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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她歪头在他颈窝处撒娇,“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同意。”
“呵,你以为凭这点东西就能难倒我?”家汇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就是几间破酒店而已,将来就算结婚我也不会学那些人弄什么婚前协议,我的就是你的,懂了吗?”
他目光真挚灼热,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埋下头,心绪好不复杂。
父母被逼死,她的恨意越积越深,好不容易支撑着她走到今天,又觉得他也是一个无辜的人,今天还可以放肆嚣张,等那几份文件一锤定音,有得他哭的。
车辆抵达杭州,家汇没有立即去酒店,他让老刘把他送到了西湖景区。
“妹妹头一回过来,我带你去逛逛。”
阿琅确实没来过杭州,她出生在香港,天生自闭,只被母亲骗着去过一趟佛山,她找了道士给她驱邪,他们觉得小孩子就该淘气顽皮,疏不知世间千奇百怪,就会有人不喜和外界接触,有些事,她从书里就知道了,不愿再去浪费情绪同人交际。
想到她和他的孽缘就快走到尽头,她也不在乎多这一个钟头,主动握住他的手,“哥哥对这里很熟吗?”
“当然,在家爸爸天天逼我学习,但干爹不同,我可以尽情地去玩,平时寒暑假,我有事没事就会往这边跑。”家汇游湖没兴趣坐豪华观光画舫,挑了一艘极为简陋的自行船。
阿琅新奇又好笑,湖那么大,船这么小,她不大敢跟着他,他趁她不注意把她抱着踩上去,船只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踩踏摇晃不已,她不得不用力抱住他,“徐家汇!”
“好了好了,出发喽!”他飞速踩着踏板,一口气把她带到了水中央。
西湖很大,晚秋的风吹来,潮湿而温柔,阿琅听着他给自己介绍一山、二塔、三岛、三堤、五湖的格局。
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建筑物,“所以那个就是镇压白蛇的雷峰塔?”
“对!”此时此刻正逢太阳落山,家汇退到对面,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举到她面前,“这一幕就是西湖十景之一雷锋夕照。”
她看了看屏幕上的自己,“哥哥如果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妖,还会继续喜欢吗?”
家汇素来洒脱率性,眯着双眼笑道:“管它是人是妖,爱我不就好了?”
闻声,阿琅有一瞬间的恍神。
“我可不是许仙那个死脑筋,我是爸爸口中离经叛道的混不吝、败家子!”家汇重新回到她身边,把她的脑袋扳到自己的肩膀上,“这是和妹妹第一次出来约会,应该纪念一下。”
他咔嚓好几下,拍到手机快没电才罢休。
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时刻绷紧的神经,在这个没有外人的地方,难得松缓下来,靠在他肩上,连几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醒来,他正抱着她往酒店里面走。
几名酒店高层热络地迎接上来,“小徐总能光临杭州云帆,我们荣幸备至。”
“先小点声,我未婚妻睡着了。”家汇声音放得很轻,“我住哪儿?”
“小徐总被安排在环境最优美的流云阁,请跟我来。”
家汇随之踏上观光车,阿琅抬手揉了揉眼睛,带着鼻音问:“哥哥怎么不叫醒我?”
“好好地被叫醒心情会很不妙。”家汇就有起床气,他了解这种痛苦,怎么好再施加给别的人。
她莞尔一笑,那边的高管夸赞道:“小徐总和容小姐男才女貌,感情也这样好,真是叫人心生羡慕。”
家汇不爱听马屁,但这话他特别受用,“不瞒你们说,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的要命。”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俩的缘分一定极其深厚才能走到今天。”
家汇侧过头,笑问:“妹妹听到没?你本来是和二哥……”说到这里,他眨了眨巴眼,立马改口,“反正不是我的也不会变成我的,你本来就该是我的,懂了么?”
她害臊地红了脸,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哥哥私底下说说就算了,别在外头说。”
“小的遵命!”家汇心情舒畅,看向对面那群高管,他眉头微挑,“既然她醒了,你们现在就带我参观一下这座酒店吧。”
“当然!”几名高管背了一天的稿子就等着这一刻,热络地展开地图说道:“杭州云帆是我们当地第一所疗养型度假酒店,他的出发点是疗愈那些被快节奏扰乱身心健康的客户群体,让时间慢下来,去感受生命的真谛,为此我们斥巨资在城郊打造出了这座真正的世外桃源。”
家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片区中是错落有致的三十八幢中式庭院,每一幢都配有独立的书房、温泉、茶室、桑拿间、spa馆。
后山还有跑马地及高尔夫,最绝的便是家汇下榻的流云阁,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三百米外的天然瀑布及清澈透底的溪流,空气更不必说,森林和瀑布凑在一起,复离子含量高达三万,几乎是华东区域最好的洗肺之地。
天已经黑透了,家汇只能听到瀑布洒落下来的水声,他深吸了两口,“确实不错,我在上海,夏天还好,秋、冬两个季节得24小时都开新风系统才行。”
“委屈小徐总了,您处理公务一定不轻松,没事可以过来住一阵子,我们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非常便于放松心情。”
“我会的。”家汇带着阿琅下车,“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再看看。”
“小徐总如果遇到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说,我们一定及时改正。”
“没问题。”家汇目送他们离开,推开庭院的竹门,不觉眼前一亮。
室外是一山一水一天地,室内是一花一叶一盏灯,配合着不知从哪冒出的流水声,让人才走进去就觉得异常放松。
再往卧室里面走,灯是丝绸古画灯,床是红木雕花床,窗户、梳妆台同样精心雕刻,各式器具都极其考究,家汇不大放心地推开后门,跨入浴室,看到现代设备,他微松了口气,庆幸浴缸不是木桶,那样太不卫生了。
他摸了摸鼻子,几乎没有挑出哪里不合理,把手中的册子翻到第十八页,“妹妹有没有发现这和日本的云帆有点像?我怀疑是同一个设计师。”
“没错,他毕业于剑桥建筑系,本来的梦想就是当个建筑师,不过他和你一样,被迫继承家业念了mba。”
家汇顿时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那我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拜访拜访他一下,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开不开心,如果不开心,那我坚决等到爸爸过世后把公司卖了,和你还有我们的女儿去瑞士定居。”
“没机会了。”阿琅噙着笑,“他轻信好友,被其坑害,负债数亿,不堪负重,在中环一跃而下,脖子摔断,脑浆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流了……”
家汇捂住她的嘴,“别说了别说了,光是想想我都怕做噩梦。”
“我亲眼所见,至今历历在目。”她噙着笑看向他,“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第56章 谈判 天煞孤星
傅成义包机回国, 并没有告知家汇,趁他剪彩的时段,他派人将那位横空出世的小女孩接到了傅家大宅。
傅成义见她丝毫不畏惧自己的目光, 问道:“你都不认识我,怎么敢一个人过来?”
“徐家汇经常同我提起你。”阿琅也不和他客气, 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况且,一个家产过了三千亿的企业家,如果真的要害我,应该也无需你本人亲自动手。”
傅成义笑出声,“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猜到我找你的原因。”
“傅思怡喜欢他。”阿琅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她上次把我快瞪穿, 想不发现都难。”
傅成义见她这般识相, 干脆省了那些冠冕堂皇, 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让家汇当我的女婿, 而他的父亲同样希望两家亲上加亲,将来可以携手发展, 实现共赢互利。”
“我答应你。”阿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傅成义没等到她该有的反应, 讶然地看了看她,“你没有什么要求?”
“当然是有的。”
傅成义微舒了口气,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谈判,否则外人要知道, 只当他一个老辈在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小辈, 正色道:“你尽管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作推迟。”
她问:“如果徐家汇变得一无所有, 你还会让你的女儿嫁给他吗?”
“这个假设不成立,他但凡没有笨到接连投资失败五百次,都不会……”
阿琅不客气地打断他,“傅先生,我问你答,就这样简单,你不配合的话,我想我也没有理由把他让给你的女儿。”
傅成义未料到自己会被这个小女孩反客为主牵着鼻子走,他面色沉下来,“倘若真如你所说,徐家败了,我不说思怡,就凭我和家汇的关系,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我会全力助他东山再起。”
她嗤笑一声,“可我要的是你不许帮他,只要不让他饿死就够了,懂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傅成义狐疑地打量她,“家汇哪里对你不起?”
阿琅无所谓地举起手机,“你不答应,我现在就会同他说你在逼迫我和他分手,他或许会立马带我去香港登记,信不信由你。”
她步步紧逼,傅成义偏生还不好发脾气,思怡是他最宝贝的小女儿,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去给她摘下来,考虑到她说的这个情况并不现实,他点了点头,“我答应就是。”
她将手机屏幕展现给他,“傅先生,我已经录音了,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否则将来就算你女儿得偿所愿,我也有办法让他们夫妻同床异梦。”
傅成义眉头微皱,“我做买卖从来都是以诚为本,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
香港佳士得拍卖会,徐盛年以双倍的价差拍下了张大千的两幅画作,对于珠宝,方毓比较有心得,他不懂,干脆就不碰了,他坐等压轴的毕加索。
邰秘书本被他派去深水湾看房,此时勿勿返回,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徐盛年顷刻间就失了力气,瘫在椅子上,后背直冒冷汗。
上次还可以归咎于戚以安进到内宅窃取了家珣电脑里的资料,可这回关乎到了整个公司的安危,还有内鬼。
“给我订最快的班机回上海。”这次有贵人帮忙,不代表下次他还能再行大运。
邰秘书搀扶着他离席,历经三小时,抵达博汇大厦,他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公司的技术人员清查这段时间进入过财务终端系统的所有帐号。
说查也好查,数十家分公司的高管并没有权限进入,能看的,仅有财务部的两名高管,做账的只管做账,并不知晓其他的门道。
经理和副经理被单独叫来问话,均是只差切腹自证清白,“徐董,我是上世纪就跟着您的人,但凡生出异心,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徐盛年拍桌,“知道那些事的人只有你们,有权查看公司历年报表的账号也只有我、你、邰秘书、家汇,你的意思是我的亲生儿子要害他的老子?”
邰秘书翻出那沓记录,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怕他寒了底下的人心,将文件推到他面前,家汇的账户,十天前,打印过两份文件。
他可能不知道,每台打印机都被安装过监控,就是为了防止泄密事件的发生。
徐盛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上面,他像是在刹那之间死了一遍,撑着一口气挥退了那两名亲信,“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忙你们的去。”
“是。”
房门重新阖上,他揉了揉脸上紧绷的肌肉,下一秒,他将桌上的文件全给掀了。
没错,家里的保险柜密码也只有他知道,拿地的合同,分为两份,财务那边并未真正见过,那是由法务全权处理,能在家中和公司出入自由的,也只有这个不肖子了。
“你去,让人把那个畜生给我带过来!”
邰秘书不忍,“徐董,或许其中有误会,你先冷静。”
徐盛年被他气得就快没了半条命,摆了摆手,“你不懂,他天性反骨,明面上听我的话,私底下恐怕就想让这个家败了!”
那厢,家汇正在爬山,上海虽然也有山,但那几个在他眼中就是个小土坡,好不容易爸爸去了香港,他可不乐意这么快就回去。
同阿琅一起骑马、爬山、吃烛光晚餐,比在家做作业去公司上班要快乐太多了。
觉察到口袋里的振动声,家汇将阿琅先放下来,掏出手机,看清楚是公司的座机,他抿了抿唇,“邰秘书,爸爸这么快就回来了么?”
“对,杭州剪彩昨天就已经结束了,陈伯说你没回去,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莫干山这边玩,你别和爸爸说,我现在就往回赶。”
邰秘书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丝毫心虚,轻应了一声,“你回来了,来公司一趟。”
“明白明白,课业结束我就要来帮忙了。”家汇笑嘻嘻地说完,挂断电话后,他郁闷地撇了撇嘴,抱住阿琅,遗憾地说道:“下次哥哥再带你来吧,爸爸那边真的太烦了。”
阿琅表示理解,“该看的都看了,哥哥我没事的。”
“你没事我有事,爬山不到顶,浑身不过瘾。”家汇嘬了她嘴唇两下,半蹲下来,“妹妹来吧。”
“不用了,爬山累,下山不累。”阿琅牵着他的手,像踩着琴键一样小跑下去,钻到车里,家汇把自己那枚成色极好的玉观音挂到了她的脖子上,“哥哥这个观音让不少高僧开过光,它以后会护你平安的,至于刚才那个臭道士说的话妹妹你可别往心里去,他就是故意说那种话吓人,这样你才会花钱请他帮你消灾解难。”
“哥哥,他也没有说错。”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亲缘本来就很薄,身边的人确实都在逐一离开,爸爸妈妈不就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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