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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芸心里也清楚,这时候人已经不在宫中,再找也找不到。她总不能去问司牧要人。

司芸往后躺在床上,眼前阵阵发晕,“那便当他死了……”

“是。”

身边最信任的宫侍,竟是司牧的人。这种被至亲至近之人背叛的滋味,比给司牧下毒失败还要难受……

此时谭府后院马棚处——

胭脂率先从里面出来,将脚凳摆好,随后便是谭柚下车。

紧接着是司牧蹲在车前横木上跃跃欲试。

谭柚略显无奈,张开胳膊将人从上面抱下来。

花青走过来相迎,本以为人都齐了,还没等她纳闷怎么今天硃砂没回来,结果就看见又从车里出来一个男子。

还是个熟人!

花青一愣,以为天黑眼花看错了,直到对方站在灯笼光亮下面,“赭石!”

她指着赭石,语气很凶,“他怎么跟来了?”

胭脂瞪了花青一眼,花青讪讪地收回手,语气轻轻,“他怎么跟来了?”

众人,“……”

赭石笑,这还是几人头回看见赭石真心的笑容,原来他不穿紫袍不板着脸的时候,笑起来轻轻浅浅的甚是好看,像春风拂面。

“这是我堂哥,从小我俩相依为命,险些被一起卖进青楼。幸好长皇子那时需要人伺候,宫中招人,我们哥俩才得以入宫,才少吃很多皮肉苦,有了今日。”胭脂站在赭石旁边介绍,声音温柔。

赭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是感慨,“总算苦尽甘来。”

那时候宫中需要跟司牧同龄或者稍微大个一两岁的男孩进宫作伴伺候,宫里有宫侍往下筛选优秀好看的男童,到了两人老家后,在赭石跟胭脂间选中了胭脂。

后来胭脂进宫后老是偷偷哭,被司牧发现了。

他小小一个,蹲在胭脂面前,抬起粉嫩白皙的手给胭脂擦眼泪,奶声奶气地说,“别哭,你有委屈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如此,赭石才被从青楼里捞出来,随后进入皇宫。

只是哥俩极少在人前相处,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俩的关系。

再后来,赭石被分去伺候皇上司芸,胭脂留下伺候长皇子司牧。

接到在司芸茶水里下毒的指令,都是两三年前了。今日事情说开,司牧把赭石接出宫,随后送他回老家。

司牧笑盈盈说,“先在谭府后院住几日,然后等春闱结束,你跟考生们一起回乡。”

赭石朝司牧行了一个大礼,“谢殿下。”

赭石在宫中待了太久,也见了太多世面,厌倦了繁华,只想回老家开个茶馆铺子卖茶。

他存了不少银两,现在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老家,让那群亲戚肠子悔青,狠狠打她们的脸!

小时候没一个人愿意养他跟胭脂,都觉得两人是男子是累赘,这才三两银子将两个四岁的孩子卖进青楼,心思何其恶毒。

“我到时候派人送你回去,等你一切办妥,再让对方回京。”司牧已经安排好了房间,今天让胭脂跟赭石一起住,哥俩好好说话。

胭脂跟赭石一同朝司牧跟谭柚行礼,“谢主子,谢驸马。”

事情办妥,司牧牵着谭柚的手朝墨院走。

“阿柚,春闱明日开考。”

谭柚侧眸看他,轻声应,“嗯。”

她今天亲眼送苏白苏吴四人进的考场,自然知道明日开考。

司牧笑,笑得狡黠又俏皮,悄悄靠过来,单手遮嘴,“我知道卷子内容,要吗?”

谭柚,“……”

他这副表情跟语气,实在不像是卖卷子,像是卖别的。

司牧手指轻扯谭柚腰侧的带子,软软地说,“贿赂我,我便偷偷告诉你。”

谭柚眼里染上笑意,她双手背在身后,目视前方,“臣不做这种提前看卷的事情。”

“那你看看我呗,”司牧抱着谭柚的手臂哼唧,像只翻开肚皮想让谭柚摸的猫猫,不摸还不行的那种,“我好像吃胖了。”

就一天没摸,能胖到哪里去。

谭柚偏头看司牧,“你贿赂贿赂我,我便抱你进去。”

司牧眼睛一亮,瞬间伸手揽着谭柚的脖子吻她脸颊跟嘴角。

“馋猫。”谭柚轻笑。

她将司牧打横抱起来,抬脚往墨院里走。

第76章

“凭你是我夫郎。”

春闱这几日, 司牧基本夜夜住在谭府,有时候甚至会回来的早一些。

如今新税正在京中试点推行,适应性只能说是一般。毕竟损害了富商跟部分朝臣的利益, 想要顺顺利利进行基本不可能。

户部尚书马大人, 最近都快变成驴大人了,因为她每家每户的推广新税, 争取让富商跟商户及早接受。

这时候,司牧这个长皇子本该极其忙碌, 既要往下施压推行新税又要应付司芸那边的朝臣。

可司牧却反常的轻松起来。

他不仅轻松, 他还会隔三差五的过去找老太太闲聊。

晚上房门大开, 谭柚坐在桌边对着桌上的烛台看书,余光瞥见司牧抬脚进门, 头都没抬, 温声问他,“去找祖母了?”

司牧唔了一声,“祖母好像染了风寒, 近日总是咳嗽。”

反正对外都这么说。

今天白天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过来探望老太傅, 生怕她身体不适有个三长两短。

现在朝中是这般形式, 朝臣们都指望着谭老太傅出来当个主心骨定心丸呢,她要是这时候病倒,朝臣的心都凉了,定要六神无主。

对于绝大部分朝臣来说, 老太傅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堪比撑着大司的顶梁柱。好像只要有她在,大司就不会乱。

甚至, 朝臣们可以不在乎司芸病重与否, 但老太傅生病却绝对不行。

好在老人家只是最近喝了风, 偶尔咳两声没什么大碍。非但没有大碍, 甚至半点都没影响到她的食欲。

司牧抬脚要进来,就听见谭柚问,“祖母是不是又在吃酱猪肘?”

司牧脚步微顿,眼睫眨巴地飞快,心虚的帮忙打掩护,“没有啊。”

他笑得天真无害,“你都不让吃了,祖母肯定没吃。”

谭柚撩起眼皮看司牧,声音不疾不徐,“是吗?”

司牧白净乖巧的小脸真诚无比,甚至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起誓,“是的,至少没吃酱猪肘子,我作证。”

谭柚站起来朝司牧走过来,最后停在司牧面前,她手中握着书卷,两手顺势往身后一搭,微微倾身低头凑近司牧,浓密纤长的眼睫垂下来,轻嗅他嘴角跟肩上衣服味道。

司牧被谭柚堵在门内,她兜身笼罩下来,司牧鼻尖所嗅到的全是她身上洗漱后的湿润清新的水汽,潮湿清幽。

她离得太近了,鼻尖轻轻擦着他脸颊往下的时候,司牧能感觉到被蹭过的地方连带着头皮不受控制的发紧酥麻,心脏没出息扑通乱跳,轻颤的呼吸几乎跟谭柚的呼出来的气息瞬间交缠在一起。

气氛一下子浓烈暧昧起来。

司牧抬眸看谭柚,她浓密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眼底神色,只露出一线光亮。她就这么偏头在他唇边轻嗅,若即若离的感觉有意无意的引诱着他吻上去。

司牧眸光闪烁,尽量挪步往通风口的位置站,顽强抵抗诱惑,艰难开口,“阿柚,我还没洗漱呢。”

他往旁边挪步,谭柚正好低头嗅他肩膀上的衣服,跟耳后的乌发。

司牧是真的白,哪怕夜里烛光微弱橘黄,都掩盖不住他一身上好的雪白肌肤,如今光亮映在上面,像是暖光搭在珠宝上,散发着朦胧的莹莹暖光。

谭柚这会儿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刚才靠近究竟是何目的了,落在司牧耳垂脖颈上的眼神,有些幽暗炙热。

她垂眸掩下意动,微微直起身,“是没吃酱猪肘子,今日吃的是红烧猪肘。”

司牧轻咬下唇,眼神乱飘,“是吗。”

谭柚抬手,食指撩起司牧耳边一缕碎发,拇指指腹轻轻搓了下那缕头发,轻笑道:“味道都染到你身上了。”

谭柚收回手,又坐回桌子边,准备继续看书。

司牧眨巴眼睛。

他慢吞吞过来,小声说,“祖母又不是真咳嗽,吃点猪肘子也没事。”

老太太是装病,既是为了躲上朝,也是为了等某人。

“我知道,”谭柚很少一心两用,尤其是对着司牧的时候,即使手中拿着书,跟他说话时,多数都会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既然祖母‘病’了,尤其是咳嗽,便应该少食油腻荤腥。”

她本想趁这次机会,改一改老太太的不良饮食,让她吃的健康一些。

谁知道人家从善如流,说不让吃酱猪肘子就不吃酱猪肘子,这不,改成吃红烧猪肘子了。

“可祖母实在馋。”司牧随意曲起两条腿,背靠桌子面朝谭柚,试探着说,“就算是改,也该慢慢改。”

他来的时候,老太太可说了,“阿柚就是活的太讲究了,到点睡到点起,早上练拳晚上散步。她还没到二十呢,活的比我这个老太太还像老太太,这样可不行。”

司牧听得眼睛发亮,抿紧薄唇,赞同地重重点头,甚至想鼓掌附和两句。

他不好意思跟老太太说,阿柚何止是到点睡到点起,她就连每天晚上做几次都要管。说让他少年时节制身子,莫要过于贪欢纵乐。

可他跟阿柚这个年纪,正是干柴碰上烈火的时候,抱在一起就会意动情“起”,哪里克制得住。

也就是阿柚,换个别人,司牧每日早朝估计都要腰酸腿软到起不来。

司牧想到这儿,莫名心里又柔软起来。嘿,得亏是碰见了谭柚,但凡换个人,他都会长住皇宫不回来。

而不是像现在,他可以随意贪欢,因为他知道有谭柚帮他克制,半点不怕耽误朝政。

两人像是两块仅缺了对方的拼图一般,如今拼在一起,才成就出一个按时早朝心系朝政的长皇子,以及满心谭柚张弛有度学会放松的司牧。

眼见着司牧要跑题,老太傅轻咳两声,司牧连忙回神,认真地看着老太太,口是心非地找回刚才跟老太太“同仇敌忾”的情绪,点头附和道:“不像话!阿柚不像话!”

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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