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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在质疑和嘲笑声中长大,早已修炼出一颗强大的内心,当半个小时过后,这些老家伙的嘴都说干了,他依然纹丝不动,噙着自若的微笑看着一众人,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惊觉,这个年轻人的定力和稳重早已超出了他的年龄。
开始陆续有人重新坐了下来,不再继续激进地质问。
就在这时,会场大门开了,有人发现动静回过头看去。
秦嫣穿着白色毛领大衣,绑着高高的马尾,眉眼清澄却气质出众,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仅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她一进会场便看见稳坐在最前方面向众人的南禹衡,她只是很快速地扫了他一眼,南禹衡眼里的深意便更加浓烈了一些,落在了她的身后方,那个小男生的身上。
秦嫣又在人群中很快找到了后排的秦文毅,秦文毅依然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虽然刚才时间紧急他并没有跟女儿详细交代来龙去脉,但他相信她女儿能搞清楚其中缘由,用这个他捏在手上十几年的把柄助他男人坐稳这个位置。
秦嫣很快收回目光,男孩进来见到这么多人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问秦嫣这是哪里,秦嫣回过头笑着对他说:“别怕,我们坐一会就走。”
这个小男孩便低着头一直跟着秦嫣。
秦嫣修长的脖颈围着一圈洁白的毛领,高贵淡然,从容地掠过一众东海岸的叔伯们,钟昌耀和钟洋就站在过道处,秦嫣径直向他们走去,待到面前扬起得体温婉的笑容向钟昌耀问候道:“钟先生中午好。”
钟昌耀微微蹙起眉,这个小女孩有着和她母亲八分相像的容貌,可那股从容不迫的睿智和伶俐却和她母亲寡淡的性格一点也不一样,甚至她此时此刻恬静美好的外表下,却总能迸发出一种摄人的气场,让钟昌耀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又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停在钟昌耀和钟洋之间,然后将身后的男孩让了出来,面带笑意的看着钟洋:“钟大少爷还记得他吗?”
钟洋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那个男孩:“谁啊?”
秦嫣点点头:“是该不认识的,毕竟你也没见过,不过,姜寒还记得吧?”
一瞬之间,钟昌耀和钟洋的脸色剧变,不可置信地盯着秦嫣身边这个唯唯诺诺的小男孩。
秦嫣回身对那个男孩说:“你就坐在那个空位上,我马上来。”
小男孩很敏感,能感觉出面前两个大人眼神中的敌意,甚至不敢再看钟昌耀和钟洋一眼,匆匆回过身坐在不远处的空位上,他一走,秦嫣便用身体挡住身后一众好奇的视线,对面前两人轻声说道:“听说这次钟大少爷的企业危机,你太太帮了你不少忙,亲自回娘家周旋,宋家出面才让事情有所转机,要是她知道你在外面都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了,你说…宋家人会怎么想?”
钟洋目露凶光地盯着秦嫣,要不是她身后是整个东岸商会的企业家,他恨不得当场撕了这个女人。
然而秦嫣丝毫不畏惧他的眼神,还好心提醒道:“别这样看着我,会惹人非议的,我带他来没有别的意思,只要你们待会支持我老公接任理事长一位,这个男孩便会消失在你们眼前。
如果你们敢反对一句,我会立刻在整个东岸商圈的企业家面前公布他的身份。”
她嘴边漾着温软的笑意,身后人看来,秦嫣只是在和他们闲聊几句。
钟昌耀有些微怔地盯着这个小女孩,秦嫣便一昂头回视着他,仿佛知道他眼神里的意味,噙着笑意说道:“我可不是我妈,能任人拿捏!”
说完利索地转身走到那个小男孩的身边优雅落座,笑盈盈地看着台上的南禹衡。
南禹衡的目光落在那对父子身上,就见钟昌耀缓缓坐了下来,端起茶杯面色阴鸷,钟洋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那个正在和秦嫣说话的男孩,紧紧握着拳头也在钟昌耀的前面落座。
直到后来钟家父子没有再出过一次声,别人看钟家都不再表态,自然也不愿意出这个头,给自己以后埋下隐患。
南禹衡从冯老爷子手中接过聘任书,所有人站起身道贺,掌声雷动中,钟家父子起身沉着脸离开了。
会议结束,所有人都朝南禹衡围了上来,就连刚才会议上出声质疑的那些人也都上前道贺,南禹衡便越过人群对秦嫣招了招手,旁边人看见给她让了位置,她几步走到南禹衡身旁,南禹衡伸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这些商界大佬们。
秦文毅站在人群后面对秦嫣摆了个先走的手势,秦嫣点点头,看见秦文毅带着那个孩子先离开了会场。
正午的暖阳从外面照射进来,秦文毅迎着光,高大的背影镀上了一层耀眼的轮廓,秦嫣隔着人群就这样看着爸爸。
很多小时候不懂的事突然恍然大悟了,例如当年那个混乱的夜晚,秦文毅从钟家人手中救下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姜寒,例如外面总是传言姜寒和秦文毅早就暗通款曲,例如秦文毅不顾整个东海岸人的指指点点依然保下了那个女人,例如一向远离尘世的林岩,却特地排开所有档期回到东海岸陪秦文毅出入各种场合,亲自打破那些流言蜚语。
那一刻,秦嫣望着爸爸的背影,全都懂了。
很久以前秦文毅对她说过,一旦她和南禹衡沾上关系就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了,所以为了今天这个时刻,秦文毅早已准备将手中捏了十几年的底牌扔了出来!
想到早晨临出门前秦文毅那句“有爸在”,秦嫣笑了。
第114章
南禹衡正式上任东岸商会理事长一职, 这个消息虽然东海岸的人年前已经知晓, 但依然在南城商圈炸开了锅,这个年纪轻轻的理事长便像平地里生出一道惊雷一样走入人们的视野。
绝大多数人对南禹衡都很陌生, 各路人都在打听他的来路。
有人说他是巴蜀南家岷派唯一的嫡出后人;有人说他不仅手握东海岸企业家的命脉, 甚至将手伸到了北方商圈;有人说曾经见他出入某司令的私人宅邸,进出自由;有人说他就是南城第二个冯老爷子, 遇水搭桥,逢山开路, 官商两条路通吃, 虽然各路流言不断, 但没有人真正摸清南禹衡的底。
正因为这些具有传奇色彩的流言短时间内在南方商圈炸开,所以那个病弱低调的少年便摇身一变成了整个南城商圈的新贵,真正开始走入大众的视野,整整半年的时间, 南家的门槛都要被各路神仙踏平了。
有的是来拉拢结交的, 有的是来寻找商机的, 有的是慕名拜访的, 也有想打探虚实的。
南禹衡那十几年如一日的清淡生活也随着身份的变化彻底天翻地覆!
他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锋芒, 开始陆续出现在各大商务场合,亲自召集东岸商会的企业家们举办了几次大型商业活动,首先在东岸商会内部进行了一次重新洗牌,之后又开始制定一系列合作框架,正式借由东岸商会的名头对外发起合作邀请,将网越洒越大。
冯老爷子沉寂二十年之久, 坐在东岸商会主理人的位置,却从来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而这个年轻人一上位就大刀阔斧的改革,那干练的魄力根本就不像一个年仅二十几岁的男人!
当然东岸商会内部起初也出现了各种参差不齐的声音,有对他质疑的,甚至直接出面带头打压他的。
南禹衡就地取材,直接调动内部资源拿带头人开刀。
有人打压,就必定会有人巴结,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这个向来温文儒雅的男人手腕有多么狠辣,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东岸商会内部挑动了一场激烈地内部斗争,以友制敌的同时,顺便排除异己,丝毫不留情面。
南禹衡并不是不能慢慢周旋从而收复人心,但是此时此刻,他需要争取时间,因为他不能给南家那边任何蓄力的机会,所以商业战成了收复人心最简单粗暴快速的方式,只要没有人敢站出来冒刺,接下来他可以慢慢整治。
半年时间他已经让自己的名头在这片大地顺利打响,同年,他登上了国内各大知名财经商业杂志。
当苏冉成功从班上女生把杂志抢过来时,迫不及待地要跟秦嫣分享:“来来来,看看我们商学院走出去的才子商人,帅爆了!”
秦嫣握着鼠标的手微顿了一下,侧眸扫了眼杂志封面的南禹衡,一袭手工条纹西装,挺括有型,只那么随意地坐在那便是一幅大片,比起那些明星而言,南禹衡眼中的沉淀更加深邃摄人,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拍这种东西的,她记得他最讨厌拍照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窝在东海岸不起眼的病弱少年,而成了整个商界追捧的新贵,自然,要应付的事情也就更多了,总有些迫不得已的安排。
她收回视线继续在笔记本上将论文需要修改的地方标黄,眼里却是有些暗淡的光泽,他有十来天没来看她了,秦嫣知道他现在很忙,所有事情已经按照他的设想上了轨道,他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他说,他唯一希望她做的,就是好好完成学业,他会在她毕业的时候,争取一举打下南家。
所以,大二的时候秦嫣搬来了学校,为了更好地融入大学生活,她搬进了集体宿舍,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南禹衡将她保护得很好,所以南城大学几乎没人知道秦嫣和南禹衡的关系。
只有吴昂,但是他毕竟在南禹衡这吃过瘪,又追求秦嫣不成,自然不愿意把这件事说出去,免得自己像个傻逼一样。
苏冉打开杂志,直接略过文字欣赏起内页里南禹衡访谈的照片,不禁往座椅背上一靠说道:“帅是帅,只可惜咱们这个牛逼哄哄的学长结过婚了。”
说到这忽然合上杂志有些神秘兮兮地凑到秦嫣旁边:“你猜他老婆是谁?”
秦嫣静止了,心跳有些加快侧过头看着苏冉平静地问:“是谁?”
苏冉小声地说:“也是我们系的,比南学长小一届,现在也是在读研究生,叫韦颜。”
秦嫣清秀的眉宇之间几不可见地拧了一下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情人节,她拍照发了条微博,有人眼尖看见照片里的餐桌上出现了南学长的picasso钢笔,和南学长认识的人都知道,他那只钢笔用了很久随身携带的,然后就有人在底下留言,问她那是不是我们商学院南大才子的钢笔啊?你们不会同居了吧?她回了个笑脸,这不就是默认了嘛!”
苏冉激动地八卦着,秦嫣握着鼠标的手却在默默收紧,那个钢笔是她曾经送给南禹衡的生日礼物,那时候她可能才上高一,为了挑选一支符合他气质的钢笔,她整整在商场纠结了一整个下午,最后没好意思跑去他家送给他,还是塞进了南家的信箱里。
现在想想情人节那天南禹衡的确没有陪她,因为那天他飞去了外地,秦嫣自认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她从小待在南禹衡身边,对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她当然知道这些传言都是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静不下心来再去扣论文,干脆关了电脑对苏冉说:“我回宿舍躺会。”
苏冉也感觉秦嫣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直到晚上,苏冉冲进秦嫣的宿舍,将靠在床头看书的她拉了起来激动地说:“你手机呢?”
秦嫣见她又风风火火的样子问她干嘛,她已经自觉从枕头底下搜出秦嫣的手机兴奋地说:“学校邀请南学长明天下午过来进行一次专业性讲座,百年不遇啊!赶紧报名,不然连名额都抢不到了!”
秦嫣却冷冷地说:“他又不是什么知名教授,为什么要去听他的讲座。”
这时睡在上铺的姗姗听不下去了,立马伸出个头:“秦嫣你疯了吗?谁要去听他的讲座啊,那是都想去瞻仰他的盛世美颜啊!苏冉,快,帮我报个!”
“好,手机拿来!”
刚说完,苏冉手中的手机弹出一条短信,她下意识低头看见内容是:我明天下午去学校,见一面。
苏冉立马睁大眼睛盯着秦嫣笑得贼兮兮的:“谁啊?还要跟你见一面?男的吧?”
秦嫣赶忙一把夺过手机,苏冉当然不可能放过她,跳到她的床上就逼问道:“你有情况啊?谁啊谁啊?帅不帅?那你明天下午是不是不能去听讲座了?”
秦嫣翻身用被子捂住脸:“谁说我不去了!不是说那个人很厉害嘛,我倒要看看多厉害!”
苏冉和上铺的姗姗继续哄闹着,而秦嫣独自躲在被窝里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半晌,手机屏一锁,没有回复。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秦嫣早晨去教室的时候,就听见有人不停议论下午的讲座,班上好些女生都精心打扮了,还涂上了正红色的口红,跟要参加婚礼似的,反观秦嫣,印染的大色调淡蓝色中袖雪纺衫配上一条简单的白色短裤,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要不是有她的颜值撑着,感觉就像才从宿舍起床没有换睡衣,不过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同学中,她也算美得清醒脱俗。
下午两点讲座在多媒体厅召开,一点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陆续过去占位,苏冉和姗姗本来帮秦嫣占了位,由于到快开始她还没来,被别人占去了。
两点整的时候,校领导正式介绍特邀南城东岸商会理事长南禹衡,为大家讲解一些涉及到在校大学生关注的专业焦点。
南禹衡便随着介绍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他只着了一件简单干净的白色衬衫从门口处走了进来,身高腿长骨相好,像个衣架子一样,简单随意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料峭清逸之姿,顿时让整个多媒体厅陷入一片沸腾之中。
他侧头望向底下坐着的学弟妹,嘴角微提,那漆黑深邃的星眸瞬间让无数女生呈眩晕状,纷纷拿出手机对准他。
他走到讲台前和校领导点了点头,然后便对着台下勾唇一笑,低沉磁性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出来:“大家好,我是南禹衡。”
声音一出,迷倒了一片,于是他接下来的演讲内容,便不停有人对着他“咔嚓咔嚓”,或者干脆举着手机全程录像。
大约讲了七八分钟,南禹衡止住声音低着头,他突如其来的沉默带着一股压迫的气场,让全场陷入寂静之中,大家面面相觑,就见他忽然抬起头声音清洌地说:“我感觉自己是在对着一片手机演讲,你们脖子以上全是手机。”
一句简单却又不失幽默的话,让底下的学子们大笑的同时纷纷收了手机,他的演讲才又重新继续。
大概开始十五分钟后,秦嫣抱着笔记本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进了多媒体大厅,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将笔记本打开继续校对论文内容。
后排的扬声器就在她头顶不远处,南禹衡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仿佛就落在她身边,让她有些思绪混乱,她透过笔记本屏幕微微侧头朝前看去。
南禹衡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握着话筒,已经绕过讲台,修长笔直的腿缓缓踱步面向底下的同学,讲述目前商业模式的几大板块,和大家比较关心的关于适合就业的发展前景等一系列问题。
他从头到尾眼神都没有扫向秦嫣这边,底下坐着的人太多,秦嫣想着反正他也看不到自己,干脆躲在电脑后面拖着腮肆无忌惮打量他,他最近更加消瘦了一些,轮廓都变得越加清晰锋利,下巴的线条依然硬朗却不失优雅,秦嫣渐渐看入了神。
南禹衡比她高,她每次抬起头都只能刚好碰到他的下巴,所以她总是喜欢亲吻他下巴中间好看的漩涡,有时候调皮起来还会咬一口,想着想着,秦嫣已经完全听不见南禹衡到底在说些什么,脑中开始出现一些她向南禹衡耍无赖撒娇的画面,随后鼻子一酸,重新躲回笔记本前。
就在她的脑袋收回去的同时,南禹衡的目光淡淡地朝她那个方向撇了一眼,思绪依然不间断地将讲座的内容表述出来。
演讲结束后,便是提问环节,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大家都清楚南禹衡在校期间已经发表过多篇高质量的论文,所以都想纷纷向他请教。
他再次绕回讲台前对着底下学弟妹问道:“大家有什么问题举手提问,我可以多留十五分钟的时间。”
话音刚落,台下举手一片,秦嫣也终于坐直了身子,将电脑一卡跟着举起手来。
南禹衡点了前排两个同学,有一个同学根本没有准备什么问题,大概也就想凑个热闹和南禹衡说上话,临时被点名,慌乱脱口而出:“请问南学长平时有什么学习习惯?”
后面有人开始有人吐槽问得什么鬼问题,南禹衡淡淡一笑:“如果我要跟你说时间规划,自我测试这些不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是有个学习习惯,习惯在吵闹中练专注力,不过不建议大家这么做。”
底下笑声一片,也有不少人发出惊叹,学霸的学习习惯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秦嫣脸色微红,她是没有忘了小时候总喜欢趁南禹衡写作业的时候跑到他旁边大唱《小红帽》,还是单曲循环的那种。
后来又有同学陆续问他有没有什么独到的论文研究方法和手段,还有一些就业形势等等问题。
秦嫣膀子都举酸了,南禹衡看都没看她一眼,在他再次发问“还有谁有问题?”的时候。
后排穿着蓝色雪纺衫的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透过排排同学大声传到了前方:“学长,我举了半天手了,什么时候能轮到我?”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南禹衡却低垂着眉眼嘴角泛起清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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