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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怀疑过解晋不是自己的孩子,毕竟她也见过长相各异的双胞胎孩子,在这个认知下,她从不会多想。
所以,为什么解晋现在会说他不是自己的孩子?
秦氏想不明白,她猛地站起来,吓得身后的钟嬷嬷险些尖叫出声,只见她猛地想要去推开窗户问个清楚,哪知道那窗户却是撼动不了,她这才发现,为了促成解晋与常曦的好事,她早就命人把窗户给封死了。
此路不通,那就走大门,于是,她直接吩咐钟嬷嬷,“赶紧去开门。”
钟嬷嬷这会儿也知道事关重大,没敢多说什么,立即找出钥匙返回正门,准备开锁,但因为手抖得厉害,这钥匙怎么也对不准锁孔。
“钟嬷嬷,你倒是快点啊——”秦氏有些着恼地催促道。
正在这时,有凌乱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秦氏正想喝斥,哪知就看到婆母容氏和自家丈夫解四老爷带着人正匆匆赶来,两人的神色都不对,看她的目光更是带着审判之意。
“秦氏,你真是疯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现在还像一个大家主母吗?连这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你说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容氏带着满腔怒火责难道。
秦氏看了眼坠在后面走路还要人扶的周南,顿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周南是解晋的长随,要算计解晋,就得先解决掉周南,所以她当时派人用药迷晕了他,然后扔进了一间离这里最远的厢房,没想到周南会醒得这么快,并且还把救兵给搬来了。
解四老爷没再看妻子难看的脸色,而是一把夺过钟嬷嬷手里的钥匙,迅速的打开门,闻到里面呛鼻的香味,他立即用袖子掩住口鼻,然后又让人去拆下封窗户的木条,尽快把窗打开让空气流通。
正在他要闯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动静,只见常曦扶着解晋正在往外面走,解晋的脸色很苍白,不过看起来没有多少异样,他顿时放下心来,看来以前对他的训练还是起作用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解晋,“晋哥儿,哪里不舒服?来人,赶紧传沈大夫来。”
一旁的常曦立即松开扶住解晋的手,真正碰触到解晋,她这才知道自己之前想差了,以解晋现在这状况,他若真是要兽性大发也未必打得过自己,因为秦氏和钟嬷嬷到底不是做这事的惯犯,而且心虚之下,并不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当初迷晕解晋时的药量下多了,怪不得解晋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抗。
“我没事。”解晋轻声道。
解四老爷还是不放心,立即扶着解晋往前走。
“晋哥儿。”秦氏立即冲过来,哪知她还没有靠近,解四老爷就一把推开她,不许她靠近解晋。
解晋只是深深地看了眼秦氏,没有跟她说话的欲望。
可是,这会儿不依不饶的却是秦氏,她对于容氏的责难一句也不辩解,毕竟这事是她做得不地道,没有什么辩解的余地,比起这事,她更关注另一件事。
“晋哥儿,你告诉我,什么叫你不是解家的孩子?你说清楚这事。”
她上前拦住解晋的出路,满脸都是坚定之色,无论如何她都要一个答案。
“就你听到的意思。”解晋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解四老爷和容氏心惊的对视一眼,秦氏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思及秦氏的问话对象,他们下意识地看向解晋,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谨慎,把这么大的秘密说给秦氏知晓?
“母亲,让下人先退下吧。”解四老爷立即控场道,不能让这真相传出去,他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在这关键时刻决不能出了意外。
容氏明白这个秘密一个操作不好,是会掉脑袋的,所以二话不说立即带着下人先行离开,封口令要下,后续处理也要到位,顿时不由得头疼起来。
至于秦氏,还是得安抚好,不能让她出大乱子。
在场最尴尬的就是常曦,她既不是解府的下人,又不是解府的主子,不过她还是很苟地暗暗随容氏先行离开,不想听更多的秘辛,
解晋看着她利落的先撤了,也没为难她非要留下来,她感知到危险,不愿靠近,他也随她。
走出这方天地,常曦这才长舒一口气,她先行回去自己原先住的小跨院,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想她已经不用再留在前院,毕竟秦氏现在可没心思来钳制她,接下来她就更没有心思了。
没有了外人在,移步最近的厢房里,沈大夫给解晋诊脉,一旁的解四老爷和秦氏对立而坐,两人的面容都极其严肃。
解四老爷没有避开沈大夫,直接就道,“晋哥儿是昔日东宫的嫡长子。”
秦氏看了眼没有避嫌的沈大夫,原来连这个府医都知道的秘密,而她这个当家主母却不知道,这多么的讽刺。
她以前还嘲笑钱氏主持不了中馈,现在才发现自己也是个笑话。
“那我的孩子呢?”她两眼凌厉地看向丈夫,非要一个答案不可,“我的孩子又在哪里?解河,你说呀,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顿时,一个不可思议地想法浮现在脑海,“你拿我的孩子去换了他?”
她伸手指向解晋,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法再将解晋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哪怕她此时心如刀割。
看到丈夫沉默了下来,她不由得大吼一声,“解河,你说话啊——”
看着状似疯颠的秦氏,解晋轻声道,“父亲,母亲有权知道真相。”
常曦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秦氏总有一天要面对这真相。
“我不是你的母亲,你别叫我母亲。”秦氏转头看着解晋道,她现在从他的嘴里听到母亲二字都觉得是讽刺。
解晋没再说话刺激秦氏,如果说秦氏以前有多疼他多看重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够了。”解四老爷不能再保持沉默,妻子的做法会让解晋与解家产生隔阂的,他正色看向妻子,“没有,没有拿我们的孩子去换晋哥儿,娇姐儿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娇姐儿,而是……”
“没有,当年你就生了一个,就是娇姐儿。”
第188章 真相就是如此……(二更)
秦氏对丈夫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什么叫她只生了一个?
她记得她当时怀胎的时候,肚子很大,不少人都说会是双胎,而快生产时稳婆调整胎位时也笑着说,两个娃娃都很好的话。
这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怎么可能只生了娇姐儿一个呢?
“你骗我,解河,你不是人,你不配当人父亲,你拿你自己的孩子去换前程,”秦氏越说越悲伤,顿时泪流成河,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我可怜的孩子啊,为娘还没见过你一面……”
解四老爷额冒青筋,一拍桌面阻止秦氏哭泣,强调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当时就只生了一个,就是娇姐儿。”
事情到了如今这局面,他也没什么好瞒的,当年东宫出了事,皇帝震怒,先是下令囚禁太子,随后又下了数道命令,东宫一概属官以及宫女太监都要关押受审。
皇后和长公主也被禁足,整个朝庭的气氛异常的紧张。
而太子妃当时身怀六甲,本要送去皇后寝宫跟皇后一块儿囚禁,后来有妃子进言,太子妃单独被囚禁,不让婆媳俩有机会串通。
之后讨伐东宫的奏折像雪花一样飞来,谗臣进谗言,太子被处以谋反之罪,并且牵连甚广。
太子前脚被赐自尽了,皇后跟在后面就自谥于寝宫,长公主被禁足在公主府,只能私下里找人找关系营救太子妃。
而他当时因为不在东宫,并没有上到谋反的名单里,而父亲跪在大殿外一天一夜,方才求得皇帝的恩旨,他被革职回乡,并且取消一切功名,而父亲辞官交出权柄,他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而当时的他不愿意这样灰溜溜的回乡,一想到志同道合的太子被谗臣逼上了绝路,他就愤恨不已,在那样的风头火势之下,他依然暗中联络东宫旧臣,并且与驸马爷兴南候联系上,借由长公主在宫里的势力,努力营救太子妃。
在那时,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就是他们这些东宫旧臣惟一的指望。
而秦氏那时候同样身怀六甲,他确实动了用自己的孩子换东宫的孩子这个念头,所以女儿一出生,他就狠心抱走了,打算与太子妃生下的孩子互换。
他还记得在那个密道里,他见到刚生产完的太子妃,只见柔弱的女人抱着孩子深情地注视着,然后在孩子的额头落下一吻,最后别开头,将孩子直接递给了一旁的长公主。
“弟妹,你这是何意?我们快走……”长公主劝道。
太子妃却道,“我不走了,我若不死,他们终归不会放过我们母子俩的,惟有我死了,才能为这孩子争得活命的机会。”
从出事到现在,若不是怀着这个孩子,她早就追随丈夫而去了,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布下迷魂阵给孩子争取长大的时间。
长公主心急如焚还要再劝,甚至提出可以让人代替的话,但太子妃已经意已决,她摸了摸自己还没有收缩的肚子,“我是个孕妇,肚子是不会骗人的,所以没有必要让人枉死。”
而他当时也说不出让秦氏代替太子妃去死的话,所以他只能沉默的递上自己的孩子,“就让这孩子随您一起去吧。”
既然要布下迷魂阵,那这样会更逼真,此后就没有人会再怀疑了。
太子妃当时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孩子你抱回去吧,我这将死之人就不要再造孽了,”顿了顿,她突然笑了,将长公主怀中的孩子一并抱给他,“将这孩子与你的孩子一块儿养吧,就对外说是龙凤胎,您的大恩大德,我惟有来世衔环以报。”
说完,她就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他忙抱着俩孩子跪下,急道,“太子妃,使不得,下臣……”
“使得,怎么使不得?”太子妃连磕两头,“我的孩子日后就拜托你了。”
那夜,太子妃在自己身上淋满油,然后火就她身上开始烧,囚禁太子妃的偏僻别宫开始着火,风助火势,这一场火烧得极大,光是救火就救了两天两夜。
而他带着俩孩子从秘道迅速撤走,然后回到家中。
父母在看到他带着俩孩子回来,顿时就明白了一切,父亲直骂他糊涂,本来只要回乡明哲保身即可,日后待事情淡化了,不是不可以谋求官位,可如今带着这个孩子,他们一家都得提心吊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母亲直哭,却又舍不得骂他,只说这事如何能瞒得过秦氏?毕竟孩子是她生的,生了几个她会不知道吗?
“你媳妇是什么性情的人你知道,这孩子不是她生的,她是不会认的,到时候她一闹,我们全家都得完了。”
母亲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是啊,此事最难办的就是秦氏。
至于太子妃,那一场火烧起来,就算不能将她烧成灰,也会烧得只剩一个骨架子,这样一来,仵作都未必能验出她是否生产了,凭这就能糊弄过去。
至于皇帝,他不会真的大力追究的,太子妃生的毕竟是他的亲孙子,而太子已死,太子妃又以那张惨烈的方式离世了,他会睁只眼闭只眼给孙子一条活路的,不会赶尽杀绝。
“沈太医识得一个善摄魂术的巫师,我这就去请他来为秦氏做法,务必让秦氏深信自己生的就是龙凤胎。”
这法子虽然不地道,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用就行。
父亲点头了,母亲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把俩孩子交给母亲照顾,就去找沈太医。
秦氏生完孩子后,一直昏睡着,中途有醒过来的时候,母亲又给她喝了有安眠成份的补汤,她又睡了过去,一直昏昏沉沉的。
直到巫师赶来做法,秦氏的眼神逐渐迷离,也不知道他口中喃喃念着的是什么咒语,总之秦氏再醒来的时候,就对他说,“孩子们在哪儿?快抱来给我看看。”
他先是惊疑不定地将俩孩子都抱给她,只见秦氏一把抱住俩个孩子,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京城太凶险了,这官不当也罢,我也不稀罕当什么官夫人,夫君,我们有了这俩宝贝就足够了,我们回乡吧。”
秦氏握着他的手一脸柔情地说着。
那时他是真感激秦氏的,并且为此深感愧疚,能做的弥补就是纵容秦氏做她想做的事情。
后来也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虽然有谗臣继续进谗言,想要赶尽杀绝,但皇帝却下旨此事到此为止,不许任何人再追究。
而他在朝局松动之后,就赶紧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宜阳城,就此蛰居起来,暗中积蓄力量。
“真相就是如此……”
秦氏听完丈夫所说,只觉得这是丈夫的一面之词,只见她冷笑连连,“解河,你说的所谓真相,我一个字也不信,我只相信我记得的,我见到的,我听到的,”随后表情凄厉地道,“你还我的孩子来——”
解四老爷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无力的,看到妻子愤怒憎恨的表情,他却只能道,“不是的,我真没骗你,不信,我让人把那巫师再请来……”
“请他来给我再施一次摄魂术,让我相信你编造的谎言?”秦氏嘲讽地道。
解四老爷闻言,还真的驳不了这话,信任一旦崩塌了,就再难重建。
看到丈夫这副样子,秦氏就深深的痛恨,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成了别人的替死鬼,她就恨得咬紧一口银牙,全身打着冷颤,“你真不配当我孩子的父亲,”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将头上戴着的簪子拔下来握在手上,带着满腔恨意,就朝解四老爷扎过去,“解河,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解四老爷无力地闭上眼睛,如果这能用血来还,那就如此吧,是他欠她的。
哪知,在千钧一发之际,解晋猛地冲过去,代替解四老爷承受这一击。
金簪没入解晋的胸膛,秦氏看清了眼前人后,顿时松开手不可置信地往后退,此时她的眼里满是泪水,“你,你为什么……”要冲上来……
冤有头债有主,她从来没有真的怪罪他,毕竟当年的他不过是个婴儿,他又能做得了什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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