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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不知事的时候,十八岁的她已经因为自己的被动,付出了一次代价。
前车之鉴,固然她有些感动于他那么久远的执着,但却不想再重蹈覆辙,像以前那样,还没想清楚,就被动而仓促地开始另一段新感情。
经过了一夜,她估计他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就想趁着早上人少找个机会,有些应当说的话,还是当面和他说为好。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怀了几分心事,慢慢跟了下去,见他把她箱子放在了客厅门边的空地上,背对着这边,站在门口眺望外头,就朝他走了过去。
他忽然从兜里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听着好像是方州长。
“……我知道了,您放心,没问题,我会转告秦总……”
赵南箫耐心地在他身后等待,终于等他打完电话,上去一步:“徐恕……”
他回头说:“那个,时间也快到了,车还没来,路上积雪厚,司机是不是有困难,我去看下。万一路况有问题,耽误你们飞机不好。对了,你去吃早饭好了……”
他又开始打电话,看起来很忙,一边通话,一边迈步下了台阶,丢下她朝别墅大门的方向走去。
赵南箫站在门口,看着他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足印。
他一直没再进来。
同事们陆陆续续提着行李也都下来了,匆匆吃完早饭,聚在客厅里说着话,等着出发上路。
别墅虽好,不是自己的地儿,出来时间也不算短,又临近年底,可算完成工作了,哪个不是急着想快点回去,而且,估计这个项目的年底额外奖金也不会少,现在就要动身,个个都挺高兴。
“哎,车来了,车来了!”有人看见大车过来停在了别墅大门口,喊了一声,大家带着行李,呼啦啦全都涌了出去。
赵南箫上了车,陈松楠帮她把箱子放好,赵南箫看见徐恕不知道从哪里终于冒了出来,和秦总站在车外说话,隐隐听见他说“方州长有事,没法亲自来送,叫我转告一声,非常感谢你们,后续还需要你们大力支持”之类的话,秦总不断点头。
赵南箫知道是没机会了,作罢,坐了下去。
他和秦总最后上来,一个人坐到后排的空位上。人都到齐了,司机发车,路上开了半天,一路无话,在中午时分抵达机场。
雪今早就停了,太阳从还没散尽的雪云后露出了头,照在机场建筑上方的一层白色积雪上,泛着稀薄的光。
徐恕送人进去,秦总和他握手告别,为他这段时日以来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向他表示感谢,叫他不必再送,早些回去休息。
他也没再坚持,停在机场大厅的门外,和上来与他话别的老张等人一一握手。
“哥,我走了,你在这边过年保重!”
陈松楠依依不舍,紧紧地抓着他手不放,看着一副简直恨不得留下来陪的样子。
赵南箫看着徐恕和他握手,又拍了拍他肩,说回去了就把他需要的资料整理好发给他,道完别,松开手,他好像没看到就在一旁的自己,和同事们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过完安检进去了,赵南箫坐在候机区,手里握着手机发呆。
“想什么呢?有心事?回家了还不高兴?看你一早上一句话都没说!吃这个看看,味道还挺好,刚我在机场特产店里买的。就太贵了,不合算,回去上淘宝搜搜,看有没有。”
老张老婆凑过来,递来一包打开的一种用当地野果制成的果脯。
赵南箫笑着说没事,拈了一颗放进嘴里,含着,终于下定决心,低头打开聊天框,一个字一个字地打着,好不容易打完,读了一遍,觉得语气和表达不妥,显得她太生硬,就删了重打,打完,觉着表达还是不妥,又删了,正反复折腾,突然上面对话框里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我酒醒了。昨晚上也不知道说了啥,记不太清楚了,冒犯祈谅。一路顺风,新年快乐。”
赵南箫愣住,看着他先下手发来的消息发呆。
“你再吃啊!和谁发消息呢,这么忙?”
老张老婆头凑了过来,看她手机。
赵南箫急忙关掉,朝她笑了笑:“我妈,问我几点到。”
这时大厅广播里响起登机提示,大家全都起来。
赵南箫呼出一口气,急忙跟着站了起来。
一路顺利,当天晚上回到家。沈晓曼一看到她,就说她瘦了,一边责备她不听话,一边心疼,和请来打理家务的阿姨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让她吃。
屋里暖气很大,赵南箫吃了几口,感到有点热,脱去毛衣。
沈晓曼看了女儿一眼,笑眯眯说:“年底了,都忙这么久了,你单位也要放假了吧?哪天没事,我这边有个小伙子,名叫许辉,是你姥爷一位朋友的孙子,刚国外回来,各方面条件都挺好。你们去见个面吧。”说着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她看。
赵南箫夹着一块红烧肉,眼皮都没抬:“妈,你不是说我瘦吗?没看我正吃着。你想我多长点肉,就收了你手机。”
沈晓曼不高兴:“你这什么态度?让你看一眼能少块肉?”
赵南箫放下筷子:“饱了,不吃了。”
“哎,回来,你给我吃!”
沈晓曼收了手机,赵南箫这才坐了回去。
设计院每年年底都很忙,基本要到腊月二十七八才放假。今年也不例外。
第二天,赵南箫从设计院回家,意外地看见家里客厅里坐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小南,妈今天去你姥爷那里,碰到许辉,聊了几句,挺喜欢这个年轻人,他送妈回家,妈就叫他上来坐,你们聊几句,妈给你们做饭。”
许辉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看着她自我介绍,态度很大方。
赵南箫朝他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赵南箫冷眼看着自己妈努力撮合自己和那位许辉的样,吃完饭,也照自己妈的安排,准备送人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外面冷。”
许辉急忙婉拒。
“没事儿,就送几步。”
赵南箫穿上外套送人下去,到了下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许辉说:“赵小姐,我也不瞒你了,我眼光挺高的,宁缺毋滥,所以以前都没遇到合适的,这次回来,无意看了你的照片,我就感觉对眼,现在见了真人,赵小姐你确实就是我理想中的另一半的样子。咱们年纪都不算小,也都进入社会了,双方家庭条件什么的,也都相配。至于你以前那事,我也听说过几句,我完全无所谓。现在这个社会,谁还没有点过去,你说是不是?我真挺满意你的,希望赵小姐你能考虑下和我发展,我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一对。”
赵南箫微笑道:“许先生,我正想和你解释下。我挺感谢你送我妈回家,我也不知道我妈对你说了什么,但不管她说了什么,你别当真。我现在还不考虑这方面的事。”
许辉一愣:“赵小姐,我真的对你挺满意,我觉得我条件也还算可以……”
赵南箫说:“许先生你条件真的很好,要是我考虑这个,你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但很抱歉,我刚才说过,我现在不考虑这个。您走好。”
她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进去。
第二天,赵南箫在设计院开完年度总结大会,算是正式放假,回到家,迎头就是沈晓曼的黑脸,责备她这么快就把人给赶走了。
“又不是叫你现在和人结婚!你试着处个几天,看看情况再说也不迟啊!你倒好,立马就赶人!”
赵南箫一声不吭回了自己房间,沈晓曼跟进来,继续骂她不听话。
“妈你什么时候出国?你赶紧去,忙你自己的事!别老盯着我!”
“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就是我现在最大的事!你跟我走,我明天就出国!不解决你这个大问题,我还就不走了!”
赵南箫翻了个白眼,躲去书房,反锁上门,往耳朵里塞了副耳机。
年底这两天,就是在妈妈的嫌弃和念叨声中渡过的。到了除夕晚上,母女俩一起到了姥爷那里,妈妈和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着年夜饭,赵南箫陪着姥爷在书房看书。
姥爷看了一会儿书,出去了下,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赵南箫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来电显示是徐恕的号码。
她心跳了一下,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没接,拿着手机出去,递给在客厅里的姥爷,自己转去厨房打下手了。
过了一会儿,姥爷走到厨房门口,对沈晓曼笑着说:“刚小徐打来的电话。年轻人肯这么吃苦,现在也是少见了,大过年的还在西部工地那边,说惦记我,给我打电话问候新年。我提了句小南也在我这里,他说正好有工作的事,顺便问下她。小南你接下电话。”
赵南箫“哦”了一声,擦干手,接过姥爷手机,偷偷看了眼自己妈妈,见她正附和姥爷的话在夸徐恕,并没留意自己这边,赶紧溜了出去,来到书房,又把门关上了,走到窗户边,这才对着手机那头说:“找我什么事?”
她的声音是若无其事的。
那边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个,我就想问下,年后开工你们设计院那边的人员派遣情况,都谁过来。马上就搞进场设点了,你们几个人来,我这边有个数,便于指挥部统筹安排,配齐生活和办公设施。”
赵南箫说:“前几天年会提了下,是林洋他们,另外大桥所、工程技术处和勘察院都会各自派人,总共大概五六个吧。”
那边哦了声,沉默了。
赵南箫等了一会儿,听他不说话,定了定神:“没事的话,我就挂了,我还要去厨房帮忙洗菜。”
“等下!”他忽然又说了一句。
赵南箫停住。
“那个……其实也没别的,就是想起来和你说一声,我前两天收到网上买的雪山冲锋服了,很厚,能顶零下几十度,就是走了好几天才到,还死活不肯送,非要我自己去拿,不拿就退。我就去拿了。”
赵南箫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个。
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准备挂电话,忽然又觉得就这么挂了,好似不近人情,迟疑了下,说:“那你也要记得穿。”
他说:“知道了。我在这边和留下的工人一起过年,人很多,很热闹,晚上有大餐,烤全羊,还能放二踢脚,想放几个放几个,比北京好,你别记挂,在家好好过年。”
赵南箫觉着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味,顿了一下,只好说:“你也别太辛苦。”
他唔了一声,再次沉默了下去。
赵南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拿着手机站在那里。
“没事了,你先挂电话吧。”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再次开口了。
赵南箫如释重负,轻轻摁了挂断键,握着手机,站在窗前出神。
“小南!和徐恕什么话这么多?打完了没?出来吃饭了!”
妈妈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赵南箫吓了一跳,回过神,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第25章
年夜饭的桌上摆满了菜,沈晓曼叫阿姨也出来坐下一道吃,开了平时藏的红酒,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当背景,过年的气氛一下就出来了。
“徐恕刚才都和你说什么了?”
沈晓曼给父亲倒了杯酒,顺口问女儿。
“还能说什么?就问和大桥有关的事。年后不就开工进场吗,他问我们设计院几个人去,那边指挥部好做准备。”
赵南箫若无其事应了一句。
“就这个?到书房还关了门,搞的神神秘秘,我还以为说什么呢!”沈晓曼嘀咕了一句。
赵南箫一阵心虚:“我哪有?刚客厅信号突然不好,我就去姥爷书房打了。”
女儿从不会撒谎,沈晓曼也就没起疑,顺着话题说:“徐恕多好一孩子啊,真叫我心疼,这大年三十的还一个人在西部工地里忙活,连家都回不了,要不然就把他叫来我们家一起过年了!我可真没想到,小时候那么皮,现在这么乖,又听话又上进。老徐以前还天天嫌徐恕不好,现在估计做梦都要笑醒。哎,我就不行了,生个女儿,看小时候还行,没想到越大越不听话。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我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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