会告诉皇上,到时候,私藏重犯的罪名便会加到你头上。你会被砍头的,知不知道?”
裴少芬抬起头,飞快的说道。
冷静心中笑一下。
又是个为了她好。
为什么有些人做事的理由永远都是为了她好?
仿佛这一句为了她好,就可以抵消所有的罪,而这所有罪都该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冷静慢吞吞的说道。
“冷静,你不要恨我,我们这样的人,除了做奴婢,就只有成为皇上的妃子这条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你呢?
你为什么不走?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啊!
皇上曾经对我说过,他对你有印象,有好感,如果你想,待皇上再来梅风院里,我让人将你叫过来,我们姐妹一起伺候皇上如何?”
裴少芬拉住她的手,乞求的眸光望着她。
冷静摇摇头,原来来这儿质问她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连说话都不想再说。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失败的爱情对人的打击倒底有多大。
她算一个,裴少芬算一个,司马南,其实也算一个罢?
她转身走出梅风院,什么都不想再问,什么都不想再说。
裴少芬现在已经没了性命之忧,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当初是她不经意间拖她下手,差点送了她的命。
不管现在,裴少芬如何对她,总算是已经安然无恙。
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就算做不成姐妹,至少在冷静心中,她已经不再欠裴少芬什么。
也许也此来,就是为了确定,她不再欠这个人什么了罢?
一只灰白相间的小兔子蹦到她跟前,啃着她的鞋子。
冷静蹲下身,想抱它,它却受了惊,“噌”一下蹦出老远,却又回过身。歪着头瞅她,似乎要她跟它走。
冷静跟着它,走进林中的小屋。
九王爷坐在椅子上,双手背在身后,朝她微笑。
兔子跳到九王爷的椅子低下,缩成小小的一团,完成了任务一样。
“小乖它,真的很听话。”冷静道。
九王爷将一直放在身后的双手伸出来,双手间捧着一束鲜艳的花儿:“送给你的,笑笑罢,你笑起来才更好看。”
冷静抱着花儿,倚着桌子站好,颓废的声音:“你都知道了?”
九王爷点点头,颇奇怪的笑一声:“冷静,你不觉得奇怪吗?”
冷静望向他,有些迷惑。
“我是说,皇上与司马南的关系。”九王爷道。
“司马南控制着皇上,不是吗?”冷静道。
九王爷摇头:“如果真是司马南控制了皇上,作为司马南兄弟的江明,又怎么会选择一条死路呢?
皇上既然知道江明是司马南的兄弟,又怎么会听信一个才人的话,亲自去尚宫局后院堵截他们呢?”
冷静闪了闪眼,怔住,半晌,方才叹道:“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都不会甘心被人控制的,总要想办法反抗,皇上也许就是用这种方式在反抗他的淫威。”
“一定不是这么简单,听我母妃以前讲父皇的事,我倒觉得,司马南比皇上,更像是父皇的儿子。”
九王爷摇头道。
冷静奚笑一声,深嗅下手中的花朵,眸中露出欣喜:“好香的花儿,尚宫局院内,不,整个御花园里也不有这么好看又好闻的花儿。”
“当然,这是我母妃亲自种下的,她种的花儿举世无双,除了花儿,还有许多好吃的瓜果蔬菜,你要是喜欢,明儿只管来这儿,我摘了来,给你吃。”
九王爷笑道。
他的话音未落,却见冷静正盯着他的腰间,面色煞白,人似也痴了。
九王爷垂头朝自己的腰间瞧去,面色也变了变,伸手过去挡住腰间的挂袋,讪讪的笑一声:“觉的好玩,在路上捡的。”
“王爷,你为什么不肯跟她说实话,这个箭袋并不是你在路上捡的,而是太妃娘娘亲手给你缝制的。”
周大娘跨进门来,阴沉沉的声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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