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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双双挨着王厉坐下,也熟练地为王厉倒起了酒。王厉却是把她揽到膝上,端起酒喂到她嘴边。

连双双喝酒不易醉,却容易上脸,稍微喝上几口脸颊便会染上绯色,趁着脖颈间的肌肤越发如脂似雪。方才王厉光看着别人嬉乐,本就忍耐已久,如今哪怕好酒好菜、好歌好舞在前,他也更想先尽尽兴。

瞧见连双双一如既往沾酒就红脸,王厉伸手捏玩她微红的耳垂,俯身品尝她带着甜酒味的唇舌,丝毫不顾众人有意无意的窥探。他亲够了,还极不讲理地兴师问罪起来:“你瞧瞧你,才抿了两口酒就连耳朵都红透了,莫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勾引人?”

“我、我没有。”连双双否认道。她面对王厉满含恶意的逗弄永远毫无办法,却不想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王厉心情好,没再为难她,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玩连双双的腰,兴致盎然地与其他人一起赏玩歌舞。

京城的歌舞与江南的歌舞还是大不相同的,这可是国都,汇聚着大江南北的客商与舞姬,哪怕在座的都是风月场所的常客,还是被舞姬们曼妙的舞姿吸引。

连双双的目光也落到舞姬们身上,看得比王厉还要认真几分。

一来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在意王厉在桌下乱来的手掌;二来则是想好好观摩京城这些汇聚了各方特色的歌舞,回去可以作为作画的参考。

对自己的将来,连双双还是有打算的。

王厉也二十出头了,公主殿下上次请她过去谈话,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劝王厉娶妻,她也清楚王厉肯定会挑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到那时候她若再赖在淮南侯府就太不识趣了。

所以连双双一直在想办法养活自己。

江南印刷业发达,书坊开得遍地都是,连双双从前就爱读书,后来也读了些话本。

前两年连双双看到位话本名家征集画稿,她对着话本内容尝试画了几张投过去,居然全都被选上了。那位话本名家不仅提出与她长期合作,还把她推荐给了别的朋友,连双双也算有了个挺稳定的收入来源。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连双双自然要好好取材。

王厉本也赏玩着那赏心悦目的美人歌舞,余光扫见连双双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个美人看。

他微微眯起眼,转头瞧着连双双,只见连双双粉腮上的淡绯还未退尽,自己分明才是最勾人的,那乌黑的瞳眸却专心致意地落在那些穿得袒胸露乳的舞姬身上,还在那些舞姬的胸脯和腰肢上流连,似乎觉得舞姬们身上那些叮当作响的佩饰很吸引人。

王厉冷笑一声,本就扣在连双双腰上的手骤然收紧,把人又往自己怀里带近了些。连双双腰间被钳着的位置一疼,叫她不得不将目光从舞姬身上收回,仰起头承接王厉带着几分惩戒意味的吻。

连双双唇舌发疼,只觉自己的舌头仿佛都要被吃掉似的。她不敢动弹,僵在王厉怀里任他施为,瞧着一如既往地乖顺听话。

王厉见连双双温顺地配合自己的吻,心里的火气才消去一些,只是说出口的话仍带着几分冷笑意味:“这么喜欢她们的衣裳,一会就穿给我看好了。”

他向来专横霸道惯了,自己的东西从来都容不得别人碰。连双双被他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他虽算不得多喜欢,却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既然是属于他的,那在他面前便只能满心满眼只有他,谁给她的胆子盯着别人看?

连双双不知自己哪里惹到王厉了,可听着王厉不善的语气她又不敢开口辩驳,只得揪着王厉的衣摆,乖乖应道:“……好。”她早就被王厉收了房,两个人在房中什么事都做过了,只不过是换身衣裳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没必要违逆王厉的意思。

王厉捏起连双双的下巴,见她乌亮的眸底带着几分无辜和迷茫,分明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还是对他的惩戒照单全收。

他看不上连家那所谓的书香世家,觉得连双双那入过翰林院的父亲就是又穷又酸的腐儒,这会儿却有些好奇他们家是怎么教儿女的。怎地就教出这么个女儿来?

“你也就遇上了我。”王厉嗤笑一声,手旁若无人地轻捏着连双双雪白的颈,“要是换成别人,早把你欺负死了。”

连双双被王厉长着薄茧的手捏在颈边,只觉呼吸都凝滞了,一动也不敢动,乖乖地由着王厉吃上她的嘴。

她从小就不讨人喜欢,她母亲是父亲续娶的继室,也是兄姊的姨母,父亲娶她进门就是为了让她照顾兄姊,生出她来只是一场意外。

父亲不喜欢她,母亲也一直告诫她家中的一切都是兄姊的,事事以兄姊为先。她知道后母难当,也没有在意过,只想着等长大后嫁出去就好了,即便父兄与母亲再不喜欢她,应当也不会在婚事上作践她才是。没想到她会被人送到王厉床上……

连双双抓着王厉衣摆的手指微微攥紧。她知道王厉也没有多喜欢他,只不过王厉来头大,不仅有爵位在身,还有位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公主娘,没有人敢招惹他,所以他哪怕只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好来,都足够让她活得好好的。

她,她很感激王厉。

要不是王厉愿意收留她,她那时候是真的没地方可去。

连双双没在意旁人的探究目光,乖顺地回应王厉的吻。

王厉见连双双这般主动,心里自是满意至极,搂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亲了个够。

座中诸人身边也有美人作伴,只是瞧着王厉身边那明显作官宦人家小姐打扮的小娘子,心里头不免又有些落差:怎么王厉能找到这么知情识趣的伴儿,他们却只能找些逢场作戏的庸脂俗粉?

那些个本来在京城也算有些脸面的纨绔,听与王厉同来的人介绍说那是连翰林家的千金,更是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他们也在教坊里头找过大官的女儿,可那是犯了事被发落的犯官之女,与人家亲爹还在朝中就把人女儿弄到身边玩儿还是不一样的。

何况这小娘子相貌着实出挑,便是他们这些常年流连风月之地的风流种都没见过更好的!

“记得前两年不是清雁书院来了个江南第一美人吗?我翻墙去看过,也不过如此,害我白挨了一顿打!”有人忍不住拿自己见过的江南女子和连双双比较起来,摇着头表示两者比较还是王厉怀里的小娘子更好看些。

另一人插嘴:“我也想起来了,那江南第一美人也姓连,父亲也是入过翰林院的,莫不是一家人?”他说着眼角余光又瞟向王厉那边多看了两眼,“我阿姊宴请同窗时我也见过那传说中的江南第一美人,当时就觉得也就那样了,不过那些穷酸书生非说什么‘美人在骨不在皮’,是我们不懂欣赏!”

听到这大言不惭的话,旁边的京城纨绔感觉有被冒犯到,忍不住冷笑起来:“就他们懂得多,他们怕是连女人手都没摸过!”

纨绔们和读书人向来不对付,自然瞧不上那些个穷书生追捧的所谓美人,席上一讨论起来不免就开始同仇敌忾。

这些话也传进了王厉耳中,他见怀里的连双双听到那“江南第一美人”的时候明显僵了僵,不由笑了:“难得来京城一趟,你要不要去拜会一下你阿姊?”

众人没想到连双双和那江南第一美人还是姊妹,一时都有些讪讪然。

他们暗暗把目光投向连双双,却见连双双挨在王厉身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去清雁书院找人。

说起那清雁书院,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女子书院。

当初连双双知晓她阿姊有意考清雁书院,也悄悄去了解过,心里很有些向往,还想过自己也去考考看。

可惜没过多久她便闹出了自荐枕席的丑事,再没什么好名声可言。

那清雁书院挑学生出了名的严格,品行不端的学生是决计不会收的。

既然自己与清雁书院无缘,连双双便不打算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了。比之许多连识字机会都没有的女孩儿,她从小能学着识文断字便已强上不少,没必要羡慕旁人。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众人各自抱着美人安歇去。王厉也说到做到,真叫人送了套舞姬穿的衣裳来,要连双双换给他瞧瞧。

连双双乖乖抱着衣裳要去换,却被王厉拦下,饶有兴致地让她不许从他视线内离开。

连双双僵住。

“怎么?要我帮你?”王厉有意歪曲她的僵硬,边解开她的罗衫边啧道,“你这身板儿怕是没有教坊的舞姬穿着有看头,你说你非要穿别人的衣裳是不是自取其辱?”

“……我不是……”连双双忍不住辩驳。明明是他要她穿的,哪里是她非要穿?

王厉俯身在她颈窝上咬了一口。

周围的烛火亮得灼人,王厉的气息也热得灼人,连双双脖颈间一下子染上几分因羞耻而生的绯红,压根不敢再吭声。

王厉被她这模样勾得心痒,哪还有耐心等她继续换衣裳,直接把她带到榻上囫囵着吃干抹净。

第3章

天色蒙蒙亮,晨曦落在安稳停在江边的画舫上,吹走了江上飘了一晚的酒气。

连双双缓缓睁开眼,瞧见了王厉熟睡的脸庞,王厉才二十出头,嘴边还只有不怎么长的短髭,嘴唇薄薄的,说出的话老叫人不知该怎么接才好。这人肩宽体长,哪怕还在熟睡中也能把她整个儿圈在怀里,叫她没办法挣脱他的怀抱。

连双双挪动了一下,不仅没能挪开,还让王厉把搭在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两个人光裸的身躯在单薄的锦衾下贴得很牢。她呼吸一滞,不敢再动弹,只敢小心翼翼地轻喊了他一声。

王厉本没打算这么起来,听了连双双的叫唤后才凑过去用嘴边的短髭磨她脖颈,被连双双下意识躲开后还张嘴用力咬了她一口,疼得连双双背脊愈加僵硬。两人又在榻上厮缠到天色大亮,王厉才终于放她去穿衣,自己接着去补觉。

连双双梳洗过后走出船舱,江上金光粼粼,煞是好看。她身边的小丫鬟取出昨日收好的梨子,殷勤地问连双双要不要切了吃。她顿了顿,看了眼那还算新鲜水润的梨子,点点头说道:“也好。”等小丫鬟把梨子切好捧出来,她只取了块尝了鲜,便让那个小丫鬟把它们分下去吃掉。

此时昨日去跟进画舫藏尸的侍卫寻了过来,与连双双说起藏尸的进展,说很可能有人想要陷害王厉,才弄了具尸体进去。公主府的人已经跟进这事儿,不必他们再经手,倒是那花娘确实无人认领,他已经交待衙门里专门处理丧事的人安排下葬诸事。

连双双没想到这事不是意外,而是冲着王厉来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对于权贵来说只是栽赃陷害的手段。今儿对方选的是个出身低微的花娘,谁知道明儿对方会不会选中旁人?只能期望公主府那边能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连双双轻叹一声,仰起头和侍卫道谢:“辛苦了。”

浅金色的朝晖落在她素来柔和的眉眼上,那黑而有光的瞳眸映照着朝阳辉芒,叫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温煦。只是那轻得仿佛不曾发生过的叹息,听来却像敲击在聆听之人心头。侍卫比她高出半个头,稍微一垂眼就能看见她细长的眼睫投下的黯淡阴影。

侍卫从小就跟在王厉身边,知晓连双双入府时的处境。连双双明面上是连翰林家的千金,实际上过得还不如府中的丫鬟,如今虽得了他们公子的宠爱,却终归只是无名无分地跟在他们公子身边,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如今为个素不相识的花娘这般怅然,不过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

“姑娘别担心,公主殿下很快会派人查明真相。”口拙的侍卫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连双双“嗯”了一声,浅笑着说道,“天子脚下,人总不会枉死。”哪怕死的只是个花娘,有公主殿下派人介入,京兆尹那边不敢糊弄了事。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个年轻书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正抱着臂在那看着他们两人。

这人是王厉的幕僚,叫岑远明。

王厉平日里从不干正事,能来给他当幕僚的自也不是什么有大才能的人。眼前此人就是落魄书生,后来王厉见他琴弹得不错,字也写得不差,便邀他来淮南侯府当幕僚,陪着他吃吃酒弹弹琴,偶尔替他代笔写点拜帖之类的玩意。

岑远明自负才高,觉得自己满腔抱负无处施展,平时在府里不是看不起这就是看不起那,讨人嫌得很。

连双双也不怎么喜欢他,记得有次她去王厉书房取书看,这人非和王厉叨念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王厉闻言把她拉到膝上当着岑远明面亲了她一口,笑着调侃:“读几本闲书便有才了,那天底下岂不是遍地才子才女?”

王厉很多时候都挺混账,可平时却是不会管她自己喜欢做什么,从不学文人那些迂腐作派。倒是这岑远明读了许多书,说话做事都透着股掩不住的酸腐味。

这人到底是淮南侯府的幕僚,连双双不好与他交恶,只得耐着性子与他打招呼:“岑先生。”

岑远明这次跟着王厉来京城,也算是开了眼界,不仅见识了教坊的歌舞,还结交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他把自己的作品抄录了许多份,借着淮南侯府幕僚的名义呈给了不少达官贵人。

岑远明自认才学不差,只是从前耻于找门路才屡屡落第!如今他豁出脸去当了淮南侯府的幕僚,想来这次科举应当有机会高中。

回想起自己在淮南侯府每个月还要靠眼前这以色侍人的丫头片子拨月钱,岑远明脸上就不太好看,张口教训起连双双来:“身为女子应当谨守规矩,平时不得私自与外男接触。”他说完又觉得自己白费了唇舌,摇着头感慨,“像你这种德行有亏、被父兄逐出家门的女子,与你说再多也是枉然。”

连双双还没说什么,旁边伺候的小丫鬟不干了,冲上去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姑娘?”

连双双抓住小丫鬟把她拉了回来,说道:“宜冬,不许这么与岑先生说话。”

名叫宜冬的小丫鬟气得直跺脚:“姑娘!”

岑远明冷哼:“岑某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世子愿意留你在身边已是天大的恩德,你一大早与外男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对得起世子对你的宠爱吗?”

别以为他没看见,他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连双双分明就与那侍卫亲昵地说话。虽说他也算跟着王厉见过不少美人,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几乎没人能比过连双双去。

早几年连双双年纪尚小,人还没长开,倒没引起太多人注意,如今她跟在王厉身边,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没几年就彻底变了个人。若非早早入了淮南侯府,连家应当早就被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可连双双长得越出挑,便越叫岑远明看不上眼。以色侍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女子还是该贤良淑德才能安享一世荣华。

这等瞧见高枝便巴巴地往上攀附的虚荣女子,未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他将来若是娶妻,定不选这种空有花容月貌却毫无德行的女子。

宜冬被岑远明倨傲的态度气得不轻,还要再与他争辩一番,却瞧见王厉从船舱里出来了,赶忙朝王厉行礼。

王厉笑了笑,慢悠悠地问:“一大早你们凑这儿聊什么,聊得这般热闹?我好像还听到什么卿卿我我?”

岑远明听王厉这么说,脸色僵了僵,接着又觉得自己没说错,便如实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给王厉讲了。连双双分明就是一大早跑出来与那侍卫说话,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仰起头与那侍卫脉脉对望。

那时朝阳初升,金灿灿的晨曦落在她脸上、映在她眼中,连岑远明自己都忍不住看失神了,近在咫尺的侍卫肯定更把持不住。当然,这话岑远明没敢说,只说了自己瞧见的事。

岑远明再怎么自恃才高、孤傲不群,也是知道些人情世故的,可不敢对王厉说自己差点被他的宠妾吸引住。那不是找死吗?

经岑远明那么添油加醋地一说,听着倒真显得连双双与那侍卫真有点私情了。

连双双没想到岑远明还能这么嚼舌根,都有些愣住了。她忍不住向王厉辩驳道:“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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