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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
“嗯,谢谢。”陶思眠挂断电话,语音把目的地从景山改成了景山市白泉派出所。
陶思眠想的是如果十分钟路警到了,就不会有问题,如果十分钟路警没到,她转而下道直接去派出所。
可对方好像猜得到她的想法般,直接提速变道将她夹击在中间。
陶思眠加速,对方提速至半个车头横在陶思眠车前方把陶思眠朝应急车道逼。
陶思眠算准两车夹击的空隙想从应急车道走,两辆车死死咬住陶思眠的车。
两辆车速度到了极限,陶思眠还有提速空间。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在弯道从两辆车夹击中脱出半个车身,谁都没想到弯道之后的栏杆被雨水锈断了,路警放了路障,但陶思眠速度太快,刹车根本踩不住。
黑色的沃尔沃直接从断裂处冲出去,在空中宛如一截断翅。
下面是陡峭的悬崖。
几秒之后,“哐嘭”巨震,余响震荡。
两辆越野车停下来,一人朝下探头,一人打电话:“拦不住,根本拦不住,我们也没想到她会加速。”
对方问了什么。
打电话的男人跟着朝下看:“应该活不了……”
他话没说完,轰一声油箱爆炸。
火光腾空,车身四分五裂散落在滚滚烟尘中。
凌晨四点,周遭安静,如死去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黎嘉洲:画盏眠看刀!!
画画:_(:3」∠)_淡定一点……亲妈亲妈。
谢谢,抱歉,鞠躬。
第89章 八十五口
黎嘉洲忽然心脏剧痛, 他回到卧室, 听到陶思眠语音,快速回了语音:“你到了吗?”
“路上还安全吗?”
“你在哪?”
“……”
“七七,你还好吗?”
黎嘉洲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拨陶思眠电话, 无人接听。
第二遍, 无人接听。
第三遍, 无人接听。
黎嘉洲鞋子没来得及穿, 握着手机夺门而出, 先是打给警察:“我要报警,不是失踪。”
然后是助理:“我要调人, 最快的速度, 找人。”
黎嘉洲走太快摔在地上,他囫囵半站着, 扶墙进了电梯。
楼层数字一格格朝下。
“叮咚”, 电梯门开。
一个电话进来。
“喂你好, 请问是黎嘉洲吗,是这样, 车牌a20000沃尔沃在g789高速冲下断崖,油箱已经爆了, 我们正在尽全力调查事故原因,搜寻尸体,我们查到这辆车是挂在你名下的……”
“啪嗒”,手失去力气, 手机滑落在地。
黎嘉洲的世界一片空白。
————
第二天早上八点,本该报道“特大经济犯罪案”的头版头条全是红色字体和加粗感叹号。
“晶科最年轻副董事长黎嘉洲爆红背后!女友夜驰景山发生车祸,疑似身亡。”
“南方系创始人陶行川独女陶思眠夜奔景山不幸遇难。”
“南方系原第二大股东陶思眠深夜飙车冲下山崖,生死不明。”
“……”
评论区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听说尸体还没找到,凭什么说遇难,现在媒体写人血馒头吃相这么急吗?”
“油箱都爆了跑得掉吗,那么高的断崖摔下去,就算油箱不爆命也没了。”
“听说是有人动了刹车没刹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诶,想想就可怜。”
“11年前她父母就是在爆炸里死的啊,可能一家人都短命。”
“……”
收购南方系暂停,董事会暂停,吃饭暂停,一切活动都暂停。
警方还在搜寻陶思眠尸体,黎妈妈和黎爸爸第一时间赶去陪陶老爷子,路上黎妈妈在电话里哭得发不出声音,黎嘉洲一句话也没说。
许意菱和程果也哭,黎嘉洲也一句话都没说。
秦夏也在哭,黎嘉洲同样一言不发。
陶然哭着吼黎嘉洲对陶思眠不是真爱,为什么他不去现场不去找人,甚至哭都不哭。
黎嘉洲没有辩驳,只是呆呆听着。
陶然愤怒地挂断电话。
黎嘉洲只觉得四肢五骸都没了知觉,只剩下心脏痛,好像被千万根钢丝缠住拉扯的绞痛,连着筋络。
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陶思眠的画面,她在他宿舍,倚在他桌边,身段柔美,眉目好看到不可思议。
刚开始她总是冷漠淡定,好像整个世界都入不了她的眼。
然后是秦夏出事,他用一杯温牛奶和她正式有了交集,再然后是人情的你来我往。
她会笑他夹不起肉丸子,毕业典礼上伏在他怀里哭,会用清澈含情的眼神看他,也会在他摔跤之后叉腰狂笑。
被拒绝,被冷战,被接纳,在一起,然后被表白。
她喜欢把脚搭在黎嘉洲腿上,假装看书其实在看他。
她口嫌体正直,总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她喜欢点黎大厨做菜,尤爱排骨。
她的笑、泪、开心、不满……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黎嘉洲都记得无比清楚。
她声音轻细温软,唤“黎嘉洲”“狗”“你是猪”“学长”。
似娇似嗔。
每一次唤的语气都仿佛回荡在耳边。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笑吟吟说等他回去要给他惊喜,而自己已经迫不及待买了机票。
好好一个人,怎么忽然就……
“尸骨无存”四个大字被纸媒放在封面最醒目的位置,黎嘉洲明明眼里没泪,却头朝后仰做了一个捱回眼泪的动作。
他一天没喝水,嘴干得好像要裂开,黎嘉洲去厨房倒杯水,刚喝一口觉得恶心,伏在水槽倏地吐了口血出来。
胃出血。
黎嘉洲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他闭上眼睛,完全站不稳,只能靠在流理台上,可闭上眼睛还是可以感觉到光,他害怕地朝墙角缩了缩身体,一缩,再缩,直到整个人完全躲在阴影里。
断崖下草木茂盛,虽然搜寻工作还在继续,但警方几乎排除了生还可能。
媒体在等黎嘉洲发声,收购在等黎嘉洲推进,陈潜、陶二婶的经济犯罪案在等待后续证据补充,警方一直向他发送聊胜于无的搜救进度,断崖下发现血迹,是陶思眠的,有头发丝,也是陶思眠的。
一切乱乱糟糟等着黎嘉洲处理,偏偏黎嘉洲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他一个人在家安安静静待了一整天,然后下楼打车。
司机问他去哪,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司机把车停下,他又不下车。
直到傍晚。
黎嘉洲如梦初醒,挤出两个字:“景山。”
“现在已经快六点,圣泉寺关门了,你去景山做什么,山上有没有住的地方,”司机回头看向后排,劝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你告诉我——”
黎嘉洲只是重复:“景山。”
司机无法,只得挂了档一路疾驰。
到山脚,天已经擦黑。
山两边的树木蓊蓊郁郁,动物掠过树林留下一串轻微的响动。
山路上没有其他人,黎嘉洲的呼吸和踏在青石板的每一步声响震着耳膜。
那个人说陶思眠天煞孤星命格不凡。
那个人说陶思眠克父克母克子。
那个人说陶思眠一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没到一年,只用了一个月。
现在,晶科的搜救队找不到陶思眠,警方找不到陶思眠,全世界都找不到陶思眠。
黎嘉洲是个无神论者,可他不相信也不接受尸骨无存,他只能寄希望于非自然力量,哪怕他心里明白,这样的希望,无异于在零点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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