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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觉得这样的他们,很好了?”沈翕听完谢嫮的分析,倒也真是对谢嫮刮目相看,从前只觉得她很聪明,如今看来何止是聪明,观人接物也这般世故伶俐,对于傅清流他们,沈翕当然心里有数,若是没有点本事,又怎能让他沈大公子青眼有加和他们做朋友呢。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不喜欢在她对其他男人表示赞赏。
见沈翕这副表情,谢嫮不禁失笑:“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夫君你和他们相处的时候,神态举止特别轻松,一点都没有负担的样子,可见你是真心信任他们的,能够让夫君这样信任的人,我怎么会觉得不好呢?”
沈翕收起表情,捏了捏谢嫮的鼻子,一副‘我骗你’的神色,捏的谢嫮都忍不住要拍他的手。
两人又喝了一些茶,然后谢嫮才戴上幂篱,让沈翕牵着她下楼去了。聂戎和竹情他们早就已经在二楼用完了饭在等他们了,见他们下楼,赶忙迎了上去,芙蓉园一天到晚生意都是相当红火的,谢嫮走到一楼的宽广大厅中回顾一圈,心中感叹,这样一间店铺,一年得赚多少银子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一问才行。
走到门边,赵三宝去牵马,芙蓉园的马棚比较远,沈翕和谢嫮就在门前稍稍站了一会儿,从楼里外走近四女两男,谢嫮原本还没在意,却不料听见有人喊她:
“五姐姐!是你吗?”
谢嫮回头,就看见一个与她一样带着幂篱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两人掀开幂篱看了看,就见谢绰对她露出了大大的笑脸,谢嫮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道:
“六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谢绰指了指身后,说道:“不止是我,还有三姐姐,四姐姐,李家姐姐,李家姐夫和三姐夫,我随他们出来玩儿,没想到却遇到了你。五姐夫好。”多日不见,谢绰倒是没那么胆怯了,待人接物大方了很多。
顺着谢绰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谢衡,谢钰,李婉如,傅驹和李臻。女眷们全都戴着幂篱,傅驹是荣安郡王府的嫡出三子,傅清流的嫡亲弟弟,尚书令幺女李婉如的丈夫,他眉眼生的与傅清流有些相似,不过傅清流是嫡长子,而傅驹是嫡三子,一派书生的傲气,看见沈翕就连忙走了过来,他一动,赶忙上前,身边那些女眷们也就只能跟着动了,谢衡和谢钰也走过来和谢嫮牵了牵手,各自行了礼,谢衡似乎清减了许多,圆润的脸颊有些凹陷,不过脸上画着时兴的浓妆,倒也看不出憔悴来,反而增添了一些历练的魅力,谢钰相貌不如谢衡,但身上穿的戴的可都是好东西,她的亲事在明年三月里,也是夫家对她怜爱,说要让她在家过了十六岁生辰才来迎娶,谢嫮出嫁以后,府里就只剩下谢钰和谢绰两个姑娘,谢钰的姨娘是三房管账的,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女儿,而老太君也巴望着钰姐儿今后帮衬府里,对她更是放任宠爱,以至于谢钰此时的脸上似乎已经带着比从前更甚的骄矜。
而始终站在一旁打量谢嫮的就是尚书令家的幺小姐李婉如了,当初和谢嫮有口舌之争的那个,她从前就喜欢和谢衡谢钰一起,没想到成婚之后,她们三人倒是依旧混在一起,今日竟然还带着各自的夫婿一同出门游玩。
而最令谢嫮感到惊讶的就是谢衡了,她虽说是嫁给了李臻做妾,不过,人生轨迹和上一世几乎没什么两样,李臻虽然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不过,他竟然能愿意和谢衡这个妾一起出门陪友人游玩,可见谢衡在他心里已经是有一定地位的了,谢嫮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一句,谢衡好手段!
李臻见了沈翕,也是淡淡的做了个揖,虽然他和沈翕是同榜,沈翕是状元,而他是探花,不过,沈翕始终没有受封官职,李臻倒是受封了翰林院编修的职务,按照道理来说,李臻就算是入了官场,而沈翕还没有,故并不需要他太过尊敬行礼就是了。
谢家的几个姐妹遇见了,也就是谢绰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谢衡和谢钰不时对望,谢嫮保持微笑,李婉如则是看完了谢嫮,就看沈翕,见沈翕从先前看见他们那时,就一直拉着谢嫮的手不曾放开,就算是回礼作揖,也只是放开一瞬,做完了揖,就又牵着谢嫮的手不放了。
李婉如脑中虽然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为很不端正,夫妻讲究的是相敬如宾,大家闺秀总要有该有的矜持,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想起自家相公傅驹出门时从来不会和她并肩而行,更加不会牵着她的手,李婉如多少是有点不高兴的,再加上谢嫮这个女人越长越漂亮,幂篱都遮不住她的美貌,傅驹先前走来的时候,那只眼睛可是从来没离开过谢嫮,又想起府里那两个通房丫头终究还是被傅驹抬成了姨娘,李婉如越想越觉得郁闷,谢嫮她凭什么就占尽了好事呢?随便一嫁,都能嫁个沈翕这样的。瞧沈翕一身的气度,容貌何止用俊朗来形容,自家相公站在他面前,不仅矮了一个头,还处处点头哈腰的巴结,李婉如心中更是有气,暗自拉了拉傅驹的衣袖,傅驹回头,有些不悦:
“做什么?没看见我在跟沈家哥哥说话吗?”
傅驹的弟兄就是傅清流,所以有的时候也会跟着沈翕后头玩儿,在他眼里,沈翕就是一个他永远都无法超越的神,就连他哥哥那样的混世魔王都对他服服帖帖,傅驹就更加崇拜他了,每回见面时,态度都是要多恭谦有多恭谦,此时被人打扰,自然不悦了。
沈翕看了一眼李婉如,见她脸上颇有怒容,也就跟傅驹说道:
“你们要是早来一些,没准还能遇见你哥哥,他刚和我们吃饭,走了没多久。”
沈翕说完这话,一直没有开口的谢钰突然说道:“你们男人一起吃饭,怎的还带着五妹妹?这不是乱了规矩吗?咱们五妹妹又不是陪男人喝酒的酒娘。”
谢钰的一句话让现场气氛很是尴尬,谢嫮脸色微变,李臻倒是首先站出来说话:“四妹,不可无礼。”
谢钰也知道自己有点说错话了,谢绰用奇怪的眼神看她,谢衡和李婉如倒是没有多余表现,就连傅驹都对她递来了轻蔑的目光,不过,谢钰可不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谢嫮道歉,见她也不敢和自己追究,便撇了撇嘴,笑了笑,说道:
“人家夫君都没有说我什么,三姐夫你着什么急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曾经上门提过我五妹妹的亲吗?”
这句话一说,可就真的令现场气氛很尴尬了。李臻的脸咻的一变,谢衡立刻凑上去安抚,对谢钰递去一抹警告的眼神,谢钰这才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谢嫮不想在大街上和她们一般见识,毕竟她们在外还都是谢家的姑娘,若是一言不合就争吵的话,丢的也是大家的脸,谢嫮淡淡一笑,说道:
“四姐姐多日不见,越发厉害了。只是见一见夫君的朋友,如何算得上是陪酒,四姐姐说的也太严重了。”相比于谢钰的刻薄,谢嫮倒是进退有度,从容大方。
☆、第92章
李臻虽然生气,却也知道此时绝不是闹翻吵闹之时,又冷冷的扫了谢钰一眼,顺带扫过一眼谢嫮,见她戴着幂篱,周身上下皆是富贵通达,又落在他们夫妻交握的手上,心中一阵酸楚,眉间闪过憔悴之意,便慌忙避开了目光,不再说话。
沈翕在听到谢钰那句话的时候,脸色也变了变,捏了捏谢嫮的掌心,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明明错了,却还是一脸倨傲的谢钰。
赵三宝牵了马过来,沈翕便和傅驹和李臻作揖告别,谢嫮又和谢绰握了握手,然后与众女点头告别。
走到马前,谢嫮原是想自己上马镫的,却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又被沈翕抱上了马,两人便共乘一骑,就此离开。
李婉如看着他们亲热的姿态,觉得实在眼热,不禁说道:“哼,没个规矩!这般轻浮,亏她还是大家闺秀出身,简直丢了大家闺秀的脸!”
傅驹的脸色彻底不好了,轻蔑的将李婉如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他可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大家闺秀在洞房花烛夜时的矫情做作,故作矜持的恶心姿态,一副他要和她行周公之礼,就是对她的亵渎,哪里都不让碰,碰了就尖叫,最后搞得他也兴趣全无,三两下破了她的身就睡了,谁娶个老婆是想娶个不能碰的菩萨回去的?她要做大家闺秀,那就让她做了好,反正他身边通房妾侍多的是,哪个不比她会伺候人?
更别说,今天她还在沈家哥哥面前丢了他的脸,傅驹对这个女人是更加没有好感了。
谢嫮坐在马背上,幽幽叹了口气,整个人却被沈翕的一条胳膊拥的贴在他身上,说道:
“有人对你口无遮拦,我都记下了,你就不要想了。”
谢嫮回头看了一眼沈翕,见他认真的模样,不禁笑了,说道:“什么呀!要是这点话都受不了,那不成豆腐做的了?我只是在想,刚才四姐姐说李家公子曾去谢家提过我的亲,夫君有没有生我的气。”
沈翕低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你心里对李臻是什么感觉?没有嫁给他,觉得遗憾吗?”
谢嫮坐直了身体,果断的答道:“当然不会了!我对他……本来就没怎么说过话,我也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会突然去提亲。现在我嫁给了夫君你,他也娶了我三姐姐,我和他更是不可能有交集了,夫君你千万要相信我呀。”
沈翕低头看了看谢嫮,认真的表情很可爱,在她下巴上捏了一下,说道:
“我又没说我不信,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呀!”捏了她的下巴还嫌不够,又缓缓移到了她的耳垂,摸着那处的细肉说道:“旁的人我可能不太知道,不过对于李臻还是知道点的。他这个人是个特别固执的,滔天的才气,只是爱音成痴,有很多精力都放到音律上去了,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只是探花郎。我想他对你,可能就是从听到你的琴声开始喜欢的吧。”
听到沈翕这么平静的说李臻喜欢自己的事情,谢嫮还是觉得有些坐不住,想要直了身子解释,却被沈翕压着靠在他的胸腹间,继续说道:
“不过,他对你的喜欢并不纯粹!他喜欢的是你弹琴的样子,是透过音律美化过的你,而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的好习惯还是坏习惯,我都喜欢。他敢上门对你提亲,就已经是他能为你做的最大限度的事情了,若是他家里再一打压,我可不觉得他有那个魄力能为了你和他家里对抗,他做事太瞻前顾后,逃避是他的毛病,改不了的,如果你也喜欢他,就算是嫁进他们家去,我估计,他也不会和你留在他家,要么就是自请远调吧,总之他只会带着你一起逃避,不会和你一起面对。这样的感情,不足为惧。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谢嫮简直要用震惊和崇拜的目光来看沈翕这个人了。觉得他之所以能登基,果真是有原因的。
他看人实在是太准确,太毒辣了。李臻可不就是那样一个人吗?上一世他喜欢谢衡,为了谢衡绝食抗议,可是谢衡最终还是嫁给他做妾,做了妾之后,他也没有和谢衡一起在谢家生活,而是把谢衡带到了远方,一直等到静安侯去世之后,他才把谢衡带回来。他的爱,的确是建立在逃避之上的。
不过,这些问题她这个过来人说出来也就罢了,沈翕从未经历过这些,他却也能准确的说出来,可见他识人太深,心机深沉,可见一斑。
“怎么?你不同意我说的?”沈翕见谢嫮一直抬头看着自己,不禁拍了拍她光洁的脸颊,说道。
谢嫮摇头,发自肺腑真心的说了一句:“夫君,我觉得你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男人。”
“……”
面对谢嫮突如其来的夸奖,沈翕才是忍不住愣了愣,摸摸这丫头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热,忍不住笑了,在她脸颊上飞快的香了一下,在她耳边说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每天晚上都求饶,你……”
谢嫮被他偷袭了一下,正是羞红满面的时候,却听他又口无遮拦,一下子急了,转过身去,一手捂住了沈翕还想胡说八道的嘴,说道:“不许说了!光天化日,你也不嫌害臊。”
沈翕无奈的拉下她的手,却是不放开,干脆借着这个动作,让自己的拇指偷偷的摩挲她柔嫩的唇瓣,叫谢嫮又是一阵反抗,恼极了就张口咬住了他的拇指,却是不舍得用力咬,而沈翕就趁着她舍不得咬他的机会,把拇指探入了她的口中,暗自欺负起来。
谢嫮又急又恼,幸好她带着幂篱,人家看不到他的手在干什么,否则谢嫮真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做人了,光是路上行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就足够叫她羞得闭门谢客了。
狠了狠心,谢嫮终于咬了下去,在某人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
沈翕只觉得拇指处有些发麻,知道若是再继续下去,她就真要生气了,捏了捏拇指处,努力忘记先前摸到的柔嫩触感,把有些翻腾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去。
没有了骚扰,谢嫮才得以舒服的靠在夫君的怀中,看遍京城景色,随他一同去了西郊的堂山。
今日的堂山格外热闹,因为堂山脚下有一片宽广的草坪,在草坪上有很多孩子在恣意奔跑着,追逐着,有的则是手中举着风筝不住向前,堂山之上修建了一条栈道,可以从山脚一路爬上山顶,每年重阳之时,都会吸引大批文人墨客前来登高望远,据说堂山之上有很多名人留下来的墨宝,谢嫮从前只是听说过,倒是真没有见过就是了。
沈翕亲自替她绑了衣袖,确定她行走方便之后,才牵着她的手,领着她一步步往上爬去。
谢嫮今日的表现倒是很不错的,爬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都没有喊累,沈翕一路牵引,一路鼓励,最终两人终于爬上了山顶,将京城的景色一览无遗,谢嫮从未体验过这种登高望远的感觉,从前她爬过最高的地方就是四层的酒楼,如今看着山下那细密密的住所,还有像是蚂蚁一般大小的人,突然觉得心绪豁然开朗,抱着沈翕的胳膊兴奋的直跳。
堂山之上有一座寺庙,庙里提供茶水和斋饭,谢嫮和沈翕一同去用了一些斋饭,喝了些茶水,然后便就下山去了。直到这个时候,谢嫮才觉得自己的腿实在有些软了,上山的时候不觉得,只想一个劲的埋头向前冲,可是下山却是艰难的。
沈翕倒是不觉得她麻烦,主动地下了两个台阶,站到她的面前,对她露出他宽阔的肩背,拍了拍说道:
“来吧。为夫背你下山。”
沈翕说完这句话,不等谢嫮反应,就长手勾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背上拉了拉,谢嫮吓得抱住了他的颈项,沈翕就趁此机会把她往上头提了提,谢嫮就成功的被迫爬上了沈翕的后背,由他背着,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夫君,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谢嫮抱着沈翕的脖子,语气有些感动,声音听起来也是闷闷的。
沈翕微微一笑,说道:“你真想报答我?”
谢嫮连连点头,看着眼前那绵延而下的青石阶,越发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应该要她来伺候主子的,可是现在却时常都变成了主子伺候她,谢嫮心里说不愧疚,那是骗人的,现在别说主子要她报答,就是主子要她上刀山下油锅,她都是心甘情愿的,自然不会对沈翕这句话产生疑问了。
“真想报答我,那就晚上用点功,别总是想睡觉了。好不好?”
“……”
好吧。主子所谓的报答,似乎从来都只有这一条途径。
☆、第93章
天气一日日的转凉,丫鬟们有的在角落里三两成群踢毽子玩儿,有的则坐在廊下做手炉套、昭君套,花意和竹情正在做冬衣,谢嫮前几日刚把答应送给沈翕的荷包绣好送给了她,得了空闲,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书,有丫鬟走了过来,对她禀报说云氏来看她来了。
谢嫮一听高兴极了,自从回门之后,她已经有一两个月没见到云氏了,也是云氏吩咐的,说不年不节就不要急着回去,女人家在夫家立稳了脚跟才是一辈子的大事,别总想着往娘家跑,谢嫮心里原本想到了腊月里再和夫君说说,让她亲自携年礼回门拜见的,没想到这才十月里,云氏就自己来了,叫她怎么能不惊喜呢。
从秋千上站起来,就亲自迎了出去,云氏已经由一个领路婆子带着经过了花园山石,刚刚穿过沧澜苑的垂花门。
今日云氏穿着一身绾色瑄妃锦绣花裙,看着年轻不失风华,手里亲自拎着个食盒,这是她一早起来给闺女炖的乳鸽阿胶汤,见了公府里的繁花似锦倒也端的住,跟着领路婆子后头,目不斜视的去到了沧澜苑。
谢嫮已经在院外等候,见她过来就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云氏牵着她的手,母女俩相携入了内。
花意竹情这些从谢府里出来的老人赶忙上前来参见,奉了茶之后,就把屋里的婢子全都撤了,让谢嫮和云氏单独说话。
“这日前日夫君带回来的金丝蜜枣、这是玉田酥、芙蓉糖,您尝尝。”
云氏看着一直忙活的谢嫮,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就别忙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女婿对你好不好?”
谢嫮露出娇羞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嗯,他对我很好。”
云氏左右看了看她们住的地方,那是比谢家二房小院要宽敞精致许多的,里头不乏珍品,云氏心里也有数了,说道:
“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女婿对你的确是很好的。”
今日的谢嫮穿的是一身宝蓝色双襟绣海棠春色的比甲,内里衬的是水绿杭绸如意暗纹的衫子,简单的堕马髻上缠着一条细致的金丝带,发尾簪着一根翠绿色的玉簪,清雅又大方,脸色更是出奇的好,莹润光泽,喜气盈盈。
“爹爹最近还好吗?哥哥嫂嫂还好吗?”
云氏正在打量紫檀长案上的西洋钟,听谢嫮这么问,回过头说道:
“好,都挺好的。你嫂嫂是个勤快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不过却相当能干,我把房里的帐全都交给她管,她不过两天就给我查处了账上的亏空,整治了三个做坏账的奴才,对你哥哥也好得很,又能管住他,你哥哥如今也不怎么往外头跑了,我这心总算能放下了。”
听云氏说着谢家的事,谢嫮只觉得有些遥远,到底是出了嫁的姑娘,和娘家总归是隔了一道墙。
云氏说完了谢韶夫妻俩,就开始说谢靳了。
“你爹那儿也挺好的,吏部最近有个外放的职务,虽不是肥差,却最是历练人的,吏部凡事能够高升的基本都是从那个职务开始的,是在保定府,离京城也不算远,二三日的路程,你爹早就盯上了,去找了张大人,因为争的人多,你三叔父也在争,前头还有几个比你爹有资历的,原本你爹就是试试,以为争取不上的,没想到张大人却一口就答应他了,第二天就派人给了准信儿,提了你爹的名额,这事儿竟然就这么定了下来。”
谢嫮正在给云氏添茶,听她这么说,也不禁奇了,问道:“是吗?这可真是好事。”
把茶杯往云氏那里推了推,云氏就端起来了,说道:
“可不就是好事嘛。不过你爹却觉得奇怪,张大人那个人,上回只是给你爹安排个验封司的闲差,就跟你爹要了三万两,如今这职务,怎么的也不可能少于上回的吧,可是这回他却什么也没要,对你爹还客气的很,你爹想来想去,还是想叫我来问问你,这事儿……是不是女婿……”
谢嫮也是一愣,她倒没想到这一点,不过想想现在这时候,会毫无条件帮他爹的人,除了夫君,似乎没有旁人了吧。她们谢家二房也不认识其他什么权贵才是。
嘴上说道:“这我倒没听他说起过,不过既然张大人帮了忙,爹爹也别亏待了他才是,该要打点的还是少不得啊。”
云氏点头:“这个我省得,张大人答应了之后,我就让你爹亲自给他送了五万两上门,他虽有推辞,却也收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你爹就是说,要这事儿真是女婿帮忙的,那他也不能不知道,总要记一番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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