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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娇又笑道:“药材还有些用,那些花花草草的摆着好看便罢了,可是相公的身子它们可帮不上忙,还不如种些有好处的。”
方氏大概是太心疼了,说话也就没了章程:“二弟想要药材去药铺便是了,何必大费周章,那些花……可是好东西啊,推了太可惜。”
若是以前,叶娇必然笑笑便罢了,对除了祁昀以外的人她从来不当回事儿。
可是昨天见过了酒铺前面的一番纠纷,晚上又听祁昀讲了许多,叶娇也就琢磨出一些味道来。
她是有福气的,碰到了好相公,至于旁人,小人参觉得就像是妖精有吃人的也有救人的,这人也不全是好心。
有些话该说就要说。
叶娇看了看方氏,声音一如往常的柔软温柔:“大嫂,这是相公的院子,也是相公要推的,大嫂若是喜欢看花可以去园子里,那里的花也是好看的。”
小人参心里觉得她莫名其妙,之前相公说过,左右是他们自己院子的事情,和旁人没有什么相干,大嫂在难受什么?
可是方氏大概是习惯了叶娇总是柔柔软软的样子,没多想,赶巧石头对着一旁的梅花喊着漂亮,说要摘下来给阿娘和婶婶带,哄得她们都笑起来,哄着石头看花,很快也就忘了推院子的事情,两妯娌一路也算是相安无事的到了柳氏的院子。
今儿个柳氏喊两个媳妇来,是和她们一起合计一下过年的事情。
眼瞅着就要到年根底下,家里要准备的东西不少。
且不说给佃户们的赏钱,光是家里要准备的席面、烟花爆竹、缝制新衣等等,这都是流水一般的银子。
祁家是富户不假,可是一直都是和善人,对待佃户从不苛责,年底给的赏银也不少,而且作为富户,上下打点也不少,该给的钱都要从账上划出去。
平时家里从不亏待自家人,吃穿用度能给就给,这银子来得多,出去的也快。
柳氏转了转手上的佛珠,眼睛在叶娇和方氏脸上转了转,语气和缓:“今年喜事多,二郎娶了娇娘,石头也立住了,而且不管是庄子还是铺子这日子都好过了起来。”
叶娇脸上带着笑,而方氏则是琢磨着自家婆婆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把她们叫来只为了夸两句,便抱着石头装作拿点心逗他,其实耳朵竖的直直的,听着柳氏接下去的话。
而后,便听柳氏道:“不过明年庄子和铺子都要新开,账上的钱怕是不够。我和老爷昨天商量过,家里光景好了,今年喜事又多,总要多办两桌席面。这钱除了账面上的外,你们两家是不是也要出一些?就按着年底的进项分,每家进项出半成,二十取一,可好?”
因着是宅子里的事情,柳氏就先问问两个媳妇的意见。
叶娇觉得这个建议没什么错处,这些日子祁昀已经一点点的把祁家的情况都告诉她,叶娇心里也有底。
现在家里合在一起过,自己吃的点心都是小厨房做的,而且柳氏说了明年家里还要出钱建铺子,小人参认为年底拿些钱出来热闹热闹也挺好的。
可是方氏却不这么想。
她的性子,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出门不捡钱就算丢”。
心不坏,就是抠,而且满脑袋的计较。
在她看来,祁昀的铺子和祁昭的庄子可是完全不同的。
之前酒铺进项多了些,方氏归结为意外情况,毕竟谁家还能总不开张呢?铺子上平平静静那么久,偶然一次的爆发也是正常的。
归根到底,还是庄子赚钱,如果要出恐怕也是自家出的多。
以前到了年底,柳氏有时候也会这么问,那时候方氏就盯着祁昀,那时候的祁昀天天想着等死,没心思经营铺子,收益也就一般,所以柳氏不会让他出,祁明在读书也没有闲钱,为了一碗水端平也就不会让祁昭出。
现在铺子有钱了,自家婆婆居然又想起了这茬儿,还是按照比例来的。
庄子赚钱,真的二十取一这么算,岂不是自己吃了亏?
其实从进项里拿出半成来是算不得多少银子的,方氏也不缺那么点银子,可她就是心里不舒坦,出的比别人多她就觉得亏了,亏了就难受。
于是,方氏眼巴巴地瞧着柳氏,小声问道:“娘,能不能换换?”
柳氏看了她一眼:“换什么?”
方氏心里的小算盘噼啪响,嘴里道:“别搞什么二十取一了,不如这样,两家出一样多便是了,都是孝心,总不好谁压过了谁去。”声音顿了顿,“我回去会告诉大郎的,二弟出多少,我们就出多少,绝对不会少。”
听起来像是为了二弟好,可是方氏心里想的是这样才不算亏了自己个儿。
照方氏看,祁昀那边的进项不会有多少,他们比照着来既能成全了柳氏一碗水端平的心思,也能让自家少出一些,一举两得。
左右方氏从没想过祁昀的铺子会越过了祁昭的庄子,这种可能性在方氏的心里根本不存在。
柳氏其实是最清楚如今两家的生意好坏,可她却不说话,而是扭头看向了叶娇:“娇娘,你同意吗?”
叶娇在柳氏面前从来都是乖巧的,回道:“相公说了让我听娘的,娘同意我就同意。”
柳氏闻言,点点头,而后深深地看了看方氏,并不解释什么,温声道:“既然如此,就照着你说的办吧。”
方氏圆圆的脸上灿烂一笑,心想着,又省了一笔,真好。
第27章
事情定下来, 柳氏看起来十分满意, 方氏同样心满意足。
叶娇则是把石头抱到了自己怀里,掰着点心喂他吃,一岁多的小家伙张着嘴巴吃得开心, 吃完了还要说一句“婶婶也吃”, 瞧着就贴心得很。
柳氏瞧着石头,脸上也有了笑:“咱家石头以后讨媳妇肯定不用人发愁。”
两个媳妇也跟着笑,石头不懂得什么是媳妇,现在对他来说还是点心更重要。
又说了会儿话, 方氏抱着石头回去了, 叶娇却留在了柳氏的院子里。
柳氏瞧着她,脸上的笑真切了些, 伸出手:“娇娘来, 坐到我旁边来。”
叶娇依言过去坐下,柳氏轻轻的拉着她的手,越看越喜欢。
其实在柳氏看来, 自己的两个媳妇对比别人家的其实都算好的了。
家中有闲钱往往会招人红眼,外人红眼还倒罢了, 偏偏大多是因着家里人红眼, 你争一块我抢块, 好好的家就这么拆着散了。
柳氏的出身不错, 在娘家时见惯了后宅里面的抢夺, 烦了厌了, 这才选了没有什么宗族势力却也没太多亲戚管束的祁父。
等嫁到了祁家, 柳氏尤其注意着给自家儿子挑选媳妇。
方氏是她选来的,虽然之前没看出方氏如此小气,可是方氏的小气只是攥着自己的拳头捏着自己的东西,不曾想过不属于她的,手也从来没有往外伸过。
偶尔丢人不假,可是还在能容忍的范围内,加上她把石头养得很好,柳氏对她还是大体满意的。
至于那些小毛病,偶尔敲打敲打就是了。
柳氏想着刚刚方氏的建议,脸上有一抹无奈一闪而过,却没有多想,只管把眼睛转向了叶娇。
这个二儿媳妇娶的是真的好。
为人温和,乖巧知礼,而且听底下人说,叶娇正在跟着祁昀读书认字,就更让柳氏高看一眼。
更重要的是,叶娇来了之后,祁昀越来越好了。
无论是身子还是事业心,都和之前大不相同。
当娘的最是知道自家儿子的斤两,她的大郎热心勤奋,为人大方,祁家的庄子给他能让人放心。三郎读书好学,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到顶好的学院读书,未来不可限量。
可是在柳氏看来,自家二儿子早慧,过目不忘,说起读书学问比谁都不差,脑袋也比谁都机灵,如果能有个健康的身子,该是最有出息的。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可惜,柳氏没少为了祁昀掉眼泪,一直埋怨自己没能好好照顾祁昀给他个健康身子。
现在祁昀眼瞅着好些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柳氏就是觉得是自己对着佛祖的诚心祷告被佛祖听见,愿望灵验,给了她一个有福气的好媳妇,这才让祁昀好了起来。
往常有方氏在,柳氏哪怕喜欢叶娇也不曾过多表现,作为婆婆,柳氏一直懂得何谓一碗水端平。
现在只有叶娇在,柳氏的笑容真切了不少,越瞧越喜欢。
想到祁昀对自己的请求,柳氏笑着道:“娇娘,这几天你多来我这里坐坐,我这里有几盒不错的胭脂,回头你和刘妈一起挑挑,我找一盒送你。”
其实送胭脂不过是个借口,柳氏是准备让刘婆子教教叶娇怎么化妆。
女子涂脂抹粉该是在娘家学的,不过柳氏知道叶二嫂的德行,想也知道叶娇娘家没人管这些,听了祁昀的请求,柳氏也对自家二儿媳妇怜惜,便想让刘婆子教她。
偏偏这话不说破,不明着说教,只说让她过来挑选胭脂,到时候顺便让刘婆子告诉她手法,来顾全着叶娇的脸面。
叶娇笑着应下,脑袋里却想到了昨天祁昀给自己画眉时候的样子,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
另一边,方氏抱着石头回了院子里,觉得自己省了笔银子,心情大好,一天都格外欢喜。
等到了晚上,她把这事儿和祁昭一说,祁昭却发了火。
“你当自己那点小心思旁人看不来吗?娘管着宅子这么多年,对你那点心思早就看透了,不点破只是顾忌你的面子罢了,你还真当能瞒过人啊。”
不过祁昭纵然心里生气,可他还是爱重方氏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高,毕竟是自家娘子自己疼,可是方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搞这种事情也让祁昭觉得头疼。
方氏却是有自己的道理:“以往咱们每每有了进项都是给家里的,爹娘也该知道咱们的孝心,这次不过是过年的一点开销,我也没有真的说一文钱不给,以往都和二弟一样,这次也该和二弟一样才好。”
祁昭听了这话,觉得自己脑袋突突的疼。
不过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让人进来把懵懵懂懂的石头抱走,省的两人说话声音大了小了的吓到儿子。
而在石头被婆子抱走后,祁昭就关上门,对着方氏道:“现在咱们两个关起门来说话,这事儿说破天去,不是银子,而是脸面,我是长子,该有一个大哥的肚量,你明白吗。”
祁昭是长子,身为长子,身上肩负的责任天生就比别人重一些,相对应的,得到的好处也就多。
祁大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你也该知道,家里一直最赚钱的就是庄子,爹娘把庄子给了我,不是因为我多有本事,而是因为我是大哥,要照顾家里,照顾弟弟们,这才把庄子给了我,万事,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
方氏憋了一下嘴巴,圆圆的脸上带了些委屈:“你若说占便宜,之前娘裁衣服都没告诉我,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那你是自己小气,瞧着二郎赚了钱自己把自己气的躺床上好几天。”祁昭让方氏气笑了,“娘不喊你裁衣裳就是敲打你了,下次再生闲气,裁衣服还没你的。”
方氏一听这话就生气了,她虽然读书识字,可是心胸不宽,前头祁昭说的大道理没记住几句,反倒是这句话戳了她的心窝子:“我算瞧出来了,你就是不疼我。”
祁昭愣了一下:“我还不够疼你?可你吃可你穿的,还要怎么疼?”
方氏噎了一下,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眼睛一转,开口道:“你瞧瞧人家二弟对待弟妹,知道弟妹喜欢药材,把院子都推了!你呢?我衣裳没裁已经吃了亏,你还要来数落我。”
祁昭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那我也把院子给你推了?”
方氏急了:“可别,咱院子里头的花草可都是我精心栽培的,你可别想。”
祁昭瞧着方氏又把话题带歪了,偏巧祁昭自己又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说点道理还行,可是胡搅蛮缠起来,他实在是没有头绪,也没那个心气儿和方氏掰扯。
瞧着依然没有反悔之心的方氏,祁昭心里想着,左右她已经把法子告诉了娘,娘也答应,木已成舟,再改是改不成的,大不了自己去和二弟赔不是。
想到这里,祁昀便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这次便罢了,二郎是个有本事的,你也别天天盯着人家赚了多少银子,少想乱七八糟的。”
方氏倒不是真的蠢,懂得两夫妻之间要适可而止,乖乖点头,还很殷勤的过去给祁昀更衣倒水,可是方氏的心里对自家相公说的话有些漫不经心。
商场如战场,祁昀不过是赚了点小钱,谁过年还不吃顿饺子?
自家相公这个才是长久的营生,旁人是比不上的。
想到这里,方氏心里就舒坦多了。
而叶娇回去以后,头一件事并不是把出银子的事情告诉祁昀,而是兴冲冲的对着祁二郎道:“相公,刘妈可会抹粉了,她还给我挑了一套东西,说用这些比用手涂好看。”
祁昀这会儿刚刚看完账簿,对这个月的进项格外满意,听了叶娇的话便把账本合上,笑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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