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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倦水湖不远的一家酒楼里,赵玠带着姚沉欢进了最贵的雅间,姚美人一身葡萄紫色云罗衫并赤霞流彩云烟裙,发上是白玉凤头钗、千彩宝石簪,耳着鲛香明月铛,艳丽如霞,绰约多姿,只此时脸色不大好。
“表妹,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赵玠拉着她的手道,“的确是我四哥让我来接你的。他对你从来就无意,你又何必惦念呢?”
姚沉欢羞恼,“你别说了!”
“好,我不说,不说。”赵玠让人上了一桌子精致小菜,又添了一壶酒,亲手给姚沉欢斟上。
自从锦花台那次假山之会,姚沉欢被孙仁心威胁之后,姚沉欢行事便谨慎起来,这许多日子,赵玠也没能再一亲美人方泽。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越是想要。
包括劫持那荣六姑娘,他也有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只不过……第二次劫成功了,他跑去雀华庵,那静安师太却不愿意把人给他,说是已经禀明了姚淑妃,这个人另有他用。
静安师太原本就是姚淑妃的人。母妃令下,赵玠只能割爱。可是那静安却是个连人都看不住的,没想到被小丫头给跑了。
他这人别的美德没有,偏就是越挫越勇。那个荣宸么,他迟早要劫回来玩玩的。不过眼下,他可以先好好享受眼前这个。
赵玠又给姚沉欢添了许多菜,略带讽意道:“我那四哥生得好,又极擅长吟诗作赋琴棋书画这类的风雅舆情之事,能赢得你们这群天真女孩子的欢心,着实不奇怪。如今不是盛传了一个上京君子榜么?他是第一,刚好配你的第一。”
“你再胡说!”姚沉欢举手欲打过来,赵玠却一把抓住她馨香娇软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定定看着她,“表妹,世上再没有第二人比我更喜欢你,比我对你更好。”
姚沉欢心头一跳,愣了片刻,扯回了自己的手。
赵玠也不曾勉强她,又低低道:“表妹,你跟别的女子不同,你不是那些庸脂俗粉,你这样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四哥虽然有才名美名却独独没有威名,他这样的文弱疏淡,却又顶着前皇后之子的身份,日后待新帝登基,又怎么会放过他?嫁给四哥,虽然能吟风弄月、诗情画意,实际上却是自掘坟墓!”
姚沉欢道:“祈王殿下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赵玠冷笑道:“今年元宵时,皇后邀了许多适龄姑娘去宫里赏灯,给五哥选妃,倒把尚未成亲的四哥忘得一干二净。父皇母后从来就当没他这个人,我敬他一声四哥已是极客气了。他若是有能耐,能受得了如此屈辱吗?”
姚沉欢默不作声。
“表妹,这大半年里,你说不亲近,我就不亲近。我对你还不够好么?”赵玠做出悲苦的神情,拉着姚沉欢的手不肯放,“表妹心里郁闷,我又何尝好过?只是碍于身份,我只能往肚子里咽。”
赵玠说着,开始自己拿了酒壶灌酒。姚沉欢起身阻止,不料男子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身,把她拉下来,霸道地堵住美人的红唇,并将自己口中的酒水灌入姚沉欢的口中。
不知被灌了多久进去,姚沉欢没有力气阻止,甚至伸手抱住了他。
虽然没有开口承认,可是她心里已经认同了赵玠的话,
最后放开她时,女子已经双目迷蒙,两颊酡红了。她站起身来,只觉得头一阵阵晕,待赵玠又送过来一杯酒时,她推辞道:“殿下,我……我不能再喝了,已经喝醉了。”
“表妹,再陪我喝最后一杯吧,最后一杯。”他强硬地灌进去。
果然,姚沉欢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眼前恍恍惚惚。
赵玠看着软在桌上的女子,心下一笑,高延找来的药效果还不错。
跟这个表妹玩欲拒还迎的戏码玩了整整一年了,他实在是腻味了。最后若是不真正吃进口,岂不堕了他宣王的风流之名?
纱帐青翠,锦衾金红,罗裙逶地,青丝松散。
云罗衫、云烟裙、中衣、小衣直到肚兜亵裤,都被快速剥了下来,随意甩到榻边。
女子雪白的肌肤衬着锦衾被褥,身子凹凸有致,雪白山峰,峰顶红梅,神秘幽谷,只瞧一眼便能让人口干舌燥。
赵玠眼中一红,身体一热,快速剥去了自己的衣裳,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在他突破那层阻碍时,女子有一瞬挣扎着睁开了眼,她似梦似醒地看着赵玠,柔柔道:“殿下……殿下一定要娶我。”
赵玠低头亲了她嫣红水意的唇,笑道,“当然会。”
☆、第38章 烟柳畔(一)
玉桥衬烟柳,浓荫绣碧湖。阿凝坐在翠柳之下,面朝万顷碧波,手中的笔毫沾着浅绿的汁水儿,一下一下在身前的宣纸上勾勒着。赵琰坐在她一旁,盯着她的画,时不时就指着某处,“这里不行。”
初始时,阿凝还能虚心聆听祈王殿下的教诲,重复换了几回宣纸后,就有些不耐了。
鬓边的一丝碎发被碧湖春风吹下来,落在雪白的脸颊上,她皱着眉侧头瞧他,“我第一回出来画,你不要对我要求这么高行么?”
赵琰微微一顿,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把碎发拂去,一边轻笑道:“知道了。真是……小姑娘一个。”
阿凝不搭理他,继续提笔作画。可也不知怎的,总是感觉不对劲儿,找不到那种酣畅淋漓的抒发之感,偶尔还要停下沉思一会儿。
锦珠、锦环和陈匀几个,奉主子命站得远远的。眼瞧着湖边那一双白衣璧人,真如画中神仙眷侣一般。
锦珠只顾瞧着舒心,锦珠心中却敲起了警钟,忽然醒悟到,姑娘与祈王殿下的相处,似乎太过随意了些,若有机会该提醒一下才是。
不一会儿,几个人就看见阿凝站起了身,和赵琰相携朝玉桥深处走去。
锦珠忙过去把书案画笔收拾好了,又示意锦环追上去。可雪白的玉桥曲曲折折,她沿着绿荫走了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陈匀不知从哪儿绕出来,“锦环姑娘放心,殿下会把你们姑娘平平安安带回来的。”
原来是赵琰见小姑娘今日状态不佳,没心情作画,便提议说先四处走走。阿凝画得正烦着,自然欣然同意。
这丫头可真是好拐骗。祈王殿下在心里默默地想。
祈王殿下这回倒是错看她了。阿凝只是信任他而已,若是换了别人,她哪儿能答应得这样容易。
赵琰并未打扰她,只是安静地跟在她一旁而已。他也是习画的,十分能理解阿凝此时的心情,也十分清楚此刻她需要的是什么。
湖边清风阵阵,泛着淡淡的青柳馨香。不过阿凝更喜欢他身上的白梅冷香,而赵琰么,他只注意到了阿凝身上的清淡甜香。
清风吹走了她的烦恼,她心情好了些,忽然道:“殿下,那青衣……是你早有预谋的吧?”青衣刚认了她做主子,就送到丰岚院给姜氏过目了,这次并没有跟出来。
男子一怔,轻笑道:“你竟然还知道我早有预谋?那……”他低醇的声嗓故意拖长了尾音,“那你说,我预谋的是什么?”
清风垂柳间,男子容颜俊美,眉目温雅,看着她的眸子有灼灼的光辉。
阿凝总觉得这目光太刺眼,照得她浑身都不自在了。她偏过头,“我哪里知道殿下的心思。”
“对了!我们走到这里了,到时候姚姐姐怎么找我们呢?”她忽然问道。
男子淡淡勾了唇,这丫头竟然知道岔开话题了?
阿凝又重复道,“我们没办法和姚姐姐汇合了。”
赵琰沉默片刻,“哦,她大约……更喜欢和赵玠待在一起。”
阿凝瞧了他一下,一双眼黑白分明的,不以为然道:“谁说的!才不是呢。”
赵琰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不是?”
阿凝神情犹豫,顿了一会儿,才低了头道:“殿下就装傻子吧!姚姐姐对你……”
男子淡淡道:“对我什么?”
阿凝脸皮薄得很,哪里说得出口。身后的雪白丝带纷扬飞舞,她顺手拉过来,在一双手指上缠过来又绕过去。
男子看着她调皮的手指,只觉得那丝带绕的不是她的手,而是他的心。
原想逼她说出来,让她开始认识男女之情这个东西。但看她的手小兔子一样捏来捏去,低头不言,他的心莫名就软了。
“手指都捏红了。”男子似笑非笑的,修长的手指捏住那雪白丝带的一端,轻轻地从她白嫩的手指中抽出来,然后细心地帮她拂到身后。清淡冷梅香近在身旁,阿凝仿佛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就在她耳边。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湖上清风袭来,这乱的又何止是岸边柳絮?
这么紧张……不过靠近一下,耳后就变成粉红一片。赵琰心想,若是她知道当年她中毒昏迷时,差点一/丝不/挂地躺在他的床上,不知要怎么样了……
男子叹口气,开口已是淡然,“你还说自己不是傻的,整日和人姐姐妹妹,你可知道,那姚姑娘对你又是个什么心思?”
阿凝想了想,“我们虽然不亲近,但好歹也是同窗。难不成,她还有害我的心思?”
男子哼了一声,“果真是傻的。”
阿凝心里就不舒服了。说起来这世上屡屡对她言语相讥、让她不爽的人,也就只眼前这位殿下了。可她如今很了解赵琰,他每回让她不爽都是有的放矢的,不舒服之余,又有点怀疑,“这话是什么意思?”
“去年宣王劫持你,她是提前知晓的。但是她并没有告诉你。”赵琰望着她满是诧异的晶亮眸子,“那段时间她和宣王时常在一起,大约是有所风闻,原本已经派人去告诫与你,可知道那幅画是出自你的手后,她又把人追回来了。”
阿凝一时愣住了。她知道,赵琰没有理由骗她。她对姚沉欢一向以礼相待,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自己果然是个蠢蛋!
赵琰见她懊恼的秀眉都皱起来了,又忍不住宽慰道:“好了好了,怪她心思藏得深,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看得穿?”
阿凝瞥他一眼,“小姑娘怎么了?四姐姐和姚沉欢也是小姑娘,可是她们那么会耍心眼儿。我若是看不穿,只会跟去年那次一样,落入危险。”
赵琰笑了,清风朗月的,“没想到你觉悟还挺高。”
阿凝哼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赵琰看着她清澈纯透的大眼睛,它们仿佛一弯从未染过污浊的碧透湖水,出于某种自私的心理,他不想她变得复杂深沉。
“阿凝,以后你只要乖乖的,就算我不在,青衣也会护着你的。”他低低道,“而且,你跟别的小姑娘怎么一样呢?你是……”你是我心爱的小姑娘。
“我是什么?”她诧异道。
赵琰顿了顿,双眸的光芒比春风还要柔软,低声道:“你是应该娇宠着的小姑娘。”无惊,无扰,无苦难艰辛,无颠沛流离。
蓦地,这小姑娘的脸忽然红了。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傻傻地沉默一阵后骤然醒过来,狐疑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不然为什么说些奇怪的话呢。就算你不在……阿凝心里过了一遍他的话,偏头看他,“殿下是要离开京城么?”
赵琰感叹她的机敏,笑笑道:“过段时日你就知道了。”
他的视线透过柳树,落在春波碧水上,眼眸添上了几分深意。
这个人面上瞧着清俊无害,可心思比谁都深。阿凝觉得,两个人前一刻还亲切和谐的氛围登时染上一层冷意。
耳边响起男子一声舒朗的轻笑,“怎么,怕我了?”
阿凝摇摇头,“殿下是做大事的人,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
她虽然摇头,可他知道,她还是怕的。像一张纯净的白纸,整日只知道写字赏花的小姑娘,她什么都没经历过,怎么会不怕?
男子心底叹了一声,走近她,微微低头和她平视着,声音比此刻的春风还要柔软,“阿凝,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的。你信不信我?”
他的目光幽深而沉黑,仿佛两块吸石,把阿凝的心都吸了进去。她睁着黑白水润的大眼和他对视着,他的眸光仿佛揽进了世间的温柔,让她瞬间迷住了,忘记了周遭。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极尽柔情,带着几分蛊惑。他心里赞叹,这双眼睛真是美好,世上再没什么能同它媲美。它这样干净纯真,让他心头满是爱怜。
他多想护住她的纯真,让她不为浊世所染。多想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让她免受世间疾苦。
阿凝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静了不知多久,忽然醒过来,猛的往后一退。她朝他看了几眼,然后逃也似的,忽然转身往回跑,嘴上连唤着“锦珠!锦珠!”
这一番动作,比兔子还敏捷。连赵琰都懵了一下,匆匆追上去时,已经看见锦珠跑到阿凝身边了。
锦珠看见一脸慌张的阿凝,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阿凝定了定神,轻抚了一下狂跳的心口,咳了一声,“没什么。逛够了,想回府了。”
栏桥尽头的翠柳繁花中,一身月白锦袍的赵琰静静立在那里,容色清隽俊美,身姿挺拔如松,气息清雅如月。
阿凝顺着锦珠的目光朝他望过去,两人就这么定定看了一会儿,隔空相望,仿佛也能感觉到对方目光的温度和触感。他的温柔春风,她的,丝丝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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