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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县一战,可以算是四年来伤亡最惨重的。也是参军将领折损人数最多一役。
接下来的三个月,两军为免要员再失,各只敢出兵抢掠敌方几个兵器库,以补充一下军需医药或箭矢,却绝不轻易发动攻城战。
这段日子里,南方战线尤其严峻,使得难民流离失所。为了保命,也只能亡命漠北,隐居无法塞外,尽量远离南方,以至整个中原的纷飞战火。
即便于项籍故乡下相,昔日艘艘渔舟唱晚,歌声绕樑每户,每家灯火辉煌似朝的光景不再。
人口流失之下,一处小小渔村,于寒寒晚风衬托下,居然变得像个森然的兵寨重镇。
以此形容绝不夸张,渔棚内,张良、随何和春桃三人正谈论急袭天一道碭郡要塞一计。
『淮南王早前寄来锦囊,内藏一策,我跟师父也觉得非常适用于碭郡此等陇亩之地。』随何语音刚落,张良立即附和道:『没错!虽然我军有良的阴阳阵、塞王的虎豹阵和吕夫人的九宫阵,而且将士个个虎背熊腰的,但不懂从釜底抽薪,终究败阵折将连连,重蹈江县、槐村的覆辙呢。』
『...那、嫑卖关子咯,快说来听听。』仍灰心不振的春桃,实在不愿意在爱人丧期间跟两个陌生男子并肩同坐。
『啟禀辩王妃!淮南王是次推荐借粮之策。』张良装起恭敬的语气,提及起春桃的伤心事。
『啥子了?我才不晓得。』春桃别过泪眼,只听随何解释:『由淮南王的下属们装成饥民,到天一道那帮偽善之辈的农庄处乞粮,并表明家人受灾,希望真人施法相助,只要把他们的粮草都骗清光,他们自然不战而亡。』
春桃已经明瞭:『那龟儿子想骗粮,还要祸及对方领地民众也在所不惜吗?』然后立即拒绝:『不行!你们忘了他旗下还有个司马欣吗?以他的性情,得知此策,恐怕会对我军彻底失望,恐怕要造反咯,到时候我军损失惨重。』
二人自然也明白春桃的意思,却在想:『早前江县一战,丢的都是辩才天、昭平侯等猛将,我军可负担不起。但如果丢的只是那什么塞王,根本没所谓。他的虎豹阵,翟王也懂,我们的阴阳、九宫奇阵可以取代。那傢伙,根本折而不损。』
可惜辩才天生前总讚赏春桃料事如神,办事总有着先见之明的毫不落差。
一次彭城军与天军合流,一同出兵进攻缺粮的碭郡。
项籍与虞茴也身处军中,甫听城内缺粮的消息,也不禁好生奇怪。
『你大哥那廝难得佔领了个遍布农田的碭郡,咋可能缺粮?加上这段日子流民到处逃难,城中粮草大可以全数用于军中。』只因他们俩也不晓得英布的狠策,现在放眼四周,只见即便是留守郡中的百姓,也因着粮食被假饥民买光而成为饿殍,即便他们有大部分也信仰天一道,也是无力参军。
岂料信徒们为求上阵时力气饱满,个个鲸饮醉酒,满天星斗、嘻嘻哈哈的狂莽出战。
加上虞茴因着怀孕的不适渐生,出刀出掌过后,皆感肚腹抽搐,吐意渐浓。
『噁!搞啥子了?这几天来,身体咋会这样子?』为求多花时间作团练,她根本没空间找大夫检查身体。
就在她以大刀撑地喘息的时候,一名刚杀得兴起的酒鬼甫见娇腮羞红,长发似飘墨,怀孕却仍体态秀美的虞茴,居然兽慾旺盛,边脱衣服边似虎狼般扑向猎物。
此刻的虞茴只懂以龙爪抵御前方袭来的倾盆箭雨,没察觉到右方的那名酒鬼,因而被他推倒在地。
同时箭雨刚停,酒鬼自觉是云雨良机,就开始伸着淫舌的舔着虞茴的娇腮至颈项,闻到一身清芳的茴香,慾火更盛的开始触抚虞茴的腰间,试图往上方胸脯伸爪并打算撕破衣衫。
喘不过气的虞茴根本无法凝息聚气,出招反抗,只能愧泪盈眶的见着那酒鬼把其他同伙唤来,一同享用自己的胴体。
军中士卒们皆在排着司马欣的虎豹阵作战,不可能分身营救,此时能带虞茴脱离虎狼之爪牙的,只有她的丈夫项籍。
他虎吼一声,吓退酒鬼后只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罢只以暴怒之下,不用使出九牛二虎及疣猪之形,威力也及得上巨闕的太阿细剑环回划破四周大气。
眨眼间,一帮酒鬼的上身脱上青天,继而冒升起十馀道滔天血柱,不带半点苦痛的瞬间毙命。
他拥紧虞茴,亲吻她的额间,让男儿气概像股暖意游入妻子冰冷的颓体,并道:『没事体,不用怕,夫君在这里。』
虞茴双眼惺忪,却嘴角上扬的道:『有你在,老娘只怕事情更糟。』心里却在想:『此等安稳,恐怕姐姐他们仨,永远都享受不了咯。』只感哭笑不得,但无论如何,自己也是三生有幸。
可惜项籍一看四周,只见那些醉鬼的同伴为復仇而唤出数百头飞头蛮,混在信徒当中。
每当项籍试图刺杀砍杀敌卒,突围而出,常就被混在其中的飞头蛮所误导,即便身体或喉头被刺,身体萎靡,头颅仍能立即伸出袭击。
项籍携着伤重的虞茴,不便使出脱兔、应龙等招数,以免伤及妻子。
而虞茴刚被推倒时伤及胎气,只感肚腹抽搐一团,剧痛难耐。
『儂一帮臭小子!耍啥花样?』项籍只以脱兔之形挥剑砍脑,以识破其为人为妖,岂料一帮身处后阵的飞头蛮伸首咬击,把项籍近乎不死的壮躯弄得血肉淋漓,右大腿肌被整块撕裂,加之穴道被飞头撞击受创,淤血堵塞,即便捨下妻子而使出脱兔之形,速度也跟头初生之犊无异。
虞茴却不显畏惧,仍紧紧的抱紧项籍的胸襟,对丈夫只有一份忘己的信任,同时又想:『该死的!为啥子我就要这样狗日躺着不动,把夫君的背后当作保命符?这根本不是我作为妻子该做的!』但她知道自己随便挣扎,只会让丈夫陷入万劫不復之境,遂无奈地乖乖躺卧。
身穿赤甲的项籍,就算因身负重伤而颓败,身影仍深深刻印在远方同伴的眼眶中。
项籍因着疲劳而倒地,却仍以山岩般的背心为妻子抵挡着信徒们的穿刺烙灼。
虞茴气得大骂自己:『如果因着我是她的妻子,才导致现在这样的处境,我寧愿与大块头形同陌路,起码可以保他安全!』她此刻的心境,与师父姜石对自己的心思一模一样,让身处远方战线的他忽感一阵愉悦。
他的心思却似天意縝密,就在项籍将近守不住怀中妻儿,甚至自己性命之际,忽听一声沙哑却爽朗的咆哮。
『阿钟?』项籍只见其提着鬼刀,骑着波浪般的蚕丝驾临。
每当敌兵打算放箭射击,或拔刀挥斩,其脚底的天蚕丝也会彷彿有灵性般架起铁壁护于阿钟跟前。
敌兵攻击甫落空,阿钟就灵刀出鞘,每下均如有神引的拐进他们的空档死位,把他们统统击杀。
刚抵达项籍和虞茴跟前,他就哈哈笑道:『老夫带您们上船啟航吧!』然后就把二人接上丝船,流向敌阵中央,再跟项籍立于不败之地的杀敌无数。
至于指挥着天蚕丝的,则是被天兵护卫着的牛郎,其为让阿钟能攻守兼备的面对千万莽夫,继而暂时放弃以天蚕丝为场上伤病治疗。
却因着这,越来越多楚汉将士甚至天兵神将刚被敌方魔物重伤,过了良久就返魂无术。
领导彭城军的淮南王英布一见,心里迷惘:『怎么办呢?敌方的妖魔鬼怪没完没了,再持续攻上来的话,那牛郎实在分身乏术。万一祂或者那帮天兵神将死了,我军也随着兵败如山倒。那么...』他心生一计。
他只派了名传令兵对于右阵奋战的司马欣下令:『斥候来报,东北方有巨魔来袭,马上追击上前。』
司马欣见自己正面对的敌人不算强悍,大可以交由其他将领对战,自己则可趁机上前截杀强敌。
就在他领着虎豹兵赶至战阵东北方一处枯灰残火之地,只见几头面目模糊,烂泥似的庞然大物。
他抱着拼死一战的心思出阵,却觉那几头怪物弱如土鸡,仅仅一柄铁斧也足以把它们全数砍杀。
『咋个了?那英布居然杀鸡用牛刀的,到底晓不晓得用兵之道?』就在司马欣为此感到不快时,惊见后方有一大队妖人混杂的狂兵,正包围而上,自己一队人马犹成瓮中鱉。原来正是英布把虎豹阵士骗离军中,惹起了敌方注意所致。
原本军阵排布无懈可击的虎豹兵,于此三面环山的狭道里被敌方妖人所围剿,军心尽失下败走逃逸,投降归顺者有之。
司马欣花了好几个时辰,才逃回联合军军营,询问军情后才得知项籍三人因此得救,被法力几乎耗尽的牛郎卷回其跟前。
项籍刚落地,就见脸色冷如冰铁的英布正不屑的盯着自己。
对着这昔日同袍,他只好尷尬茫然的作揖道:『谢淮南王救我与我妻子一命之恩。』一旁的牛郎也是异口同声的对英布道谢。
却因如此,项籍他们不再多管英布那殃及无辜的骗粮之计,甚至以司马欣阵中兄弟们作诱饵牺牲的作战策略。
这段日子,他只求让妻子养好身子。在这男恶女好的乱世,其生子生女也是毫不在乎。
只要虞茴平安无事,自己能于看似永无止境的战事中跟她苟延残喘,项籍彷彿愿意承受任何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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