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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双目通红, 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污浊的血还在大股大股往外喷涌。

苍青一言不发地把法杖抽出了他的胸膛, 转身道:“走吧。”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瘫倒在地上的尸身竟如泄了气的皮囊般兀自扁平, 血肉白骨尽数化成了数缕黑烟。

“躲开!!”露里斯抬手招来了三道冰棱,刚好把袭向苍青的恶咒打偏:“注意你身后!”

男人眉头一皱,手中法杖也瞬间化成了枯枝。

银十字传送阵再次如牵牛花般绽开,维克多拎着法杖走了出来, 毫发无损。

“老师,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长杖,反问道:“现在是谁更天真?”

他防着他这一手,冷眼看着他演完了全程。

苍青眼神一凛,抬手直接以十指结咒,四周有荆棘般的金色钢网平地织罗而出,还有流电雷光再次竞相追逐着劈下!

万骨杖顶端的月轮猛地颠倒旋转,深蓝色屏障凭空张开悉数接住,却还是震得那魔法师虎口发麻。

“连法杖都不用了?”维克多吊着眼梢道:“老师, 你刚才那几句话……我差点都信了哎。”

他一叩手中的烟斗,烟青色迷雾再次流淌而出,整个禁/书馆的时间流速开始同步变慢。

季渊拽住小恶龙的手:“带我飞过去——越快越好!”

苍青单膝跪下以手支地, 盯着维克多口中念念有词。地毯上骤然出现长蛇般的裂纹, 连带着双面织毯上的羊毛金丝银线同时昂扬摆首, 化作剧毒黑蚺朝他扑了过去。

维克多脸色一变, 一手扬起法杖念咒召火, 另一手举起火翼之书准备控蛇。

空气中突然有另一个少年显形,长剑刺穿他胸腔的同时把火书横劈着夺下,遥遥扔给苍青:“接住!”

书页半开的火翼之书被掷入空中,而被二度刺杀的维克多又化成了一张符纸。

“是替身!”

“但书是真的!”露里斯双手操控着水流让它们凝成冰墙,挡开其他几个方向的攻击道:“苍青,用书找他!”

男人跃入空中单手接书,下一秒这炽热烈火中有数十页开始急速翻动。

维克多方才打开的传送门再次横拉扩大,越来越多的魔法师从里面走了出来。

“茶灰你去找那把烟斗,”撒缪尔拎着季渊翅膀扑的飞快:“杂鱼给露里斯解决!”

露里斯闻言高举右手,空气开始急速变的干燥灼热。

越来越多的水珠从四面八方汇聚凝结犹如河流,跟随着他的旨意化作飞刃挡开那些魔法师们召出来的恶灵魔物,一重又一重的冰墙如莲花花瓣般旋转绽开,将暗刺般飞来的无数恶咒挡在了外面!

“老板,你到底要去哪——”

“把我扔过去,那边快点!”

苍青低声念着咒文,手中的急速翻卷的书页猛地一停,竟如同尘埃般猝然散开,映出了虚空中隐遁者的轮廓。

男人掐指结咒,将书往空中横着一拍,两翼如烈日熔炉中的不灭之火轰然张开,迸发出上千道炎流向他追杀而去!

“老师,你的速度太慢了。”

维克多哂笑一声,踏着法阵就瞬移到了苍青的面前,抬手扼住了他的咽喉,指节用力到发白的程度,不顾一切的用力缩紧。

“看着我,”他恨声道:“你看着我!”

苍青淡金色的瞳孔因为骤然窒息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可也在同一时刻映出了魔书的倒影。

在维克多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两同时坠入幻境之中。

世界开始急速下坠,声音时间光影都重归混沌。

维克多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蜷缩在砂砾尘土之中。

他光着脚,身体被残破的荨麻粗布包裹着,喉间泛着干渴过久以后泛着的血味。

年轻的魔法师俯身端详着他的样子:“小孩,流浪多久了?”

维克多猛地抬头,看见了千年之前的那个男人。

他的一双金瞳犹如被天神祝福过的礼物,声音里带着磁性。

“看着才四五岁,这种世道能活下来的人都不多,到处都在打仗,”旁边有人粗声道:“给他点黑面包,我们走吧。”

魔法师蹲了下来,笑意不减:“你睡在悬崖旁边,翻个身就没命了,知道吗。”

维克多张嘴想反驳他几句,嗓子却嘶哑的只能发出气音。

“走吧。”他把他抱了起来,光滑的指腹擦了擦男孩脸颊上的血:“就当我多收了一个徒弟。”

烟斗还藏匿着不断逸散流烟,时间的流速越来越慢。

“靠——这延迟赶得上我大攻防推老王了!”季渊抱着撒缪尔的腰道:“那两个怎么回事还开始深情对视起来了??”

“苍青把他拉进幻境里了——”露里斯抵挡着不断增多的魔法师道:“快点把那个烟斗关掉,时间越来越慢了!”

茶灰还在虚无中穿梭往来:“我正在找,但是维克多造了几百个幻影,好多都是假的!”

维克多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自己跪伏在十门徒之中。

尊上坐在不死鸟之巢形状的讲座上,殿堂中有上千个虔诚听学的信徒。

他在讲魔法的本源和分支,讲不同种族的变幻之道。

男人的声线始终从容低沉,他会注视这满堂的学徒,却不会凝视他哪怕一眼。

他的眼睛里有太多人。

维克多身侧的门徒都在专心听学,只有他抬起头来,在读咒声中仰望那一双金眸。

老师,这些我都学会了。

老师,你夸我一句好不好。

老师,他们都太蠢笨,你为什么能不厌其烦的教他们第二遍第三遍,却不肯多陪我一会?

老师,是不是把你囚禁起来,把你身边的人都悉数驱逐,你才会多看看我?

“我找到真的了!”空气中突然传来茶灰的声音,但语速已经被稀释了五倍,几乎变成了破碎的音节:“这个怎么关啊?!”

“你堵住!!”撒缪尔吼过去:“拿手堵拿嘴堵嘬一口都行!!”

季渊眼看着自己终于飞到了传送阵的上空,掐了一把撒缪尔的腰:“把我扔下去!快点!!”

撒缪尔闻言一个急停把季渊空投出去,然而因为时间流速越来越慢,连坠落都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

维克多猛地从幻境中抽回神思,掐紧了苍青的喉咙狠厉道:“你又来这一套!”

男人笑着道:“不管用么?”

他声音被烟雾点染的很慢,连抬手的动作都无比迟缓。

可那只冰冷的手掌还是抬了起来,再一次覆上了维克多的侧脸。

“我要杀了你,”少年掐着他的喉咙厉声道:“我要把你践踏到只剩一层血泥——”

可他的双眼还是不受控制的凝视上那双金瞳,再次看见了火翼之书的倒影。

他们回到了他十八岁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一个人拎着法杖毁掉了烛魔之窟,右手从来指骨到肩胛被啃噬的如同风笛。

那个人坐在他的身侧,十指交叉如奥秘玄塔,在亲手缝合治愈他身上的伤。

维克多疼的连呼吸都在颤抖,看向他的时候却眼神发亮。

“别动。”男人淡淡道:“再动你自己修。”

维克多任由他触碰着自己,低着头慢慢开始讲自己这一路的见闻。

他见到了海盗,见到了人鱼,穿越充满迷雾瘴气的沼泽,如何召唤雷火去杀死那些魔物。

他知道他在听。

维克多心头炽热,一边讲一边想,老师永远是最好的人。

没有人能及老师一半的好。

尊上的手指很冷,光环火焰浮在他的指节指尖周围,一点点浸融入维克多的肌血里。

“你做的很好,”他抬眸道:“维克多,比起从前,你……”

“尊上!”门徒叩门道:“又有一批人来拜学了,是玄脊城那些贵族的少爷小姐们,他们想要见您。”

男人抽回了手,打量了一眼少年完好如初的右臂:“下次自己当心。”

然后和一众追随者消失在了夜色里。

维克多捂着手臂,还在看他的背影。

老师,你有我一个门生,你有十个门徒,还不够吗。

他站起来的时候,重新愈合的神经还在适应对方,以至于每个动作都疼的让他脸色惨白。

一路隐了脚步声跟过去,果不其然,又有新的学徒满脸虔诚热爱,在跪伏着亲吻他的袍角。

维克多立在黑暗里,看着他和他身边环绕的众人。

太多了。

你要注视的人太多了。

你要分给他们的爱也太多了。

季渊高高喊了一声记得给我续费,终于以0.2倍速掉进了维克多的传送阵。

连带着让随身携带的数百个高清超大图层也掉进了传送阵里。

愚蠢的年轻人哟——不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是要遭天谴的!!

出现吧!超大原图文件爆炸系统瞬间蓝屏之术!!

爸爸的一张图都有几十个图层好几个g哟!!!

维克多错愕地猛转过头去,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庞大到难以计量的质量在强行滚过法阵完成传送,他的魔力在这一瞬间被不受控制的抽空和透支。

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

季渊滚过去发现自己没断胳膊断腿,一扭头看看维克多开始吐血了,咕噜一翻身又滚了回来。

维克多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满腔的血因为巨额魔力透支被逼着翻涌而出,五脏六腑都卷搅破碎揉成一处。

他还是不肯松手,用最后一丝力气逼着苍青看向自己,逼着他和自己重新回到他的二十岁。

蓝瞳涣散放大,澄净清透疯狂绝望。

“维克多。”

“老师,什么事?”

“你今天过生日?”

“是的,”他轻声道:“二十岁。”

“时间过的好快。”男人翻阅着卷轴,任由他帮自己把其他几根羽毛笔擦净排好:“总觉得你还是十五岁那会,现在都有些陌生。”

维克多把他的书册放回了远处,低着头道:“老师,我也可以不长大的。”

“不长大也好。”男人卷轴一合,揉着鼻梁道:“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带你去见人鱼王。”

“很久没有单独带着你出去了,明年守望崖开海,时间刚好。”

维克多怔怔地看他,竭力把笑容压住。

“老师,我等你啊。”

然后一等就是数百年。

龙族和兽人爆发战乱,第六国诞生扩张,地狱诸魔肆掠人间,精灵举族迁徙原音山丘。

尊上带着门徒一出去便是许多年,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深渊里的人却越来越多。

“老师,”少年眼睛通红一片,咬着牙道:“你都忘了。”

“你全都忘了。”

他的身体开始如同墙灰般剥离碎裂,一点点的化成灰烬。

苍青看着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重华之馆的那段日子。

季渊那时候还在每天带着梅川打竞技场。

他出去,有梅川撑伞,有绵羊陪伴。

他回来,露里斯就守在门口,手中还端着温热的茶。

苍青那时候还在熟悉身体和记忆,每天不管有多忙,季渊都会在晚上八点整准时回来,一边碎碎念,帮他修补手臂脖颈,帮他画那柄连光环都没有的法杖。

他握着他的手刻画着肌肉纹理,偶尔揉揉脖颈嘟哝几句。

“大人很累的话,明天再画吧。”

“没事啊。”季渊笑道:“每天晚上八点以后,我的时间都是留给你的。”

绵羊在睡觉,梅川在擦剑。

他伏在他的身后,在一节节的画他的脊梁和腰身。

指腹温热,指尖柔软。

每晚八点,风雨无阻。

“你就是这样。”维克多的下半身已经飘散不见,手指如风中沙开始飞散。

他却置若罔闻,还在看着苍青:“老师,你根本没有心。”

少年笑容苍白,眼眶含泪。

“我怎么样才能成为你生命里的唯一啊。”

苍青望着飞尘中与记忆重合的季渊,无意识地低声呢喃。

“我怎样……才能成为你生命里的唯一?”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成为另一个人的独一无二。

是要一起同生共死,经历惊涛骇浪。

是要成为独特又强大的存在,耀眼迷人到无人可及。

还是要清除对方身边的所有人,才可以得到他唯一的感情?

维克多见他还在走神,厉声吼道:“赫德尼——”

“赫德尼!!!你看着我赫德尼!!!”

男人回过神,抬手覆上了他的双眼,声音平静。

“错了。”

"我是苍青。"

一瞬间灰飞烟灭。

魔法师彻底消亡的那一刻,时间烟斗和万骨杖同时坠地,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茶灰还保持着双手捂着烟孔的姿势,有些狼狈地回头看季渊:“先生——你还好吗!”

“他好的很!”小恶龙拍着翅膀道:“还悄悄放了个屁!”

季渊大怒:“胡扯!是梅川放的!”

苍青站起身理了下衣襟,扫视了眼一片狼藉的禁/书馆。

三法器重新认主,如同行星般环绕在他的身边。

季渊把袖子里的小狮子跟雪球似的扔给小恶龙,拍着肩上腿侧的灰道:“差不多了,我们准备走吧?”

男人没有吭声,无名指按在了食指上。

悬浮在半空中的烟斗倏然倒转,烟雾开始以截然不同的汹涌速度往外流烟。

这原本就是他亲手造出来的禁器,只有他知道完整的使用方法。

露里斯神色一凛:“你!”

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地毯上骤然跃起竖条长蛇将他紧缚,第一时间锁住十指禁止解咒。

吊顶水晶灯坠落而下,即刻变幻作澄净剔透却又悬满棘刺的半透明牢笼,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挣扎的空间。

雷电鸣啸着升起,如鹰隼般环绕在露里斯两侧,把他带到半空中,电光一闪挟着他直直沉入深渊。

茶灰瞬移到季渊的面前,可烟斗也同时漂浮过来。

苍青的指节悬空一敲,少年就被定在了半空中,如同玻璃棺中的标本。

男人凤眸一扫,看向了远处的小恶龙。

“别。”撒缪尔摆手,借着长袖的掩护把小狮子藏进了领口:“我对这位没意思,你放我回家。”

苍青淡淡道:“永远不要回来。”

“废话,鬼才回来。”撒缪尔尾巴一转,旁边的墙壁自动分开让道:“散了散了,拜拜!”

他哧溜烟就飞没了影子,茶灰也重新消散入空气之中。

冰墙外的魔法师们在瑟瑟发抖,书馆中只剩季渊一人愕然站在原地。

“苍……苍青?”

深渊之主左手一抬,火翼之书就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他一步一步向季渊走去,缓缓单膝跪下。书封如火翼再次燃烧着展开,璀璨如不死鸟的烈羽。

“不疼的……”苍青轻声道:“大人等一等我。”

在书页翻开的那一刻,成千上万缕不同颜色的记忆从季渊的额前飞散而出,而他自己却像是被钉在原地,手脚俱是动弹不得。

那些细密的记忆像水草也像柳枝,纷乱无章的相互缠绕发散,在不断地往外涌出。

苍青眼神深邃,食指在淡金色丝线上点了一下。

其他颜色的记忆在这一刻猛地一震,相继溶解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季渊瞳孔一缩,手指开始颤抖。

苍青垂着眼眸食指又是一点,虬曲盘结的金色丝线开始梳理着重新定型,在他的旨意下温顺地改写着过去。

丝线再次隐去的时候,季渊双膝不受控制的发软,在摔下的前一秒被苍青接在了怀里。

“大人……”男人轻抚着他的软发,声音温柔:“一切都结束了。”

我重新夺回了我的一切,没有人可以成为威胁。

那些碍眼的存在,也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的眼前。

他抬手覆上那双失神的眼睛,让季渊沉入睡眠的同时信手编织了一场温柔的好梦,俯身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从今天起,我是您唯一的仆从。

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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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外地处理事情,用手机码的,祈祷没有乱码

全程高能的爆更食用愉快鸭!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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