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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样,谢锦砚倒是不好直接离开,抬出去的脚又收回来,杵在目标旁边看他练习剑法。

要说这小孩确实挺有天赋,一套剑法舞得是行云流水,纵使在自家师尊面前收敛了许多,谢锦砚还是能够感觉到其中隐藏的血腥杀戮之气。

这孩子当真有成为天下第一的潜力。

谢锦砚点点头,表示满意。虽然就算目标是个废物,他堆也要把人堆成武功盖世的高手,但如果目标本身就很上道,那无疑能够节约他很多时间。

要知道,他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就只想赶紧完成任务救回小尧,回到自己的世界。

一套剑法舞完,岑百逸额头微微出汗,他抬手随便抹了一把脸,露出一个青春洋溢的笑容。长到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加上被掌门放在手心宠着,很容易养成外向的性子。

他收了剑,在谢锦砚跟前立得笔直:师尊刚刚这套剑法运行时,徒儿感觉有些滞涩,还请师尊指点。

一般在目标遇到问题的时候,系统会主动出声提示,谢锦砚只用念稿子一样把系统传授的东西念出来就可以了。而这次那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显然我们的小徒弟只是为了跟师尊多说几句话,系统判定下给不出建议,只能靠谢锦砚自主发挥了。

然而他一个外来者,能有什么可指点别人的啊,少说少露馅才是真的。

于是,谢锦砚端着冷脸,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不错。

岑百逸悄无声息地捏紧了拳头,慢慢垂头,遮住眸中的情绪,干巴巴应了句:是。

师尊一定看出来他是在没话找话故意耽误时间了。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愿意说,师尊肯定很反感他这样的行为

谢锦砚看着面前的孩子突然低下头,浑身充满低落的气息,感到莫名其妙。虽然时间宝贵,但他还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抬头抚上少年的脑袋,用冷清得毫无波澜的声线道:继续努力。

这一句话就仿佛赠给了少年一串阳光,少年的头倏然抬起,重新露出笑脸:师尊,我会努力的。

谢锦砚转身要走,岑百逸突然又出声:师尊这次要出门多久?

谢锦砚脚步顿了顿,徒弟时常会问他这个问题,就像是在担忧家长会跑出门扔下他一样,因此他倒是没有惊讶,粗略算了下,就道:最多十天。

哦。那师尊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简单交流过后,谢锦砚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岑百逸依恋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衣角都消失在视线之中。他猛然闭上眼,眼中竟泄出一丝不符合这个单纯年纪的阴暗与猩红。

师尊

他们都说你对我好,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不够

岑百逸从小就是个孤儿,靠村中人施舍长大,村长为他起名百衣,正是希望他时刻谨记村中人将他养大的恩情。然而,村民们待他像待家中豢养的猪狗一样,心情好时施舍一碗残羹剩饭,心情不好动辄打骂凌虐,在这样氛围下长大的岑百逸心性不免阴暗扭曲。小时候,他最大的渴望,便是是摆脱这种困境。他悄悄将名字中的衣字改为同音的逸字,因为偷听村中一位老先生讲课时听到,逸字代表的便是安逸和自由。

十二年的非人折磨,让岑百逸快要坚持不下去了,那通天炎魔来时,他甚至觉得是种解脱,可到底心有不甘,拼死咬死炎魔,自己却中了剧毒。就他痛得快死的时候,是师尊救了他,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此后能吃饱能穿暖还能学武,与以前的生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师尊他那么好,叫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到现在,获得自由安逸的渴望,甚至已经远远被获得师尊的渴望压了下去。

少年情怀简单又执着,一头陷进去就恨不得占有师尊的一切。身体里仿佛有一头写着贪心与独占的困兽在横冲直撞,血液在翻涌沸腾、叫嚣,只要时机允许,那头困兽就会被放出来,届时,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他冷静了数分钟,才又重新提剑,一丝不苟地练了起来。

是不是变得更强大以后,才能得到想要的?

第10章 小徒弟vs大魔头(9)

谢锦砚根据系统的指点来到灵参破土的地方,由于灵参的灵性太过充沛,一些误打误撞进入仓青山深处的人都感受到磅礴的灵物之气,循着珍贵的气息也能探索到大致的方向。

谢锦砚在现实世界中从小也是父母娇宠大的,后来当上总裁的过程虽然艰辛了些,却从未受过皮肉之苦。好在系统也明白他怕痛,直接告诉他,只要不涉及任务目标,也就是岑百逸,其他时候超过一定的痛觉系统都可以帮他屏蔽。如此一来谢锦砚才算是没有后顾之忧地动用武力和那些竞争者正面对上。

他以一挡百,虽然有系统屏蔽痛觉,但身体也是实打实地连续战斗数日,才在灵参破土时,凭借实力拿到这株灵物。

此时的谢锦砚已经是浑身浴血。虽然他从前也遭受过很多挫折,但到底都是精神上的,肉体这样直接的打击是从未有过。寻到一个隐蔽之处,他再也坚持不住,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地倒地,手中还紧紧捧着那朵灵参。

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此灵参药性还未激发到最佳,若是现在及时以你之血液浇灌,每日三滴血,八十一日后灵参进化为血灵参,目标服下后可涨一百年功力。

听到这话,谢锦砚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用力将手腕咬破,血液滴答答流出,被灵参吸收,整株灵参泛出一现而逝的血色。

谢锦砚松了口气,彻底昏迷过去。

由于受伤太重,谢锦砚在原地躺了足足十五天才醒过来。幸好他所寻之处足够隐蔽,没人找来,否则只怕还有一番危险。

睁眼后正是半夜,谢锦砚吃了一点食物补充体力,又把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后,就趁着夜色的掩护匆匆回了衡武山。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都没带出来,只有赶紧回去才能抓紧时间治伤。不然,要是因为伤病掉下第一的宝座,就更难把徒弟培养成第一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锦砚奔得飞快。仓青山与衡武山之间有些距离,谢锦砚提气狂奔也堪堪在第三日凌晨天快亮时才到。

到衡武山后他累得不行,浑身散架了似的,身上多处伤口迸裂出血复又凝固成暗红色的血渍与血痂,样子十分凄惨,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召唤下人来处理伤口,拖着重伤的身子径直走回卧房,打算先睡上一觉再说。

月色朦胧,将窗内的卧房照得不甚清晰,在这隐约之中,谢锦砚看到自己的大床上,蜷着一个人影,一动也不动,仿佛在那里呆了很久。

他眯着眼道了句:谁在那里?同时手中暗暗捏紧一把短剑。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师尊,你怎么才回来。

是岑百逸。

谢锦砚心中一松,巨大的疲惫涌上四肢,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乖顺的徒弟会擅自跑到他卧房来――也许潜意识里徒弟给了他一些值得信赖的信号,他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丢掉手中的短剑,摸到床边上,直挺挺往床上倒去。

唔,身上的血迹、伤口和污渍就等醒来再说吧。

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岑百逸看着师尊就这么倒下去,似乎是陷入了昏迷,心中一跳,立刻伸出右手按住师尊心脏。

幸好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是规律。

他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右手复又颤抖着抬起来,放到鼻尖一嗅。

手指上面,全是血。

他声音微颤:师尊,你流了好多血。见人还是不动弹,吓得上去摇了摇谢锦砚的手臂,师尊,师尊?

谢锦砚又困又累,只想立刻昏过去算了,但是意识模糊中知道徒弟确实是担心,因此还是挤了点精力出来回答:别闹我,这些都是皮外伤,让我先睡一觉,明早叫大夫过来处理。声音软绵绵的,实在没什么力气。

岑百逸这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握住谢锦砚的胳膊,放柔声音问:您这样睡着不舒服,我给您上药擦身好不好?

谢锦砚上下眼皮实在掀不开,想到自己反正没有痛觉,也就只能随他去了,迷糊地道了句:随你折腾别吵我。眼睛一黑,半昏迷半睡着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于是,原本握个胳膊都磨磨蹭蹭的徒弟,十分利落地剥开了师尊的衣服,将他□□的身体暴露在自己面前。

师尊身上大大小小起码有数十道伤口他到底,在外面遭受了什么。

岑百逸眼眶微红,却不是懦弱的难过,而是愤怒,愤怒于师尊不懂得自我保护,更愤怒于他自己学艺不精,无法为师尊挡灾消难。

他端来热水取出膏药,先是在不碰到伤口的前提下将那些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才用膏药轻轻涂抹在师尊身上。这是第一次肆无忌惮地触碰师尊的身体,然而他却从头至尾心疼得快要窒息,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

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将师尊的伤口处理完,并且动用内力把那些膏药都化开,极大地促进膏药的药性挥发。谢锦砚在沉睡中也感觉到了暖烘烘的舒适热意,轻轻哼了哼,身体不由下意识朝岑百逸靠了过来,与他的身体贴得几乎没有缝隙。

岑百逸僵着身体任由师尊蹭动,直到师尊在他胸膛前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停下。他不由庆幸自己胸膛足够宽阔,才能让师尊躺得舒适。

他单手抚上师尊的脸颊,在月色中凝视许久,吐出两个大逆不道的字眼:灵书声音低沉而轻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一时间,时光仿佛回到了见到师尊的第一夜,两人也是这样亲密无间。当时他不懂得珍惜,甚至是有些惧怕,后来了解了内心的渴望之后,却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天将明,晨色带来的不光是一日初始,还有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的生理反应。岑百逸贴着师尊,眉头挣动,在奇怪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师尊说好的十日内归,却近一个月都没有消息,他心中焦急,问了几个师兄却都联系不上师尊,到后来惶惑得没法入睡,熬了几宿后发现师尊房里的床榻上还残留些许师尊的气息,勉强能让他安心,这才悄悄过来。结果就被突然回来的师尊捉个正着。

昨夜处理完师尊身上的伤口,见师尊枕着他的胸膛睡得舒服,就下意识不愿挪动,迷迷糊糊也跟着睡过去,所以早上还在师尊床上。

理清思绪,他回过神来,感受着体内的热火,愣了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与师尊躺在一起,身上那玩意儿竟然自作主张地立起来要跟师尊打招呼。

他心中一惊,接着又是一慌。抬头挺胸的小兄弟也抖了抖,软了一点。

再一看两人的姿势,师尊本来就长得清瘦,而他经过几年调养,已经跟师尊一样高,几乎是将师尊整个圈在怀中。身上那不安分的小兄弟,竟是正好贴在师尊股间。这样一看,原本受到惊吓软了点的小兄弟,立时受不住刺激长大一圈,甚至还不听招呼地想要从某个不可说的地方钻进去。

不行,绝对不能让师尊发现自己的龌蹉心思。

岑百逸恋恋不舍地再感触一番师尊的气息,在沉沦之前从床上坐起来,悄悄退出房外。

师尊这回重伤,对他又无防备,才让他有机可趁。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克制不住地回想与师尊同榻而眠的绝妙滋味。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像是,上辈子就曾好运地体验过似的。

经过千辛万苦,血灵参被苏醒过来的谢锦砚妥帖地带回家种在自己的窗台上,每日三滴血浇灌,很快由根茎处开始变得血红剔透。

一晃眼,自血灵参摘采那日算起,已经是八十日过去,血灵芝马上成熟。

这日,系统算出正是血灵参成熟之日,谢锦砚一早便摒退下人,把花盆端进屋内的大圆桌上,独自守着。

直等到入夜,那血灵参渐渐膨胀,直至一人高,然后在谢锦砚面前变幻出人形轮廓,眉眼越发精细,竟是逐渐变幻成一个五六岁的幼儿模样。

那幼儿软软地看过来,自土壤中跳出来,身形拔高,在短短数秒内长成一个少年的模样。

与血灵参变幻出的少年目光与谢锦砚对上,谢锦砚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震惊:殷尧?

那少年的模样,竟活脱脱就是少年版殷尧的样子!

系统适时出声:莫急,这是血灵参的幻术,天材地宝为了自保,通常拥有一两项借以保命的法术,这血灵参被你用血液浇灌,沾了你的灵气,因此会变幻成你心中思念最甚的人的模样,让你不忍心吃掉。这只是它的自保手段而已。

谢锦砚眼中亮起的那一束光慢慢熄灭,他凝视着少年血灵参的眉眼,喃喃:只是自保手段吗又忍不住叫了声,殷尧。

血灵参不会说话,却是向他靠近了些。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伸了上去,捧住血灵参的脸,那温热的触感,和略显僵硬的动作,和陪伴型机器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简直就像是殷尧站在他面前似的。

谢锦砚想,要是这血灵参是给他增加功力的,那他肯定是舍不得吃了。

只是这灵参是要送给徒弟的,只有徒弟超过他,他才能完成任务,才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找到殷尧的内核。所以,还是要吃。

只是看了看安安静静站在他面前的灵参尧,到底是不太舍得马上送出去,想了半天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再过三日便是百逸的成年生辰,等他成年后就放他下山历练,下山之前把灵参当做礼物送给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禾苗的地雷(づ ̄ 3 ̄)づ

第11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0)

三日里,谢锦砚哪里都没去,只守在房内与灵参尧日夜相对。

灵参尧粗通灵智,到底比不上正常人,只会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坐下,起来,过来之类。谢锦砚在这些简单的指令中找到了角色扮演的乐趣,每日像是照顾小娃娃一样地照顾灵参尧。

这样子,俨然是把灵参尧当成模型尧,用来训练自己照顾孩子的本事了。

很快过了两日,谢锦砚过够了照顾殷尧的瘾,同时也做好了把这血灵参交给徒弟的准备。虽然血灵参乖巧万分,但他始终清醒地知道,替身就是替身,永远也不可能代替真实世界那个守护他的陪伴机器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傍晚,谢锦砚打算用寝房旁边的小厨房,亲自动手做一些简单的食物来投喂灵参尧。他从未下过厨,知道自己做的食物定然是不堪下咽,不过灵参尧只是外皮像人,没有味觉,所以应该能乖乖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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