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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也确实需要这些,给帐里的女人们分口吃的,大伙儿也高兴。她把周长喜给的馒头塞到袖袋里,吃起剩下那个包子,并碗里的白粥,一口不剩。那伙头军赵大疤又进来,瞧见周长喜在姜黎面前坐着,油灰锃亮的抹布甩到他脸上,“干活去!”
周长喜二话不说就去了,留下吃了满口粥和包子的姜黎在案边。细嚼片刻咽下去,她也就起身离了伙房。这会儿不急着往河边找那些女人去,她还惦记着秦泰的病情,自然去秦泰帐里找他。
打了帐门进去的时候,秦泰正在帐里舞剑,动作幅度不大,大了这帐篷也包不住他。瞧姜黎进来,歇了手,把剑往架子上搁,“早上晨练没去,自己练两下。”
姜黎往他面前去,听着他的声音还有鼻音,自问他:“大好了么?”
秦泰吸吸鼻子,“还没好利索,顶多再半日,也就差不多了。今早起就不烧了,就是鼻子还有些塞。我这身子骨,这点小病,算不得什么。”
姜黎跟着他往案边去坐下,“好得是快,换了我,非得病上十天半个月不可。”
“换了你,当场就过去了。”秦泰拿了案上茶壶给自己倒水,给姜黎也倒一杯,忽问她:“昨晚偷人去了?”
姜黎没听明白,“嗯?”了一声,伸手去端茶杯子。他是生了病的,喝的是白开水,恰好的温度,不烫人,也没凉透。
秦泰吃下一杯,看她,“脸,整张脸都是黑的,眼窝里都是黑的。”
姜黎听明白了,是说她脸色难看,没睡好觉。她放下手里的茶杯子,抿了下唇,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没睡好。”
“汤婆子都给你买了,还没睡好?”秦泰搭话这么问,姜黎却不知道怎么回他,因道:“瞧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这就走了,你再休息休息。”说着话起了身,麻利地出了帐篷,一溜烟儿又跑了。
出了秦泰的帐篷后,她也没有回帐篷再补上这一觉,这么些日子蹉跎下来,哪里还有半点娇贵的样子。她揣着那馒头去河边看女人们洗衣服,自己坐在锅边看着火。等翠娥过来了,她把馒头掏出来,让她放火头上烤热了吃。
翠娥接下馒头,插了根细树枝,放在火苗边慢烤起来,问她:“你吃了么?”
姜黎点头,“吃了,这是剩下的,拿了来。就这一个,也匀不开,你烤了吃吧。”
翠娥看她一眼,“当个零嘴儿吧,烤脆了,这皮儿好吃。”说着拿回来揭一小块皮下来,送到姜黎嘴边,“你尝尝。”
姜黎张了口接着,嚼得咯吱响,想了想,跟翠娥说:“我昨儿帮你跟秦都尉求了,就跟他说,真有回去那一日,把你捎上,让你回去。”
翠娥听到这话便双目发亮,转脸看着姜黎,“他答应了吗?”
“嗯。”姜黎点点头,也不是十分肯定的模样,说:“他是答应了……”心里又想着,事情总有变故,不定就是能成的。想想却又打住了,自己选择跟她说,就是为了让她高兴,给她这个希望。那下头话,说出来就是扫兴,索性也就不说了。
翠娥开心无可不可,以往暗沉不已的脸这会儿亮得发光。她不知怎么谢姜黎才好,想着措辞的时候,阿香忽靠了过来,夺了她手里的馒头,“哟,都烤糊了。”说罢了看向姜黎和翠娥,“吃独食,也不叫我一声儿。”
翠娥正高兴呢,看着她,“你爱吃,都给你吃。”
阿香撕下一块脆皮来,焦黄带着烟黑,一面往嘴里搁一面看着翠娥说:“吃欣喜丸儿了?瞧你乐的。”
翠娥把那股子高兴敛了敛,她不跟阿香说自己高兴什么。只站起身子,把地方让给姜黎和阿香,高高兴兴往河边去帮着洗衣服去了。
阿香便往姜黎身上靠过来,一面撕着馒头吃一面问姜黎:“她高兴什么?”
姜黎也不想这事弄得谁都知道,自然也摇头,“没什么。”
好在阿香也不是那计较的人,不追着问,只又问姜黎:“对了,你昨儿在哪睡的,沈将军帐里?”
第21章 意外
姜黎点点头,每回与她谈说起沈翼,都是这副无有情绪的样子,显是不想说他。阿香便多看了她两眼,撕了馒头一块块往嘴里塞,到底是没再问下去。姜黎刚来军营那会子,她怕她心气压不下去,白受罪,才日日屁股后头盯着说了那么些。这会子姜黎已然安稳了下来,她也就没必要再絮叨那些有的没的。因又找些其他的闲话来说,只不让嘴闲着。
姜黎坐在火堆前,面上印着红光,眼皮微耷。火堆烤得她浑身暖热,困意便借着这股暖流一阵阵往脑子里漫。她合合眼,歪了头靠在阿香肩头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过去。印霞河边阳光和暖,偶过冷风,从她鬓角的碎发边擦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的时候,姜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帐篷里。被子松软,伸直了腿能碰到滚热的汤婆子。那外头包了布包,也不是灼人皮肤的烫。她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帐里没有什么人,只还是翠娥一个。
姜黎恋那被窝里的温度,不想起床,因只侧翻起身子,转向翠娥,与她说:“她们呢?”
翠娥没事的时候最爱做针线,这会儿自然也不闲手,抬头看了姜黎一眼,“你醒啦?她们都出去了,今儿沈将军放了大伙儿半天的假,不必操练不用干活,还可以到玻琉城买东西去。军营里大约也有许多东西要置办,能去的都去了。不能去的,也找地方玩去了。”
这军营里老少爷们上大几千的人数,自然不能全往玻琉城里去。但难为得了半日休闲,自然要好好放松闲乐一番。像翠娥这样还在帐里做针线,也就她一个了。
姜黎听了这话,也觉得了闲一样,从床上爬起来。原就是合衣睡的,没人给她脱衣服,是以也不需要再套衣服去。她下床趿上鞋子,去找了热水来喝,解了渴,又坐去翠娥那处,问她:“我不是在河边睡着的么?怎么到了这里。”
翠娥看她一眼,嘴角勾出微笑,“咱们都瞧见了,沈将军抱了你回来的。那会儿咱们在晾衣裳,他不知怎么去了那里。瞧你睡着,大约怕你受凉冻着,就给你抱回来了。”
“哦。”姜黎闷声应,把手里的木茶杯子往嘴边送。
“你不欢喜?”翠娥却是看不懂她的情绪,“得了沈将军的专宠,在这军营里日子好过那么多,也不必各帐里伺候人去,多好的事儿啊。瞧你这样子,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黎咽下嘴里的热水,忙又笑了笑,“欢喜呢,谁说不欢喜?”
她总不爱和人说沈翼的事情,是以每次起了头的话,她都以各种简单利索的方式给堵住,而后扯开不谈。这事儿在她心里想着,她宁肯那个抱她回来的人是秦泰,也不要是他。因为是沈翼,总觉得哪里对不上味,却又说不上所以然来。
姜黎坐着和翠娥又说了会话,吃下两杯热茶,那帐篷的门帘便被人打了起来。秦泰从外头伸头进来,瞧姜黎醒了,便冲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姜黎不知他来做什么,便就搁下杯子往帐门那去。翠娥在她后头也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计,跟姜黎到帐边,十分恭敬地给秦泰行了一礼,道:“给秦都尉请安。”
原不需这么正经的礼数,这便弄得秦泰一懵,回过神却也不多理会,只对姜黎说:“他们都往玻琉城玩去了,我等你呢,你去吗?带你去逛逛。”
姜黎身无分文,对于闲逛集市的事情也无多兴趣,便摇了摇头,“没有钱,不想去。看了也是白看,又不能拿回来,还惹了心烦。”以前想要什么得什么,现在能温饱已是最大的幸事。之于这以外的,没什么可去多生向往的。
秦泰大约知道她说了不去,再怎么劝也没用,便又说:“那就别处玩玩,老闷在帐里,心里能舒服么?”
姜黎看着他,“去哪里?”
“山上,河边,哪里不能去?哪里不能玩?”秦泰伸了手比划。
姜黎想了想,终于应下来,“那走吧。”
两个人出帐篷,姜黎跟在秦泰身侧,今日再瞧军营,便与往日不同。平日里的紧张严肃氛围,在这一刻都要稀薄很多。营地里还是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瞧着都比往日松闲了许多。
秦泰领着姜黎出营地,先去到印霞河边。两人谈说起昨晚落水的事情,这会儿秦泰显然已经好利索了。长日练武人的身子,终究皮实许多。常年染不上什么症候,便是染上了,也就三两日的功夫就好了。
姜黎觉得跟秦泰在一起放松自在,与他便有许多话说。说起她的小时候,家里乳母丫鬟,媳妇婆子,一屋里伺候的就好些人。又说她平日里吃的什么,那都是金贵不已的玩意儿,说得秦泰咋舌,只道:“咱们见也没见过,这就叫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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