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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楼里呆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各有收获,满载而归。当赫连羽打开出门机关时,正好延七忙完过来,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被楼里机关玩死了。
猛然四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延七差的差点往后蹦。再看四人怀里鼓鼓,手里也拎着宝贝,延七几乎吐血,抖着手指,“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了?”沈万沙傲娇的走出来,“这不是掌事你自己答应的么!”
延七脸色通红,咬紧牙关,“还要谢谢几位留手,没搬空了我百宝楼!”
“不客气。”沈万沙艰难的挥了挥手,笑眯眯道,“我们走啦,掌事可别太想念我们,赏宝大会这么热闹,我们还会赏脸过来玩的!”
延七:……求不要再来!
延七咬着牙目送四人离开,打开机关进机关阁看了一圈,心疼的差点当场老泪纵横。他瞪着柜格半晌,突然转身走出机关阁,回掌事房找红裙女人,这女人必须赔偿他的损失!
岂知红裙女人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张字条,说会再找他……
延七气的把纸条撕碎,最好让他快点见到宗主令,否则这些人都得死!
……
卢栎四人在百宝楼这一番忙碌,离开时已经过了子时。之前一直因为各样事件刺激,谁也不觉得累,出了百宝楼,卢栎和沈万沙几乎累的眼皮打架,脚步都站不稳了。
没办法,查到的线索只能明天再说了。
赫连羽已经抱起了沈万沙,并把他怀里的宝贝一样样收好。做惯大盗的人就是这点好,特别懂得合理安排宝物的空间。
卢栎也揉着眼睛,冲赵杼伸手,“抱——”
反正喜欢上这个男人了,也做过更亲密的事了,暗夜无人,这点羞耻心就算了……
赵杼却很高兴,立刻美滋滋抱起卢栎,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转身往园子飞去。
赵杼今夜杀了很多人,动静不小,得与当地官府打个招呼,有些事光靠暗卫做不了,他得亲自走一趟。
他出了门,赫连羽便坐在厅中守夜,今晚太刺激,不知道会不会招来苍蝇……
好在一切顺利。
赵杼不久就回来了,暗卫们轮拨重新上岗,他和赫连羽便各自休息了。
按说他们的休息时间不如卢栎沈万沙长,可两个人都武功高强,精力充沛,稍稍睡一下,精气神都回来了,就像昨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卢栎心中有事,卯时刚到自己就醒过来了,匆匆洗漱完就要往外跑。
赵杼拦住他,看着他眼底青黑很是不满,“怎么不多睡会儿?”
“昨晚查到的百宝楼贵客簿一事,得尽快告诉官府。”卢栎推开他,又要往外跑。
结果被赵杼拎住了后领……
卢栎不解回头,“嗯?”
赵杼抱起他往花厅走,“既然不想睡,就先吃点东西。我帮你通知崔推官,他会派人来。”
“这样不太好吧……”卢栎下意识觉得不妥,人家是官,每天都很忙,他只是提供些线索,自己过去最方便也最省事,让人过来是不是有些太傲气了,还耽误事。
“你帮他们破案,他们敬你是应该。”赵杼放下这话,硬生生把卢栎抱到了花厅。拍拍手,丫鬟小厮们行动,一样样菜端上来,桌子就摆满了。
卢栎也是真饿了,并没客气,认真吃起饭来……
官府的人来的很快,是打过交道的刘捕头。
卢栎急急把昨晚得到的线索与他说了,刘捕头立刻应声,“我即刻布人在百宝楼监视,一旦带有宝石戒指的人出现,立刻抓捕!”
卢栎这才松了口气,问道,“有关失踪案,可有新线索了?”
刘捕头看了眼赵杼,沉声道,“今晨总结捕头们的探查结果,确有些发现,包括失踪案与白塔寺高坠案。”
只要是案情,卢栎都愿意听听,“若刘捕头现下不忙,方便与我说说么?”
刘捕头又看了眼赵杼,默默点了点头,“方便。”
卢栎亲手给刘捕头端了杯茶。
刘捕头赶紧双手接了,接完又看了赵杼一眼。
卢栎眉头微蹙,觉得刘捕头今天表现有些奇怪,赵杼有哪里不对么?他偏过头从头到脚看了看赵杼。头脸,衣服,配饰,鞋子,都挺整齐啊……
赵杼突然将茶盅放在桌上,发出清脆响声。
刘捕头身子一僵,立刻开始讲说案情,“这头一个线索便是:五个月前,西街一户锡器铺子的十三岁女儿,突然失踪,五日后突然回来,回来时衣衫狼狈,裙角有血,几月来表现与之前大不一样。”
刘捕头开始说案情,卢栎注意力便瞬间被转移,没再注意赵杼,“怎么个不一样法?”
第190章 创伤
“那姑娘性格完全变了,与之前几乎判若两人……”刘捕头皱眉回想着捕快们的寻访口供,一五一十仔仔细细说给卢栎听。
这个姑娘姓刘,叫刘翠儿,家里虽不算大富之家,但绝对是不穷的。她是家中幺女,上面有三个哥哥,得全家人爱宠,刘翠儿从小性格活泼爱娇,有点姑娘的小性子,却不失大方爽利,街坊四邻提起来,说可爱的多,说讨厌的少。
她有一管好声音,柔柔脆脆,特别好听,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从小就特别爱说话。
五个月前,刘翠儿失踪的毫无征兆,家人以为她只是去买个胭脂,谁知道半天不见人回来,父兄们急的连夜寻找,甚至打点巡查差官,更夫,一夜过去仍没半点消息,无奈之下,报了官。
谁知官府还未有收获,五日后,这姑娘自己回来了。
那是五更天,刘家老大刚刚起来,就听到外面有弱弱的挠门声,打开门一看,自家小妹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倚在门前,眼神呆滞,头发披散,身体颤抖,衣服脏的不成样子,裙角血迹明显。
刘家老大当时气的直接抄家伙,问刘翠儿是谁伤了她,他要去去报仇。刘翠儿不说话,只是哭,越哭越大声,还是刘家老大媳妇劝住刘家老大,一家人才不提报仇之事,先紧着关心刘翠儿。
结果不管一家人怎么样,刘翠儿就是不说话,给她饭就吃,给水就喝,不但不说话,她还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整日窝在房间里,任家人怎么劝,都不出门。家人劝的太多,她就哭,父兄若是烦了,露出怒意,她就吓的尖叫连连,控制不住的发抖,有一回甚至还抽了过去。
自此,家人不敢再劝。连她失踪的五日都经过了什么,谁害了她,都不敢问……
“根据刘家人描述,刘翠儿意识应该是清楚的,她听的懂别人说话,却不愿意与别人交流,就算是家人。”刘捕头半捏着拳,神情严肃,“刘翠儿以前活泼大方,爱说话,爱热闹,可回来之后,却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不愿意开口说话,家人朋友都不想见,好像把自己关了起来……”
卢栎闭眸轻叹,声音沉重,“她一定是经历了非常不好的事。”甚至心理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创伤。
“刘家人也是这么想的,五个月来,一直在求医问药,希望刘翠儿能好转。”刘捕头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愧疚,“若不出意外,此事应该与多桩少女失踪案有关,这刘翠儿许是失踪案的幸存者。可她回家后情况有些不对,刘家人担心有其它意外,很快去官府销了案。府衙为少女失踪案调取失踪卷宗时,这一桩显然被忘记了,直到昨天某个捕快提起,被推官大人听到,才又拿了出来。”
他觉得如果能早点发现,早点在这一点上努力,破案时间许会短上很多。
女子名节在古代非常重要,事关婚嫁,甚至终生幸福荣辱,卢栎理解刘家人会这么做的原因,“刘翠儿……再经不起惊吓了。”可能就算保持现状,她以后的日子都很困难。
刘捕头点点头,“确是如此。推官大人很重视这件事,细细问明情况后,让我将此事告知于先生,希望对先生推演案情有帮助。”
“请替我多谢大人。”
“大人还说未亲自前来与先生探讨案情,请先生不要介意,临夜接到紧急官务,推官大人今天……非常忙。”卫捕头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赵杼。
卢栎正想着案情,没有注意到卫捕头动作,“无碍,请捕头帮我带话,推官大人为国为民,在下只是一介仵作,不敢事事相扰。只是刘家人可是确定刘翠儿遭受了……恶人暴行?”
一个姑娘,失踪五日,狼狈而归,裙角带血,害怕到精神不正常,一般人都会有的猜想……便是这姑娘遇到了强暴之事。
“刘翠儿表现过激,家人不敢过多询问,是以到现在为止,此事仍未确定。”刘捕头微微叹气,神色惋惜,“这姑娘将将十四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出事前家里一直在帮她寻夫家,现在……怕是暂时不敢了。”
卢栎轻轻颌首。刘翠儿心理遭受巨大创伤,需要一个恢复期,短时间内最好不要与人成亲,刘家人做的很对。
“说起来……”刘捕头喝着茶,说起另一件事,“那个白塔寺中死于高坠的姑娘,出事之前家里也在帮她寻夫家。”
“是么?”卢栎微微扬了眉,等刘捕头仔细言说。
刘捕头肃然点头,又仔细说起白塔寺案。
在卢栎提醒他们有人说谎,供言不实后,他们立刻照着卢栎赵杼建议的方向深查,果然找到了一个两个月前到白塔寺挂单的年轻僧人。
这僧人名叫法开,来白塔寺时间不长,人却很勤奋,经常抢着干活。案发前一晚,负责看守白塔钥匙的僧人突然腹痛,法开自动站出来帮忙,替值班僧人值坐禅房。
当晚死者也在白塔寺香房留宿,正巧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想借白塔钥匙一用。
法开替人值守,本来不敢答应,可死者磨了很久,言明苦衷,说家中娘亲病重,最盼望她能嫁个好人家。为圆母亲愿望,她忝颜从崔娘子铺子买来雌雄糕,特意避着人深夜过来,就想上高塔设个香案求月老,希望法开成全她一片苦心。
法开是出家人,心肠慈悲,死者清秀爽利,言语忽软忽硬,磨功着实厉害,他没挡住,便给了姑娘钥匙。他觉得夜更露重,又是在寺里,姑娘手里提着气死风灯,性格看起来是极稳重,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两刻钟后,法开觉得姑娘该回来了,可还是不见人影。值班僧人虽然腹痛,却是个极负责任的,不多久就会归来。法开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有些不对,便提着灯笼去找死者。
当时白塔底层锁开着,钥匙插在锁眼上。他把钥匙取下来,一路爬到塔顶,并没见到死者,至于香案糕点之类更是没有痕迹,他检查过所有楼层,甚至轻唤死者名字,没一点动静。确定死者不在,他以为死者祭了月老,已经走了,便下到底层把门锁好,将钥匙放回禅房……
刘捕头眉梢微垂,“法开之前没说实话,大概心内有愧,死者虽不是死于他手,起因却是因他疏忽。他是和尚,要守戒律,他害怕前途有阻,又因此事没人知道,一时想左说了谎,直到我们再次逼问,他受不了压力,方才道明实情。”
“原是如此……”卢栎放下茶盏,目光沉吟。
刘捕头推测,“死者应该就是在从法开手里借走钥匙,到法开去白塔寺寻找她的两刻钟内,遇到了意外。”可他有几点不解,“深夜寂静,死者坠塔前曾与人有过厮打,那么可能还会有过尖叫,寺里人难道都没听到?死者坠落在在二楼屋檐,目标明显,法开曾去塔里仔细检查,难道真的什么都没发现?他是不是还在说谎?”
卢栎笑了。
一直静坐一旁没有说话的赵杼把茶盏一甩,轻嗤一声,“你以为夜里有多亮呢!”
刘捕头不明白,却不敢问赵杼,只将目光转向卢栎,神情间颇有些小心翼翼。
卢栎以为是赵杼耍脾气,身上杀戾气质太重,吓着刘捕头了。他偏头看了赵杼一眼,示意他收敛,才与刘捕头解释,“深夜寂静,声音会传的很远,可一来塔高,有窗有门,并非处处敞开,墙壁会阻隔声音;二来死者做的不是什么值得大声张扬的事,且从她死前与人激烈厮打良久可以看出,她可能对自己很有信心,认为可以解决不会有问题,当然也不会拼了命的大喊。”
“至于法开没有看到死者,更是正常。若我没记错,那日该是初三,深夜无月,四外定然一片漆黑。白日里众香客爬楼,尚要往外看才能看到死者,法开上塔只为检查死者在不在,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弱质姑娘会爬出栏杆玩,他的目标定然集中在塔内,不会往外看。而且天色那么暗,就算他往外看,也不一定能看到死者。”
“的确如此!”刘捕头猛的拍了下自己的头,懊悔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也没想通,莫非……他看了赵杼,莫非被这位吓到,脑子都不清楚了?
他用力摇摇头,把想法晃出脑外,嘴里吟吟有声,“不管怎么说,这些案子,仿佛连到了一起。受害者都是身世条件差不多,年龄相当,未嫁,正在寻夫家的姑娘……什么人能找到她们?”
卢栎也正在发散思维,仔细想能与这些姑娘接触到的,都有哪些人……
就听一声清脆声音传来,“会不会是三姑六婆?”
原来是沈万沙来了。
沈万沙嘴里叨着块没吃完的糕点,迅速坐过来,大眼睛忽闪,“与姑娘,后宅妇人接触多的,就是三姑六婆了!姑娘要嫁人,得请签吧,得占卦吧,得请媒婆吧,得问命请神吧……所以一定是三姑六婆!”
卢栎见小伙伴吃糕点速度非常快,怕他噎着,赶紧给他倒了杯茶,“你听了多少?”
“没多少,”沈万沙不客气的把茶喝了,“就后面一点点。”
卢栎又给他把茶倒满,“只听到一点点,也能想出些方向,不错。”
刘捕头眼睛也有些亮,“这的确是个方向!”
“若有可能,这几起案子都是同一人做案,可案子从失踪变成了杀人……亦有不明之处。”卢栎沉吟,“捕头展开多个方向查询没什么不好,只是查询之时当以谨慎为佳。那个叫狗子的混混证言,掳人者是个男人,这一点不能忽略。”
刘捕头深深点头,“先生说的是。”
“刘捕头不用客气。”卢栎眉眼微弯,笑容谦和,“那个叫刘翠儿的姑娘,我能见见么?”
“自是可以。”刘捕头笑了,“刘家人有些血性,虽然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治好刘翠儿,没精力找仇人,可只要有机会,还是愿意帮助官府抓捕恶人的。只是昨晚捕快带来的消息说,刘家人几日前带刘翠儿出城寻医,今晚才能回来,先生若要见刘翠儿,恐怕最快也要明日了。”
“无妨。”卢栎眉梢舒展,只要能亲眼看看这个姑娘,他不在意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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