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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去上班的日子,南姗一清早就起身,梳洗打扮外加用早膳,然后和萧清淮乘车前往皇宫,端阳节过后,天气已愈发炎热,萧清淮手里摇着一把象牙作骨的折扇,给自己和南姗打着凉风。
凉风拂面,南姗颇感舒适坦然,便捧着鼓起来的肚子,笑盈盈问萧清淮:“王爷,你觉不觉着,它好像又变大了些。”
萧清淮瞅了瞅面颊红润的南姗,见她被养的气色绝佳,胎像又十分稳固,心中颇感满意,便语气闲闲道:“你们娘俩每日吃食的份量,都要赶上我了,你没怎么变胖,可不全长到它身上去了么。”
南姗轻轻歪了歪脑袋,头饰顿时一片叮咚作响,甚是悦耳动听,嘴角跑出一抹俏皮的笑意,轻叹道:“王爷,弄不好,这怕是一个小饭桶……”
萧清淮不由不悦,目光带着不赞同的指责,低嗔道:“胡说八道,有哪个当娘的,会说自己的孩儿是饭桶……依我说,这若是个小子,定然天纵奇才文武双全,若是个丫头,定然聪明乖巧如花似玉。”
南姗捂嘴轻笑间,眉眼便带了三分明婉的俏艳:“王爷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说它能吃,怕是个有口福的,又没有别的意思,我再缺心眼,也不会说自己的孩儿,是个小笨蛋呀。”
萧清淮看着顾盼神飞的南姗,心中极其慰贴的欢喜和满足。
两人说笑片刻后,南姗拿起放在小桌几上悬着猩红流苏的团扇,随意晃摇了两下,问道:“王爷,游家的事现在如何了?”
说到游氏母女之意外,南姗也颇感束手无力,马车被撞得倾翻倒塌,她二人坐在车厢内,因躲避不及,伤得确实不轻,游常氏手脚倒无大事,但是磕得头破血流,御医说脑部震伤严重,肯定要落下后遗症,而游欢欢折了右腿不说,右脸也刮伤得极其严重,御医说根本无法复原。
那位骑野马的肇事者,姓彭,名海胤,年方十五,乃是蔡国公府三房唯一嫡孙,即四皇子老婆彭氏的嫡亲堂弟,彭海胤把游氏母女撞成那样,自己也没落着好,据说戳伤了左眼珠子,极有可能就此失明。
一场意外,两败俱伤。
老婆和闺女完好无整的出门,哪知祸从天降,反而双双横着回了府,模样还都惨不忍睹,游老爷自然大怒,强烈要求肇事者彭家给个说法;彭家人也大怒,尤其是彭三夫人最为愤怒,好好的儿子出门遛马,结果遛回家时瞎了一只眼,她还没找挡路的游家算账,他家还来讨说法!
反正两家交涉数次,还没达成一致意见。
听南姗问及游家之事,萧清淮眉头轻轻皱了下,然后伸手抚摸南姗的肚皮,动作温柔和煦,仿似只是微风拂过,温言劝道:“姗姗,你正怀着身孕,不宜多思多虑,府外头的一应琐事,就别跟着操心了,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我最在乎的事……至于游家那里,若无法私了,便上公堂公了。”
别人的闲事她才懒得管,只不过游家到底与萧清淮有些亲,做人媳妇的,她若一句都不问,好像也不太合适,既然萧清淮这般说了,那……南姗柔声道:“好,我听王爷的。”
萧清淮微微俯身,柔轻的亲吻在南姗鬓发,嗓音低低的:“这样乖才好,对我而言,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和事。”
南姗动了动眼睫,微微而笑。
萧清淮如今‘克女人’的名头重新雀起,他也不忘牵着南姗继续当众秀恩爱,其实,在很多时候,南姗都能感觉到萧清淮平静欢喜的外表下,隐藏着另一种叫做担忧的情绪。
南姗隐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沈佳慧的亲妈邱氏说过,萧清淮的母妃当年怀他时,胎脉一直很稳固,胎位也十分正,偏偏刚产下萧清淮,她却突然血崩了,最后红颜薄命,芳魂消散。
是害怕她也会像他娘一样么……
所以,自她有孕之后,萧清淮几乎把她当成眼珠子一般护着,一应的吃穿用使之物,都十万分的仔细小心,素日对她无所不应,一句重话都没讲过,连她的丫鬟里,有哪个不安分了,都亲自提醒她该撵走了,而逢她入宫请安,他必定时刻在她身边,不顾他人眼光的亲自扶她,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也许,他们真的可以一辈子幸福到老。
……
南姗和萧清淮到达皇宫后,发觉宫中气氛明显不太对劲,充满一种紧张压抑的感觉,南姗茫然的冲萧清淮眨眨眼睛——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萧清淮瞅了一眼小包子,小包子会意后,麻溜地去打探情况,不过小片刻的功夫,小包子便脚步飞快地回来,告诉南姗和萧清淮宫中最劲爆的两个话题——第一,钱侧妃昨晚突然早产了!而且,到现在还没产出来!第二,皇上的妃妾怡贵人今晨也开始生产,目前尚无结果。
这叫什么事……
南姗估算了一下,钱侧妃有孕大概刚过七个月,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早产儿能活着长大的概率,基本微乎其微,况且,太子萧清斌和钱侧妃还是血缘关系颇近的表兄妹,呃……至于那位怡贵人,倒是月份已足。
钱侧妃早产,南姗需要请安的对象钱皇后,据可靠消息,此刻正守在太子东宫,钱太后一早也去了那里,也在生产的怡贵人,听说皇帝去那里打转了一圈,便回御书房等消息了。
然后,问题来了,南姗偏头看向萧清淮,吞吞吐吐地问道:“王爷,那咱们……”
萧清淮扶着南姗的手臂,缓慢平稳地走在绿荫之下,避开明亮恍眼的阳光,低声道:“姗姗,我们只去御书房见父皇,别的地方,一概不去,若是去了,哼……”
南姗大概知道萧清淮的意思,生孩子讲究瓜熟蒂落,胎儿若是不足月便早产,基本不会有生出‘大胖小子’的可能性,若是再倒霉不幸一些,新生儿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而如今萧清淮‘克女人’的名声恰好又浮起来,他若到太子东宫走一趟,钱侧妃那里但凡有个好歹,那臭盆子还不得往他脑袋上扣啊……
南姗有点苦恼的说道:“王爷是男子,可以避嫌不去,依礼而言,我却该去看看的,可我……”她若是不去晃一圈,从礼节上讲,到底不太合适,但是,她压根不想去,直觉告诉她,那里不安全,若是真出点什么意外,她可没地哭去。
萧清淮微勾唇角,安慰地拍拍南姗的手臂,轻语道:“小笨蛋,就算你敢去,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去,天晓得,那两个……会趁机做点什么,失了礼节又如何,与你和孩子的安全比起来,那些根本无足轻重。”
到了皇帝的御书房,经过苏有亮的通报禀告,南姗和萧清淮被允一道面见皇帝,待行过请安礼后,萧清淮神色恭敬道:“父皇,儿臣与王妃甫一入宫,便听闻钱侧妃与怡贵人生产之事,因皇祖母和母后均在太子东宫,儿臣不便前去请安,故先携王妃前来叨扰父皇,还请父皇不怪罪儿臣。”
萧元德坐在宽长的御案后,此刻懒懒得靠在龙座椅背,对捧着拂尘侍立在一旁的苏有亮摆摆手,吩咐:“苏有亮,赐座。”
有两个低眉垂眼的小宫女,搬上两张铺着锦垫的宽椅,南姗与萧清淮谢过之后,才端庄规矩地坐下,御书房内悄寂静然,南姗不敢四处乱看,紧张的几乎大气不敢乱出。
“小五媳妇,你早先已见过朕多次,都有说有笑的,如今成了朕的儿媳妇,怎么反倒愈发拘束了……”萧元德的声音还算温和,颇有些和蔼慈祥之意:“你莫要紧张,可别把朕的孙子也紧张坏了。”
南姗搭垂着手站起身,屈膝福了一福,声音恭顺谦和:“以前是儿媳不懂事,如今既为人|妻,自该恪恭淑慎,至于儿媳腹中的孩子……御医说胎相极好,胎脉也很活跃有力,想来应当不会跟着儿媳紧张坏。”
萧元德笑着摆摆手,示意南姗坐下:“好啦,你有孕在身辛苦,就不用行这么多虚礼了,好好坐着罢。”
南姗坐下之后,又听到皇帝如此之语,忙恭声应道:“谢父皇体谅。”
萧元德和南姗说了几句话后,便又看向面容肖似其母的萧清淮,声音不自觉放的柔和轻软,仿佛仍把他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小五一到夏天胃口就不好,如今天愈发热了,现在一餐进多少饭?”
萧清淮温声回道:“谢父皇关怀,儿臣今夏胃口未曾变差,每餐都进得饱足……父皇睡的好不好,进的香不香?”
萧元德目光柔和道:“父皇好着呢……”正要再说些什么,苏有亮捧着拂尘从外头进来,恭谨地弯下腰,斟酌着词汇道:“皇上,钱侧妃那边已有消息了,因是不足月早产,所以,小皇孙他已……”
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句式,南姗也挺熟悉,听苏有亮这种谨翼的口气,那新生儿应该一出生就夭了,南姗很自觉的同萧清淮再度站起身,却不发一言。
萧元德静默片刻后,只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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