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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歧王还未将白日玄芝被擒入刑部大牢的事消化,昏暗烛光中,就接到了川柏带来的玄芝明日问斩的消息。
川柏知道这消息对曼珠来说重大,便是将歧王从内室引到厅中,才小声予以告知。
“这么快?”歧王亦觉得不可思议“事情已然查清?”
“罪名是私探黑无常,但牢中透出的消息说,玄芝在牢中曾想要刺杀皇上。”川柏侧眼看了看内室的动静,这又将声音压低了些。
“哦?还有这事?”歧王抬抬眼,露出一丝玩味。
“没猜错的话,用的应是袖箭,他在无常司地牢中曾用其刺过玉竹,玉竹知道玄芝前去刑部大牢凶多吉少,便是为了让他保命才没有将那袖箭卸了,没想到,他却从来刺杀皇上。”川柏一五一十将白日之事告于歧王。
歧王闻言便是笑笑“玄芝到底是被曼珠宠大的,也因着曼珠的缘由被陆亦桐和玉竹偏着惯着,如今不分尊卑刺杀皇上,倒也不足为奇。”
“玉竹今夜如何?”歧王忽然抬了抬眼,冷冰冰的笑了一下。
“自玄芝被带走,玉竹便不发一言,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到现在滴水未进。”
“他没去求见皇上?”歧王想的在理,皇上自小便与玉竹和玄芝亲近,如今这般,去求见皇上,也实属自然。
川柏摇摇头“来的人是决明。”
“哦……”歧王恍然“这般,决明本就代表皇上之意,玉竹就是去面圣,也是枉然了。”
话刚至此,旁边一侧,常侍奉曼珠的那位舞姬缓缓走了过来,递了张小小的纸给歧王“这是刑部的人送来的。”
“知道了。”陆亦桐接过那纸看了看,便用一旁的烛火将其烧了。
“歧王殿下原早在刑部安插了人手。”川柏笑了笑“我的消息竟就比他的快了一步。”
川柏此时其实手心中满是冷汗,歧王的爪牙在众臣中散布,就连无常司都不能清晰的知道那些人究竟有多少,更别提知道究竟是谁,便是川柏每每来报时都是感觉心惊。
他知道,以歧王之思虑绝不会单单因他一人之言就信服,而是多人信息汇总后才会相信他们所言,但凡出了半点差错,那有异心之人便会被隐秘除掉。
而这次,玄芝之事十分机密,陆亦桐前去刑部亦只带了亲身之人,却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消息传到歧王耳朵里,可见歧王势力渗透已然至深。
他不仅为自己捏了把汗,也为皇上捏了把汗。
“一步也是快,若不是你先来,这信被曼珠看到可如何是好。”歧王摇摇头“她一心想要生擒玄芝将这几年的疑惑解了,看来,是不可能了。”
“歧王殿下,眼下这般,玄芝这条线就此断落,容妃娘娘那里……”川柏顿了顿,才又开口“容妃娘娘可是说玄芝与黑无常是有关系的。”
歧王看了眼川柏“你的意思是容妃在诓骗我们?”
川柏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毛,便将视线下移,俯首道“我也只是猜测。”
“你怕什么?”歧王拍了拍川柏的肩膀“容妃只是说了玄芝的名字,却并未说到底如何有关,便是查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我们遗漏之处。”
歧王说着,一边将厅中与内室只见的帘子放了下来“对了,明天行刑,我会派人去盯着,你也要多留意有什么异样,或者说……有什么醒目之人。”
“歧王殿下的意思是,玄芝还有同党?”川柏被自己的话亦是惊得愣了愣神“玄芝可是无常司的人,即便他死了,那能看出的明线最多也就是无常司的眼线,和黑无常有什么关系?”
“其实上次与容妃见面,有一句话,我觉得她说的极好,”歧王眯了眯眼睛,喃喃道“灯下黑……”
“如此说来,便是假公济私。”
川柏听歧王将此话说出,此前他从未这样想过,只觉得黑白不能相探,那便定是十分分明,如今细细想来,不由冷汗渗出,或许无常司中真如从先南星所言,本就有皇上与黑无常的眼线隐藏。
“可以这么说,”歧王点了点头“若是玄芝知道些什么,他的同党定也知晓一二,顺着这一二去查,也能有所收获。”
此时,歧王能用之棋废了些许,想要拉扯的线也断了几根,便只能是不论什么线索都要一一拉住,窥探一二,才能物尽其用。
“曼珠那里……”川柏的话语间有些犹豫。
“先瞒一瞒吧,”歧王叹了口气“她的伤病如今刚有些起色,她身子本来就弱,若再动气了,只怕是愈加严重,以后再告诉她也不迟。”
川柏松了口气,他亦与曼珠相处良久,十分知晓她的脾气,若是动怒,即便表面上隐忍着不发,却也定是要将所有牵扯到的人依次杀光才能泄愤。
“只是歧王殿下亦要为以后做打算。”
“不忙,”歧王神色似是轻松一些“如今少了一个,便是节约我一分心力,待明日看看有何变故,再定夺也不迟,再者,那北原与屿国刚刚交涉上,也不必太过着急。”
说到这里,歧王忽然露出一个捎带讥讽却难以形容的表情“其实,若我那弟弟脑子再灵活些,将玄芝不予死罪而是予重罚,如此一来我定会去查,而后他便可将其作为棋子安插在我的身边,这样岂不是更好?”
“皇上心思不及歧王殿下谨慎周全。”川柏拱拱手“如此,玄芝便只能有个警示的作用,再无其他,只是如此,对我们也是更加有利。”
“没错,”歧王笑容愈深“他若是太聪明了,我们就费心费力,伤神得很,这般稍加愚钝,便是刚刚好。”
见到歧王的笑,川柏的面容终于松了松。
而这个刮着大风的夜注定不会平静,乌云密布,沉闷却又不落雨,似是等待着什么事,好降落一地悲悯。
他们不知,此时决明拿着陆亦桐的谕旨,在悄无声息的夜幕中,轻悄的已经在来往歧王府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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