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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暗冥里,寂静凄冷,彷彿叫人浑身的血液凝固。倏忽,艷阳般的温暖吸引虞茴的灵魂,让她从迷雾里甦醒。
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夏嬋一张忧鬱的惹人爱怜的脸孔,她紧紧握着虞茴的手,给昏迷的她带来温暖。
她再四周张望,只觉这里似乎是一所房子,就想大概是穷奇门的人救起了她们。她缓缓坐起来,伸了伸懒腰,舒展一下久未活动的躯体。
这时,她『哦?』的一声望了望床边的两个人,只见其中一名身穿跟自己类似款式却散发着阵阵汗臭的褐衣,戴着一顶满是补丁的破帽,再看其指甲藏泥的,甚是邋遢,似乎是名僕人。至于另外一名,则是个身穿青衫,佩着香囊锦带的儒士,年龄约莫与项籍差不多,但其苍白的脸色却让虞茴不禁想起姜石。
『你、你们是...?』虞茴只觉两人甚是陌生,根本不似是楚军或者穷奇门的人。
青衫书生一听,微微作揖的道:『在下夏侯婴,见过虞先生!』接着他身边的僕人也恭敬的道:『见过虞先生!』
『咦?』她惊讶得缩一缩后,只想『先生』这个头衔实在担当不起,却又有一份莫名的虚荣感,就请一清喉咙的道:『咳咳!你们...是咋个认识我的?』
那个名叫夏候婴的书生就道:『虞先生跟随项将军,于鸿门诛灭妖邪、血洗南阳曼桂山庄,声名大噪,人称楚国第一大巫,我们汉中这边都已有所听闻!』他的双眼并未有直视虞茴,彷彿与身为女性的她保持一定距离。而其声音听起来亦字句鏗鏘的,让人耳悦。
虞茴心里甚喜,就道:『呵呵!这消息传得楞个快,我也意想不到。但刚才你说『你们汉中』,到底汉中在哪里?距离穷奇山远吗?』她看看夏嬋,她也摇摇头。
夏侯婴忽然面有难色,徐徐道:『穷奇山?先生所指的...是随县的穷奇山吗?这里与南阳郡相距过千里路,而且唯一的去路亦遭严重破坏,恐怕先生一时三刻也无法前往了。』他不打算多问有关她跟项籍失散的原因。
『...啥、啥子?!过千里路?』她背心沾满冷汗,目蹬口呆的讲不出话儿,只想自己刚刚跟夏嬋在丛林才走了不够一个时辰,怎能来到千里之外的汉中。『是那隻怪鸟弄出来的吗?』她不确认,却想不出其他理由。
事实上,一直有传一些灵体或魑魅聚集的地方都会有着奇特的气场,有人随便接近的话,其都会离奇失踪,有些自称失踪者的人更会无故于数十年后忽然『回家』,但对于这几十年所发生的事情却毫无记忆,彷彿一切事情都只是过了好几天而已,而其外貌特徵竟与多年前毫无分别,让人更感诡异。而要辨别气场是否存在,奇怪的天文现象就是一大证据。
『虞...虞先生放心,我家主公回来以后,定会马上指挥栈道的修葺工程,把您安全送离汉中。』夏侯婴歉意的道。
虞茴不得不接受现实,只想尽快把这件迷离的事情搞清楚,就问:『你家主公是...』
夏侯婴就回答:『我家主公乃沛公刘邦...』一个虞茴熟悉的名号,据闻这几个月来因为躲避着某个势力强大的军阀而雌伏于汉中。
『那个军阀,恐怕都不会是项籍那个穷酸鬼吧!』她心里暗想。
『哦!你的主公是刘邦,就是那个灭秦的所谓大英雄,说啥子与百姓约法三章的,结果也不是管制不了嘛!起码我待过的长安就是个乱七八糟、牛鬼蛇神充斥的地方。』她见眾人都对自己那么尊重,开始放肆。
『...』夏侯婴无语,而且心头中箭一般,只好尷尬地笑了几声,而他那名僕人则冷冷的道:『先生讲话也挺...直接的!』
『不许无礼!』夏侯婴严肃的命令他,又客气的对虞茴道:『我家主公近日远征在外,所以无法亲自招待虞先生,请您见谅...』他闪烁的眸子看了看虞茴,却毫不猥琐,反而让人觉得正经自然,而且讲话语气肯定,甚是一副读书人的感觉。
『远征在外?暴秦已亡,最近还有仗打吗?』虞茴只想难道是军阀间的争雄,看来中原又要恢復以往的战国乱世了。
『先生误会了,我家主公只是听闻汶江流域一带有水寇为患,百姓无辜受灾,因此才决定外出讨伐。』夏侯婴解释道。
虞茴只道:『汶江?我没得记错的话,好像又是些老远的地方吧!与其要我等,那你们不能直接带我走吗?』
僕人开始发怒,就道:『主人都说过了,离开汉中的栈道被怪物毁坏,去路受阻,要等主公过几天回来之后才能开始修葺!』
『怪物?』虞茴奇道。
『那隻怪鸟,您们俩也应该见识过。牠名曰翳鸟,本来是生活在北海,一种天性兇残的生物。不知为何,牠居然来到汉中,还对外出用的栈道大肆进行破坏。此鸟若然不除,工兵们根本无法开始修葺。所以,我们才如此束手无策。』
虞茴一听,就想:『肯定是见我们被那龟儿子打败了,所以才不让我们去冒险!』然后又道:『切!原来你们都是在骗我的,说啥子主公回来就能开始修葺,但他回来有用吗?恐怕能不能接近那怪物都成问题。』
夏侯婴又是低头不讲话。
『那你们,就完全没得想过找我帮忙吗?』她不耐烦的问道。
夏侯婴想起她们被翳鸟击败的画面,实在不想把此重任交给她们,但又忽然想起某些事情,就笑了笑道:『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到我们。』
『哦?』虞茴好奇的问道:『你们府上,还有别的人才吗?』
『你...!!!』僕人怒吼,却被夏候婴拦着,只听他道:『其实这里是并不是主公的府上,只是褒中县令长的官府,我们也算是他府上的人客,暂时寄居于此地而已。』
虞茴就想:『寄人篱下的,这个刘邦也肯定不是啥子英雄好汉!』
夏侯婴接着说下去:『至于那位可以帮到先生您的人,最近因为某些缘故而身受重伤。若然虞先生愿意施以援手,替其疗伤医治,待他身体康復了,肯定有办法与那头怪物抗衡。』说到这,他下跪作揖的道:『恳请虞先生出手相助!』
『嗯?』夏嬋只想难道这个人又是遭到可怕的怪鸟所伤,心里一寒。
『哼!恳请吗?一块赏钱都没得,哪儿来诚意?』她心想,却为免落人话柄,只托着腮,眼珠子骨碌地转,忽然笑道:『可是,我们俩之前一直迷路,肚子都饿扁了,跟随楚军的一段时间又一路奔波,生活苦不堪言呢...!』
夏侯婴一听,就道:『请您放心,我们已经安排了一所舒适的房间给您们居住,这段时间里我们亦会照顾好两位的起居饮食!』说罢,又对僕人道:『接下来的日子里,绝不可怠慢虞先生和夏嬋先生!』
只听他淡淡地答了句:『诺!』
虞茴看看夏嬋,只见她做了做手语,让自己知道原来在自己昏迷期间,是她把她们俩的事情写给夏侯婴看的。
她又想:『既然你们愿意这样款待我们,又给大房子我们住,就勉为其难帮帮你们!』
这时,她看了看那个邋遢的僕人,只见他不忿气的鼓起双腮,彷彿一隻癩虾蟆似的,引得虞茴禁不住发笑。
这时,夏侯婴忽然对他道:『德銓!你先去帮我磨墨沏茶,我要写一封信,然后把虞先生的事告诉给主公。』虞茴一听,就知道原来德銓是他的书僮。
德銓不情愿地点点头,恭送主人离开,只见他手摇折扇的,风度翩翩的御风而去,让虞茴看得入神,只想:『这个人有意思。』能一下就在她心中留下好印象的男人,除了偽君子邓松外,他算是第一个。
『虞...先生,这边!』他的脸比锅巴还黑,背着两姐妹径自走了出去。夏嬋耸了耸肩,就扶起虞茴,带她跟着德銓走。
三人经过长长的走廊,期间虞茴好奇的到处望,还把这里跟曼桂山庄、楚军军营等地方作比较,只觉得这里不算豪华,但麻雀虽少五脏俱全,彷彿一个小型皇宫。
『呵呵!那帮为富不仁的贪官搜刮民脂民膏,原来就是用来建大屋!』她心里暗暗的道。
德銓停在一所房间前,推开木门,冷冷的示意两姐妹进去。
虞茴甫进内,忽然竖起数根指头算数,口中念念有词。
『房子坐北向南,财位有贪狼坐镇,福兮、福兮!』她又忽然指着房间的东北方道:『四绿属木,主文昌。我记得刚才,你带我进来前经过水池,水池生木,安香火,有利孩子学习或睡觉,最适合当书房。不错!』夏嬋一边听着,两眼一瞪,托腮点头,但德銓却一直交叉双手,猛地踏脚。
『不过近几年来,东北亦有荧惑妖星作祟,更现守心异象,果然不出数年,大秦覆灭。皇朝更迭代谢,上位者宜多加体恤民情,作主的宜多顾及他人心思,方能自保!』虞茴喋喋不休的评论,忽地盯着德銓朗声地说。
『要骗饭吃的,麻烦走远点!』德銓听后只禁不住道,又不屑的瞥了虞茴一眼,接着道:『主人不在这,你没必要做戏了。应该说,就算他在也不会凭你几句话就以为你很本事,让你去讨伐魔物。只靠着吹牛的本事,说些似是而非的谬论,就骗来个什么楚国大巫的名衔,我可不像他们那么笨!』
他话音毕落,虞茴就气得衝上前,正想骂道:『你...!』谁知他已『砰』的一声大力关上门,使得她的鼻子撞得红肿,两行鼻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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