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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曼曼一脸震惊失望的看向赵婷婷,她细柔的声线发着抖:“三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对你太失望了,我们安永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这番话即把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还定了赵婷婷的罪。

赵曼曼听见宫人的呼救声,她知道刚才那番话就算能把忠勤伯府的人糊弄过去,她进宫的路也彻底被断绝了,她咬着唇,看着不断泛着涟漪的湖面,心一横,一边大声说着:“雪昭姐姐,二少奶奶,我来救你了。”一边直接跳进了水里!

本来就因为有两人落水的混乱场景,因为又多了一个人的落水而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

祁明轩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把封贵人的圣旨展开,缠着纱布的手提着朱笔想要把空白处的名字填上,只是除了十三娘的名字,他完全想不起其他女子的名字。

“宫中的妃嫔还有哪些人?”祁明轩也不知道在生谁得气,问道。

为庸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的回道:“现在后宫之中,还有四位妃嫔,分别是徐选侍、王选侍、刘淑女和周淑女。”

“只有四个了?”祁明轩没去在意过这些被先帝太后赐到他宫里的人。

为庸回道:“只有这四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祁明轩沉吟了片刻,点了他唯一有印象的人:“刘选侍的名字叫什么?”

“回禀,陛下刘选侍闺名谣娘。”

“谣娘,这名字不好听,你让她换个名字,以后她就是玉贵人了。”祁明轩正要在圣旨上落下的朱笔顿住,算了,等刘选侍改了名字再写。

为庸语气为难,他小心的说道:“陛下,刘选侍脸上有伤,这个玉字有些不妥当了吧?”

祁明轩轻哼一声:“有什么不妥当?面容有瑕,心无瑕,心思干净澄澈有君子之风,不是更担得起玉的美称吗?”

为庸只能连连称是,心里却想,刘选侍被人毁了容貌,得了您一个玉的封号,心窄一些的,可能会觉得陛下你是故意讽刺她。

祁明轩扔下笔,心里还是不畅快:“福喜到底怎么回事?让抓个人都要抓个这么久,他手下的人都是废物不成!”

他正说着,就有人进来禀告:“陛下,您让奴才等人去‘请’女子,她跳湖了,陛下你看还要把她请来吗?”

祁明轩定在原地,似乎有些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跳湖了?”

谁跳湖了?

祁明轩觉得手心的疼痛,让他的脑子都变得迟钝了,他都还没罚她,她怎么敢跳湖!

祁明轩的身子都晃了两下,手心按住桌案稳住身体,刚刚才止血的伤口又浸出血来,尖锐的刺痛,让他清晰过来。

他大步走下书案,连逼问这群狗奴才到底对十三娘说了什么都来不及,就向着殿外疾步走去。

第三十六章 (修)  公子你是想要断了吗……

五月的湖水虽不刺骨但还是透着冰冷, 姜贞娘落入水中之后,她才发现秦雪昭并不会水,她的手像是八爪鱼一样死死把姜贞娘锁住。

姜贞娘还以为秦雪昭敢挑衅让赵婷婷把她推入水中是有什么万全之策,没想到她根本就是什么准备都没有, 如果不是落水前秦雪昭神情有些异常, 姜贞娘都真的要以为秦雪昭毫不知情了。

所以秦雪昭拖着她落水到底是为什么?总不可能是秦雪昭知道她会水吧?

姜贞娘看着水中紧闭双眼一脸惊恐的秦雪昭, 即使在如此害怕的情况下, 她都没有放开钳住她胳膊的手,想起秦雪昭往日的性子, 姜贞娘明白了过来,她会水还是在小时候在余杭老宅学会的,她父母都不知晓, 更不要说是秦雪昭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秦雪昭把她当垫背的了。

想通这一点后,姜贞娘的神情非常难看,好像秦家都是这样骨子里觉得高人一等,他们的喜怒哀乐最重要,所有人都要为他们让路, 就连自己设计害人,都觉得自己的命矜贵,需要拉一个人垫背。

姜贞娘原本是打算让秦雪昭待在水里久一些, 等她吃些苦头再把她救上来的, 现在呢, 既然她敢拉她下水,就自求多福吧。姜贞娘的手在秦雪昭的胳膊内侧一拧,那是人最受不住疼的地方, 秦雪昭疼得松开手,张口要叫,却被灌得满肚子的湖水。

姜贞娘挣脱开秦雪昭后,躲开秦雪昭四处乱抓的手,往岸边的方向游去,想到周氏不讲理的性子,姜贞娘一直没冒出头,只装作挣扎的样子,露出水面换一口气,她会水的事情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

姜贞娘躲在树木浓荫的岸边,有柳条遮掩,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躲在那里。她望着对岸方向,那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有宫人在高声大呼:“快来人呀,有人掉湖里了。”很快呼救声就随着一道落水声,变成了“救命呀,有人跳湖了!”

姜贞娘看到赵曼曼跳湖时,吃了一惊,对她心性的隐忍都有些佩服,看她落水的动作就知道她根本不会水。再当看到赵婷婷也跳进湖里时,姜贞娘的心情就很麻木了,甚至有些怀疑,赵婷婷是不是怕湖水淹不死秦雪昭,故意跳下去捣乱,阻碍宫人能及时把秦雪昭救起来。

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闻讯而来的会水宫人和太监跳下水去救人,姜贞娘正看得专注,耳畔忽然有一道慵懒男声响起:“你还不过去吗?等会儿救人的宫人找不见你,你可就说不清了。”

姜贞娘闻言心中一惊,抬头就发现岸上站着一位服饰华丽的锦衣公子,他正摇着扇子,山水扇面背后的桃花眼盈着笑意,就在他身侧不远处,还站在一位面容清秀的侍卫。

这人是谁?他什么时候到岸边来的,刚才的事情他看见了多少?姜贞娘的心中惊疑不定。

男子像是看出了姜贞娘心中所想,他收了扇子在手心上拍打了两下,笑眯眯的说道:“你想问我看到什么没有对吗?你放心——我都看见了。”

姜贞娘心下一沉,所以他看见她把秦雪昭的手推开,独自一人游到岸边来了?她正猜测着男子的态度,就看见这张俊美无俦的脸露出一个顽劣的笑意:“对哦,我的确看到你把那个和你一起落水的女子推开抛下了,不过呢,我来早了看了全场,也看到是她想拉你当替死鬼。”

“爷今天心情不错,你这个秘密我帮你保守了。”祁星河端着风流恣意的态度说道,他见姜贞娘眼里还有些防备,就好心提醒道,“那三个人都被救起来了,你还不过去?”

姜贞娘来不及想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目的,她浮在水中,鬓发已经散乱,湿漉漉的黑发搭在她的脸侧,她垂着脸,哑着声音对祁星河道了一声谢,就像是一尾灵活的鱼一般重新潜入湖中。

祁星河看着湖水中溅起的晶莹水花,赞道:“这凫水的身手真漂亮。”

小景在一旁小声嘀咕:“爷你是想说人漂亮吧?”

祁星河瞧见姜贞娘游到营救的人附近装作溺水的模样被人救起,他才收回目光,转身往与慈宁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没发现这是位成婚的夫人?再说人家刻意遮掩容貌,她是美是丑,我怎么知道?”祁星河原本是听说尹太后把祁明轩的心上人叫到慈宁宫去了,他想看看能让他五哥动心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曾想遇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小景低声说道:“成了婚的夫人,爷你的府中又不是没有。”说完,他头上就被祁星河用扇子敲了一下。

“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走了,还要爷来请你不成。”

小景看祁星河走的方向,疑惑问道:“爷,你不去慈宁宫了?”

祁星河摇了摇头:“还去什么去,早说了秦家这棵歹竹出不了好笋,只是没想到另外两个人也一个比的一个狠。五哥就是看上那位夫人,都不可能看上这三个人,还有什么好去看的。”

小景面容上有些疑惑:“我看了那个粉衣姑娘还跳下水去救人,她不是挺好的吗?”

“小景你还是太年轻了,忽然有些担心往后你被女子骗了怎么办?”祁星河笑着调侃到道。

小景神情有些轻视,他才不会被女子欺骗,只有荣王这种终日在女人堆中打滚的人,才可能会被女子欺骗。

“对了,那个傻小子醒了吗?”祁星河忽然问道。

小景已经习惯了祁星河说话的天马行空,他回道:“醒了,他说爷你吩咐他的事情,他已经做到了,希望爷你也遵守承诺答应他一个要求。”

祁星河想起书生迂直的模样,没想到他还真在京城花楼里把给他递信的人找了出来,为此还受了重伤,祁星河不是小气的人:“他的要求是什么,爷言出必行,答应了就肯定会做到。”

小景的脸色有些古怪:“他想让爷帮他保护一个人,一个女人。”

“谁?”祁星河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个书呆子看着正派,不会是私下里还藏有红颜知己吧。

“姓姜,闺名贞娘,是忠勤伯府二少爷的妻子。”

祁星河听到前面神情还很正常,忠勤伯府这几个字出来后,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就消失了:“秦家人啊。”

小景听出祁星河语气中的不悦,他想了想说道:“听温玉的口气他应该是和忠勤伯府有仇,这位秦家二少奶奶平日里深居简出,属下也听闻她与秦寿楠的感情平平。”

“行了,我又没说不答应,只是在想这个保护是要什么样的保护?”祁星河摸了摸下巴说道,“那傻小子介意我让把人带到荣王府去近身保护吗?把忠勤伯府的儿媳抢了,听起来就很解气的,也像是一个荒唐的王爷能的做出来的事情。”

小景:“……”

“我觉得温玉他应该没这个打算。”小景委婉开口,不然他就直接让祁星河帮他把人抢出来了。

“是吗?我不过也只是随口一说,小景你怎么还就当真了。”

小景嘴角抽动,听你的语气可不像是在说笑,他只是干干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

有四个官宦女眷都在慈宁宫附近落了水,更别说其中有三位还是尹太后为祁明轩选妃的候选人。尹太后也是从先帝满是魑魅魍魉的后宫中走出来的胜者,自然知道好端端的不可能四个人一同掉进湖里,当即大怒说要彻查这件事情。

不过这一切都与姜贞娘无关,她只是一个被秦雪昭无辜连累跌进湖里的受害者,运气不好被救起来的最晚,呛了水又受了惊吓,本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深闺女眷,自然就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落水的四个人中,有三个人可能是未来的皇妃甚至是皇后,而姜贞娘只是一个无品无级的女眷,丈夫也不是官身,就连忠勤伯府的大夫人和世子夫人都不在意她,更不要说宫里的其他人了。

因此只有一个太医来看了一次,确定她没生命危险只是受惊后,就往主殿的方向走了。所有人关注得焦点都是落水昏迷的另外三位娇客,特别是先太子妃的侄女秦雪昭,这位尹太后都发话了让太医就在她的殿里救治,太医宫人们自然知道劲该往哪里施展。

姜贞娘躺在偏殿,石榴不在,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两个守在门外的粗使宫人,明明是她为了避免麻烦装晕,可真她一个人躺在陌生冷清的房间中时,忽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即使头发还湿着她都不想动弹了。

反正也无人在意,其实她就这样睡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阖上的门忽然传出一声拖了长调的咯吱声响,姜贞娘以为是宫人进来了,她依旧闭上眼睛装作晕倒的样子,没动。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偏殿的这间屋子位置不好,终年背着太阳,因此房间本来就有些暗,似乎现在光线变得更暗淡了,好像是有人把从窗棂中透进来的微光挡住了。

宫人的话应该没有那么高大吧?

而且她觉得好像有什么强烈的视线在看着她,从她的面容滑过她纤细的脖颈,然后久久停留在那处不离开。

姜贞娘的心跳得稍稍有些快,是谁?在忍不住想要睁眼看看来人到底是谁时,一道淡漠男声响起:“我知道你现在醒着的。”

姜贞娘湿漉漉的眼睫顿时分开,露出那双光华流动的眼眸,她发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水汽,盈满惊喜的眼眸就像雨中乍放的清荷清艳脱俗:“阿容,你怎么来了?”

一个人的屋子太空荡冷清了,让她恍然中像是回到了八年前的日日夜夜中,孑然一身幽魂一样的活在忠勤伯府之中。

还好有人来了,而且还是荣王,上一次是他的名字出现在她耳边,而这次是他鲜活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求过得那么多神佛中,好像就只有他才会不吝惜回应她。

祁明轩背光坐在屋中的木凳上,他一只手臂负在桌子,从他的角度能看清楚姜贞娘面上每一个表情,他的所有神情却隐藏在昏暗的光芒之中。

这个姿势很给人压迫感,但姜贞娘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她直接从床上坐起,看向祁明轩的方向,语气都是欢喜。

“为什么骗我?”祁明轩想姜贞娘她应该庆幸,如果不是他误以为是她跳河了,他们的见面就不会这么是平和的地方了。

姜贞娘坐在床上,她想要从床榻上走下来的动作,因为祁明轩的话而止住,她有些疑惑的看向祁明轩:“你不开心?为什么?”

祁明轩的唇抿得更紧了一些,她怎么敢在做了这样的事情后,还一脸无辜的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为什么骗我?”祁明轩质问的语气带着沉沉的怒气。

姜贞娘光着脚走向祁明轩,她能察觉到荣王生气了,甚至还隐隐有些伤心,却不明白为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吧?这个想法只是从脑海中略过,她都觉得有些荒谬,她对荣王不过是随处可遇的露水情缘,荣王怎么可能因为她而伤心难过。

是朝堂上的事情?还是荣王和他哪位红颜闹别扭了?

姜贞娘心中猜测着,慢慢走进祁明轩,她想看清荣王现在到底如何了,只是她还没有靠近,手臂就被一双手钳住,对方的力道很大,姜贞娘手臂一阵刺疼,她甚至怀疑她的手不会被荣王给握断了。

手臂在痛,她的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意,她温柔问道:“公子,你总要告诉我是哪一件事,我才好答你呀。”

她确实骗了荣王一些事情,也不想做什么辩解了,现在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伪装,唯独在荣王面前她想要保留一点真实,也当是为了荣王今日能来看她的回报吧。

祁明轩额头上的青筋一跳,姜贞娘这话的意思是她不仅骗了他一件事?祁明轩的呼吸粗了一瞬,来之前他也猜想过她落水,会不会只是一出苦肉计,当时他还冷笑,姜贞娘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轻他了吧!苦肉计对他根本没用。

如今他才发现是他小看了姜贞娘,她倒是坦坦荡荡的,根本不屑用苦肉计!

祁明轩二十多年的理智第一次崩溃的如此彻底,什么明君不明君,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干脆把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子掐死算了!

“你嫁人了,还是忠勤伯府二少爷的夫人这桩!”祁明轩想如果不是他的手上有伤,眼前这个披散着发衣衫单薄的女子早都被他掐死了!

姜贞娘只离祁明轩一臂的距离,她苍白的面容上,黛色的柳眉微微蹙着:“原来是这桩,是我不对,只说我嫁人了,没说夫家是谁。”

她说着忽然笑了一下,透着粉红指尖点在祁明轩皱得能夹死虫子的眉间,她无奈又心疼的说:“之前不是告诉过公子,让你少皱眉了吗?”

姜贞娘刚从水中出来,手指冷得像是一团冰,那冰凉的触感落在祁明轩的皮肤上,激得他打了一个激灵,原本他是想把这个厚颜无耻的女子挥开,冷酷得告诉她,他已经厌恶她,往后她就在深宫中孤独老死吧!

但身体下意识的动作却是用自己的手掌把姜贞娘冻得像是一坨冰的小手包在掌心,好在他理智还在没有把那句“你的手怎么这么冷”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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