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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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服秦志昭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一开始就怀抱带着目的的野心的人，三言两语就能被挑动，更何况他曾有求于阿弥，想从阿弥这儿得到一个方向？

秦志昭一开始还以为是阿弥在何府之中出了什么事，或者是……

“我还以为是你得了空子，想逃了，要我帮你一把。”

临走前，秦志昭站在何府后门后头，说不清楚心里是遗憾还是恼怒，又或者是恨铁不成钢，低下头，靠近阿弥的耳旁这样说，视线有意无意瞥向站在远处的言照清。

言照清披着一领大氅，整个身子藏在大氅之下，目光清冷，面无表情，看着二人并肩相依偎着说话，远看去，总嫌这两个人有些亲密。

大氅一侧微微一动，秦志昭猜测言照清或许 是握住了拳头。

他面色有些不好，可秦志昭看不出是怎么个不好。都知道有个朝廷高官莅临小小沁县，但来做什么也没人说得清楚，这执金吾参将自来了沁县，客居何书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闻是要来查什么东西的。

秦志昭这几日也借着探听何书全的事情，想进府看看这京城小郎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何府的人堆何书全和言照清的事情都讳莫如深，像是个铁桶，秦志昭竟然没个空隙可以打听。用甜言蜜语哄过府中一个婢女——就是今夜受阿弥所托去找他的那一个，差些要从那婢女那儿听到消息了，恰好何府的管家撞见，将那意图卖主的婢女狠狠打了一场。

今夜再见，他倒是无所谓，那婢女却一副被他辜负了的伤心模样。

本就是棋子，他没打算浪费精力在这枚棋子身上。

他只想知道言照清这儿发生了什么，他来沁县是要做什么。也想知道阿弥怎的同这执金吾在一块儿了，她明明没有被这执金吾锁住，为何没有逃？

秦志昭猜不透，这会儿也没时间再猜。

阿弥催促他上路，要他一定将何书全性命无虞地带回来。

连哄带骗的，她将他拉到这一团麻烦事中。秦志昭已经不想回想不到半个时辰前，在听闻李穆川的妹子请他去何府，又问不出个详细的时候，他那着急焦心的模样。

想起来会觉得自己可笑，如今也还觉得自己可笑。

“若是我带不回何书全，你哥哥那儿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阿弥将他往前带了一步，扯着他的衣袖，叫他低下头来听她说话。

“何书全将我娘亲从北游接过来，我娘亲后来跟了李穆川的爹。”阿弥道，盯着秦志昭的眼，像一尾蛇盯住了秦志昭，“你用你的脑袋想想，然后告诉我，何书全会是谁的人？”

方才在房中同他密谈的时候，阿弥已经说过这一件事情，如今再提，分明是有些着重强调的意思。

秦志昭并不曾听说过何书全当年站位废太子党，但当年暗里参与党争的人多了去了，为了保存实力，许多人并不公开，这使得他们在李皇上位后的清算之中躲过一劫。

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李皇这么多年并未放弃对废太子党的清缴，当年站位废太子党的在这十来年里陆陆续续被揪出来，以各种别的由头落实惩戒。

何书全十年前自刑部侍郎贬至沁县做一个小小知县，就是因被李皇揪出来了。

秦志昭觉得这还是说得通的。

“你若是将何书全带回来，我告诉你李穆川在哪儿，你去投奔他，将你立下的这一功禀告他，不吝是块敲门砖。”阿弥道。

秦志昭不敢信，也不敢不信，他要投奔李穆川，阿弥对他而言是条捷径。

秦志昭抬眼看言照清，突然一把拉住阿弥的手，开了何府后门，将她往门外拉。

“走！我带你走！我答应你将何书全带回来，如你所言，我不管怎样都有法子。但我要你跟我走，一同去找李穆川。他已经不信我，有了你，他才信我。”

眼见言照清面色一变，朝他们这个方向疾走而来，秦志昭将阿弥用力一拉，拉得阿弥脚打脚地下了台阶。

倒也不是不能如此，现在没人禁锢她，她其实是可以跟着秦志昭走的。

但……

总觉得心头不是滋味。

“干什么呢？！放开她！”

何府后门外头，也不待里头快步来的言照清出声，巷子里先有人大喝一声。

破风声从秦志昭后头袭来，秦志昭被逼得只能立即将阿弥放开，格挡袭来的长枪。

言照清恰好已经跨过门槛，走到阿弥身侧，脚下似乎有个踉跄，阿弥赶紧伸手扶住他，假意是被秦志昭吓到，以一个扑到言照清怀里的姿势将言照清稳稳撑住了。

不能叫秦志昭看出言照清虚弱。

不知道为何，阿弥心里这想法十分笃定。

破空袭来的是沁县小霸王原朗的长枪，这会儿在何府后门灯火的照耀下闪着森冷的寒光，招招带着杀气，直取秦志昭命门。

秦志昭会的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勉强能自保，没出两招便狼狈落了下风，心惊胆战避开锋利的枪尖。秉持着打不过便跑的上上策，连看阿弥那儿一眼都没工夫，趁着原朗的枪头有一瞬间的停滞，立即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秦志昭，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阿弥冲着秦志昭快马疾驰的背影大喊一声。

秦志昭头也不回，在狂奔的马背上低喝：“忘不了！三日，等我办成了事，我来娶你！”

阿弥一怔，言照清也是一愣。

再低头看撑着他的小人儿的时候，言照清的眼里便蒙上了些莫名的愤怒。

阿弥瞧他那目光，竟然有些许心虚，嗫嚅解释道：“我可没说这句话，我哪儿就答应了他这个？”

言照清不出声，手用力压着阿弥的肩，将自己大部分重量都分给她。

“我想你也不会这么蠢。”

阿弥低咳一声，找东西转移话题，免得这尴尬继续尴尬下去，见着想追秦志昭，却因两条人腿比不过四条腿的快马而无功折返的原朗，又是好奇又是鄙夷：

“原小霸王？你不是去临北了么？怎的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