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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找些趁手的家伙,他们敢冲进来,就都给我打出去。只要不打死人,你们随便下手。后果算我的。”
“是!”众伙计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这段时间婉宁让他们低调不惹事,个个都憋得不行了。
这会儿得了婉宁的令,当下就兴奋起来。抄扁担的抄扁担,拿条凳的拿条凳。实在没家伙的,便摩拳擦掌,嘴里还不住念叨着:“老子非要让他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尝尝沙钵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人群里的北狄细作还在高喊着口号,但令他意外的是,新净坊里的人竟然真能沉得住气。以他的观察,那些伙计可都是暴脾气。
不过,今天这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据国内传回来的消息,萧长恭真的是深入腹地了,而且很可能掳了他们的国主。
一旦萧长恭回京,再想报复他,或是报复他身边的人,就没什么可能了。
之前为了刺杀萧长恭,能动手的人都派了出去。如今要想报仇,就只能是利用这些愚昧的百姓。反正成与不成,损失的都是大齐的人,他可不心疼。
最好今日趁乱毁了穆婉宁,让萧长恭回来大开杀界,就算他再是边关战神,也一样要被皇帝雪藏。
“乡亲们,冲进去,这新净坊是那卖国贼的产业,不抢白不抢,就当让他提前付出代价了。”
人群里很是有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无赖,这一听,眼睛就是一亮,这要是能冲进去抢劫一番,最起码未来一个月的酒钱就有了。
于是这些人一声欢呼,开始攻击新净坊的门板,再加上北狄细作的鼓动,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心里贪念也起来了,也跟着踹起门板来。
不远处,范欣然坐在马车里,刚好目睹了这一切,“范安,你去京兆尹府报案,其他人跟我去萧府,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路上,范欣然不断让车夫加速,全然不顾马车能不能承受。到了萧府门口,范欣然未等马车停稳,就飞快的跳下车,然后对着冲出来的伙计喊道:“穆姑娘被人堵在新净坊了。”
消息传进去,直接让府里的人都跳了起来,萧长敬也在前院,正和护卫们对练,此时一听,心头火立刻蹭踏地冒了出来。
敢动我恩人,真是活腻歪了。
演武场上都是些训练用的刀具,既没杀伤力,也没威慑力。但场边却立着一根长矛,精铁铸成,是萧长恭摆在这儿壮声势的。
萧长敬一把抄起这根精铁长矛,红着眼高喊:“所有人集合,去新净坊。风十,跟我来。”
因为要突袭北狄,萧长恭这次带走了府里大部分战马,只有两匹是专门留给萧长敬的。
此时萧长敬提矛上马,风一样的冲出了大门,风十也随便抓了只训练用的木棍,跟着萧长敬冲了出去。
盛京城本是禁止纵马狂奔的,然而萧长敬此时却顾不得那些,穆婉宁不是只是他未来的长嫂,还是他与六姝的救命恩人。
在他眼皮子底下,若是让婉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萧长敬都不会原谅自己。
更没脸见身入险境的哥哥。
待萧长敬赶到新净坊时,外面的人已经攻破了大门,涌到新净坊里去了。与此同时还有人高喊口号,“抢光新净坊,揪出穆婉宁。”
萧长敬怒吼一声,倒转矛头,挟奔马之势,将一个高喊口号的人一棒怼倒,然后一勒马缰,马蹄顿时高高立起。
“镇西侯府萧长敬在此,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长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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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质问
新净坊里, 暴民已经冲了进去,见东西就抢,抢不了的就砸。这种乱哄哄的打法, 宛如一场混战, 即使是新净坊的伙计也难免会吃亏。
婉宁干脆叫他们撤进了后堂, 外面那些东西,愿意抢就让他们抢,只要人没事就行。
只可惜, 人总是贪心的, 那几个打头的地痞无赖原本想抢的, 就不只是皂,他们的目标是装银子的匣子。
但是沈松明一早就把装银钱的盒子抱进了后堂,甚至就连一些明贵的皂也搬了进去, 只留一些便宜的。
几人想抢的没抢着,就把目光转向了后堂。那里不只有装银钱的匣子, 还有一个千金大小姐, 若是能抢到她身上的首饰, 那才叫硬通货。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顾那些搬皂的人, 偷偷地摸向了后堂。
新净坊的人在前面打不过, 是因为涌进来的人太多, 打架都挥不开胳膊。可是后堂不同, 后堂没那么多人,这几个人以为新净坊的人怂了,却不知道他们正是羊入虎口。
吕大力带头,云香在旁边督战,没多会儿, 这三个人就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而且这些人打人是又阴又狠,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伤,但听他们的叫声,就知道伤的绝对不轻。
婉宁有些担心,“虽然他们可恨,但还是不要出人命的好。”
吕大力一边揉了揉手腕,一边笑道:“姑娘放心,绝对死不了人,顶多断几根骨头罢了。”
看吕大力笑得这么开心,婉宁估计,这三个人加起来,至少得断上十根骨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萧长敬的一声怒喝,婉宁心里大定,萧长敬来了也就安全了。既然他就知道了,就没有自己来的道理,肯定是会带人的。
果然门口的人看到萧长敬,顿生惧意,再加上一直叫得最大声的人,被萧长敬一杆子捅倒在地,一时间也震慑住了众人。
这时,吕大力让人把之前冲进后堂的三个地痞无赖扔出去,三人的惨嚎让那些先前还叫嚣得很欢的人,个个脸上变色。
这还没完,萧长敬刚到不久,萧府的护卫也都赶到了。他们虽然没有马,但全速奔跑起来,也不比骑马的萧长敬慢上多少。虽然没来得及穿盔甲,但是光凭身材和气势,以及整齐的队列,就足以震慑众人了。
萧长敬吐气开声,“把他们给我围住,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
几乎是转瞬之间,围攻他人的变成了被围的,而之前被围的人,则变成了围攻的人。
“你,你们别乱来啊,我,我警告你,你们,当街打人是犯法的。”其中一个地痞勉强提了提声音,色厉内荏地盯着萧长敬。
“当街打人的确犯法,那你们当街打砸店铺就不犯法了么?”
“这,这是卖国贼的产业,我们抢了也是应该。”
婉宁这时也走了出来,听到了最后一句,对着那人就是一句,“放屁!”
按理来说,身为高门府第的千金小姐,身为未来的准侯府夫人,这样当街骂脏话,实在是有辱婉宁的身份。
但偏偏这时在场的,所有与婉宁有关、与萧府有关的人,都觉得这话说的太对了。
不只对,还特别地赶劲,尤其这话从一个闺阁小姐嘴里说出来,就更赶劲!
婉宁骂完了,觉得气顺了一些,扭头让云香把一把椅子放在身边,然后一步跨了上去。
索性已经开骂了,不如再多骂两句:“你们这些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土么?”
“说我家将军叛国,证据呢?”
“哼,萧长恭身为这次换俘的主将,人却不在甘州城,消失了一个多月,还有人看见他越过边境了,这就是证据。”
这次说话的,却不是之前的地痞,而是一个模样十分普通的市井小民,属于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可是他说出的话,却是很让人心惊。有人看见萧长恭越过边境了,还传到了盛京城来?
再看其他人,明显认为这个人说的对,都是一脸气愤的样子。
婉宁冷笑一声,“这就叫证据?我问你,甘州城距离这里有千里之遥,你身在京城,是如何知道他不在甘州城的?”
“边大将的行踪,别说你们,就算是朝廷的普通官员,也无从知晓。你们又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当然是街上人都这么说。”
“可笑,什么时候我们大齐光凭流言,就能断定一个人叛国了?朝廷都没有表态,你们就敢给人定罪,还敢来抢劫?”
“不管怎么样,萧长恭不在甘州城,这是事实!”
婉宁的眼睛微眯起来,看向萧长敬,萧长敬会意,此人敢将萧长恭的去向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要么是别有用心之人,要么就是北狄人的细作。
“且不说事实如何,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家将军叛国投敌,能有什么好处?”
这下都不用那细作再说话,人群里立刻就有人反驳,“哼,金钱、官位、美女,哪一样不是好处?”
婉宁站在椅子哈哈大笑,“我再说一遍,这话就是放屁。狗屁!”
“先说官位,将军是一品军侯,陛下亲封的镇西侯。北狄人,能给他更大的官们?就算能更大又怎么样?北狄人年年骚扰边关,不就是图我们大齐富庶?”
“放着富庶之地的侯爷不当,去北狄那贫瘠之地当公爷,将军又不像你们一样,个个都是蠢货!”
人群里立时起了骚动,萧长敬站在婉宁身边,把手里的精铁长矛往地上一顿,眼睛一瞪,立时把骚动压了下去。
婉宁给了萧长敬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说道:“再说金钱,将军征战十年,陛下赏赐颇丰,虽然在真正的世家面前不值一提,但足够全府人衣食无忧。钱财再多,也不过是一个数字,为了这个数字,就去叛国投敌?”
“财帛动人心,历史上那些贪官,哪个不是贪出了十辈子的财富,可不还是想继续贪。”
“好,假设如你所说,北狄人能给将军富可敌国的财富。但那又如何?金银珠宝能当饭吃?北狄人年年犯边,图的又是什么?”
底下人还有人想反驳,但是婉宁根本不给机会,站在椅子上,扫视全场。
“北狄人能给的,我们将军全都有,但北狄人给不了的,却是我们将军最想要的。北狄的国主白濯,与他有杀父之仇,他要想白濯的项上人头,北狄人能给么?”
“甘州城破,他的幼弟失踪十年,他想补回这十年的损失,北狄人能给么?”
“萧家满门忠烈,个个死在战场之上,他想无愧于是祖宗基业,北狄人能给么?”
“投靠北狄人,带不来任何一丝好处,却只有骂名、恶名,还会连累至亲。这样的事,将军为什么要做?你们这些人只凭点流言,就败坏将军名誉,其心可诛!”
这一番质问,当场就把人问得鸦雀无声。想想也对,萧长恭在大齐什么都有,就算是投靠北狄人,能多得的也实在是有限。
可是,如果承认婉宁说得对,那他们这些人,打砸新净坊的理由就不存在了,这还不得被抓进衙门里去?
正想着,蒋幕白带着京兆尹府的衙役们已经赶来了,看到现场后不由松一口气,他可是先后接到两边的报案,说有一伙暴徒在围攻新净坊,而萧长恭的未婚妻就在坊内。
好在,局面都已经控制住。
一看到官差来了,那几个领头地痞无赖立刻慌了神,当下不管不顾的高喊道:“萧长恭不在甘州城,就有投敌叛国的可能,我们不过是提前为民除害,你们不能抓我们。”
婉宁刚想反驳,就听到一声锣响,紧接着是一个高亢有力的声音,“军部捷报,镇西侯萧长恭,突入北狄境地,生擒北狄国主,特此通报。”
说罢,又是一声响亮的锣音。
盛京城的百姓上一次听到这个锣音,还是四年前甘州城收复的时候。每当有重大的喜讯,朝廷就会用此种办法,向城中百姓广而告之。
而且不只盛京城,整个大齐境内,都会如此通报。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听错吧,生擒北狄国主?这怎么可能?
就连婉宁,也多少有些不信,那可是一国之主,哪里说生擒就生擒的?
所有人都在凝神听捷报官的下一次通报。这种通报,不会只喊一次,而且是会喊上一天。
“军部捷报,镇西侯萧长恭,突入北狄境地,生擒北狄国主,特此通报。”
这下没错了,听得真真的。
所有的伙计、护卫全都欢呼起来。婉宁站在椅子上也松了一口气,扶着云香的手跨了下来,然后也不管椅子脏不脏,直接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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