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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予月被感动了,当杨昊说出「我会帮你」的那一刻。
可他们的感情,就像一杯变质的茶,如何能恢復香气?失去的温度,又该如何重新注入已经冷却的胸口?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细心呵护的举动,她心里了然,但弄不清他留下来的真正原因。或许,他只是想解心中的一个谜;或许,他只是为了弥补她中毒所受的伤害;或许,他只是可怜她一个失权失势的病人必须单打独斗……
再多的或许,她不敢揣想,他留下,是否因为对她有同样的感情。
她不敢再怀抱希望,因为──她已经没有筹码可输。若是再一次用尽全力,得到的结果还是失去,她不晓得该如何承受那样巨大的失落。
她不若想像中的坚强。
不知道他如何定义他们的位置,她不敢再轻易涉险,深怕一个不小心,踩破了漂浮在水面上的薄冰,失足坠入那刺寒彻骨的无尽深渊。
然而,他掌心的暖意、他低沉简短但不失温柔的话语、他看似了解的眼神,再再地使她阻止不了自己沦陷。不敢追求,又不捨放弃……遇上他,竟让她如此无措。
时序进入深冬,又逢寒流来袭,不论日夜晴雨,屋内屋外,都充斥着驱之不去的逼人寒意。
予月缩在被子里,身子怎样都暖不起来。明明已夜深人倦,却冻得无法入眠。
扣、扣。他的敲门声忽而在冷寂的黑暗中响起。
或许是夜太静、天太冷,让她產生错觉,彷彿他敲的不是房门,而是她的心门。轻叹口气,她掀开被子,披上外套,起身。
凌晨时分,他不会为了公事在这时打扰她。但,她还是开了门。
漆黑的空间只有窗外透入薄薄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让他们看得见彼此,却又看不清。她凝视着他,恬静中隐藏着一丝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柔情。
驀地,他疾如闪电地抱住她,好似她下一瞬间就要消失一般。
「你冷得发抖。」他给自己一个拥抱她的瘪脚藉口。
予月些微地使力表示抗拒,然而他的体温透过衣料,渗入她的肌肤,鑽进她的心坎里。为这份暖意,她不由自主地递出一声松懈的喟叹。
彷彿得到某种允诺,他猝然俯首吻住她。
她想别开脸、想拒绝跨越那条看不见的界限,但身体却耽溺他的热烈,不知所措地动弹不得。以为她无动于衷,他微恼,印下的吻转而深入激狂,像在索取一件被她藏起的宝物,非要她有所反应。
他环得结实,不让她有机会逃离;他吻得细密,不让她得以开口说不。
自弃地,予月放弃抗拒地回吻,任自己沉溺在情慾之中。
得到了她的行动鼓励,杨昊厚实的大掌溜进她的衣衫,抚触她细瘦的肩、她单薄的背、她直挺的脊、圆翘的臀……
她明瞭即将会发生的事,却一点也不想克制。
这一刻,她寧可假装自己没有理智,假装这一夜她谁也不是,假装,他们之间什么芥蒂都未曾发生。在他猛烈地索取之下,她只想假装自己不过是个有着平凡欲望的平凡女人。
迷乱间,予月己被抱上床铺,他撑着上半身,俯视她迷乱的容顏,「予月……」
低哑浑厚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予月从颈子发麻到头顶,不顾一切地,主动奉上自己的唇,和他一块沉沦。
杨昊加强了攻势,细碎的吻,落在她柔软的唇、粉嫩的颊、纤细的颈、光滑的锁骨……而他的大掌则是忙着褪去阻挡着两人结合的衣衫,并且温柔地摩娑她的肌肤,安抚她浮动的心绪。
床铺上,他感受着她的曲线、她的馨香;她体会着他的呼吸、他的柔情。
原来,这段日子,他们一直是如此地渴望彼此的身躯。
未竟的夜,缠绵的不仅是他们的躯体,同时也交缠了两颗渴望依偎的心灵。
*****
翌日夜里,杨昊躺在床上,就着薄薄的月光,对窗冥思。
他想,韩予月对他应是有感觉的。否则昨晚,她不会任他如此。可今早,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地生活、和他商讨公事,让他无所适从。
他们的关係,在朋友、伙伴与情人之间游移,难以界定。虽然较之无视他的存在已好太多,却仍然不是他所想要。或许,是该把他们之间的事说清楚的时候。
思定后立时起身,然后,他看见她的房内还有灯光。
欲敲门的手尚未落下,她的房门却先开了。
「……有什么事吗?」见到他就在门外,她有些惊讶。
「还没睡?」
在等你敲我的门呀──如果在之前,她定会如是作答。然而那些已成过去,昨夜的事纯属意外……现在,不再是该和他调情的时候。
「天冷,想泡杯热饮暖暖胃,比较好眠。」
「予月……」他将手轻搭上她的双臂,意图明显。
「嗯?」温柔笑意的眼里,有着明白的拒绝。就着灯光,他们在彼此的眼中都如此透彻。因此,她不允许自己再假装糊涂,也不能,让昨夜的事再发生一次。
杨昊懊恼,痛恨她的划清界线。
他倏地一股脑搂住她、按住她,将她锁在自个儿的怀里不得动弹。以嘶哑的声音,喃喃重复:「予月、予月,韩予月、韩予月……」
他看得见她的抗拒、她的退缩、她的不愿改变现状,也看见她并非真的无动于衷──她只是不愿承认,对他、对自己都不愿承认!
她接受他的帮助、他的陪伴、他的呼吸,他能感觉到她看他的神情中仍有柔情,只是她隐藏了,她连自己也欺骗,想故作疏离。
或许,他当时真的错了,他伤得她太深,让她害怕、让她不敢再面对。
予月闷在他的胸口,内心激盪不已。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为她。他这么说话的神情,让她……难以承受。
「这样,能不能让你不冷?」低沉的男嗓,压抑着痛楚。
太迟了。听出他语中双关,她很想如此回答,然而鼻酸哽噎,却使她开不了口。
「不……别说……」只要不说破,她就还能和他共处共事;然而一旦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口,这一切都将再度变质。
「为什么?难道我们真的不能──」
「别说……」她轻拉开两人的距离,阻止他说出「重新来过」之类的字眼。
「为什么不说?难道我们都不能好好谈谈我们的事吗?」狂暴地,他低吼。
她看着他,哀伤地低吐:「我们,还有甚么好谈的……谈了,又能怎样?」
她的眼神像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胸口,闷闷地,好疼。他看不出,她要的是甚么。
「……我累了,请你──」她欠身让开,他却不让他把话说完。
「让我陪你。」
她挣扎,他却再强调一次,用他同样伤痕纍纍般的嗓音,「让我陪你。」
然后,他熄了灯,不容拒绝地抱她上床,在被窝里,仍搂着她、温暖着她。而她,再度臣服于身体的软弱,默许。
无声无息地,他在她心底,一步步,攻城掠地。
这一夜,歷经了平静、激狂,最后,温暖地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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