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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黛玲生生受了叶琼玲一巴掌,见叶修远来了,也不还手了,只两眼包泪,哭得像个泪人。
她身子娇弱纤细,本就比高大丰满的叶琼玲看起来娇小很多,之前那一巴掌是趁叶琼玲不备甩上去的,真厮打起来,却不是叶琼玲的对手。
就这么拉扯了一会,脸上手上已经都挂了彩,头发也散乱得不像样子。
叶琼玲除了衣服被撕坏了,却没什么明显的伤势。
叶修远这么一看,立即便觉得叶黛玲吃了叶琼玲的亏,怒不自抑,“琼玲,你怎么如此欺负你二姐!”
叶琼玲吃了闷亏,又被叶修远骂,委屈得不行,“我怎么欺负二姐了?是二姐仗着自己封了郡主,先打我耳光!”
叶修远怒道,“我只看到你平白打了你二姐耳光!”
叶千玲冷声道,“十根手指有长有短,当父母的有所偏颇也不足为奇,可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父亲也不可这般不讲道理。二妹妹打四妹妹在先,那是父亲来之前的事,父亲若是不信,现场这么多人,可以访访。”
叶修远顿了顿,似乎有些不信弱柳扶风的叶黛玲会先行凶,而叶黛玲这会儿只顾着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叶修远也不忍心问她,便看向叶婉玲。
“你大姐说的是真的吗?”
看着叶修远的模样,叶千玲心中对他的鄙夷更甚,这样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女尚且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又能指望他什么呢?
叶婉玲咬了咬唇,声如细蚊,“确实是二姐姐先动手打了四妹妹……”
叶婉玲一向老实,她说的话,叶修远是不得不信的。
可叶婉玲的话还没说完,汤氏便跳了出来,“黛儿先动手不假,可是四丫头挑衅在先!黛儿辛苦侍疾,得了武皇陛下赏识,亲封郡主,那可是为整个叶家挣脸!四丫头眼红,就讽刺黛儿是给大皇子端尿壶刷净桶刷出来的头衔,士可杀,不可辱啊!黛丫头一向脾性好,这要不是被气急了,能动手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相爷,你可要为黛儿做主啊!”
汤氏一向爱乱出头,没想到今日这话却说得十分得体,惹得叶修远勃然大怒,“琼儿,可有其事?”
叶琼玲双手绞着衣下摆,“我又没瞎掰,爹爹你是不知道,宫女儿们把话传得多难听!”
“废话!你二姐给大皇子侍疾,尽心尽力,那是举门荣耀的事!别人想伺候去还没门路呢!宫女儿乱嚼舌根叫你听见了,你不去阻止就算了,还跟着乱编排你二姐,这是一家子姐妹该做的事吗?我看你根本就不知团结姐妹、为家族争光为何物!你给我去祠堂,跪三天三夜!不许吃一口饭,不许喝一口水,把女德女戒各抄一百遍来!然后再跟你二姐道歉!”
“父亲!”叶千玲想替叶琼玲求情。
叶修远却怒目圆瞪,“妹妹不懂事乱说话,你这个做姐姐的,在一旁听见了,也不教训几句,我看你也是没把叶府的荣耀放在眼里!”
简洵夜和柔妃都把叶千玲当成金宝卵,叶修远不敢罚她,只好仗着当父亲的身份教训她,过一把家长瘾。
叶琼玲气得满脸通红,恶狠狠的瞪着叶黛玲,“家里又没搭戏台子,二姐姐干嘛走到哪里都演戏!”
“孽障,你还乱说!”叶修远制止住叶琼玲。
叶琼玲见叶黛玲哭,都不屑跟着一起哭了,只气呼呼道,“罚跪就罚跪,抄经就抄经,饿死我也不会跟她道歉!”
叶修远气结,“你!”
叶千玲又开口了,“我觉得爹爹判得有失偏颇。”
叶修远皱眉不耐道,“哪里偏颇了?黛儿受这等委屈,琼儿受罚不是应该的嘛?”
叶千玲冷冷道,“四妹妹讽刺二妹妹确实不对,但二妹妹也不是就什么错处都没了。父亲口口声声说一家子姐妹,要团结,可二妹妹张嘴就拿自己新任郡主的身份压着姐妹,就没错吗?算起来,咱们叶府里,父亲、太太,连着各位姨娘,如今都没有二妹妹这位郡主身份尊贵,往后我们见到二妹妹,是不是都该行礼作揖喊一声‘郡主安康’才行?”
叶修远一下子被问住了,“这……”
叶琼玲见状,连忙道,“没错!二姐刚才还骂我是庶女!”
“黛儿,你可说过这话?”叶修远看向叶黛玲。
现场四五双眼睛呢,叶黛玲知道自己没法撒谎狡辩的,只好支支吾吾道,“黛儿知错了,刚才是气急了……”
叶修远头疼不已,几个女儿,除了叶婉玲是个没嘴葫芦,其他三个,怎么就没有一个是省事儿的?
既然罚了叶琼玲,叶黛玲就不得不罚,只好道,“黛儿,这事你也有不对,你身子骨弱些,这些日子照料大皇子也辛苦了,就不罚你跪祠堂了,但你也得把女德女戒各抄一百遍!
叶黛玲咬牙切齿,不恨叶琼玲,却把撺掇得自己也受罚了的叶千玲恨到了骨子里。
“你说说你们几个,是不是自讨?本来高高兴兴的回来,一进门就掐架,掐的为父生气,自己受罚,以后都给我长记性了!别再干这等蠢事了!”
叶修远说完,背着手离开了。
叶黛玲和叶琼玲都被罚了,接下来的三天,叶府倒是安安静静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尤氏得知女儿被罚,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少不得每天半夜偷偷亲自去祠堂给叶琼玲送吃的,又亲自帮着一起抄书,母女两个一起咒骂大房。
叶千玲又收到了魏夫人送来的指甲油样品,虽然没有现代指甲油那么完美,可是魏夫人天赋极高,已经学了个六七成,应付古代贵妇们,绰绰有余了,便又豪气冲天的下单十万件。
算着时间,舅舅也该回来了,可是苏长林却音讯全无,连一封信也无。
叶千玲有些担心,想让简洵夜去打探打探消息,正好五皇子来拿指甲油样品,知道苏长林还没回来的事,便拍了拍胸脯。
“舅舅的事,交给我好了!”
叶千玲不甚相信简紫阳的样子,“五哥,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只怕自己都保护不了……”
简紫阳垮了脸,“人家从小就对耍刀弄枪没兴趣嘛!又耍不出来银子!老子有银子,什么高手请不来?”
叶千玲噗嗤一笑,这架势哪里是“老子”?
分明是“老娘”……
“五哥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什么叫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好不好!我正好要去江北谈点生意,正好一路探探舅舅的消息。”
“那就拜托五哥了。”
“一家人,说什么见外话。”简紫阳挥了挥手。
掌灯之际,福儿将鲛绡在整间屋子都挂起来,果然立刻习习生风,凉快得紧,听莹朱说着这段日子在焰王府发生的事,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叶千玲被人背后捅了刀子,又推进水里的时候,吓得打碎了一只玉瓷茶碗,“什么?!有人给大小姐下黑手?找到凶手了吗?”
莹朱竖起两根手指,“除了她,还有谁?”
叶千玲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捕风捉影。”
莹朱翻了个白眼,“不是她,我把舌头拔了给她道歉!”
大皇子死那日,叶千玲也曾当面质问过叶黛玲,可是叶黛玲的回答也很让叶千玲疑惑。
不像是她。
叶千玲心底的声音这么说。
如果不是她,那是谁?
叶千玲想了又想,头疼欲裂。
“大小姐,您没事吧?您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福儿端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喝点酸梅汤,醒醒胃口,这几天您的胃口都不是很好。”
莹朱连忙推开酸梅汤,“小姐背上好深一个伤口呢,虽然七皇子寻了好些奇药用上了,终究新肉还没长齐全,还是莫要吃这些凉寒的东西。”
福儿连忙收下酸梅汤,“是我糊涂了。快,让我看看伤口。”
说着,掀开了叶千玲的小衫,果见右边腰窝子里一道粉色的伤口,好不醒目,嫩肉刚刚长成,似一条蜿蜒的没脚大蜈蚣。
福儿心疼得直掉眼泪,“二小姐好狠的心啊!小姐,您还疼吗?”
叶千玲笑着盖上衣服,“都好了,你哭什么,不疼了。”
其实碰到了还是有些疼的,平时更是痒痒的难受。
叶千玲怕丫鬟们担心,只说没事了。
因看到伤口,福儿更谨慎小心了。
曼罗和鸢尾在外头轮流守夜,她自己和莹朱就睡在碧纱橱中,其他小丫头子一律不许进内房。
叶千玲的闺房,算是固若金汤了。
叶千玲还笑这几个丫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福儿却道以后每一日都要这般,省得被那黑了心的二小姐再害了。
转眼,叶琼玲的罚期结束了,老太太也听说了叶琼玲和叶黛玲一进门就掐架,双双挨罚的事。
为了让家里几个丫头团结些,便喊所有小辈都到福寿院去用早膳,也是操碎了心。
这一日一清早,福寿院便热闹起来。
四房人口全都到齐,叶宁致、叶安敬也来了。
叶宁致想带媚儿来,被汤氏呵斥住了。
他却也不愿带岳碧云来,好在岳碧云似也不在乎似的,根本不想来,还是汤氏和叶黛玲去青桐院三催四请的,才把她拉来了,大房也算凑了个齐全。
众人坐在一起用餐,看起来倒是整整齐齐的。
老太太和叶修远看着,也不管她们各自心里揣着什么鬼了,落个乐呵。
为了响应老太太这次号召,叶修远特地告病,把早朝都推了。
他这么积极,可不是为了调和大房和四房的矛盾的——
这两房斗了十几年,也不是他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他早就习惯了。
他是为了被老太太押在福寿院偏院里的那母子三人……
老太太还是精明,当初把罗氏母子三人带到了福寿院,一来可以防止汤氏再对她们下手,二来也便于自己控制。
这不,母子三人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死死地守在一所偌大的偏院里,吃喝穿用倒是极好的,就是没有了自由,哪里也不能乱走。
以至于现在福寿院大摆早宴,她们也蒙在鼓里,毫不知觉。
“母亲,表妹那事……您之前不是说,等一家人齐全了,就作打算吗?”叶修远也不顾儿女都在场,舔着脸问道。
罗氏那事,叶千玲和叶黛玲早已知晓的,叶婉玲和叶琼玲回来之后,也都听各自母亲说过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父亲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不敢置喙,连忙都低下头,扒饭。
老太太哼了一声,“就不能让孙儿们陪着我安心吃顿饭吗?”
知母莫若子,听老太太这么说,叶修远已经知道她是松了口了,便涎皮赖脸道,“娘,这桌上,子孙还不齐全呢。”
老太太冷了脸,“没进祠堂的,算得上叶家子孙吗?”
“那就让她们进祠堂,拜过祖先不就算了?”
老太太放下筷子,板着脸道,“看来你是诚心不让我把早饭用完了。”
叶修远连忙亲自为老太太盛了一碗百宝粥,“怎么会,儿子希望娘牙口好,吃啥啥香。”
人到中年的儿子,在老母亲面前撒起娇来,杀伤力也是很大的。
老太太许久没有见过叶修远这么奉承自己了,自然而然的就心软起来,“你也是奔四的人了,不是我当着孩子们的面,不给你面子,你说说这事,你做得丢人不?”
叶修远谄笑,“为叶家开枝散叶,丢什么人了,娘也看到宝珠宝华了,长得跟儿子多像啊!活脱脱是叶家的种,叫我看着心里就高兴,娘难道看着不喜欢吗?”
老太太心想,白捡一双孙儿孙女,我能不喜欢吗?
可你不看看你几房大小老婆,哪个不想吞了他们啊!
果然,汤氏在下面冷着一张脸,都快结霜了。
韩氏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看不出喜怒,但她心里也是很不痛快的,本来叶家只有两个儿子,偏生叶宁致不争气,自己的儿子叶安敬却懂事上进,再得几年,肯定会步叶修远后脚,也考得功名,到时候,这叶府的门楣靠谁顶,还不一定呢。
尤氏也是满脸不快,她在几房太太里,是最得宠的。可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自己这个妾,哪能比得过罗氏那个偷来的?更何况人家颜色新鲜,这些日子已经勾得叶修远猫爪挠心,还带了一双儿女来,一进门,势必就要夺走自己的宠妾之位。
叶修远也看了看三房女人的脸,心情顿时不好。
“表妹为我含辛茹苦,养大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如今也算功成名就,再没有亏待她的道理。”
三个女人听了叶修远这话,都把头低下去,扒饭。
“哎,说来说去,看在一双儿女的份儿上,就明日吧,拜祠堂。要是只有一个罗氏,我断不能同意你如此胡闹的。”老太太终于发话了。
叶修远高兴得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多谢娘深明大义!”
“顺着你胡闹就是深明大义吗?你可别诓我,要谢就谢祖宗们。”老太太说着,又转向几个女人,“你们几个也别不痛快,往后都是异性姐妹,要团结,要和睦,要一条心辅佐夫君,才是正道理!听见了没?”
几个女人都有气无力的,“听见了。”
罗氏这桩公案刚了结,岳碧云却是狠狠呕了一口,“呕!”
“致儿媳妇怎么了?”
“恶心!”岳碧云答得蹦脆。
叶修远脸都绿了,没想到啊,女人们不敢明目张胆跟自己闹,倒是儿媳妇对自己置喙了?
正准备敲打几句,岳碧云却背过身去,对着脚边的漱口痰盂就是哇啦啦一通吐。
这下众人才明白她说恶心,原来不是在骂叶修远。
“嫂子没事吧?”叶黛玲第一个问道。
岳碧云白着一张脸,“没事。昨晚吃了几口瓜,坏了脾胃。老太太,父亲,母亲,我身体不适,就不陪着了!”
说完,起身便走。
她一向特立独行的,也没人敢说她,只是背地里摇头。
老太太朝叶宁致努了努嘴,“致儿,你媳妇不舒服,你也不跟着去看看,别闹出毛病来,回头不好跟庆山侯交代。”
叶宁致冷哼一声,“她不舒服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大夫!爹!罗氏母子都能入祠堂了,媚儿呢?干脆也一并入了吧?”
叶修远冷了脸,“是一码子事吗?”
叶宁致不忿,怎么不是一码子事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终究不敢说出来,抬脚便也跑了。
叶修远用手指点着叶宁致的后背,对汤氏道,“看看,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汤氏为着罗氏的事儿正不爽呢,也冷着脸道,“子不教,父之过,还不是像侯爷您!”
说着,竟也带着叶黛玲拔脚走了。
叶修远气得直拍桌子,“反了这是?”
恰逢尤氏也正不快着呢,拉着叶千玲和叶琼玲,便道,“奴家也中了暑气,就先不陪了。”
韩氏见大家都走了,哪里还敢继续在枪口坐着,连忙也带着叶婉玲告辞了。
只留下叶修远看着空空荡荡的桌子,“这几个无知妇人啊!反了她们还?”
老太太伸手指在他额上点了点,“我劝你啊,见好就收,已经许你把罗氏母子弄进门,为了太平,能马虎过去的就马虎着吧!”
说罢,也离席了。
方才还满桌子的人,顷刻间只剩下叶修远一人了,叶修远不禁一头恼火,感叹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几个女子,当初娶进门的时候,各个温柔似水,怎么时日一久,全都变得夜叉一般……”
香芜院。
尤氏为叶千玲上着冰肌玉骨膏,“这是我专门为你配的,早晚抹上涂匀,坚持七七四十九日,可让疤痕消失无影。“
叶千玲整了整衣角,“多谢姨娘。姨娘,方才可看到大弟媳的脸色了?白得不像话,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尤氏笑了笑,“什么隐疾啊,她那是有了身孕。”
“啊?”叶千玲和叶琼玲都张大了嘴巴。
尤氏捻着手指,“她和致儿成婚一月有余,洞房那夜,是在一起的,算着日子,也正好对得上。”
“有孕是喜事啊,她干嘛瞒着?”叶琼玲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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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叶府简单人物谱
老太太(叶韦氏,名不详)+叶老太爷(名不详)=叶修远
叶修远(当朝右丞相,金科状元,一品大员)
+苏柳青(原配,江南富商之女,早亡)=叶千玲(嫡长女,自幼流落在外)
+汤若梅(填房,户部侍郎汤盛华之女)=叶黛玲(嫡次女)/叶宁致(嫡长子,媳:岳碧云,庆山侯岳尔群之女)
+韩文配(大理寺卿韩恪谦之女)=叶婉玲(庶三女,外号:三葫芦)/叶安敬(庶次子)
+尤青娥(太医院判尤检之之女)=叶琼玲(庶四女)
+罗晓芬(叶修远姑母之女)=叶宝珠/叶宝华(暂未排名)
+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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