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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柳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定北侯还在维护程氏,要是这次没有扳倒程氏,那等程氏缓过劲来,真的要害她的时候,定北侯肯定也只会将这事轻拿轻放。傅敏的话在她耳边徘徊,程意柳不想死,所以她必须要借这个机会让程氏没有还击之力。
她给不着痕迹地给程氏旁边的苏妈妈使了个眼色,苏妈妈眼睛微闪,走到厅中央跪下,“奴婢有话说,当年先夫人确实是主子下毒害死的。”
“苏妈妈!你在胡说什么?”程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敢,怎么敢!她难道不想要她孙儿的命了吗?
程氏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佛,静静捏住,仿佛要捏碎似的,那是苏妈妈在她儿媳有孕的时候专门去千枫寺求的保平安的。
苏妈妈也看到了那个玉佛,但是她不为所动,继续交代当初程氏害她姐姐的经过。
程云裳因缘巧合救了崔娘子,崔娘子为报恩一直留在她身边伺候。当年定北侯身受重伤,也是程云裳让崔娘子医治好他,可是定北侯却认错了人娶了她姐姐。
后来在程云霓怀孕的时候,程云裳被接到侯府,每日看着他们夫妻恩爱,她心里难受,最终在某一日没忍住,质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那时定北侯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误会解开了,俩人的感情越来越不受控制,直到被程云霓撞破。
程云裳哭着求姐姐成全他们,但是程云霓却绝情地拒绝了,还让人将她送回太傅府,不仅让程父严加管教,还让程母安排她出嫁。
程云裳被关在屋子里,心中的恨意一天天增多,直到有一天听到程母无意中说起定北侯和程云霓多么恩爱,程云裳大受刺激。她认为程云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是程云霓夺走了她的幸福。
程云裳假装同意父母的安排,又借口担心姐姐,让他们同意她去照顾程云霓,然后将从崔娘子那拿来的毒下给程云霓。
“大少爷,对不起。奴婢为虎作伥这么多年,自知罪孽深重,没脸祈求你的原谅。”苏妈妈重重磕了个头,看着程云裳道,“夫人,对不起,奴婢不想再造罪孽,将来报应到儿孙身上。”说着说着,她的嘴慢慢流着深紫色的血。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身中剧毒无力回天。
程意柳垂着眼睛不敢直视一动不动的苏妈妈,虽然这个结果是她跟她母亲早就想到了的,但是当这一幕真的来临,她还是有些害怕。心中默默念道:“苏妈妈走好,我一定会遵照咱们的约定,保你孙儿平安无忧,你安心地去投胎吧!”
“程氏,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定北侯看着表情无悲无喜的程云裳,很难将眼前这心狠手辣的人与记忆中的那人温柔商量重合。
程云裳在苏妈妈叙述往昔的时候也跟着陷入过去的回忆中,听到定北侯的质问,她知道自己输了,她冲他笑了笑,这个笑容很平静。定北侯恍惚,仿佛又见到了当年他受伤昏迷时那个如仙女般的她,受伤的疼痛将他从恍惚中扯了回来,他看着手上被程氏指甲划开的血迹,有些愧疚又有些懊悔,“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姐妹俩。”
“裴璟,你赢了。”程氏笑着,眼泪却慢慢从眼眶里留了下来,“是我,我下毒害了你母亲。我不后悔,因为你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明明知道裴郎认错了人,可是她为了一己之私将错就错。你不会真以为她让我来侯府是为了陪她吧。她啊,担心裴郎在她怀孕的时候有其他的女人,所以故意将我拖下水,然后再利用裴郎的愧疚巩固她的地位。她抢了我的东西还想让我当垫脚石,做梦!”
裴钰听着她的话,心中一沉,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母亲……”
“钰哥儿,你要好好照顾妹妹,找一个疼她爱她的良人。傅敏不是个善茬,你以后不要再被她的甜言蜜语给蛊惑。”程氏淡淡一笑,又朝裴璟望去,“璟哥儿,我有想过把你当亲儿子对待,可是你的存在一次次提醒我杀姐的事实,我怕当初的事情败露,所以才不得不要你死。但是裴璟,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裴钰和裴珍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事,他们一直把你当亲大哥,我们上一代的恩怨就此罢休,你们是血脉至亲,不要手足相残。”
程氏的嘴角在开始冒血,定北侯将她搂在怀里,神情大恸:“云裳,”
“我常常在想,当初要是没有遇到你该多好啊!”程氏笑道,眼前又浮现当年他们初见的场景。
“云裳!是我对不起你们姐妹,是我的错!”定北侯抱着她痛哭,声音嘶哑:“当年你就不该救我。”
“我死后就不入你们定北侯府的墓了,做个孤魂野鬼就好,不用去面对姐姐。”程氏的声音越来越低,伸手想要摸他的脸,“裴郎,我累了,还有,对不起……”
手还没碰到他的脸就垂了下去,怀中的人还有余热,定北侯不相信她已经香消玉殒,不停地摇晃着程氏,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她摇醒似的,大悲之下,胸口疼得喘不过气,定北侯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裴钰眼疾手快地将他扶着,看着地上呈紫黑色的血,微怔。
第九十八章
这毒血不仅让裴钰一愣,在场的所有也都愣怔了片刻。鬼医最先反应过来,疾步上前抓着定北侯的脉,摸了一下又沉默地放下,对上众人关心询问的目光,他摇摇头。
接着,屋子里的刘大夫也上前给定北侯把了脉,斟酌犹豫了好久,还是一言不发。
他们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们的表情和地上的毒血已经说明了一切。
知道自己中了毒,定北侯没有半点胆怯,他是武将,从上战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有些可惜,自己这条贱命没有死在战场上。定北侯低头亲了亲怀中这人的额头,声音有些虚弱:“鬼大夫,本侯还有多长时间?”
鬼医看着他手背上程氏划得那条痕,毒应该是下在她的指甲上的。定北侯也猜到了,看着手上的划痕,轻声喃喃道:“当日咱们夫妻曾戏言,要同生共死,如今这戏言也算成了真。不过云裳,这一世我认错了人,下一世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你等着我,等我弥补这一世的错……”
屋子里的人都静静看着他们,裴钰眼睛有些发热,哑声问道:“这毒真的没法解吗?”
鬼医摇摇头,大概程氏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早地在定北侯体内下了另外一种毒,这毒跟另外那种毒混合,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力回天。程氏应该是真的爱定北侯,只不过这种爱太可怕了,鬼医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母亲死了,父亲也即将死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失去了两个至亲,饶是裴钰心理再强大也忍不住崩溃,他赤红着眼一把将裴璟提起来,“裴璟,这下你满意了?”
长福想要动手将主子从二少爷手中解救出来,裴璟察觉到他的意图,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动,长福抿嘴退下,眼睛一直盯着裴钰,以待他伤害主子的时候动手对抗。
傅星在裴璟旁边一直很听话地当个看客,她很同情裴钰一下子失去两个至亲,但是程氏是服毒自尽,定北侯是程氏下的毒,这一切并非裴璟所愿,他不过是想给自己的生母讨回公道,这怎么能怪在他头上呢!
傅星听着裴钰的质问,很不高兴,更让她不高兴的是,一个武艺高超的人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裴璟,有武功了不起啊!傅星让小绿将自己的武力值提到最佳状态,然后一拳打在裴钰的肚子上,一把将裴璟夺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下。
傅星今日没有吭声,裴钰就下意识地将她忽略,没想到这人却给了他重重一击。裴钰捂着肚子蹲下,身体疼心也疼,眼泪不争气地冒了出来,他开始还小声啜泣,接着慢慢变大,最后嚎啕大哭。
傅星最讨厌人哭得这么大声,她皱眉,想到今日的事确实对裴钰打击够大,她放软了声音,“你别哭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她的本意是定北侯所剩时间不多了,裴钰应该陪他说说话,而不是蹲在这里哭,但是裴钰误会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什么时候才是哭的时候?难道是等母亲发丧吗?裴钰眼神阴鸷地看着傅星。傅星没有准备,被他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裴璟将她护在身后,“二弟,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
空气都静了下来,兄弟俩对峙,剑拔弩张。
围观的族老想要出声劝说,另一族老阻止了他,“这是他们兄弟俩的事,你看老夫人都没管,我们外人插什么手!”
目光一直放在程氏身上的定北侯终于察觉出气氛的怪异,他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有气无力地道:“裴钰,你忘了你母亲刚才的交代吗?我们上一代的事情就此终结,你们是兄弟,不求你们能齐心协力,但也不希望你们反目成仇。这是为父最后的希翼,你们……明白吗?”
裴钰将周身的气势收敛,默不吭声地走到程氏面前,将程氏抱起,面对定北侯惊愕的目光,他一言不发地走了。
当天晚上,定北侯毒发身亡,死前的愿望是跟程氏合葬,不入定北侯府的祖坟。
她想要做孤魂野鬼,他陪着她一起做,那样她就不孤单了。
定北侯府到底是顾念裴钰,没有将程氏给定北侯下毒的事上报,只说定北侯是暴毙而亡。定北侯死了,但是两个儿子谁继承侯府成了一大难题。
定北侯是武侯世家,继承者自然要会武功能领兵打仗,但是定北侯又自来立嫡立长,族中老人讨论了几天几夜,直到定北侯下葬都没能讨论出结果。
老夫人将裴璟叫到了正院,询问他是否想要继承侯府?裴璟没回答,反而问起了她另外一件事,“祖母,碧玉姑姑说当初是你派人将她救了出来,你是不是知道我母亲是姨母害的?”
老夫人转动的佛珠一顿,很是诧异,“璟哥儿,你怎么会这样想?”
“当年为我接生的稳婆已经死了,但是她的女儿被我找到了,她说她母亲曾说过,是你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让她离开永世不得入京城。”裴璟语气平静地如同一条镜面,“人就在康乐院,祖母要是不信可以当面对质。”
“裴璟!”老夫人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放任程氏害了你母亲?”
“璟并无此意,璟只是想知道当初的真相。”
“好好好,既然你想要真相,那老婆子就告诉你所谓的真相。”老夫人将手上的佛珠一把摔在地上,佛珠落得满地都是。
“当初你母亲将程氏请到侯府做客陪她,我不赞同,曾找她谈过不止一次,但是她这个人很固执,当时我也没多想。后来我在她院里安排的人禀告,程氏和你父亲有了首尾,你母亲撞见好几次但都没有伸张。我觉得很奇怪,就让人多注意你父母,结果察觉出她的打算。”
“程氏虽然手段恶毒,但是她的话没错,你母亲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她就是想利用程氏拴住你父亲,等到孩子生下来再一脚踢开程氏,可惜她算错了程氏,以为她是什么小白兔,结果自食恶果。”
裴璟以前听说的都是生母如何落落大方,如何端庄贤淑,可是这些日子从程氏和祖母的口中,他知道了生母的另一面,心情有些复杂。
“那祖母既然已经知道程氏的毒计,为什么不拆穿她?”裴璟问道。
老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拆穿程氏?是程云霓自己先算计别人,结果赔上了自己,我给她提过醒的,她不听。”
“你父亲那时将他认错了人的事情告诉我,程氏对我们侯府有恩。恩将仇报的事我可做不来,况且他又整颗心都系在程氏身上,我要是将这事捅了出去,他势必大受打击,一蹶不振。”老夫人轻笑,似乎在嘲笑裴璟的天真,“你母亲跟我不过名义上的婆媳,还不值得我做为她这般做。”
她这话将无情薄凉发挥得淋漓尽致,裴璟理解她的选择,但是一想到她无情的对象是他的生母,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理解她。
心中的寒意阵阵往外冒,裴璟觉得眼前这人怎么这么陌生,半响,他声音嘶哑:“老夫人,那我中毒的事呢?也是你放任的吗?”
称呼都从祖母变成了老夫人,老夫人睨着他,眉眼倨傲,反问道:“你觉得呢?”
裴璟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恭敬而疏离道:“璟知道了!”
李嬷嬷在一旁有些着急,好几次都想要出声但被老夫人的眼神制止了。裴璟忽然跪下:“老夫人,定北侯府的主人历来武功高强,定北侯这个爵位是靠军功堆上去的。璟自知平庸,无法担任这爵位,因此这继承人的位置还是交给裴钰。璟已经打算辞官去江南,以后老夫人在侯府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肖子孙裴璟祝长命百岁,一世无忧。”
看着磕头离去的大少爷,李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子怎么脾气还这么倔。你当初根本就不知道程氏给大少爷下了毒,为什么不解释呢?”
“解释又如何?”老夫人扯着嘴角冷笑,“他已经认定我是个心思恶毒,唯利是图的人,我又何必多费唇舌。”
李嬷嬷还想再劝,老夫人不耐烦地抬了抬手,“好了,我累了。”
今日的天气阴沉沉的,屋子里也昏暗的不像话,老夫人垂眸静坐,手上一下一下拨弄着被李嬷嬷拾起来的佛珠。这串佛珠是傅星从千枫寺买了送给她的,可惜断了,老夫人看着这些珠子,有些失神。
李嬷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主子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不值钱的佛珠,她叹了一口气,走到主子旁边。老夫人已经察觉到她,敛了心神平声问道:“怎么了?”
“太傅府来人了,来接她回府的。”李嬷嬷轻声道。
“把侯府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老夫人冷笑,眼里划过讽刺。还真以为她不知道苏妈妈是受他们的指使,他们程府害得定北侯府这么惨,收点利息怎么了。“李嬷嬷,你去告诉程家的人,既然进了我定北侯府的门就是我定北侯府的人,归家回府,做梦!”
第九十九章
走在这雕栏画栋的游廊,裴璟眸子讳莫如深。他一直都知道这侯府富丽堂皇,但是这一刻他才明白这富丽堂皇是用冰冷给堆砌出来的。
天气虽然阴沉沉的,但是此时是初秋时节,真是炎热的时候,裴璟却觉得浑身都冷,冷到了骨子里。
裴老夫人的话像魔音似的在他耳边回荡,裴璟扯着嘴角试图让自己不在意,然而却失败了。她是他的祖母,他一直敬重和爱戴的祖母啊,可是她却为了利益牺牲了他,裴璟鼻尖有些酸意,他深吸了口气,脚步加快了。这侯府的琼楼玉宇让他感到厌恶,只有回到康乐院,那个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他才觉得片刻安宁。
穿过花园,路过拱桥的时候,裴璟脚步顿了下,抬眸看着不远处的裴钰。这些日子他们虽然同在侯府中,但两人有意避开彼此,因此除了在处理定北侯丧事的时候碰过面,其余时间没有见过一次。
裴璟脚步一转,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走过,仿佛并没有见到他似的。他装作没看到对方,对方却并不如他的意,裴钰出声叫住了他,“裴璟,我有话对你说。”
裴璟停下脚步,没有转身,裴钰对他的疏离在他意料之中。他们之间隔着几条人命,没有反目成仇已经算是不错了。定北侯说他们上一代的恩怨他们自己了结,不牵连在下一代身上,可是他们上一代的恩怨本身就影响着下一代,又谈什么牵连不牵连。
“关于侯府继承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感兴趣,你要是想要就拿去。”裴璟淡淡地看着手上的纹路,结合事实说道:“定北侯府是武侯世家,你又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和能力,你继承侯府是理所应当的。”
“可你是嫡长子啊?”
“一个不受期待的嫡长子?”裴璟冷笑,转身离开,“你放心,我自愿放弃继承侯府,过不了几日就要离京,不会跟你争侯府。”
裴钰想告诉他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对方已经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只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裴钰垂头,准备回劲松院,但是想到劲松院里有他不想看到的傅敏,脚步一转,他转身去了军营。
裴璟回到康乐院,傅星正在跟玉娘话家常,瞧见他回来了也只分给他一丝丝目光,然后又接着跟她的义母联络感情。
裴璟神情淡淡地看了她好久,然后转身去了书房。傅星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也不跟玉娘聊天了,在青叶他们的揶揄目光中,大大咧咧地向书房走去。
天气昏暗一片,屋子里也暗沉沉的,傅星走到书房,就见裴璟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本书,神情莫测。
傅星将书房的蜡烛点上,屋子里瞬间明亮了起来。她走到书桌前,拉了把椅子挨着裴璟做好,双手托腮看着他。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裴璟终于从虚空中回过神,黑眸凝视着她,然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傅星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坐在他怀里嗔怪道:“你下次要动手的时候提前给我打招呼。”
裴璟没说话,用他的行动回答她的话。傅星摸着被他捏痛的脸,不服气地狠狠捏了回去,力气有点大。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用理直气壮掩盖自己的心虚,“是你先动手的。”
裴璟从鼻子轻轻嗯了一声,他这声嗯真的很轻,要不是傅星一直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恐怕就要漏掉。
傅星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裴璟不对劲,难得善解人意地问道:“你怎么了?”
“叫声璟哥哥。”裴璟收敛神色,故意逗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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