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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先生……也没什么大错嘛……”
“脸都让打坏了,有什么错也补完了……”
“是啊,真可怜,明明仵作本事不错的……”
沈万沙与江湖人不同,家庭背景好,从小见识到的各种美人计不要太多,一眼就看出白时的表演性质,差点当场吐了,“真有够不要脸的!”
少爷实在看不下去,催促赵杼赶紧解决,“快点!这玩意儿太伤眼!”
白时掩着脸,幽幽看了赵杼一眼。
虽然他脸坏了,眼睛还在,这双眼波光潋滟,情思缠绕,欲说还休……别说少爷,卢栎也受不了,下意识往侧边走两步,离赵杼更远。
媳妇这是吃醋了……赵杼唇角勾的更深。不过知道媳妇在意他就好,不能往深里惹,前事还没抹平呢……
再者说,胆敢让他的王妃心情不好,就是跟他这个平王作对!
赵杼冷冷开口,“本王常年不在上京,竟是不知,市井多有此流言。”不见他语气多重,但别人就是能从这句话里听出不高兴的意思。
那种慵懒随意之下释放的统治感,压迫的人们局促不安,有下跪的冲动。
白时身子一抖,“那都是别人误——”
赵杼并不想听他说话,随手从离最近的江湖人身上拿过一柄刀,丢在他面前,“你自行解决吧。”
“自行解决……”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白时定定看着赵杼,一脸不可置信。
厅内众人更是震惊,心道果然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王,也太狠心了!
“本王不认识你,不曾见过你,流言来历亦不想追究,但——”赵杼眉眼锋寒,“污蔑皇亲贵胄,其罪当诛。”
理由非常正当,所以,你去死吧。
不亲自杀你,是嫌脏了本王的手。
白时看清局面,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不——”他不相信,他不信平王对他这么无情!
“那年你明明接了我的扇子……上元节听到我呼唤,还特意回了头!”不提流言里的夸张部分,这些都是真的!明明有过温暖交集,平王怎么可能不记得他!
赵杼眉头紧皱,可惜还是没想起,在他过去的回忆里,到底哪里有这个人……视线不经意扫过卢栎时,只见媳妇眉眼严肃,似乎正在等他给一个答案,如果答案不能让他满意……呵呵。
赵杼心中一紧,突然觉得这件事必须说清楚,不能混过去,否则会成为不稳定因素,极为影响日后生活!
自己不记得不要紧,有暗卫!
他打了个响指,“洪右。”
厅中突然有一股凉风掠过,一个青衣身体已半跪在赵杼面前,“属下在!”
“这猪……白时的话,你可有印象?”
洪右不愧是记性最好,办事最靠谱的暗卫,很快回答,“回王爷,属下记得。”
竟然真有事!
众人看向白时的眼神更加怜悯,看向平王……虽然不敢瞪他,但是对渣男的鄙视还是稍稍露了一点。
明明有事,却不承认真是太不爷们了!
卢栎眉眼低垂,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赵杼却神色未变,因为他知道,洪右一定没说完。
果然,洪右接着说,“那年王爷凯旋回京,百姓们夹道欢迎,为表崇敬之情,百姓们朝王爷抛掷香囊,小扇等物。王爷身份贵重,本质上也是个军人,军人保家卫国,军纪严明,不可随意收受外物,遂就算这些东西砸到王爷身上,王爷也一个都没接,任其滑落。”
“当时有把小扇,那么巧卡在了王爷甲胄之上,大街上王爷不好取下来,便一直带着,直到进入戒严路段,才把小扇取下,随手丢入排水沟。”
说到这里,洪右看向白时,“当时人群涌动,王爷及属下们都没有看清扇子是谁丢过来的,若你的扇子是桃粉颜色,绣桃花春水鸳鸯交颈——”
“是,那把扇子就是我丢的!”白时下意识应声,应完之后就后悔了。桃粉颜色,绣桃花春水鸳鸯交颈,太露骨了……只怕这样的话说出来,别人就会同情王爷,不同情他了。
果然,有窃窃私语声传来:看不出来啊,这白时看着乖巧可爱,私下里这么淫荡……
没准床上功夫不错……
谁要有机会享受一把,可是得了大便宜……
白时脸一阵青一阵红,咬着牙说不出话。
沈万沙恨不得上前踩白时几脚,“少爷就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得亏平王把你的扇子丢进了臭水沟,不然一定倒大霉!”
“沈少爷怎么知道?”洪右一脸震惊,“因那把扇子很好看,后头步卒有玩兴大的,捡起来看了看,发现那扇柄上挂着一根小小银钉,尖利非常,若非它,扇子根本不可能挂在王爷身上,就算砸准了,也会像别人丢的那样掉下来。王爷运气不好,那扇柄卡在甲胄之间,银钉正好抵着身体穴窍,若非及时拿下,或可有生命危险。”
“真的呀!”沈万沙哇哇往后跳,瞪着白时,“让自己的扇子必须挂到王爷身上,猪头脸心机可真深!”
白时面色惨白,眼珠乱转着躲闪,不敢再看任何人。
洪右接着说,“至于上元夜,属下们护着王爷走访民情,有个小孩子突然大哭出声,说与娘亲失散了,王爷便回头找到小孩,为他辟出一条路,帮他寻找娘亲。因王爷身份暴露,呼唤王爷的声音特别多,王爷因在找人,视线自然会四下望……”
“若白时说因为他呼唤,王爷回头,非常有可能,因为王爷那夜,回了好多次头。”
“哈哈哈哈——”沈万沙笑的快抽过去了,扶着赫连羽才能站稳,“我就没见过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的!别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却以为他是人家视野里的唯一,多大脸啊!”
赫连羽抚着沈万沙的背帮他顺气,沈万沙抓住他袖子,“你都没他这么不要脸!”
赫连羽:……说别人就说别人,别人身攻击我好么!
赵杼看向卢栎,眼眸带着笑意,似是柔情又似是调侃:这下可是信我了?
卢栎瞪了他一眼,转开头,忍不住笑了。
原来……他这么在意赵杼会喜欢别人。
他微微低头,右手慢慢抚上左胸……这里,其实满满都是赵杼,一直都是。
……
媳妇不再误会,这事就算完了,赵杼抱着胳膊,等白时自裁。
白时颤抖着,不肯去拿地上的刀。
他不甘心……怎么能因为他夸张了些事实,就招来杀身之祸?
平王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市井调侃不会放在心上,就算听到也是一笑了之,不会暴虐杀人……因为上京城里天天都在传平王喜欢吃人,喝热的人血,啃人骨吸骨髓,尤其喜欢吃小孩子,若传谣言,使皇室声誉受损的都得杀,那满上京城百姓没几个能活!
他也只是个小人物,为什么要逮着他下手!
明明这些年这么折腾都没事的,明明王爷不在意的,怎么突然间就……
白时眼神不期间掠过卢栎,变的愤恨又恶毒,都是他!都是因为他!若不是卢栎突然间冒出来,温家堡这事他不会输,也不会闹大,他会顺利得到莲华山庄以及温家堡的重视,继尔声名远扬,仕途上再进一步!
凭什么好处都被卢栎占了!仵作技术好,温祁看重,连平王都看重!
他也不错的,他师从余智,是最会办事爬的最远最快的那个……若他站在卢栎的位置,得到卢栎的名师,学到卢栎的技术,一定能比他厉害!
可惜世事总不如人意……
白时最是精乖,到现在要还看不出关键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平王要杀他,并非他得罪了平王,而是因为他让卢栎不高兴了!
所以,不想死的话……
“卢先生——”白时突然膝行到卢栎面前,咚咚磕头,“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你,我错了,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卢栎被白时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想到白时会来这手,震惊之下顿了片刻才避开,彼时已经被白时磕了两个头。
“我下次不敢了,求你让王爷收手,放我一条小命吧!”白时追着卢栎,继续给他磕头。
卢栎惊的脸色发白,他还真没见过这样,追着人磕头,不管别人受不受的!
沈万沙气的够呛,一脚把白时踹开,“你还逼人上瘾了,要不要脸啊!”
白时用行动说明,脸是什么,性命重要多了!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追着给卢栎磕头,“求你放过我吧!”
卢栎看着白时额头上的血,脑子有点木,他理解不了白时的想法,怎么就把自己放的这么低呢?打着平王幌子做事之前,难道没想过被拆穿的最坏后果么?既然想过了,还坚持要做,就该知道失败要付出代价。
可敢做却不敢当,只想享受胜利果实,失败了就不甘心,不想承担,愿意把自己的尊严全部舍弃,只为换取活命的机会……
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靠偷机取巧走出的捷径,会可靠么?又能走多远……
赵杼见卢栎脸色不好,把人拉到背后,示意洪右动手解决了白时,别再让他恶心人。
洪右刚刚拿起刀,赵杼又示意他停……
因为卢栎在赵杼背后写字,请他放过白时。
卢栎认为,在这件事上,白时有错,但罪不至死。起码到目前为止,他没杀人没放火,撒的谎也只是让别人胃口不适,并没有引来什么恶性灾难。
或许在古代,诽谤皇族的确是刑罚非常严重的罪,若较真可以判死,但卢栎有点接受不了。而且据他了解,赵杼在人民心中的形象已经很妖魔化了,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把白时杀了,再加暴虐,若朝堂上有心人想要利用,可是个攻击的好把柄。
赵杼挥挥手,让洪右退下,看向白时,“今日之后,但凡有本王,或者卢栎在的地方,你不准靠近。若再犯,当即斩杀,谁求情也没用。”
白时立刻磕头,“是是,小的知道了,万万不敢再犯王爷天威……”
只是温家堡的事还没了,白时只是暂时被放过,若查明他有恶行,还是要依法惩办,所以洪右把白时带下去,暂时先关了起来。
大厅里,解案过程继续。
方才因阮英之言,温祁怀疑卓修远,白时一番折腾,前边都是其子卓子昂与白时对峙,卓修远却一句没都说……这有点不像他。
这个人明明很沉不住气,很闹腾才对。
温祁目光更加警惕,“卓叔?”
卓修远面色一派肃穆,“老夫行的正,站的端。”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淡然。
“我可以证明卓兄没有害哥哥!”温让突然站出来,瞪着温祁,“哥哥去世那晚,卓兄与我在房间里下棋!”
卢栎眉头微皱。春杏之死上,温让已经撒过一次谎了,这一次,是真话,还是仍然在撒谎?
温祁显然也想到了,“温让,你还想我唤你一声叔,就该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
温让梗着脖子,“我说的都是实话!”
“春杏是谁杀的,你看到了吧。”卢栎突然问温让,“你包庇的那个人,是谁?”
温让瞳仁一缩,下意识看了眼卓了昂,之后脸色讪讪,继续梗着脖子吼,“我没有包庇任何人,春杏就是我杀的!”
人在紧张之下的表现往往非常真实,卢栎若有所思的看向卓子昂,“我记得春杏死那晚,几乎所有人都过来看热闹……你没有。”
卓子昂脸上笑容略不自然,“我那夜睡的沉,不想动。”
“连你父亲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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