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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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时满头大汗，唇角发白，一手死死的抓着手里的折扇，一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看着系统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那杀气浓郁得，让不会武功得王管家都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心底窜起一股凉意。

清风也被她这浓得快要化成实质的杀气给惊到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沈错的意思，倒是施礼，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清风手里拎着的那只垂着头，浑身都笼罩着一股绝望的鹦鹉，眸子一沉，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揽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气，不住的在她后背上轻轻安抚着：“清风！”

清风也总算是后知后觉，虽还是不能理解，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在乎这只鹦鹉，但还是迟疑的松开了钳制着系统的手。

后脖颈突然被放开，系统猝不及防间，整只鸟都往下摔了下去，懵了一瞬，才一个激灵，猛扇翅膀，带着圆滚滚的身体飞了起来，避免了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惨剧。

挥着翅膀，安全的落地后，系统才懵懂的抬头，朝着那个说撒手就撒手，也不打声招呼的清风看去，然而，站立着的几人，对于落在地上它就是一群巨人，放眼看去，只能看到一排排的腿。

“怎么样？还难受么？”

系统得到了自由，沈错心口那突如其来的抽痛也渐渐消失殆尽，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若非方才那片刻的绞痛来得太过猛烈，死亡的味道如此清晰，她都要怀疑，那只是她的错觉了。

缓缓吐了口浊气，沈错闭了闭眼，压下了心底那种命运不被自己控制的无力暴躁，缓和了一下心情，才睁开眼，对着眼带关切的施礼摇了下头。

轻柔而坚定的推开了施礼，离开了他的怀抱，上前两步，弯腰把还在地上迷茫的系统拎起，放在了肩膀上，垂下眸子，掩住了眸子里交错复杂的情绪。

她很肯定，刚才的异常，跟这只肥鸡脱不开关系，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肯定这中间有什么样的联系，明明经过她几次试探，这个系统确实就如它自己所言，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了，如今的系统，就与普通鹦鹉无异，否则她也不敢就那么无视系统的几次要求，任性妄为。

她相信，只要系统还有能力控制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制止她，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崩剧情，直到现在临门一脚才出手，除非它的任务本来就不是要她走男主线。

可如果它给她说的任务，只是一个障眼法，用来糊弄她的，这个时候，它也完全没必要发作。

“没事儿，继续吧。”

她调整得很快，把系统放好在肩膀上之后，再开口，她的声音就已经恢复了平稳，除了面色还是有些许的苍白，其余的都和往常没什么差别，就好像，刚刚那个似乎快要咽气的人不是她一般。

被放在了肩上的系统，也总算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它刚刚一心沉浸在任务还没开始，它就要先被反派给烤了的绝望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聪明的它知道，这应该跟这个女人有关系。

虽然她已经把那泄漏出来的杀气给掩藏下去了，但它能感知到她的情绪，还是能够清楚的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并不美好，也不如表现得那么平静，倒是识趣的没有吱声，就乖乖的蹲在她肩上，把自己团成了一团，企图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沈错的转变太快，太丝滑，旁人又不像系统，能感知她的情绪变化，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上一刻还是痛苦虚弱又狠戾，下一瞬，便已经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哪怕是已经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王管家的脑子，一时间也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他确实见过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但那些人都是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哪里是像她一样，人前就变脸这么快的，愣在原地没吱声，只对施礼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施礼却不在意她变脸的速度，对他来说，她只要人在身边就行，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上前一步，抬起一只手捧起了她的脸，在沈错怔愣时，从怀中摸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托着她的脸颊，抿着唇瓣，细心又温柔的为她把脸上的汗水擦拭干净。

那一丝不苟中，又带着淡淡温情的样子，让沈错心里弯弯绕绕的思绪都散成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再也没办法继续思考下去。

直至她脸上的汗珠都消失，一张小脸又恢复了干净，施礼又细细端详了一下，确认没有哪里遗漏，才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松开捧着她脸的手，后退一步，接过了清风递过来的手炉，对着王管家点了下头。

“王叔，可以继续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还提心吊胆的，他现在却只想把这两个人给叉出去，但又莫名有点愉悦，王管家不知道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儿，便只能是把这些都归结成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老父亲心态。

整理了一下那复杂的心情，王管家也没再拖着，重新展开了文书，清了清喉咙，再次开始唱礼。

“为迎娶贵府千金，略备：黄金千两，珠宝五箱，绸布些许聘礼望请笑纳！”

王管家每报一样，便会有人抬着箱子，走到沈错面前，让她过眼，她也算是再次见识到了施礼的奢侈，这所有的聘礼，怕是就属那黄金档次最低了，她不知道宫里的娘娘进宫时有没有这个排面，反正，在她的认知了，这绝对是天价聘礼了。

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吧，他真的做到了！

待聘礼展示完毕，不等沈错说话，又有下人抬着这些聘礼箱子，一一往后院送去，很明显是之前就得了吩咐的，那熟练的样子，看得沈错有几分无语凝噎，这些人怎么对她家这么熟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这儿的主人呢！

然而，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王管家甚至还主动担任起了老师傅，拉着清风一起去后院，指挥众人摆放安置这些聘礼去了，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就不怕我拒绝你，又不肯把聘礼还给你了？”

她语气里的调侃打趣没有一丝的遮掩，施礼偏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又重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前厅里走。

“茗相信阿错是聪明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分明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沈错，她若是拒绝了，能得到的只有这些聘礼，但她若乖乖的嫁过去，可以得到的更多，这让沈错有些牙痒痒，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他的这个聘礼轰炸呢？

反正她不能！

她承认了，她就是个爱财的俗人！

聘礼安置妥当，沈错和施礼也用完早膳，施礼也没多做停留，带着他带过来的人先行离开了，毕竟因为沈错的要求，他们的婚期很赶，今天下聘，明天就要成亲，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不过走之前，他看了两眼碧月碧水两姐妹，沉吟半刻，大手一挥，也留下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

对于施礼的塞人，沈错也毫无心理负担的就收下了，反正已经有两个小眼睛了，再多两个她也不介意，必要时候，还可以让她们四个互相牵制。

施礼离开后，他留下的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上前不着痕迹的挤开了碧水碧月，恭敬的屈膝，仪态周正，动作利落，规矩丝毫不亚于碧水碧月两姐妹。

“奴婢清岚。”

“奴婢清竹。”

“见过夫人！”

二人的名字，让沈错挑了挑眉，虽然名字里带清字很常见，没什么稀奇的，但，施礼身边的人，名字中带了清字，意义可就不一样了，据她所知，清字一派，皆为施礼以自身的字来赐名，是他的亲信。

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人，清岚端庄大气，气质沉稳，清竹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除去礼仪规矩，只长相和气质上，两人就甩了只能说是小家碧玉的双胞胎姐妹一大截，该不该说，不愧是施礼的亲信么。

“你们自去熟悉一下宅院吧，不用跟着我。”

在心里把清岚清竹可能的身份过了一遍，沈错也没说旁的，摆摆手，就打发几人下去了，她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没功夫管她们几个。

待人都走得干净了，沈错才把房门一关，确定周边没有多余的气息，才把系统从肩上拎下来，扔到了软榻上，随手扯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往上面一坐，抄着手，居高临下的睨着那只满眼无辜的鹦鹉。

“说吧，刚刚是怎么回事儿。”

系统是真的很茫然，也真的很无辜，它是真的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啊，让它说什么！

但沈错已经摆出了兴师问罪的态度，很明显，它要是不说，她不会善罢刚休，不大的小脑袋瓜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把脑袋从羽毛底下探出，试探的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心翼翼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初时义正言辞长篇大论的要她去做任务的样子，沈错眉头微犟，沉着眼，死死的盯着它，周身气质冷凝，空气中的气流，都仿佛停止了流动，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看它在她的审视下，除了越来越不知所措之外，就没了别的反应，哪怕是一丝些微异常的情绪也没暴露出来，它的迷茫不解，确实没有作假的成分，沈错才若有所思的放松了身体，歪歪扭扭的靠在了椅子上。

那压得让系统快喘不过气的沉重氛围，也在一瞬间消散，让它得已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很奇怪，它并不是真正的鹦鹉，并不需要呼吸来存活，但刚刚却还是真实的感受到了窒息，实在是那一刻的她，气场太强了。

系统始终想不明白，她不过是一个没有气运，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场，让它不敢胡作非为。

“那就说说，清风拎着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她始终认为，她身体的反常跟系统脱不开关系，她记得系统说过，他们俩是绑定了的，就好像那些玄幻小说里所说的契约一样，能够互相感知对方的情况，心情，那么同理，他们是不是也会像那些契约一样，能够把受到的伤害分摊？

既然刚刚不是它主动做的，那就必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通过绑定，为它分担了痛苦，可是又狐疑的看了眼那个战战兢兢，努力回忆的肥鹦鹉，沈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它这蠢样子，也不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的样子，她也很肯定，清风并没有真的伤了它，那么，这个伤害到底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