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顾长风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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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跪着的男人，我真想一巴掌把他给呼出去，我能够看出，我的女儿，确切地说，是我未来的女儿，雪儿，很爱很爱楚梓墨，可是，他却想要她的心来救别的女人！凭什么用我女儿的心救他的女人！我张牙舞爪，想要揍他，奈何，我却连他的衣角都无法触碰到。是了，这是我的梦境，我除了只能像是一位观众一般看戏，什么都做不了。

雪儿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楚梓墨，苏筱柔不能死，那么，我苏沐雪，就是该死么？”见楚梓墨眸光怔然，雪儿浅浅一笑，唇角扬起的弧度，颠倒众生，“我开玩笑的！我救她，我愿意救她，不过，你应我一个条件！”

眼泪，从眼角滑落到唇边，她悄悄吞下，让这咸咸的苦涩一点一点融化在她的舌尖。

我想，她是恨他的，恨他对她的绝情，也恨他对苏筱柔的情深一片，可终究，她对他，爱还是要比恨多一点。

我怎么会生了这个一个傻女儿呵！

“只要你同意救筱柔，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一千一万个条件，孤都应你！”薄唇，止不住上扬，楚梓墨欣喜若狂，只是，他的欢喜，却衬得她的落寞悲凉越是明显。

“放我出宫！”雪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从今以后，死生嫁娶，再无瓜葛！”

生不同寝，死不同穴，魂亦不想随！

楚梓墨健壮的身躯蓦地一阵，星眸之中似乎有什么珍视已久的东西寸寸碎掉，但他还是轻声应道，“好。”

当赛华佗手中锋利的刀子划破她胸前的肌肤，雪儿忍不住向楚梓墨的方向看了一眼，用过了麻沸散，她的胸口，已经没有了直觉，但看到楚梓墨深情如斯地凝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筱柔，她的心，疼得让她忍不住蜷缩成了一团。

潜意识里我知道，雪儿要求出宫，不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楚梓墨，不过是不想他看到她红颜化作枯骨的惨状伤心罢了，不过，此情此景，她似乎是多想了，楚梓墨根本就不在乎她！

赛华佗的医术不错，雪儿果真保住了一条命，只是，那剜心割肉的残忍，让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心，疼得简直要窒息。这是我的女儿呵，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捧在掌心好好呵护，怎么能够让她承受这样的苦楚！

我一直静静地坐在雪儿的床边，我想，多看我这个苦命的女儿几眼。过了许久许久，雪儿昏昏沉沉地从床上醒来，麻沸散的药性已经渐渐褪去，胸口疼得她的身子忍不住抽搐起来。苏筱柔躺着的那张大床早就已经空了出来，虽然有些凌乱，但人早已不在。

苏筱柔的毒，已经解了，用我女儿雪儿心上的一片肉。

雪儿自嘲一笑，她捂着胸口就从床上走了下来，她看上去似乎是想要喝水，她的脸，惨白到了极致，风一吹，就会倒下。看到桌子上放着芙蓉醉，她斟了一杯，一饮而尽。还未细细感受腹中火辣辣的痛意，门外的打斗声就传入了耳中。

“放了筱柔，否则，休怪孤手下无情！”

今天的阳光真好呵，雪儿倚在门边，看着楚梓墨长身玉立在阳光下，他还是那么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的男子都好看，他的眸，胜过星子的璀璨，不过，此时他的眸中，只有苏筱柔的影子。

“楚梓墨，你当我傻啊，若是我放了她，只怕会落得万箭穿心的后果吧！”红衣胜火的女子笑得嚣张，笑得凄厉，“楚梓墨，你杀了我最爱的男人，现在，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最爱的女人的痛苦！”

红衣女子手中的匕首，紧紧地抵在苏筱柔的胸前，看到楚梓墨眼中的焦急，她笑得更是开怀了一些。

苏筱柔小脸惨白，美丽的眸中尽是惊慌，“墨，不要管我，我就算是死，也不要你被人威胁！”

雪儿走到苏筱柔面前，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苏筱柔的脸上，“苏筱柔，就凭你，也能算是墨最爱的女人！众人皆知，我苏沐雪宠冠后宫，若他最爱的人是你，本宫又算是什么！”

“雪儿……”看着楚梓墨眼中铺天盖地的痛意，我心中冷笑，他果真足够会做戏，心中明明只有苏筱柔，还非要在她面前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也对，他愈是表现得对她情深，那红衣女子就愈不会伤害苏筱柔，而我的女儿雪儿，则会陷入险境。

归根结底，他还是为了保护苏筱柔，他的筱柔。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残忍这般自私的男子！我的女儿那么美好，圣洁如同桃花仙子，怎么会爱上这个人渣中的战斗机！

“原来你就是宠冠后宫的雪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话间，红衣女子一把将苏筱柔推开，毫无预兆的，那把锋利的匕首，就抵在了雪儿的胸前。

我急得不行，虽然知道我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但是我还是冲到了雪儿的面前，当然，我的身子，只能从雪儿的面前穿过，我救不了她！

“袁紫霓，你若是敢动孤朕的女人半根毫毛，孤要你整个秋水宫陪葬！”楚梓墨眸光血红，看着那红衣如火的女子说道。

雪儿深深地看着楚梓墨，我知道，她想从他的眸中看出他究竟是真情，还是像往常一般在做戏，可她悲哀地发现，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她都见不得他被人威胁。

“看来，你果真在乎这个女人！”袁紫霓冷笑，“楚梓墨，若是你死，我便放了这个女人！”

我明显地看到楚梓墨身子一震，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表示，雪儿唇角绽放出一抹绝丽的笑靥，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好好活下去……”说罢，上前一步，就狠狠地撞向了袁紫霓抵在她胸口的匕首。

袁紫霓显然没有预料到雪儿会一心求死，顿时呆若木鸡，连楚梓墨已经将雪儿抱进了怀中，她都没有觉察到。

顷刻之间，侍卫们手中的箭齐齐射出，万箭穿心，袁紫霓唇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就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雪儿！”我大声地喊着雪儿的名字，但是不管我的声音多大，多么的撕心裂肺，她都听不到。

“雪儿！”楚梓墨紧紧抱着雪儿，眸中丝丝成血，我仿佛能够看到他的心一瞬间千疮百孔，似乎这一瞬，他才明白，原来，他的心，也可以这么痛。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方才他想对袁紫霓说，只要她放了他的雪儿，他愿意去死！

“楚梓墨，若有来世，我再不愿与你相遇！”一口鲜血自雪儿口中喷出，楚梓墨慌忙为她拭去，他把她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中去。

“雪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来人，快去传国师！”向来镇定清冷的他，此时一脸的慌张，都忘记了在她面前自称为孤。“对，你一定不会有事，我们，我们会白头偕老，会，子孙满堂。”

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罢了。

雪儿唇角笑意苦涩到了极致，“皇上，该和你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的人，不是我，我，我祝皇上和苏姑娘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说罢，她莹白如玉的小手，就丝丝化为灰烬，她的笑意，一点一点变得朦胧幽远，倾世无双的绝色红颜，顷刻之间化为森森白骨。

雪儿！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怎么会这样！我的女儿雪儿，怎么会是红颜化作枯骨，灰飞烟灭的结局！不！我不要这个结局！

风吹过，我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气，可随着雪儿的身子一点点消散，十里桃花林中的桃花，也在刹那之间化为灰烬。恍惚之中，我似乎听到楚梓墨在雪儿耳边说了句什么，“我爱你”。

可是，斯人已逝，他再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又有什么意义！

楚梓墨眸光丝丝成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抔尘土，刹那之间，万劫不复……

“雪儿！不！”我大声喊着雪儿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醒来的刹那，我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那只手的主人见我忽然醒来，他急忙就要把手从我脸上收回，我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的，伸出手就紧紧地攥住了那只手。

此时，房间之中黑乎乎一片，我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到他掌心的沁凉一片，淡淡的青草香气缠绕在我的鼻尖，怎么都无法甩去，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个男人是顾长风。

他不去陪他的袁惜儿，深更半夜的他钻到我的房间做什么？！

心中愤怒，我用力就要甩开顾长风的手，谁知，顾长风却是紧紧地将我的手捧在了掌心。

“暖暖，对不起。”低沉的，盛满磁性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想，若是在以前，我一定会被他这般深情的声音蛊惑，缴械投降，可是，现在我们之间隔了一条人命，有些事情，不是说原谅便能够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