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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非常尽心,教崔洛四书五经六艺,教他读史明理,背世家谱系,还帮他培养下人,择淑女为聘……
世家大族到底底蕴深厚会调教人,这崔洛在上京城走动时,很是有模有样。只是他学习这些时已经十三岁,性子已养成,与自幼熏陶的人还是不一样的。他又有些好强,总想压过别人,显的自己更有性格更厉害,行事就有些偏,后来见怎么努力都不行,又破罐子破摔,干脆放开性子,酒泄肉林,妾侍上百,五石散常备……
最后成功把自己给作死。
他的妻子张三娘,便是卢栎今日拜访对象。
张三娘娘家虽然不比上京崔家传承数载,却也是名声在外的名门望族,教养极好。当年苗红笑在上京时,交友广阔,可若说感情极深,无话不谈的,除却怀夫人兰馨,就只有张三娘了。
兰馨对张三娘评价极高,赞她是世家女子,性格温婉大气,德容功言没一样不好的。
卢栎递拜贴之时,明确点出自己与苗红笑关系,如今受此礼遇,他便知道,这位候夫人与苗红笑真的感情极好……
“几位请稍坐,主母立时便来。”小厮把卢栎四人带到正厅,清秀伶俐的小丫鬟上过茶,笑容甜美的福身行礼。
待人出去,沈万沙笑眯眯凑到卢栎身边低声说:“这府里摆设透着灵透端雅,主母品位实佳。”
卢栎:……
刚刚一路只顾想心思了,一点没也没注意周围环境!
候夫人张氏很快来了。
她穿一身雪青色万字纹裙装,藕色腰封,坠碧玉压裙,素手轻提裙边跨过门槛,鹅蛋脸,金凤眼,乌发雪肤,姿容秀丽,若非知道她的年纪,卢栎一点也不相信这是个三十多近四十岁的妇人。
她细细看过厅中人,直直走到卢栎跟前,“你可是卢栎?”
可能因为寡居,张氏穿的并不鲜亮,身上饰物也不多,连笑容都有些刻意压抑,但卢栎还是感受到了她的热情,面上笑容漾开,拱手深躬,“晚辈正是卢栎,见过夫人。”
“好……好……”张氏亲自扶卢栎起来,目有泪光,手微微颤抖,“你长的很像阿笑,我还以为……以为……”竟是十分激动。
卢栎任她打量,缓声安慰,“以前不知娘亲之事,近来才从怀夫人那里听说过您,这才冒昧求见。”
似是想起往事,张氏目光里满是悲色,她长叹口气,闭了闭眼调整,复又睁开,拍拍卢栎肩膀,“苦了你了。”
即是娘亲故交,卢栎不想引张氏难过,努力笑的阳光灿烂,言语轻缓关慰,“夫人言重了。”
……
张氏良久才调整好情绪,帕子印印眼角,转过身看着厅中三个年轻人,先给赵杼福身行礼,“妾失礼了。”
谁激动时都有可能失仪,再说也是为了卢栎,赵杼并不介意,摆摆手让她起来。
张氏笑吟吟看着沈万沙,“沈少爷长大了。”
沈万沙笑眯眯拱手,“我与小栎子是好朋友,他说要见您,我知您对小辈宽和,便觍着脸一块儿来了。”
张氏初见卢栎,自然也希望卢栎好,听沈万沙说他们是朋友,更加欢迎了,“府里镇日清静,我倒是希望你们常来闹我一闹呢!”
至于赫连羽,她却是不认识了,“这位是——”
沈万沙抱着赫连羽胳膊介绍,“他叫赫连羽,是墨脱王子,也是小栎子好朋友!”
张氏昨天收到贴子就使人出去打听了,卢栎在上京城名头很响,她很快知道卢栎种种惊人事迹。异族使团之事闹的不小,那时张氏还未出京,对这件事也是知道的,隐约知道有个仵作功劳极大,只是那时她对卢栎并不关注,听到名字也没注意,昨日一联系才震惊的不行。
现在再把两处连起一想,张氏便有了解读:大约是案中结识的。
“来来,坐下来说。”张氏招呼几人安坐,开始与卢栎说话。
问卢栎往事,以前都是住在哪里,怎么到上京的,苦不苦累不累,样样都很想知道。但她也没有冷落其他三位客人,时不时将话头停一停引一引,让正厅气氛轻松又圆融。
一问一答间,张氏情绪慢慢缓和起来,卢栎这才发现,张氏还真是不爱笑的。
她眉宇清冷,眸底沉幽,似有抹不去的轻愁。卢栎理解,这样年纪成了寡妇,大约不会开心到哪里去。但她并不沉溺悲情,很健谈,目光清明透着慧光,说话有条理,屋中摆设优雅透着情调,看起来对生活也没失了热情,状态还不错……
卢栎心内很是安慰。
古代女子生活不易,妇德二字将人绑的紧紧,张氏虽心存悲戚,却仍能不生怯意,勇敢面对,真的很好。苗红笑是个奇女子,怀夫人也心中有丘壑,知友辩人,这位候夫人定也有不俗之处。
卢栎心下安定,之前那些对寡居之人性格的担忧悉数不见,问题也能问的毫无负担,“我是仵作,想必夫人已知晓。我娘之死很是突然,我恐内有它因,这两年一直四处问访。怀夫人给了我很多信息,但我娘死时,她人在远方未有接触,不知夫人那时可与我娘见过面?”
想起故人,张氏再次有些失态,帕子印了印眼角,“可是兰馨同你这么说?”
“那时我苦求怀夫人,她却不过,遂……”卢栎起身请罪,“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我怪你做什么,都是事实。”张氏让他坐下,目光掠过旁边坐着的三个年轻人,轻轻浅浅叹息,“我与阿笑乃至友,你莫客气生分,唤我一声张姨吧。”
她这话说的很慢,目光似有所指……卢栎随她目光看过去,立刻明白,张氏应是在提醒他私密之话不便外传,这三个人可信否?是否需要她请他们回避?
卢栎立刻回以颇有隐意的点头动作,表示自己听懂了,并且这三人是他极信任的朋友,无需回避,同时乖乖叫了一声张姨,“您与兰姨真像,她也是很快让我改口,唤她兰姨。”
张氏明白了,缓缓点头,“我们是好友么……”这句感叹,却是为了兰馨。
知道人可信,张氏便挥退了自己身边下人。她目光越过窗外,看向庭中开的如火如荼的石榴,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那时,的确见过阿笑。”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苗红笑同往日一样,活泼好动,身姿洒脱,笑容比往日还要灿烂,拉着她疯玩,她完全想不到那时阿笑正面临巨大困难。
“阿笑同往日一样喜欢欺负丈夫,你父卢少轩是个极宽和,胸内有丘壑的才子,被我看到了也不生气……那时桃花开遍山野,景致美的让人忘了呼吸……”
卢栎手指微捻,“我娘那时,可有什么特殊举止?”
“嗯,她腰间挂了一枚一香囊,沐浴也不摘。她说是夫君亲手为她做的东西,片刻也不想离开,我笑话她,她还很得意。”张氏看了卢栎一眼,“这算一条。”
这算一条……那就是说,“还有?”卢栎眼睛亮了。
张氏点点头,“我那时与阿笑一同住了几日,临走时不小心看到……她柜底压着一封信签,包了金黄皮子,很厚。”
卢栎有些不明白,这信签有什么不同么?
赵杼与他坐的很近,见他不解,便侧头与他低声解释:“金黄皮子信签,可能与皇室有关。”
所以苗红笑与皇室之人有来往吗?卢栎眼睛睁的溜圆,满脸都是震惊。
“我与阿笑分别之际,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一般日子到来之前,我们都会通些信件,可我写了信,石沉大海般没有回音,阿笑的信,我更是一封也没收到。”
张氏继续说话,面上表情更加悲戚,“我心中担忧,有不好预感,按捺不住,提前到了那个地方,可等了足足十日,阿笑也没来。”
“阿笑是个极诚信的人,但凡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她一直不出现,我便知道,她大约出事了。”
张氏声音有些哽咽,“阿笑爱玩游戏,各种游戏,我们亦曾有过约定,若意外之下不能赴约,一定要留信给对方……我循着那些游戏方法,找到了一封信,是阿笑留给我的。”
“信中嘱咐,若我看到那封信,一定是她恶事缠身,不能前来,让我不要慌,不要怕,最重要的,一定不能动!她说她惹了大麻烦,她可以处理,就是很费事,而且保护不了身边人,只能暂时远离。我与她之前见过面,所以我可能会有危险,让我死死守住此事,千万不能开口,与任何人都不能讲……”
第278章 家徵
苗红笑这封信语焉不详,可能知道张氏担心,略略说了些现况,更多险境,却是只字未提。信中一再叮嘱张氏,不可慌张,不可暴露曾与她见过的事实,否则自身性命会受到威胁。
这些话措词十分严重,说若张氏因此出事,她一辈子原谅不了自己;若她因张氏不密而亡,她必死不瞑目。
“阿笑知道,以我的脾气,若知道她有事,不可能放任不管,她吓唬我会丧命没有用,便用自己安危相胁……”张氏幽凉一叹,“我不敢拿她性命开玩笑,便将信收了起来,打扫自己痕迹,同谁都没有说。”
“谁知一晃十几年过去,阿笑还没回来。”
“我恍惚失望,觉得她在骗我,又希望她没有骗我,或许哪一天,我坐车出门上香的时候,就能看到她穿穿男式长衫,折了花枝顽皮对我笑的身影……”
这件事对张氏来说很痛苦,挚友从身边离开,生死未卜,音信全无,她的心态也从当时的无奈顺从,变成挣扎愧疚。如果她不听苗红笑的话,看到那封信立刻求援,会不会结果好很多?会不会事情并不像苗红笑说的那么严重,只要有人帮助,她就能度过难关?
她们就不必分离这么久,卢栎也不必过的那么艰苦……
“连兰馨来信问我阿笑的事,我都没说,今日若非你找上来,若非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很久,我怕还是要犹豫。”
张氏双眸微阖,静了一静,才转头看向卢栎,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遍:“阿笑好狠的心,竟然让你住到那么偏僻的地方,找不认识的人来带你,我与兰馨这样的姐妹,在她心中竟不值得托付么!”
她话虽说的厉,但眉眼神情里流露出来的全是不甘幽怨,她应该是很想为苗红笑做些什么,可偏偏什么也没做到。
卢栎微微一笑,“晚辈现在不是也很好?娘亲应是怕连累了您。”
“大家姐妹,有什么可连累的。”张氏仍然很介意,“再者说,上京还有瞿家,我们这些人,难道连一个稚嫩小童都护不住?”
“张姨……”卢栎声音放轻,像在撒娇,“您别生气,您看我都平平安安走到您面前了,现在真是什么事都不怕了呢。”
张氏看看卢栎,再看看他身后侧的平王赵杼,墨脱王子赫连羽,沈家少爷,眉目略缓和,浅浅嗯了一声。
“那这封信……能让我看看么?”卢栎眼梢微垂,“我娘未留只字片语与我呢。”
张氏突然浑身一震,帕子捂眼,似有哽咽,“这信……被我弄丢了。”她声音颤抖,带着浓浓歉意。
“丢了?”卢栎很是震惊,他这坏运气,也是没谁了。
张氏整个人浸在悲戚情绪里,一时说不出话,她身边一直站的贴身妈妈给她递了杯茶,“夫人?”
她摆摆手不要,同时示意那妈妈说话。
那妈妈便上前一步,冲卢栎几人福了福身,“老奴姓杜,是夫人陪房,一直以来都在夫人身边,从未离开,当年夫人与苗夫人见面时,老奴也在身边伺候。夫人与苗夫人感情很深,苗夫人失踪,夫人就把信带在身边,半是念想,半是忧心这信成为苗夫人最后遗物。”
“因信签不大,方便携带,夫人走到哪都带着,十四年前往京外汤南庄避暑时,也不曾放下。谁知那年汤南庄遭了恶匪……夫人丢了几箱子东西,那封信,也在这些箱子里。”
汤南庄三个字似乎是勾起了什么不好回忆,张氏再也忍不住,突兀的站起来,颇为尴尬的道了声恼,匆匆走向隔了屏风偏厅。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卢栎眉眼微锁,很有些不解,张氏……应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方才一番面见时间虽不长,但他能看的出来,张氏是个气韵闲淡,眼明心亮,聪慧大气的侯夫人。
“夫人平常不这样,今日心绪起伏剧烈方才如此,几位千万别介意。”杜妈妈深深一福,不敢冷落了客人,小心翼翼替主人赔不是,便是再担心,也只敢朝屏风后看看,并不敢放下客人追去。
正厅气氛颇有些低迷,沈万沙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杜妈妈一声,“十四年前汤南庄……可是流寇洗劫一事?”
杜妈妈深深垂头,“正是。”
“那就难怪了……”沈万沙目光掠过屏风,也重重叹息了一声。
看起来这里面有事……卢栎问沈万沙,“十四年前汤南庄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听家中长辈提起过,说当时挺惨的,具体内情却是不知道,”沈万沙看向赵杼,“王爷知道么?”
赵杼桌子底下握住卢栎的手,“非是山匪,亦非流寇,是边关危急,辽人趁虚而入,分了支千人部队,顺着大同,真定杀了过来。汤南庄在上京以北,紧挨着真定府。”
“辽人?”卢栎眼睛睁的大大,所以是战争了?
赵杼颌首,“辽人来的都是骑兵,暗夜偷袭抢掠,我方未来的及反应之前,吃了很大的亏。当时的武安侯带着夫人家人,正在汤南庄别院避暑,很是经历了些危险。”
所以会丢东西真不是故意,而且提起就怕也很正常……
卢栎看了眼屏风,深深叹息,还真是运气太差。
杜妈妈大概担心卢栎不信,咬咬牙,将当时的情况补充了下,“那时别院一下子就乱了,别院虽是侯爷的,但侯爷一年难得去一次,对下人管束力没那么强,遇到险事,别院下人丢下主子就跑了,侯爷与夫人身边除了从上京带走的几十护卫,就是些忠仆。”
“当时连命都要担心,哪里还顾得了旁的东西?对方的包围圈一点点缩小,夫人再想,也不好让别人拼出一条命,帮她把衣裳箱子找回来。身边人一个个减少,到最后吃的都没了,总不能大家都等死,夫人便把护卫集中起来,交于侯爷,让侯爷带着儿子奋力撕开一条口子冲出去找援兵,她则充当诱饵,引开敌人……”
“虽然最后援兵来的也算及时,一家主子都没出事,但那几天,夫人受了很多苦,援兵来后疯了似的找衣裳箱子,可怎么也找不到,夫人为此大病几场,哀哀叹息……”
杜妈妈表达的很清楚。那信真丢了,张氏为此非常愧疚,汤南庄的记忆对张氏来说几乎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东西,她尝尽辛苦,丢了很多东西,但真的不怪她。
请卢栎一定相信,她家主母真的是好人,万没有故意隐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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