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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所说的休闲山庄, 与花锦想象中满是纸醉金迷的山庄完全不同, 这里没有美酒加美人, 更没有遍地都是的奢华摆设, 而是一个……纯天然生态山庄。她在里面看到了孔雀、鸵鸟, 甚至连鳄鱼都有。
“这座山庄的老板, 是特种经济养殖的爱好者吗?”花锦蹦来蹦去, 想要吸引雄性孔雀开一下屏,可惜这只孔雀十分高冷,拖着尾巴冷漠地转身踱步离开。
“唉。”花锦失落地放下手机, “看来今天是看不了孔雀开屏了。”
“你如果喜欢,我去让人办养殖许可证,找地方养几只。”裴宴道, “后山有跑地珍珠鸡, 可以捉几只给你师父带回去。”
“要我们自己去捉?”花锦脸皱成一团。
“不用担心,里面有防护服穿。”裴宴道, “不会把身上的衣服弄脏。”
“不去。”花锦拼命摇头,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抓鸡也能当娱乐活动。”以前农忙的时候, 她早上起床要放鸡出圈, 放学回家要喂鸡,把所有鸡都从外面召回来入圈。
她记得小学的时候, 有次放学回家,柴火锅里炖着肉, 她要看着柴火, 要做作业,要帮着切猪草,还要把鸡全都招回来,忙得团团转。
炖肉一个月吃不上几次,她馋得自咽口水,做饭的时候,忍不住多放了一把米。不过等她刚把砍好的干柴放进灶膛里,就听到同村的人叫她,说她家的鸡好像吃了打过农药的东西,死在了田埂边。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害怕挨打,连忙跑出去边哭边捡药死的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妈面色铁青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两指粗的棍子,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棍子就劈头盖脸打来。
她性子倔,挨打的时候不爱求饶,只拼着一股劲儿,心里念叨,打就打,我不怕,有本事就打死我。
从她妈咒骂的话语中,她才知道,原来在她出去找鸡的时候,灶膛的火太大,把锅底烧坏了,加上她在家里砍了一半的猪草,被调皮的弟弟弄得乱七八糟,她妈气她她没有好好做家务,加上又听说鸡被药死了,哪里还能忍得下去?自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狠揍。
花锦挨过很多打,拇指粗的棍子被打断是常有的事,有时候她疼得实在受不了,在地上打着滚躲到床底下,她妈就会拿棍子狠狠戳她,威胁她,若是不出来,就滚出家门。
那时候的她胆子很小,害怕没有书读,害怕没有饭吃,更害怕被其他人欺负,只能哭着从床底下爬出来,跪在地上继续挨下一轮的打。
每次属于她的家庭惩罚,都是以挨打挨骂再跪上一两个小时作为结局。鸡被药死的那天晚上,她跪在地上,看着她妈时不时扭头观察她有没有跪端正的脸,无数次对自己说,她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逃离这种生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外面。
从记忆里回过神,花锦浅笑道:“我不喜欢抓鸡,也不喜欢养禽类。”
“那我们以后不捉也不养,我带你去捞鱼,去不去?”裴宴握住她微凉的手,“大夏天的,手指头怎么还这么凉?”他趁机揉了两下花锦的指尖,“等下捞到鱼,我带回去让帮佣做好,明天给你带过来。”
“好。”花锦小时候很羡慕村里男孩子们,可以穿条小裤衩,在鱼塘边摸黄鳝抓小虾,而她只能蹲池塘边洗衣服。
生而为女,在她童年失去了一些乐趣,但是现在有机会补回来,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幼稚。
两人来到池塘边,换上工作人员给他们的防水服,就下了池塘。池塘里的淤泥不深,进去以后,迈步还不算艰难。
“哇!”一条比手掌还宽的鱼从面前游过,花锦忍不住低声惊呼,鱼被吓得摇尾巴游走,还甩了花锦一脸的水。
“你是不是傻,捉鱼要悄悄的,就你这种水平,只有又聋又瞎的鱼,才会落到你手上。”裴宴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罩鱼筐,在水里盖来扣去,抓到了条一斤多的草鱼,得意地对花锦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智慧与手艺。”
“那是因为我心地善良,不忍杀生。”花锦扭脸,把罩鱼筐往水里一放,喘着气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裴宴走到她面前,花锦扭头不看他。他又走了几步,失笑道:“这就生气了?”
花锦哼了一声:“对不起,我脑子笨,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意思。”
“给你给你。”裴宴把挂在腰间的鱼篓打开,把抓到的草鱼放进花锦的鱼篓里,“这是你抓的,是我脑子笨,手不灵活。”
“你以为是在哄两三岁的小孩子吗?”花锦扣上鱼篓盖子,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两人面前的水,水溅了裴宴一脸。
两人的手都不干净,没法擦脸,裴宴瞪了花锦两眼,忽然俯身用脸蹭花锦的脸:“身为恋人,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分你一点水。”
“裴晏,你幼稚不幼稚?!”花锦埋头蹭了回去,这次蹭的是裴宴脖子。
“慢点,别摔水里去了。”裴宴一边忍着脖颈间的痒意,一边伸手去扶花锦,结果两人一块儿跌坐在了池子里。
“哦豁,摔跤了吧。”池塘不远处的小楼上,杨绍翘着二郎腿,看着池子里“幼儿园小朋友打闹现场”,扭头对裴宴的表哥沈宏道,“沈哥,恋爱后的男人,都这么无聊幼稚吗?”
在池塘里摸个鱼,都能打闹起来,简直……辣眼睛。
看了眼池塘里的裴宴与他女友,沈宏笑了笑:“小宴跟他女朋友都还年轻,在一起玩得开心,那是好事。”
“可是裴哥这样,变化也太大了。”杨绍把剥好的松子放在碗里,“花姐平时挺优雅的人,也被裴哥带坏了。”
听到杨绍这话,沈宏笑出声来,他端起茶杯,偏头看了眼池塘方向,暗暗叹息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你没事吧?”裴宴从水里爬出来,拉着花锦站起身:“水漫进防水服里了没有?”
“好像……没有?”花锦甩了甩手臂,有些不确定。
“你别动。”裴宴想起花锦受过伤的膝盖,有些后悔带她来玩这个。弯腰打横抱起花锦,“我带你去洗澡。”
忽然被裴宴抱起来,花锦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眼站在池边的几位工作人员,缓缓伸手搂住了裴宴的脖子。
“瞧着挺瘦,抱起来还挺沉,你是属王八的么,肉都长在骨头下面?”裴宴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踩稳,走到了池塘边上。
工作人员见他抱着人出来,还以为花锦受了伤,忙上前围住裴宴:“裴先生,我们马上叫医生过来。”
“不用。”裴宴看了眼把头埋在自己胸口的花锦,失笑道,“我带她去换身衣服。”
“好的。”工作人员有些茫然,直到裴宴抱着人走远,他们才缓缓回过神来,这是在……秀恩爱吧?
“知道王八脑袋是什么色的吗,就说我是王八?”见没有工作人员围观,花锦抬起头来,柳眉倒竖:“还是说,你想给我带绿帽子?”
“我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你还不知道?”见花锦凶巴巴的模样,裴宴无奈叹息,“你不是绣师吗,怎么跟写小说的人一样,喜欢胡思乱想?”
“哼。”花锦学着他平时的样子,高傲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裴宴把花锦抱到女更衣间外面,放她下地:“你进去洗澡,我在外面等着你,顺便让女工作人员送干净的衣服过来。”
花锦点头进了更衣间,朝镜子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脸上的妆花了,她忍不住低吼一声:“裴宴,还是你去做王八吧!”
竟然弄花了她的妆!
“我让人送卸妆化妆品过来了。”在关键时刻,裴宴的求生本能超越了极限,“这里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等你洗澡出来,我们陪你一起去玩。”
花锦看着镜中顶着一张大花脸的自己,捂着脸偷偷笑出声来。
这么可爱的男人,她哪里舍得让他做王八呢。
男更衣室里,裴宴换上干净的衣裤,手机从脏衣服堆里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手机,解锁屏幕看到有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花锦早已经有喜欢的人,接近你是为了报复她的仇人。】
裴宴嗤笑一声,把消息删除,顺便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演狗血剧呢?
等了一下午,都没有得到回复的徐思打开手机,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哪知道系统提示她,消息发送失败。
这个号码被裴宴拉黑了?
“妈的,这些男人都是猪,跟女人在一起脑子都没了,被玩死都活该。”徐思把手机砸在地上,手机在地上蹦了几下,坚强地保持住了身体完整度。
盛怒过后,徐思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裴宴虽然长得好看,但眼光也就那样,她究竟是哪只眼睛不对,竟然暗恋他近十年?
看了眼墙上的照片,徐思顿时泄气,可他……真的好看,她玩过的那几个小美男跟裴宴一比,简直就是鱼目与珍珠的差别。
可惜这颗极品珍珠,竟然让一个处处都不如她的女人夺走了,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她现在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的脸面!
弯腰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徐思打开抽屉,重新放了一张手机卡进去。
【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网址:xxx】
裴宴皱起眉头,他这部加密高级商用手机,怎么也会收到这种垃圾病毒短信?他顺手把这个号码拉黑,并且还点了举报。
花锦换好衣服补好妆出来,见裴宴正皱眉看手机:“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的问题?”
“没有,刚才收到几条垃圾短信……”
“看来搞电信诈骗的那些骗子,做事还挺讲究公平,不管有钱还是没钱,都是他们撒网的对象。”花锦道,“现在短信诈骗的内容五花八门,什么我喜欢你,我对你的话都在某个网址里,还有什么你想知道她的秘密吗,点开这里就知道等等,为了骗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感悟这么深,以前被骗过?”裴宴把她手里的脏衣服拎到手里,“这些骗子做事已经没有底线,只可惜一些被他们骗的老百姓。”
“以前被骗过一次。”花锦抬头看了眼裴宴,移开视线道,“那时候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不过幸好我比较穷,只被骗走几十块话费。”
“你呀。”裴宴揉了揉她的发顶,“先去喝点水,休息一会儿。”
“好。”花锦咬了咬唇角,她预感到,去喝水的时候,会遇到很多裴宴的朋友。
她以为自己会被当做观赏物,被裴宴的朋友围观。但是真正见到这些人以后,花锦才知道,对这些从小学习礼仪的人来说,只要他们想让人感到宾至如归,那就绝对不会让人有半点不自在。
坐在他们中间,花锦没有感到半分不自在,反而有种与他们认识已久的感觉。不管男女,他们言行都让人觉得恰到好处,跟他们聊天,实在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喝点茶。”裴宴把一盏茶放到花锦面前,“这是蜀省的盖碗茶,休息聊天的时候,喝这种茶最有感觉。”
蜀省的人热爱生活,享受生活,连他们爱喝的茶,都有几分懒散闲适的味道。
花锦喝了口茶,小半碗剥好的松子又放到了她面前,这是刚才裴宴在花锦聊天的时候,慢慢剥出来的。
“啧啧啧,果然恋爱让男人变得贤惠。”沈宏的妻子,也就是裴宴的表嫂姜雨彤对花锦道,“小锦,还是你会教男人,以后你也教我两招,让我来对付你表哥。”
花锦刚准备把松子仁分姜雨彤一半,就被裴宴一把按住了:“这种献殷勤的机会,还是留给表哥吧,我剥的给你吃。”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让沈宏赶紧剥松子,不然连裴宴都看不下去了。还有人说什么嫁出去的男人泼出去的水,男生外相云云,笑闹成一团,就连空气中都是欢乐的氛围。
被他们打趣,平时脾气算不上好的裴宴也不动怒,反而笑着揽住花锦的肩:“知道我家花花地位最高,以后你们这些要借钱的,借车的,都不要找我了,我们家花花说了才算。”
“花姐,我现在抱你的大腿,还来得及吗?”
“花姐,求您的微信号,手机号,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就是裴哥家里的那辆限量炫红跑车,能不能借我玩两天?”
“不借,不借。”花锦笑眯眯摇头,“你都说是限量车了,我哪里还舍得,胳膊肘都是朝内拐的嘛。”
一时间,众人又是笑,又是闹。沈宏笑出眼泪来:“有小锦在,小宴是保不住散财童子这个称号了。”
“散财童子?”花锦不解地看裴宴。
裴宴干咳一声,不敢让花锦知道自己花钱大手大脚,潜意识告诉他,如果花锦知道这事,肯定会在私下里收拾他:“就是夸我很有钱的意思。”
花锦:“……”
男人说甜言蜜语时是无师自通,说谎话时,是不是也这样?
笑闹过后,为了让花锦跟大家更熟悉,就带她跟其他几个女同伴一起去做面膜,集体活动有益促进感情。
看着几个女人笑笑闹闹走远,裴宴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他收到了一张图片,一张日记截图。
2012年 12月9日 阴
寒风很冷,但他的外套却很暖,我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像是天上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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