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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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的心情很糟。

或许有很多原因，但瑞夕心里很清楚，最重要的一条，大约是她今天连续两次使用危险系数那么大的魔法。

当然，第一次被逼无奈想求胜也许还情有可原，可是第二次……

“我没事。”瑞夕叹了口气，她很了解德库拉，这时候指望他主动过来服软，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大约是气得狠了，德库拉只是闷闷的哼了一声，仍旧不理她。

瑞夕摇了摇头，这位爷傲娇的性子，倒是见长了！她抬手掀了盖在身上的毯子，缓缓的下地走到德库拉身边，也没有多解释，只是拿了个软垫子放到他身边的地面上，然后挨着德库拉坐下来，将头轻轻的搁在德库拉的膝盖上，也不说话，良久，她听到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德库拉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头顶：“你这是在玩火。”

哪里就把她逼到那么不要命了呢？！

只要她开口，难道他会袖手旁观吗？！

但是这丫头！！

“我不会有事，我一定会成功而不会被反噬的。”瑞夕知道德库拉是在关心她，但是她却很清楚，这份关心对于她的意义，不仅是幸福，也是危险。

沉溺其中，会习惯性的依赖，会将一切都交给他，坐享其成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虽然知道有契约的牵制，德库拉并不会背叛她，但她却仍然不愿意让他失望。

金丝雀与苍鹰，真的能够在一起吗？！

想想都是个笑话！

像今天这样的危险，她之后一定还会遇到，甚至更为险恶的状况也会出现！他今天站在她身后，可是以后呢？！

她不想成为拖累，所以她必须保持自立。

这便是她明明能够感觉到德库拉的心意，却一直不为所动非要坚持靠自己的原因。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德库拉不赞成，虽然他并不知道瑞夕这样的肯定是从何而来，但他就是不愿意她这样辛苦和冒险！

“有！”瑞夕支起身体，抬头与德库拉对视，她的眼睛清澈明亮，透着无穷的坚定和自信：“或许以前我会因为不慎而遭遇反噬，但是现在，我能肯定，只要是召唤类魔法，我绝对不可能会被反噬！”

“为什么？”这下就连德库拉也有些兴趣了，她哪里来的肯定？！

“主宰召唤法术的，并不是资质，也不是魔法力，而是人心。”

瑞夕有些感慨，这是那位纳兰家的先祖最终做出的总结，只是遗憾的是，那位先祖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因为许多事情，他已经无法再回复先初刚开始了解召唤系魔法时那样的纯粹和无畏了。

他会害怕很多事情，患得患失中总会失去很多东西，也会放弃很多尝试。

瑞夕没有说的太透，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德库拉已经笑了。

“人心坚定，无畏不动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反噬的。但相反，如果你自己对你自己即将开启的法阵都抱有恐惧和怀疑，那么……”魔物又如何会臣服于你呢？

“我清楚我自己要什么，我自己在做什么，无论是启动大十字召唤术，还是最后对骨龙采用灵魂重铸，我都很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要力量，纯粹的，能够保护我自己能够让我自己变得更强，变得更加无所畏惧的力量！”

“凡事没有绝对。”德库拉淡淡的将他的观点再次重复了一遍：“如果，这只是你先祖的一个假设而不是既定的事实，那么你今天，可能已经死了两次了！”

“瑞夕，想要变强是对的。但是，像今天这样莽撞的决定和做法，我不希望再看到。”德库拉抬手揉了揉瑞夕的头顶，默默的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他还在她身后的时候。

“对不起。”瑞夕的脸在德库拉的膝盖上不着痕迹的蹭了蹭：“我再也不会了。”

才怪！

德库拉在心底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的做法。

事实上瑞夕确实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如果不是有那个纳兰家先祖的体会心得作支撑，她今天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嚣张的举动。

可偏偏就是如此才更让他心惊肉跳。

但凡有一点支撑，她就能够毫无顾忌的将这点支撑最大化的利用上！

德库拉所不知道的，瑞夕这时候也很后怕。

虽然这时候才觉得害怕有些没诚意，不过经由德库拉的提醒，她也确实是认识到了她今天行为的冒险和不妥当，下次，应该不会了吧。

至少她会注意。

不会像今天这样思虑不够！

“我要走了。”

德库拉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吓得瑞夕猛然抬头，瞪着他：“你去哪？！”

瑞夕眼底毫不保留的惊恐让德库拉很是受用，原本打算直说的事实到了嘴边不由得转了个弯，他微微一勾唇角，笑得无可无不可：“自然是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反正如今你也变强了，我存在与否都无所谓了。”

“怎么会！”

大约是因为今天的行为确实是过分了，瑞夕多少有些心虚，她下意识的便以为是德库拉要回魔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之前所说的，所想的都是真的。

但是很大程度上，她刻意不去依赖他却并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如果依赖上瘾，他要是有一天最终离开了，她要怎么办？！

可是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瑞夕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以为她会不在乎，但事实上……

瑞夕别过脸，她其实很容易情绪化，所以在外人面前，她会很认真很努力的去控制，但是这张面具在面对德库拉的时候，通常是不存在的。

她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很难看，但是却藏不住。

要求就走吧！

瑞夕咬了咬牙，索性从地上一骨碌站起身来，转身不再理德库拉。

“你不会连送都不想送我吧？”瑞夕背对着德库拉，自然看不到他已经是笑得见眉不见眼，却仍旧保持着他一贯清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音调：“真是绝情啊，还不知道我们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呢！”

“山高路远的，还是不耽搁您宝贵的时间了吧！”瑞夕酸溜溜的哼了一声：“您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好走不送！”

“真的让我走？”德库拉撑着下巴，难得看到瑞夕这样，他原本压抑的心情忽然变得大好：“好吧，就算是真的让我走，那么这样背对着我也实在是很没礼貌吧，好歹也该转过身来，认真的道个别不好吗？”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如果转过身，她强忍着的泪水落下来，岂不是丢人死了？！

听到瑞夕声音里隐隐透着的哽咽，德库拉的脸色变了，似乎……这玩笑开大了点儿？！

“唉！”他算了算，似乎火候也差不多了，才佯装叹了口气：“我只是回一趟卡玛恩魔法学院而已，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回魔界不回来了吧？！”

“……”

瑞夕听到这调侃先是一愣，在回头看到德库拉一脸促狭的笑容时，才惊觉自己其实是被耍了！

☆、102第一百零一章 拂晓

所为的师徒相残,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件陌生和稀奇的事情。

但是发生在瑞夕和德库拉身上，就显得相当的匪夷所思了。

伦萨做梦也没想到,当他带着朱丽叶她们一行返回的年轻人并着一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骨龙来找瑞夕和德库拉的时候，看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死不休的场景。

他微微扶额,好吧，现在的德库拉只是瑞夕父亲的旧相识！

不过……

这时候自相残杀什么的，真的妥当吗？！

虽然有着‘祖先的馈赠’存在,但瑞夕如今的大半魔法招式和习惯，还是师承德库拉。所以这场在旁人看起来精彩凶险的对决,在伦萨看来，其实一开场便已经是胜负全分了。

不过让伦萨没料到的是,原本已经快要平息的战火，却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愈发复杂，原因无他，只因为身后那只平时呆萌，但遇上打杀就像是磕了药一样兴奋的骨龙。

这种无耻使用外援的做法，让德库拉很不齿，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非常干脆利落的投降：“好吧，我认输！”

瑞夕自然知道德库拉并不是真的输了，不过只是为这场切磋找一个台阶结束罢了。于是她倒也不恋战，只是那只明显还有些没有尽兴的骨龙并不好收拾，它似乎并不懂得见好就收这回事儿，但凡出手必求个你死我活。

哪怕是被瑞夕强行拘回来，可它藏在心底的杀戮之气还是让瑞夕有些受不住。

“现在，别的什么都不必说，家主大人您还是先把这大家伙给处置了吧！”伦萨适时的走过来，脸上的笑容已经快绷到极限了眼前这两个惹祸精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难道就不能感觉他身后的怨念之气已经要冲破云霄了么？！

“天已经快大亮了！”

伦萨的意思很明确，现在是晚上这样一个大怪物满世界乱晃还好说，等到白天怎么办？！

当然，如果这家伙小一点，温顺一点，乖巧听话一点倒还没什么，可偏偏这样差不多十来米高的庞然大物，一脚下去就是一栋房子，整个一移动的破坏大杀器要往那里藏？！

就更别提那见谁都想啃一口的赤果果*，天知道他刚刚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和它沟通妥当不去动随后赶来的朱丽叶一行！

“伦萨管家，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瑞夕的言语恳切，只是话里的内容却让修养得当的伦萨差点一头磕到地上，他怔怔的盯着瑞夕如同看怪物一般看了良久，才静静地开口道：“家主大人，难道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这会儿才知道这玩意儿是烫手山芋不是太晚了么？！

但瑞夕真的是没想过，有一种不负责任的说法叫‘只管生不管养’什么的用在这里虽然不太恰当，但也正好能够概括一下大概的意思。

骨灵并不是普通的魔物，如今与她有了类似于契约一样的灵魂羁绊存在，所以即便是将它送回异世，只要需要开启召唤法阵它也是随时能过来的。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这只骨龙已经有了灵魂。

所以它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回到异世之后便会继续沉睡，也许永生都不会醒过来；它是活的，而且又拥有这样强悍的杀戮本能……

将它送回异世的后果，可想而知。

“它现在也需要成长。”伦萨没有说话，代替他回答的是身后已经敛了杀气的德库拉，他缓缓的走过来，站在瑞夕的身边仰头去看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他不放的骨龙：“胜者为尊的世界，挺适合它的。”

如果深渊魔域被这样的一头骨龙横扫，那么那些家伙也算是活该了！

德库拉并没有去心疼那些即将倒霉的同族，而是很轻描淡写的抬头看了一眼东方渐渐发白的地平线：“今天的天气，似乎非常的不错。”

有时候，瑞夕真的有一种伦萨管家是哆啦a梦的感觉。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条件，他总能很神奇的完成许多高难度的不能完成的任务，就比如在这间如今已经废弃的旅店里，煮出喷香的红茶，还能有光洁如玉的瓷器来匹配。

围坐在餐厅的椭圆桌边，折腾了一夜的大家都显得很疲惫。

不过谁都知道，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因为再过不到一会儿，得到消息的不管是来救援还是来分一杯羹的人们，就会将座已经废弃的小镇挤得满满当当。

相比较旁人的紧张，瑞夕显得很坦然和淡定，就像即将爆发的混乱，与她无关一般。

她的身份曝光，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是以一个普通的贵族小姐还是一个掌握纳兰家族命脉的家主的身份曝光，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