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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中,石大娘拨动着石头膛里的树枝,看着沸腾的粥锅,石老汉把摆在庙外接雨水的两个坛子搬进来。韩穆薇依旧坐在角落处打坐,自出了充州城,她就解了灵力封印,不过有小天菩在,她看着依旧似个凡人。

破庙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味,石大娘熬的肉酱在他们那带是出了名的好吃下饭,这也是她家小面食摊生意红火的主因。

摊好了四块面饼,石大娘盛了三碗粥放在一边的小茶几上凉着,看向角落处的人,声音放得轻轻的:“大妹子,该吃饭了。”

韩穆薇并未修练,她只是在打坐冥想,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睛:“来了,”起身捡起地上的兔皮垫子,走到小茶几那坐下,接过石大娘递过来的筷子和卷好的饼,“我匀一半给你。”

就知道会这样,石大娘也未拒绝,石老汉还是像过去几日一般,端着吃食避到了一边。三人刚开始吃,韩穆薇的嘴角就挑了起来,破庙果然是一处很奇妙的地方。

外面的雨小了一点,一群头戴斗笠,穿着蓑衣,骑着马的大汉放慢了速度,来到了破庙前,见庙中有火光,便看向了领头人。

“今晚就在这歇息一晚,明日寅时出发,”这里离下个镇子还有两个时辰的脚程,马已经累了,不便再赶路。领头人率先下了马,被雨水冲刷得泛白的手牵着缰绳,微微抬头看向庙中安然用膳的三人,声音低沉,略有些发哑地吩咐道,“勿扰民。”

跟着的十二位大汉整齐划一地回道:“是,”后他们便轻手轻脚地牵着马进入破庙。天下着雨,马被淋了一下午,他们实在是舍不得再将它们拴在外面。

领头人将马交给了手下,便上前来朝着韩穆薇拱手道:“叨扰三位了。”

韩穆薇喝着粥,并未理会,她现在是高人要自持身份。石大娘倒是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笑着应道:“你们自便,动静小一点就可,俺家大妹子喜欢清静。”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大家互相礼让包容一点,也就相安无事了。

“好,”领头人让他的人退到了破庙另外一边无人的地方,褪下斗笠、蓑衣,寻了干树枝,生了火。

韩穆薇嚼吧着嘴中筋道的面饼子,吸溜一口粥,体悟的就是这种感觉。至于刚进破庙的那十三人,都是武者,尤其领头的那位身上竟存着一丝紫气,这紫气在世俗界也被称为真龙之气,看来此人应该是出自姜朝皇室。

瞌睡了,总是有人给她递枕头,韩穆薇用完了饭,就拿着屁股下的垫子去了角落处,继续打坐。而占据破庙另一边的那十三人这会也拿出了干粮开始食用,没了斗笠、蓑衣遮着,领头人也露出了真容。

肤色并不是很白,但也不似古铜那般黑,光洁的面庞,透着坚毅隐含着冷峻,浓密有型的剑眉微皱着若有心事,深邃的桃花眼中不见多情,倒是泛着冷芒,山根高耸,鼻梁挺直,举止从容优雅,身上不见丝毫阴郁,总的来说韩穆薇对他感观不错。

一行人吃了点干粮之后,便围着领头人开始休息,破庙中又恢复了平静。

滴答滴答……

夜过子时,雨渐渐停了,水雾升起,笼罩着破庙,虫鸣不断,夜更静。忽来一阵香风,虫鸣顿断,两位身着白纱裙的娇媚女子撑着同样的花纸伞漫步朝着破庙走来,她们身后跟着四位手抱拂尘的黑衣男子。

破庙中,原在休憩的武者立时便都醒了。其中一位刚起身,想要拔剑就顿住了,后好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弯了腰,他虽咬牙支撑,但终是被压得慢慢地跪到了地上。

“国师府的人,”伴在领头男子身侧的那位梗着脖子咬牙切齿道:“真是手眼通天,”他们已经够谨慎的了,没想到还是未进京城就被发现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娇软女音刚落下,一只穿着精致绣鞋的脚就迈了进来,两位蒙着红面纱的女子入了破庙,将手中的花纸伞递给了身后的男子,后上前几步,朝着紫金冠发青年行宫礼:“妾娇颜(娇语)奉国师之命前来伺候太子殿下。”

紫金冠发青年坐在地上,倚着墙面,曲起一条长腿,抬眼看向离他一丈有余的两个女子,揶揄道:“孤竟不知什么时候孤的房中事也需国师担忧了?”齐深想要干什么,他一清二楚。

其中一位长相艳丽的女子,红唇一弯,娇笑起身不再客气,看向紫金冠发青年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轻蔑,要不是为了他的真龙元阳,他当她想服侍一个凡人吗?

“太子爷,国师爷也是为您好,太子妃眼瞧着就要入东宫,您要是什么都不懂,”说到这女子翘起兰花指,捏着红纱帕掩嘴娇笑,“岂不是要伤了太子妃?”

“娇颜姐姐说的是,”另外一位略显丰腴的女子也跟着起身了,走到艳丽女子身边,嬉笑着好声劝道:“太子爷,您就从了吧,国师爷也是一片好心,我们姐妹定会服侍好你的。”

此时坐在另一边角落处的韩穆薇真想摆上果盘、坚果,一边吃一边看女霸王硬上太子的戏码,可惜这会时机不对。刚来的这六人都是修士,虽然修为低得一塌糊涂,但身上的阴邪之气浓重,想来是造孽太深。

紫金冠发青年右手紧握着剑,却无力拔出,不过就算到了这般境地,他依旧面不改色:“你们回去回了国师,就说孤谢他费心了,只是国师府的人,孤消受不起。”

他皇祖父当年一时鬼迷心窍,沉迷仙道,竟不慎引狼入室,自此皇室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国师府宰割,皇室血脉也成了国师齐深的盘中餐。

“太子爷,妾劝你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叫做娇颜的女子冷嗤道:“您不会以为一道赐婚圣旨,韩家就真的会把韩洛送进东宫吧?”

太子无言,他父皇终还是被逼得不得不攀上韩氏,可史书有记载,韩氏自立族以来,从未有一人举业,更没有一女进皇室。他垂首自嘲,正如娇颜所言,一道赐婚圣旨于韩氏也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韩洛?韩穆薇眉头微微一动,这不是韩家旁支的姑娘吗?之所以会记得这个名字,是因她娘有提过一嘴,韩洛体质偏阴,却没有灵根。

提到韩洛,娇语就有些不忿,那只不过就是一个凡人罢了,凭什么得京中那么些人的欢喜,要不是师父说现在还不是动韩家的时候,她早就吸干她了:“就算韩洛进宫了又如何?太子爷,韩家现在自身都难保。”

太子闻言竟笑出了声:“韩家自身难保?”韩氏在京城立族已近千年,不是没有人打过韩氏一族的主意,到最后呢?均是功败垂成,“据闻国师府刚在京城建府时,都是绕着韩府走的,哈哈……”

“很好笑吗?”娇语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眼中闪过猩红:“你很推崇韩家,就不知当韩府的那些嫩娃娃上了国师府的餐桌,你笑得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好看……”

“娇语,不许乱说,”娇颜瞥了一眼这个忘形的妹妹,怪她说太多:“太子,你应该知道违背国师爷会是怎样的下场?”

太子未理会娇颜,而是盯着有些气闷的娇语,说道:“再过几日就是九月初九,韩家族长会带着韩族已满四岁的稚童远行,你们要干什么?”历代皇室一向厚待不问世事的韩家,只因为知道韩氏与那个地方联系紧密。

娇语闻言,突然不气了:“到时你不就知道了,”就不知韩家人的血肉会不会比凡人的要香甜几分?想到这她都有些馋了,红艳的舌头轻轻添了下嘴角,神识扫过这破庙,最后定在了角落处打坐的那个妇人,也就她瞧着还算白净。

太子想要再问,只见娇语已转身朝着角落处打坐的妇人走去,一见此般境况,他就知那妖女要干什么,急声斥道:“你住手,她只是寻常百姓。”

“哈哈……,太子爷这话说得就好似寻常百姓不是人一般,”是人就有血有肉,娇语连头都不回,扭着柔软的腰肢,妖妖娆娆地走到妇人身边,蹲下身子,解下面上的红纱巾,勾起妇人的下巴。

太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娇颜释放着修士威压,压得他动弹不得。她就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太子又如何,一国储君又如何,在她面前还不是如蝼蚁一般,任她耍弄:“哈哈……”

这边娇语已经开始运转功法,准备吸食妇人的精气,只是嘴张着半天,吸,用力吸,再加点力……

“吸不动就不要吸了,”韩穆薇突然睁开双目,差点被这张血盆大口给惊着:“呵……,年纪不大嘴倒不小。”

她话一出,立时间整个破庙都安静了,娇颜放肆的笑声就好像突然被人掐断了一般。最难受的就属娇语了,她想要闭嘴可怎么都闭不上,人也被禁锢了。她看着妇人清亮的双目,心底发寒,无尽的恐惧顿时涌向全身,手中的红纱巾飘落在地。

“你是谁?”娇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过一开口就泄了底:“我们是出自国师府,你勿要大胆……你到底是谁?”

韩穆薇起身,一把抓着娇语的乌发,拖拽着僵硬的她慢慢走向破庙中心:“我是谁?”她砸吧着嘴,“让我想想该怎么回答?”

踢着指甲,想了好一会,就在娇颜要再次问询时,她出声了:“其他的不想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姓韩,”瞧着这群人面上惊愕的表情,韩穆薇好似怕他们不清楚一样,又补上一句:“你们刚刚说的那家韩氏的韩。”

在场众人均是一愣,韩穆薇双目含笑,左手微微一用力,就闻“咔嚓”一声,娇语的头已经被她拧了下来,提溜了起来,在眼前过了一遍,扔到了娇颜跟前,“她刚说韩家嫩娃娃会上哪?”

娇颜匆匆瞥了一眼地上还在流血的人头,不敢回话,想要向后退,可身子似被钉住一般怎么都动不了,好在嘴还能动:“前辈饶命……饶命,都是我妹……不是,是娇语这个贱人说的……跟我……”

“你来说,”韩穆薇一手指向这会已经站起身的紫金冠发青年:“她们刚说要把我韩家嫩娃娃送上哪?”她在天衍宗这么多年,也染上了一些习性,护短就是其中之一。

太子不敢迟疑,立马拱手回道:“国师府的餐桌。”

话音一落,顿时娇颜就被筑基威压压成了一瘫烂泥,面上的红纱巾刚好盖住她已被碾平的脸,而那四个跟着来的黑衣男子此刻也均是不得动弹,看着地上已被处决的二人,他们知道这次是真的遇上硬茬了。

韩穆薇转身看向那四个黑衣男子,双唇一弯,杏目微微一缩,连发声的机会都没给他们,四人就同娇颜一般,被碾成了烂泥。收拾完了,韩穆薇背着双手,两眼珠子一转,沉声低语:“就这德性还想动我韩氏,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勇气。”

太子一群人瞧着地上死状难看的六人,皮不禁都绷得紧紧的,均是低垂着首立在一旁。韩穆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长吁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呢喃:“石大娘刚收拾干净的破庙又脏了,可……”

她这意思一透,太子首先动手麻溜地开始收拾破庙,身后那十二人也立马动了起来,手脚那就一个快,生怕这位主儿心情一个不好,把他们都碾成肉饼。

韩穆薇见他们这般识相自是没话说了,背着手走向角落,瞅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石家夫妇,就闭目打坐了,脑中想着刚刚那群人提起的国师府,心情有些不美。

太子带着他的人将那六人清理出破庙,堆在一起放了一把火。火光映射在脸上,他想着刚刚的事情,嘴里泛着苦涩,要说娇颜、娇语是鼠辈,那庙里那位就是真神了。

“爷,”边上男子刚想说什么,就被太子抬手阻止了,“什么都不用说,孤清楚。”父皇想保他一命,所以才孤注一掷下旨立韩家女韩洛为太子妃。现在韩家有人来了,刚那股神鬼莫测的力量他已见识过,除了听天由命,他们好似什么也做不了。

天还未破晓,石大娘夫妇就起身了,这一觉睡得比较沉,脖子都僵了。石大娘见角落处的妹子还在练功,她放轻了手脚,开始准备早饭,米面刚拿出来,就有人把干净的水送到她跟前,接着一声不吭地走了。石大娘微愣着又回去取了一些米面,那些人是要蹭饭食吗?

石老汉去照顾他家那头驴宝,只是他刚端着棒子米准备喂食的时候,有一大汉正喂马,当着他的面,一声招呼不打地把他家的驴也给喂了。

韩穆薇收功,见那群人还未走也没说什么,起身去了庙外。一场大雨之后,天放晴了,不出意外,再有五日,他们就要到京城。

石大娘煮好了粥,就跑了出来,挨到韩穆薇身边,低语道:“大妹子,你有没有发现那群大汉有点奇怪?”刚问完话,就见庙前一大块地被烧焦了,“这这……这昨晚还没有,谁半夜在这放火?”

韩穆薇笑道:“没事,早饭做好了吗?我有点饿了。”她在想是不是要把那个叫太子的拎过来问问民间采选的事?可又担心宝丫有个什么不好,石家夫妇会当场宰了那小子。

石大娘闻言,之前问的事也忘了:“好了好了,端上桌就吃,”后甩着两膀子进庙去忙了。

“前辈,”太子想了一夜,直觉这位不会滥杀无辜,刚又见那位大娘与她相处的细节,他才敢冒然上来打扰:“您可有要问姜阎的?”

韩穆薇转身面向他:“你很聪明,”上下打量着这位太子,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人物,“你跟韩洛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姜阎来之前就已做好心理准备:“想必前辈也应该听说了我父皇就只有我一个儿子,”其实他父皇的后宫一直都很充盈,他也应该有很多弟妹,只可惜那些婴孩还未能出生就已失了生机。

韩穆薇听着姜阎的叙述,头次可怜起那位一国之君,本是凡间帝王,竟被当作种猪,日夜耕耘,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嗣未出生便被吸食了精血。

“因姜朝还需要承继,所以齐深就留下了我的命,”每每想起这些不堪,姜阎都深感悲凉:“为了我,我母后在我五岁时服了家族禁药,留下凤旨,让我守皇陵三年。国师府见我还小,便放我出了宫。到了皇陵,我就被泰民寺的玄化方丈带去了泰民寺。”

“直到最近,我父皇龙体欠安,才密信让我回京,”说到这他心已泰然:“父皇他都是为了我,才牵扯上贵府的。”

韩穆薇轻笑:“我晓得了,”就算没有姜帝这么一出,那个什么国师府也不会放过韩氏的。毕竟在世俗界称王称霸了这么久,他们早就把自己当成这的天了。既是天,那又怎么会允许有它遮不住的地方呢?

第80章

石大娘不愧是摆摊做买卖的,张罗十好几口人的饭食是有条不紊。用完早饭,她刚准备起身收拾,那帮后来的就手脚利落地端着碗筷出去了,她瞧着这场面心里突突的,想找点事情做,可又啥事没有。

拾掇妥当后,一行人就准备出发。经了这一早上,石大娘夫妇算看出来,这群汉子是来抢他们饭碗的,那哪行?

套好了驴车,石老汉一见又有汉子过来,立马一个跨步上了驴车,先把位置给坐稳了。太子姜阎见状有些尴尬,不知这对夫妇与那韩仙子是什么来往?他走近驴车,朝着石老汉拱手:“大叔,赶车这活计累,还是我来吧?”

俺壮实不累,石老汉很想这么回怼青年小伙,但他忠厚惯了,只会抿着嘴憨笑,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没有一点要挪屁股的意思。石大娘背着包袱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看也不看姜阎,就把包袱往石老汉边上一扔,扭头唤道:“大妹子,好走了。”

韩穆薇手里拿着个兔皮垫子来到驴车边上,瞅了一眼姜阎:“石大爷车赶得挺稳,”后便不急不慢地上了车,“出发。”

“好嘞,妹子你坐稳了,”石大娘终于露了笑,石老汉立马赶着驴上了官道。姜阎跳上了他的宝骏,带着他的人将驴车护在了中间,虽然他们都知驴车里的那位不需要护。

入夜后,京城皇宫龙章殿里依旧灯火通明,年逾四十的姜帝坐在龙椅上还在批复着奏章,原本因各州府风调雨顺,大获丰收,而心添安慰。

可在见到国师府上启要民间采选的折子时,他不禁双眉紧缩,眸中暗色渐浓,上次民间采选才不过两年,现在又要开启,国师府真当他大姜朝是齐深那邪魔豢养的兽林吗?

“皇上,”一满头白发枯瘦的老太监弓着腰,抱着拂尘进了龙章殿:“您是时候该去丽姬那了。”

“朕还有奏章没看完,”姜帝掩在袖中握成拳的左手慢慢松开,轻咳了几声:“今晚就歇在龙章殿。”

老太监服侍了姜帝四十年了,怎会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他们必须得忍,“皇上,您还是去吧,”今日已是九月初八,明日韩氏族长便会带着韩族稚童远行,最多一年,他们至多再需忍耐一年。

姜帝放下朱笔,双手撑在龙案上,闭目苦笑:“摆驾菡喜楼,”也不知皇儿安全抵京了没有?那道圣旨已是他最后一搏,只望韩家能看在他亲政以来,多年兢兢业业治国为民的份上助上一助,不为皇室,只为这千千万万无辜的姜朝百姓。

每年的九月初八于韩府都是一个难眠夜,各房刚满四岁的稚童在九月初九辰时便会随着族长离家,稚童一去就是近两年。

族长把孩子送到主家,就会带着上一批已经测过灵但没有灵根的孩子回世俗,接着领新一批刚满四岁的孩童远行,如此循环,从不间断。

西霞院中,韩洛抱着自己刚满四岁的胞弟韩旻坐在榻上,轻声述说着当年在主家的日子,要不是因体弱,她想她会留在那里成长、学习,等长成之后去族中产业劳作,换取那些珍贵的资源,也许她的后辈里也会有幸出现身具灵根者。

“姐姐,”四岁的韩旻很兴奋,族里从主家回来的哥哥姐姐都说那里可漂亮可美了,还有大飞剑、大船,这些他都没见过:“那……那旻儿会会会有灵根吗?”

韩洛笑着捏了捏小胖娃的鼻子:“姐姐不知道,”她只知即便没有灵根,她弟弟在这世俗界也会富贵一生。

洪氏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心被填得满满的,她十九岁才嫁入韩家。那会丞相府都成了笑话,说她爹为了将她这个嫡长女嫁入韩家,生生磨破了两双千层底,把好好的闺女也留成了老姑婆。

转眼间快二十年过去了,她过得比谁都好。韩家有家规,家中男丁年过四旬无子嗣方可纳妾。各房没有姬妾清静得很,家中又不缺钱粮;关起门来各过日子,妯娌之间也无口角;长辈也都是明理之人,至于小辈,上面有人压着,谁敢教不好?

洪氏有时也会想,她在闺中跟她娘亲学的那些本事,是全无用武之地了,不过这日子是真舒坦,要是再没有那起子烂污东西叨扰,就更好了。她爹昨日过府来寻了族长也不知说了什么,就匆匆离开,只怕这京城要乱啊。

韩氏在此立族近千年,也算是枝繁叶茂,韩府经过几次扩建几乎是占据了京城东城的五分之一,其周边更是聚集了不少权贵府邸。

九月初九,韩家各房各院有刚满四岁的稚童都会在卯时前将孩子送到宗祠门口。鹤发童颜的韩氏族长韩余会领着这些孩童祭拜祖宗,等用完早膳后,带着他们上早已备好的马车,辰时一到就出发。

今日也是如此,韩余看了看日头,又点了下人,就让韩柏打开府门。四辆双头马车慢慢出了韩府,马也不用人赶就直奔京城东门。每年都是这般,可京城有名望的人家总是看不够,次次都会开府门目送。

皇宫中,姜帝下了早朝就登上了观景台,眺望东方,虽看不到东坞门,但就这般看着,他的心也会平静一些。

“皇上,今日的早朝似乎散得有点早,”一位身穿道袍,背绣太极八卦图的中年男子,抚着半尺长的美须,走到姜帝身旁,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东坞门:“是在想太子,还是……在思虑韩家这次的稚童远行?”

姜帝闻声,转身笑看向来人:“国师怎么来了?”他快有半年没见着这邪魔了,瞧着他的满头乌丝,姜帝的心都在滴血,只是心再疼,他也不敢有丝毫表现在脸上,“许久没见,国师更是容光焕发了。”

“哈哈……,”齐深就爱听这话:“这还得感谢皇上舍得,”只要此次谋算得当,他恢复修为便指日可待,到时这姜朝也就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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